因着不放心煙淼一人獨自上路,是以鍾銘楓便隨着她一道回了豐鄰城。
其實說起來,鍾銘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
煙淼已經嫁給了當朝的三皇子,已經是貴爲皇子妃,他們今生再無可能。
更何況煙淼的心中本來就沒有他,是以不管他做的再多、再好……她也一樣不會對他生出男女之情。
可是儘管心中想的明白,但是真的要做起來,鍾銘楓覺得他大抵還是做不到。
只是待到煙淼一旦回了豐鄰城的話,怕是他們再也難以相見,而他也再難有機會去陪在她的身邊。
“煙淼……你覺得我這人如何?”
兩人正坐在一間茶館中休憩,等着稍後晌午的日頭過去之後再接着趕路。
聞言,煙淼不禁擡頭看向鍾銘楓,似是有些不懂他爲何忽然如此問。
“很好啊!”
她本沒有什麼朋友,除了青冉之外,想來便也只有他和玄姬了。
“我們如今……也算是至交好友了對吧!”一邊說着,鍾銘楓一邊神色緊張的打量着煙淼的神色。
依照煙淼的性子,他實在是有些害怕她會直接否定了他的說辭。
“這是自然!”
“那倘或是你回了皇子府的話,我們還能再見嗎?”
“爲何不能!”煙淼的目光中不禁帶着一絲詫異,似是不解鍾銘楓爲何會如此說。
就算是她回了三皇子府,也不代表從此就無法與他們相見,着實是沒有必要想的這般嚴重。
在煙淼看來,他們既是朋友,那彼此之間自然是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她是不是皇子妃、有沒有回到皇子府,其實這些並不重要。
但是她心中這般想,卻不代表鍾銘楓也是這般想!
煙淼是何性情,他心中自然是十分清楚,可是對於三皇子殿下,鍾銘楓卻是覺得有些說不準了。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男子能夠自己的心儀的女子與旁人走的異常的親近,更何況又是一位心思不純的人。
平心而論,鍾銘楓覺得若是自己易地而處的話,他想必是有些不放心的。
相比之下,三皇子能夠縱容煙淼在藏劍山莊帶上如此久的時日,當真是極爲不易。
“煙淼,你可願與我結拜爲兄妹?”沉默了許久之後,鍾銘楓方纔終於開口說道。
他想了很久,才終於作出了這個決定!
這是唯一一個讓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煙淼的方法。
聞言,煙淼卻是想也未想的便點頭應下,“願意!”
從小到大她也沒有兄弟姐妹在身邊,雖然她一直以來認爲自己並不需要那些所謂的親情,因爲她覺得有師傅在就夠了。
可是後來師傅她老人家辭世,她的生命中……便只剩下了青冉。
如今既是難得有人要與她結拜爲兄妹,這自然極好。
看着煙淼如此痛快的就應下了此事,鍾銘楓一時間有些不知道到底該開心還是該惆悵。
他心裡是害怕她拒絕的,因爲那樣的話,他便連唯一與她保持聯繫的機會都沒有了。
但同時鍾銘楓又覺得自己是排斥的,只因他真正想要成爲的人,其實並非是她的兄長!
……
豐鄰城
將煙淼平安的送達靖安王府之後,鍾銘楓本是準備直接離開的,可是轉念一想,他卻是隨着煙淼一道走了進去。
原本他就是想要看看,在得知他們來了靖安王府之後,三皇子殿下到底會不會立刻就趕來這裡。
而事實上,也果不然不出鍾銘楓所料,他們方纔落了座,便只見那人匆匆從外面趕來。
只不過……
上一次在藏劍山莊見到夜傾桓的時候,鍾銘楓很清楚的記得,他的雙腿是不良於行的。
怎地幾月不見,竟是忽然之間就能夠行走自如了?!
看着一旁煙淼依舊神色清冷的樣子,鍾銘楓便心知,想來他之前不過是僞裝罷了。
煙淼必然也是早就知道內情,否則的話,她理應與他一般感到十分的驚訝纔對。
見正角兒都已經出場,鍾銘楓便也就不再於此逗留,與靖安王妃和煙淼打過招呼之後,便先行離開了王府。
慕青冉那般有眼色的人,見是這般情況,自然也不會繼續待在這裡礙眼,將下人都遣散在門外候着之後,她便笑意盈盈的離開了。
一時間,房中只剩下煙淼與夜傾桓兩人相對而望,卻是紛紛沒有開口說話。
夜傾桓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人是真的,是以不敢輕易的開口,唯恐方纔出聲便發現這是一場夢境。
至於煙淼……她則是暫時沒有想好要說些什麼,總覺得兩人如這般久別重逢,倘或她什麼都不說的話,未免顯得有些奇怪。
可到底第一句要說些什麼,她卻是不禁有些犯難。
這般一想,煙淼的眉頭便不禁微微皺起,眼角的一顆淚痣顯得格外的醒目。
見狀,夜傾桓的心中卻是不由得一緊!
他只當煙淼這般眉頭緊蹙是不願見到他,心中還在生着他的氣,是以方纔會在見到他的瞬間就露出了這般神色。
其實夜傾桓很想問她,爲何隔了這麼久她纔回來,爲何離開了這麼長的時日她音訊全無。
難道她心中就半點都不曾惦念他嗎?!
但是這樣的話,他不敢問出口,因爲如此類似質問的話一旦問出去的話,只怕會惹得煙淼更加的不悅。
眼下他哄着她還來不及呢……卻又哪裡敢再惹她不快!
夜傾桓慢慢的走向煙淼,在兩人之間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將一把冰涼的匕首塞進了她的掌中。
“若你當真覺得難以原諒我欺騙了你,那便用這把匕首殺了我!”說完,他便握着她的手,慢慢將匕首抵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聞言,煙淼卻是不禁眸光一凝,目光中充滿了震驚!
“當然了,你也可以選擇慢慢折磨我,不讓我那麼快死掉……”說着,他的脣邊忽然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是就我自己而言,我倒是願意被折磨一番,因爲這樣的話,我還有機會繼續爲我母妃報仇!”
“夜傾桓……”
“噓……聽我說!”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了煙淼的脣瓣上,夜傾桓的目光從初時的溫潤漸漸變得幽深,“你從前見到的那個夜傾桓,是我……但又並非全部的我!”
說着話,夜傾桓的手慢慢的覆在了煙淼的眼睛上,拇指一下一下的撫摸着她眼角的淚痣,覺得肌膚之下似是帶着冰冷的涼意。
“我知道你喜愛何種樣的男子,是以便會盡量朝着那個方向去發展,至於其他一些多餘的性格和脾氣,我都可以全然斂去,不被你發現。”
這是一種欺騙,他心中明白,只是爲了得到她,他可以不在乎。
倘或說他與煙淼之間有一面鏡子的話,那麼夜傾桓覺得,他是鏡中的自己,溫潤淡然、無慾無求……但是卻並不真實。
相比之下,煙淼卻是站在鏡外的那個人,她真實、純粹,沒有半點的虛假。
他喜歡……甚至是執着於這樣的她,可是偏偏,他不敢將同樣真實的自己展現在她的面前。
因爲那樣的夜傾桓,她不會喜歡的!
“一張面具帶的太久,我甚至連將它取下來的方法都忘記了,你說……這張面具下的一張臉,我怎能讓你見到!”
說完,他緊緊的握住煙淼的手,慢慢的覆在了他的眼睫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煙淼覺得……她應當是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一雙眼,因爲那眼中的感情,叫做執念!
夜傾桓的話,她並不是很明白,只是她知道,有一點他說的是錯的。
她心中喜愛他,並不是因爲他符合了她的哪一種要求,而是因爲……他是夜傾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