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本宮不相信!本宮不相信!”被侍衛架出朝陽宮的時候,皇后忽然醒了過來,整個人如同瘋了一般的開始拉扯着架住她的兩人。
她的口中不住的大喊着,像是要極力證明着什麼,不願承認自己被廢的事實。
見狀,陶女官便想要奔至皇后的身邊,卻是不料一旁的蔡青輕揮拂塵,便有小太監上前將她一併制止。
“娘娘!”看着皇后硬生生的被人拖拽出朝陽宮,陶女官一邊掙扎着,一邊不住的喚道。
“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說完,蔡青便眼睜睜的看着陶女官被人帶了下去。
若說等待皇后的是一處冷宮的話,那麼迎接陶女官的……便只有死亡!
這麼多年,她跟在皇后的身邊也是夠久了,在這深宮之中攪弄風雲的事情她做的也是不少,如今也是時候該償還了。
只不過……想到陛下吩咐的事情,蔡青便不由得朝着陶女官頗爲嘲諷的一笑。
倘或不是留着她的性命還有用的話,蔡青毫不懷疑慶豐帝一定會用最爲殘酷的手段來懲罰她。
“本宮要見陛下!陛下!”不管自己此刻的姿態變得有多狼狽,皇后依舊是滿口喚着慶豐帝,像是怎樣都無法甘心一般。
“娘娘……”慢慢走到皇后的身邊,蔡青的語氣中有些諷刺的喚道。
聞言,皇后方纔猛然想起,自己如今……已經不是皇后了!
“您若是不想要大殿下受到波及的話,就該安分些纔是,畢竟如果不是有三皇子在一旁求情的話,此事可就不僅僅是廢后這麼簡單了!”
隨着蔡青的話一句一句說出來,皇后從初時的不甘和憤怒,漸漸變成了驚疑和慌亂。
三皇子……爲她求情?!
她根本就不相信!
夜傾桓怎麼會那麼好心!他分明就是有所圖謀!
說不定……就是他設的這一出局來陷害自己!
“夜傾桓!”咬牙切齒的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皇后的臉上已經滿是憤怒之色。
十幾年前朝雲華來搶她的後位,最終被她鬥敗,卻不想多年之後她的兒子竟是替她達成了心願。
“大膽!皇子名諱豈是你一個婦人可隨意喚的!”話落,蔡青便示意一旁的兩個侍衛,依舊大力的將皇后拉走。
然而皇后則是好像忽然之間受了刺激一般,只口中不住的喚着一個名字,不是陛下、不是大皇子。
而是——朝雲華!
直到已經被拉出了好遠,可依舊是能夠聽到皇后聲嘶力竭的呼喚聲。
聞聲,蔡青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隨後悄聲吩咐一旁的小太監道,“着人盯緊了皇后,萬萬不可令任何人輕易的接近她!”
“是!”
看着那個小太監領命離開之後,蔡青方纔不禁吁了一口氣。
按理來講,皇后既是已經被廢,那便等同於是庶人,就是冷宮段或是輪不到她來待。
可是不知爲何,慶豐帝卻好像是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似的,直接在聖旨中言明,將皇后關入冷宮。
想來……是還有別的打算!
……
宮中的這一個消息傳出來之後,先不說豐鄰城中的各家權貴如何反應,單單是百姓聽聞此事的時候,頓時便鬧得滿城風雨。
畢竟宮中的事情百姓知道的並不清楚,只是隱約聽聞了一個大概,知道皇后謀害宮妃和陛下,是以方纔被廢后。
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得而知了!
或許在百姓的心中,皇后依舊是一位溫良恭謹的後宮之主,但因着嫉妒之心,方纔會去謀害陛下。
可百姓不知道,卻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知道!
至少慕青冉在聽夜傾桓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脣邊的笑意便很是明豔。
事情的效果遠比她預想的更要好,慶豐帝沒有經過任何人商議的就定了皇后的罪,像是要徹徹底底的武斷一次。
不對!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同旁人商議,至少……眼下這個人就應該是提前知道的。
“王妃真是好手段!”慢慢的喝了一口茶,夜傾桓淡淡的笑道。
早前在得知慕青冉進宮去找嫺妃的時候,夜傾桓的心中便已經隱隱猜到她會對皇后出手,只是不知她具體打算如何做。
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一出手就是這般大的局面,想來夜傾瑄也是難以招架的。
“彼此彼此!”聞言,慕青冉只是淡淡一笑,神色未見絲毫的異常。
夜傾桓是個聰明人,會猜到這背後的主使之人是她也沒有什麼奇怪,倒是無需遮掩什麼。
“哦?王妃這話是何意?”聽聞慕青冉的話,夜傾桓像是有些疑惑一般,微微挑眉問道。
“按照最初的計劃,若是皇后暗中利用巫蠱之術害人,陛下發現之後,這便是誅九族的大罪!”慕青冉的聲音輕柔的響起,她的眸光掃到院中正在比試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隨後又將目光重新落到了夜傾桓的身上。
見狀,夜傾桓卻是微微揚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如今陛下對皇后的處置,也不過就是廢后而已,不曾牽連九族,更不曾遷怒大皇子。”
“的確如此!”
“而能夠規勸陛下改了旨意的人,這豐鄰城中不出三人!”說着,慕青冉淡笑着望着他,隨後方纔接着說道,“父王眼下不在城中,而王爺一直在王府不曾離開,剩下的可能人選……便只有三殿下你了!”
話落,卻是隻見夜傾桓滿臉的笑意的輕輕擊掌,眸中滿是讚賞之意。
“不虧是靖安王妃!全中!”的確是他爲皇后求了情,讓父皇不要直接將她問罪的。
只因皇后謀害父皇的罪名一旦落實,那麼將來便自然只有死路一條,可是現在的皇后……還不能死!
說起來,皇后究竟死與不死,對於慕青冉而言並沒有很大的影響。
她只是要將皇后推下鳳座,讓夜傾瑄再失去一個助力而已,是以最終結果是怎樣,她並不是很在乎。
但是很顯然,有人比她更在乎皇后的結局!
夜傾桓……你果然沒有外人看起來的那把簡單呢!
這般想着,慕青冉的脣邊忽然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好像方纔眸中的探究之色不過是一個錯覺而已。
“改日再來一局!”隨着煙淼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慕青冉和夜傾桓緩步走出房中的時候,便只見她飛身而退,立在了距離夜傾辰幾步之外。
“不必!”說完,夜傾辰便直接轉身走向慕青冉,原本還清冷的神色卻是忽然變得溫柔了一分。
她贏不了他,同樣的,他也無法傷到她,不管再打幾次都是難分輸贏,實在是沒有必要。
幾步走至慕青冉的面前,看着他額頭似乎隱隱出了些汗水,慕青冉便只淡笑着拿出繡帕輕輕的爲他拭去。
見狀,夜傾辰素來冷冰冰的臉上,卻是忽然浮現了一抹近乎不易察覺的笑意。
煙淼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的互動,不禁又覺得手有些癢癢的,果然……還是想再同他打一架!
她平日並非是爭強好勝之人,只是師傅以前常對她說,遇見比自己弱小的人,若是可以用武力解決,便輕易少說話,因着講完道理再動手,那都是僞君子的行徑。
可若是遇見了比自己強的人,那便要二話不說的直接殺上去,因爲只有通過實戰才能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是如何。
一旦交上手,便可以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贏,而在這過程中學習對方的招式,這是師傅所言的重中之重。
因此在見到夜傾辰的第一次,煙淼便很想和他打一場!
瞧着煙淼微微皺起的秀眉,夜傾桓不禁淡笑着搖頭,心中已經是猜到了她的想法。
微微笑着走至她的身邊,輕輕的同她耳語了幾句,隨後便果然見到煙淼的眼睛豁然一亮。
“青冉,我心裡有些不大舒服,你可以陪陪我嗎?”忽然,煙淼的聲音在一旁響起,頓時引去慕青冉的注意。
看着煙淼一臉清冷的說着自己心裡不舒服,夜傾桓只笑的一臉無辜的站在一旁,而夜傾辰則是眸色愈見寒涼。
“可以呀!”
“不行!”幾乎是與此同時,夜傾辰的聲音便冷冰冰的響起。
說完,夜傾辰便下意識的緊緊握住慕青冉的說,眸光不善的瞪着夜傾桓。
心道,你自己媳婦兒說心裡難受你沒聽到嗎?!
“既然青冉不行,那你再同我打一場啊!”
再打一場,她心裡便不難受了!
夜傾辰:“……”
在這等着他呢是吧!
見夜傾辰一臉的冰寒之色,慕青冉卻是在一旁啞然失笑,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連煙淼這般單純的人也是被夜傾桓也帶壞了。
如靖安王府這邊如此歡騰的氣氛,一直保持了好幾日,只因墨熙在不知第幾次爲宋祁檢查手傷的時候,終於發現了癒合好的地方,已近漸漸開始長出新的指甲,他也不必再每日承受着巨大的痛意。
但是在一羣人因此而開心雀躍的時候,楚鸞卻是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望着宋祁的手指發愣。
“你的手……不是斷了嗎?!”難道她聽錯了?
可是她剛剛回府的那日,的確是聽宋祁這般說起的,他的手指……都斷了!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聞言,宋祁臉上的笑意一時間僵住,而墨熙和紫鳶等人見狀,心知想必是兩人之間又有什麼問題了,便趕忙紛紛閃人。
“鸞兒……”忽然想到還有這一茬,宋祁的心中也是不禁一緊!
都怪那日幾次想要解釋的時候都被人打斷了,後來竟是一時忘了。
之後因着怕鸞兒見到他的手傷會心中難受,是以宋祁總是會在墨熙來爲他換藥的時候將她支開,因此這麼久以來,她倒是從未見過他的手拆下包紮之後是什麼樣子。
今日難得已經大好,卻是不料被她發現了!
“你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如……先喝藥吧!不然就涼……”
“先說!你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見他竟是仍然想要搪塞,楚鸞的心中不禁更加的氣憤,卻又同時覺得無比慶幸。
好在……他的手並沒有斷!
“是我說謊騙了你,原本那日是想這般說,好讓你解氣的……”但是沒有想到,後來竟然一直都忘了去解釋。
聞言,楚鸞卻是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總覺得連日來壓在她心頭的大石終於放下。
雖然已經逐漸說服着自己接受宋祁斷指的事實,可是隻要每每想到他今後沒有手指的樣子,楚鸞都覺得分外的心疼。
明明他的字那麼漂亮,可今後都無法再寫的一手好字,單單是想到這個理由,她的心中便已是難受的緊。
而如今他竟然說,那不過是當日的一個謊言,他的手……仍舊是好好的,這該是如何值得慶幸。
“那……那墨熙爲何還要給你包紮成那樣?”
“因爲……”方纔說了兩個字,宋祁便覺得有些說不下去了。
最難的時候他都已經咬牙挺過來了,難道還要在事後說出來讓她難過嘛!
慢慢走到出來的身邊,宋祁輕輕的拉起楚鸞的手,他的臉頰不可抑制的微微泛紅。
“鸞兒,聽話……莫要問了。”說着,他的手慢慢放在楚鸞的脣角,輕輕的用力向上一推,便見到她的脣角彎了上去,臉上似是帶着一絲笑意。
見狀,宋祁自己也是不禁微微一笑。
他果然還是最喜歡最初見她的樣子,那般沒心沒肺的張揚大笑,纔是她最明媚耀眼的樣子。
也是……最吸引他的樣子!
聽聞宋祁近乎是哄弄孩子的話,楚鸞竟是難得的有些臉紅的低下了頭,卻是果然不再問起。
說起來,她如今對於宋祁,也算是有了些瞭解,他既是不想讓她知道,那即便她再問,他定然也是不會說的。
既然如此,那她聽他的便是,左右眼下他好了就好!
……
這一日,沈太傅方纔從府外回來,便見到慕青冉等在他的院中。
“外祖父回來了!”見是沈太傅回來,慕青冉便笑意盈盈的迎向他。
“嗯……青冉怎地這時候過來了?”雖說這孩子每日都會過來他這瞧瞧,可是應當知曉這個時辰他不在府中才對。
“想帶一人來給外祖父瞧瞧!”說話的時候,慕青冉的臉上卻是笑意盈盈,可眼中卻仿若有點點淚光。
見狀,沈太傅的心中卻是不禁一緊!
他極少見青冉這般,到底是要給他見何人,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青冉……”
“外祖父先坐!”虛扶着沈太傅坐在上首之後,慕青冉方纔後退幾步站在房中。
而還未等沈太傅繼續追問,便只見從屋外緩步走進一人,一襲青衣長衫,眉目清秀,面容俊朗,卻是宋祁無疑。
“宋……”一見是宋祁,沈太傅的稱呼還未說全,卻是隻見來人一下子跪倒在了他的身前。
“孫兒靈均……拜見祖父!”話音落下,宋祁便是朝着沈太傅拜了三拜。
聞言,沈太傅頗受震驚的僵坐在椅子上,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跪着的人,隨後又將目光落到了慕青冉的身上。
直到後者朝着他微微的點頭,沈太傅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卻是忽然間落下。
那雙飽含滄桑的眼睛,似是被清水洗滌,豁然之間變得明亮!
沈太傅激動的連手都微微有些顫抖,這孩子……自稱是靈均!
這是他的孫兒!
雖然早前他與青冉便說起此事,心中也算是確定,此事是**不離十,但是因着當時青冉說時機不對,他便一直沒有同靈均相認。
而如今豐鄰城中波折不斷,沈太傅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艱險,是以便不再主動在青冉的面前提起此事。
但是他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是還能聽到這聲“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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