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慶豐帝面色不虞的樣子,昭仁貴妃一時間也是不敢再隨意的搭話,只靜靜站在一旁,木管滿是擔憂的望着夜傾昱。
原本昱兒離開之後,她只覺得頭痛的愈發厲害,便由着宮女伺候梳洗一番,便準備早些安歇了。
可是誰知竟是有宮女匆匆趕到月華宮,只言六殿下落水了!
乍一聽聞這般消息,昭仁貴妃整個人都是一驚!
好好的,怎麼會忽然落水了?
誰知還未等想清楚這件事情,就又接着聽那宮女言說,卻是當時嫺妃也在場,兩人是一同落水的。
這話一出,昭仁貴妃的心中頓時便是一緊!
一聽到“嫺妃”這兩個字,昭仁貴妃便只覺得滿身的不舒坦,再是聽聞她與昱兒的事情有了牽扯,心中便頓時警鐘大響!
先不說這兩人怎地會碰到了一處,但是昱兒會落水這件事情,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驚訝了。
是以她也顧不得許多,趕忙帶着人直奔鳳藻宮,進來的時候便見到了眼前這番場面。
她看着昱兒神色冷靜的跪在殿內,原本一顆慌亂的心也漸漸平穩下來。
眼下……最要緊的是解釋清楚昱兒的境地,只要證明嫺妃落水與他無關,剩下的事情,便好處理的多。
“這麼晚的時辰,你爲何還在宮中?”不再理會還在一旁的昭仁貴妃,慶豐帝只再次將目光落到了夜傾昱的身上。
“回父皇的話,兒臣進宮看望母妃,早前方纔從月華宮離開。”
“那又如何會遇到嫺妃?”
“兒臣出宮之時路過攬月亭,見嫺妃娘娘似是腹痛難忍,便上前探問了一番,而後便被其推入了橋下,還望父皇明察!”
聞言,慶豐帝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眼中滿是懷疑之色。
嫺妃她……腹痛難忍?!
聽聞夜傾昱的話,昭仁貴妃站在一旁心中也是免不了的震驚。
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竟是嫺妃拉着昱兒一同落水,用苦肉計來引得陛下的同情,進而栽贓陷害昱兒嗎?
但是……她已經懷胎數月,竟然如此捨得出自己的孩子?!
而相比於昭仁貴妃心中的驚詫,夜傾昱的腦海中已經大概猜測出來了嫺妃今日的目的。
故意以夜傾瑄爲由引他入局,安排宮女將酒水灑在他的身上,而後再以己身拖自己下水,將事情鬧到父皇的面前。
若是換了平時的話,她這般行爲無異於玩火**!
可是如今,她並非是潔身一人,相反還有一個孩子在其腹中,事情便是會有些棘手。
正是因此,他方纔在父皇的面前說是見她腹痛難忍,因爲按照夜傾昱心中的猜測,想來嫺妃如今腹中的這一胎,多半是要不保!
即便是勉強暫時保住了這個孩子,將來只怕是無法平安降生。
“你說……是嫺妃將你推下了水?”慶豐帝的聲音聽起來滿是不悅之意,便是連一旁的昭仁貴妃也是身體僵直的站在那,整個人都仿若深陷泥沼中。
“正是!”
“那緣何她自己也落入了水中?”
“這兒臣就不知了!”他既是已經被其推入了水下,自然不清楚這岸上的事情。
事實上,當時的確是夜傾昱將嫺妃扯下水的!
說是有心要害她倒也並非如此,不過就是見她要推自己下水,下意識的就拉了她一把,是以二人方纔會雙雙落了水中。
不過夜傾昱倒是覺得,即便自己沒有拉她那一下,稍後她怕是自己也要下水的。
畢竟……做戲做全套,她不真的受些傷害,怕是也難以令父皇動了惻隱之心。
“哼!你說的倒是輕巧!那宮女所言你輕薄嫺妃又是怎麼回事?”說起此事,慶豐帝的臉色便更加的陰沉。
而昭仁貴妃在一旁聽着,身子卻是不禁一晃,隨後眸光驚懼的望着夜傾昱。
陛下說……什麼?!
昱兒輕薄嫺妃?這怎麼可能!
“啓稟父皇,兒臣未行此事!”聽聞慶豐帝說起了輕薄二字,夜傾昱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濃烈的殺意!
卻是隻一閃而逝,隨後歸於平靜,無人知曉。
“陛下!昱兒的爲人即便旁人不知,可您應當是知道的,他幾時做過這般糊塗的事情!”昭仁貴妃向前走了幾步,略有心酸的慶豐帝說道。
這話倒是不假,夜傾昱爲人於此風月之事上,的確是人品端正,從不曾眠花宿柳。
是以昭仁貴妃這話一出,慶豐帝的面色便稍有緩和。
不管他是一位再如何英明的帝王,面對這般遭人背叛和侮辱的事情,都是難以十分冷靜的看待這件事。
倘或嫺妃只是一個尋常的小主,那想來不管夜傾昱是不是真的輕薄了她,只暗中將人處死,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便罷了。
可是偏偏如今的這位是位列四妃之人,不禁如此,她的腹中還已經懷了陛下的孩子,那情況自然又是不一樣。
見慶豐帝的神色似是稍有緩和,昭仁貴妃的心也慢慢穩了下來,只腦中不停的想着這件事情,想要找出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
然而恰在此時,卻是忽然聽到外面的一聲傳報,竟是皇后娘娘也來了此處。
聞聲,昭仁貴妃的臉色卻是猛地一僵!
糟了!
皇后的消息倒是也來的極快,她方纔到鳳藻宮沒多久,這人竟是也火急火燎的趕來了。
說是火急火燎倒也着實不爲過,畢竟事關夜傾昱一黨的事情,皇后和夜傾瑄向來都是喜歡衝在最前面的。
“臣妾參見陛下!”皇后的臉上似是隱隱帶着擔憂之色,倒是好像根本沒有瞧見昭仁貴妃同夜傾昱的落魄一般。
“起吧!”慶豐帝的語氣聽起來極爲不善,像是根本不願見到皇后似的。
見狀,皇后也未見絲毫的不悅,只依舊眸色擔憂的慶豐帝說道,“嫺妃怎麼樣了,後宮發生這樣大的事情,臣妾竟然不知,還望陛下恕罪。”
話音方落,便見滿面愁容的朝着慶豐帝拜道。
聞言,昭仁貴妃在一旁的臉色可謂是難看到了極點!
她這話……是在諷刺自己的同時,還連帶的打擊惠妃嗎?
這宮中如今有誰不知道,後宮的大權都掌握在惠妃的手中,她這個中宮皇后不過就是擺設。
即便是如今日這般發生了什麼事,可那也該先去稟明惠妃,哪裡輪得到她!
可偏是皇后自己先湊上來說了這麼許多的話,倒是以退爲進,讓人覺得惠妃統理後宮並不稱職似的。
雖然說昭仁貴妃倒是也沒有那份好心去偏幫惠妃解釋,但是相較於讓皇后掌權,她倒是寧願這後宮依舊把持在惠妃的手中。
至少自己同她並無利益的牽扯,她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找自己麻煩,倒是可以讓自己在這後宮中生活的更加自如一些。
但倘或是換成眼前的皇后……昭仁貴妃覺得,她只怕是恨不得自己一時死在她的面前吧!
“皇后娘娘人都已經到了,竟是還言不知,當真是謙虛!”不知是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昭仁貴妃的這句話可謂是絲毫不曾給皇后留情面,甚至是連一旁的慶豐帝都不覺轉頭看了她一眼。
可是她卻好像絲毫未曾覺察一般,根本不像是方纔在慶豐帝面前表現的那般柔弱和膽怯。
聞言,皇后的臉色忽然一沉,隨後看向昭仁貴妃的目光變得極爲怨毒。
“本宮是覺得自己知曉的太晚了,否則的話……段或是不會讓六皇子做下這等錯事!”說着,皇后似乎還朝着昭仁貴妃頗爲諷刺的一笑,眼中皆是幸災樂禍之意。
要知道,現在可是她們母子倆的處境更爲難過,還有什麼資格和膽量與自己叫囂!
如此一想,皇后看向昭仁貴妃的諷刺之意卻是愈發的明顯,偏偏當着慶豐帝的面,昭仁貴妃也不能真的就同她吵起來。
倒是也只能生生嚥下這口氣,畢竟眼下更重要的是昱兒的事情。
說了半晌,又是將話題繞回到了夜傾昱的身上,慶豐帝聽聞皇后的話,只轉頭瞥了她一眼,卻是並未多言。
“昱兒……”慶豐帝的聲音方纔響起,便見到蔡青神色匆匆的從外面趕了進來。
“陛下,老奴回來了。”
“人呢?”不是讓他去搜查六皇子口中的那名宮女嗎?
怎地……只他一人回來了?
“回陛下的話,當時攬月亭中,並未出現過六殿下口中所言的宮女……”說着,蔡青的臉上也滿是糾結之意。
他也是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在這宮中也是見慣了風雨,自然也是明白六皇子不會說這般輕易被人識破的謊言。
但是如今滿宮上下都找不到那宮女,當時陪在嫺妃娘娘身邊的人都說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如此一來……若是六殿下不能拿出更好的證明自己的證據,怕是當真要認罪了!
“六皇子!你還有何話說!”一聽聞蔡青的話,慶豐帝原本方纔漸漸緩和的臉色卻是瞬間一變!
“既是有人要刻意陷害兒臣,那這宮女竟然是找不到的,即便找到……怕是也已經被滅口了。”不管慶豐帝說了什麼,也不管有幾人前來,夜傾昱始終是這般沉穩的樣子,讓一旁的皇后也不禁一時被迷惑,心道他可是還有何自救之法。
聞言,慶豐帝倒是隻一時看着他,並未再說什麼。
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事發在攬月亭的時候,當時的目擊者均是嫺妃素日帶在身邊的宮女,如此一來,她們的話倒是有些不能盡信。
說起來,倒也並非是慶豐帝如何相信夜傾昱的爲人,他相信的……不過是他對於權力的追求和執着。
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令自己沉浸在女色之中,更何況是這般公然的在宮中輕薄宮妃!
“陛下!陛下!嫺妃娘娘她……”忽然,從內間急急忙忙的走出一位御醫,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快說!”
“嫺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怕是不保!”
話落,頓時滿殿皆驚!
果然!
方纔一見到御醫慌慌張張的從內間出來,夜傾昱便心知是嫺妃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
她腹中這孩子到底身子是否康健他是不知,只是他知道的,這孩子定然是會他的手來送走就是了。
也是嫺妃之所以會懷上孩子,本就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這一切,利用未出世的孩子給他致命的一擊!
若他所料不錯的話,這孩子想必是個皇子。
說是致命也着實不爲過,今日若是換了別的皇子,說不定還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但是他……想來父皇應當是不會手軟的吧!
“你給朕聽好了!保住龍子,否則的話……”慶豐帝的話並未說的完全,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何意。
一旦龍胎不保,想來這羣御醫也會跟着遭殃。
誰知那御醫聽聞慶豐帝的話,卻是頓時嚇得一個頭磕在了地上,“陛下!微臣……只能盡力保住嫺妃娘娘!”
聞言,皇后的臉上卻是佈滿了驚憂之色,可是細看之下,卻是不難發現,她的眼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只是此時此刻,倒是也無人再去顧忌她的樣子了。
昭仁貴妃聽聞御醫說的話之後,卻是下意識的就望向了夜傾昱,只見他依舊面色如常的跪在地上,但是覆在膝蓋上的手卻是在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頭。
見此,昭仁貴妃的心中不禁滿是驚駭之意!
昱兒……如今便是連你也沒有辦法自救了嗎?!
“啓稟陛下!宮外有一名宮女求見,說是方纔見到了攬月亭中發生的事情。”忽然,門外急匆匆的走進一名小太監,一字一句的同慶豐帝說道。
“宣她進來!”御醫再次進到內間之後,那名宮女也被帶進了殿上。
而除了皇后和昭仁貴妃神色略有緊張之外,其他的人……倒是依舊未有明顯的變化。
前者是怕夜傾昱暗中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後者是恐這是嫺妃的後招,將夜傾昱逼至萬劫不復的地步。
“奴婢參見陛下!”
“你說……你去了攬月亭?”慶豐帝的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跪着的宮女,發現對她並沒有什麼影響,看來不是御前伺候的人。
“回陛下的話,奴婢只是偶然路過……”瞧着這皇宮之中的幾位主子幾乎是都到了這鳳藻宮,那宮女的聲音卻是不覺低了下去。
“你可看到了什麼?”
聞言,那宮女先是看了一眼與她同樣跪在地上的夜傾昱,隨後有望了望一旁面色憂慮的昭仁貴妃,隨後方纔吞吞吐吐的說道,“奴婢……奴婢瞧見……”
“你只管說,陛下與本宮會爲你做主的。”似是瞧着那小宮女這般驚懼的樣子有些不忍似的,皇后竟是面露耐心的朝着她說道。
見狀,夜傾昱的眉頭卻是不禁深深的皺起,看來……他倒是有些小瞧了這位嫺妃娘娘。
或者說……小瞧了她背後之人!
“是!奴婢……在路過攬月亭的時候,見到……六殿下在拉扯着嫺妃娘娘……”
話落,便只見慶豐帝猛地一腳踹到了夜傾昱的肩膀處,他掙扎着起身的時候,卻是依舊面色不改的跪在地上,眸色遇見幽暗。
“混賬!”
“陛下息怒!”見是慶豐帝果然動了大氣,蔡青趕忙出言安撫道。
“昱兒!”昭仁貴妃趕忙行至夜傾昱的身邊,手掌微微發抖的用手帕擦乾淨了他脣角的血跡,方纔也趕忙朝着慶豐帝拜倒。
“陛下,這宮女尚且來歷不明,哪裡是她說如何就是如何,倘或是有歹人要刻意挑撥昱兒與您的父子情分,這豈非是正中他人下懷!”說着,昭仁貴妃忽然轉頭望着那名宮女,眸中滿是威脅之意。
“本宮問你,你是哪一宮的宮女,究竟受了何人的指使,要來這般污衊六皇子?!”
“奴婢……奴婢是華清宮的宮女,奴婢說的皆是實情,未有半句虛言啊!”
聽她如此一說,衆人皆是一愣!
華清宮,那不是……惠妃娘娘的宮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