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那藍家主還等着呢。”書房裡,清一看着正在執筆書寫的慕容晟睿上前一步,畢竟這天,都黑了。
慕容晟睿這才停筆擡起頭,“天都黑了。”四個字沒什麼情緒,可是聽在清一耳裡,怎麼都覺得有種異樣暖暖的感覺。
怪哉!清一雖然處事嚴謹了些,此時也是摸不着頭腦,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自家王爺是幾個意思了。
一旁的清二看了眼自家主子,再瞥一眼清一,你傻了,主子這明顯是在思念某人了。
某人是誰,大家都知道。
……。
“家主,這璃王妃架子也太大了,竟然讓我們等這麼久。”藍子身旁的粉衣丫鬟極爲不悅的看了眼依舊隻立着兩個侍候丫鬟空廖廖的大廳。
藍子面容隱在面紗下,眼睛看着大廳門口,“再等等,璃王府哪裡會這般沒規矩。”語聲出奇的平靜。
冷言諾雖然沒了內力,但是本就是習武之人,耳力較之常人靈敏,藍子聲音又沒有特意壓低,相反故意放大,縱然她不想聽,也還是聽到了,心中不免對這已經交手數次但是卻從未正式身份見面的這位藍子提起一抹絲讚賞。
大怒而大靜,等得久了,不是該甩袖而走就是該命人催促或來回踱步了,可是這一位,倒是越等心卻平靜了,還“再等等,璃王府哪裡會這般沒規矩”她要是再不來,估計,人家今晚就該住這兒了。
不過,人都有弱點。
斂眉一笑,冷言諾拾步進廳。
正看向門口的藍子突然就覺得一片豔麗的紅雲飄然而降,原本清爽空寂的大廳裡尊華之氣儼然而來。
紅雲明豔燦麗,正蓮步而來,動作輕緩,卻不溫弱嬌柔,面上含笑卻不造作,一眼看去很明白,就那樣一位明豔動人的女子走來,再細看,卻發現所有的打量與審視都只能停留在面部以及那雙如亮若星的眸子裡,難以再進入一步。
藍子從座位上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這完全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與思想動作無關,而一邊的丫鬟也微帶驚訝的看着冷言諾,這位傳言不多的璃王妃,眸中微帶驚豔。
如自家主子般不是沒見過冷言諾,只是如今日這般明豔動人,雖未着妝粉,可是光是一襲麗裳便把平日裡故意掩飾的氣質陡然外放。
再加上那又波光盈盈含笑雙眸,看得人心間溫暖卻瑟瑟。
待反應過來,藍子突然自己的行爲,有些憋悶的又坐了回去。
冷言諾笑笑,“想必是藍家主了,失禮了,近日睏乏得很,這一睡,不知怎麼的竟睡至天黑了。”
“璃王妃可真是好心致。”藍子未開口,身旁的淺衣丫鬟倒是開口,語氣之不滿,顯而易見。
她家小姐是誰,是當今藍家一代家主,文武全才,經史子集,調兵譴將,兵謀詭道樣信手拈來,過了藍家紅門陣才稱得一方家主,豈能由一個不過飛上枝頭的一無所會的庶女給委屈受。
“喲,藍家好大的家風。”冷言諾笑看了一眼開口的淺粉衣丫鬟,目光最落在藍子面上。
粉衣丫鬟一擡頭對上那一笑,不知怎麼的,明明沒什麼凌厲之感,很溫和,可是自己偏偏就感覺了冷氣環視的味道,再擡頭,那感覺又消失了,璃王妃會武她們自然知道,可是不是內力全失了嗎,哪還有那本事,一個沒了內力的人會有那樣的氣勢。
“百里,不要無禮,好歹是璃王府,客隨主便。”藍子雖然是喝斥的言語,但是怎麼聽都能聽這裡面放縱的味道。
客隨主便,這是說璃王府沒有待客之道?冷言諾一笑,偏過頭看着香葉,“還是話少好。”
香葉一笑微微頷首,神態氣度哪裡像是一個丫鬟,倒像是一個千金小姐般。
藍子輕咬脣畔,似乎有些氣悶,自己絞盡心計,人家不過輕輕一句話,一個動作,就將自己丫鬟給踩低一頭,看來這冷言諾自己還是小瞧了她。
“不知璃王爲何……”藍子也是個笑面佛,心緒變化在面上風過無痕,清音音道,“之前說是璃王寒毒…。王妃卻一直在梳妝…。這…”言下之意,自己相公身體受折磨,你還有心思梳妝,想來感情定然…。
冷言諾倒是不急着回答,反而接過香葉遞上來的茶杯,輕輕一抿,“嗯,茶涼了。”
茶涼了?這茶明明是剛剛纔上的,藍子摸不清冷言諾到底什麼意思,露在外面的那雙美麗清眸遮在長長羽睫之下打量半響。
她能在這一代脫疑而出憑女子之身擔當藍家一主,自然不是個廢物,劍法,武功,詩詞歌賦,所有千金小姐會的,她必然都會,而且是遠超於她們,就說冷言雪聞名天慕的一手好繡技在她面前也不過是班門弄斧。
但是偏偏這算計人心,更兼深層次的察顏觀色,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風格讓她也很是鬱悶。
“這雲山雨露就是不好,一涼就有澀味,回頭讓晟睿用絕頂輕功親自去採,採清晨那一株最新的。”冷言諾似在自言自語,眉頭一舒一皺,似乎當真在考慮這茶的味道與可行之法。
香葉認真的提起茶壺,“小姐,王爺之前還說讓你少喝茶,說你身子這些天不好,得多喝點雞湯。”香葉說話間神色極度認真,一幅王爺這樣說了,對你這般好,可要聽王爺的。
冷言諾卻輕輕一皺眉,“那湯喝了太煩人,這才兩個月呢,王爺太急了。”香葉都快憋不住笑了,“小姐,王爺那是爲你好。”
藍子的注意力卻停留在那句“才兩個月”上,腦袋叮咚一下白茫茫,雪花花,亂成了一團團,挽衣不是說他們沒……
怎麼會…。
藍子一直保持的貫有的優雅面容終於失去平衡,若不是內力穩住,手中茶杯想必早就碎裂落地。
“哦,藍家主剛纔說了什麼,這幾天有些心煩意亂,心思不太集中,所以…。”冷言諾一幅沒有盡好地主之宜又我本來心緒就不佳的看着藍子,看着那終於微微變色的僞裝。
“璃王妃說笑了,璃王妃與王爺真是恩愛,這都兩個月了…。”藍子穩定好心緒,面容如常的看着冷言諾,“這可是喜事啊。”
“喜事?什麼喜事?”冷言諾斂眉不解。
那無辜不知的模樣看得藍子心頭一陣狂風浪卷,偏偏對方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裡卻波絲不動。
還裝什麼傻,是炫耀是吧,可是話到這裡,這麼多丫頭看着,初來京城就失儀於璃王府…。藍子輕撫了撫袖子,“這孩子兩個月了,可以要好生休養的…。”
“孩子?”冷言諾詫異了,“什麼孩子?”
還裝蒜,藍子面色已有不悅,感覺自己似乎被冷言若戲耍了,可是看對方又實在極度無辜又美麗的星眸,只得一咬牙,“王妃剛纔不是說已有身孕兩月了麼。”
“身孕?”冷言諾撫杯一笑,作恍然大悟之態,“原來是藍家主誤解了啊,本王妃是說與五爺成親兩月了,王爺對我啊,還是不放心。”
守在暗處的清五清六本來也還糾結在王妃那句“兩個月”話上,聞聽此言差點泄氣露出聲音,黑啊,不是一般黑啊
成親兩月?藍子猛然擡頭,美眸裡光束直朝冷言諾而射。
……。
書房內,慕容晟睿聽着清二對於前廳事情的繪聲繪色細無遺漏的回稟,溫潤一笑,眉眼疏朗,風華天然。
“兩個月?”慕容晟睿細細呢喃咀嚼着這幾個字,然後,清二傻呆呆的看着自家主子從未露過的燦爛而容。
嗯,有點傻,清二是這樣想的。
前廳裡。
藍子擡起頭,眼光迸射,卻見對方淺笑巧兮,“怎麼藍家主未嫁女子對這些生子之事人到是知曉清楚…。趕明兒,本王妃倒還得多向你討教討教…。”
“你…。”
“嗯,沒相到古武藍家對生子事宜也這麼有研究,真不愧爲百年世家,當真是不容小覷。”面容很是正然與佩服之色,可是字裡行間那微帶的諷刺意味卻一點不減量。
“你…。”
“哎,這天色晚的…。”
“王妃,天色晚了,王爺請用膳,說是做了你最愛吃的黃花魚。”
藍子幾次要插話都被駁了回去,人家還駁得不動聲色,現下看向大廳門口,本來快要穩定好的心緒又剎那間凌亂成灰。
“璃王府的規矩可真大,不過一個小小管家,也能摻入主子間談話。”藍子看着門口恭敬垂頭的何管家,言辭不善,不過一個管家,我倒不信,你璃王妃還能爲了一個管家當真開罪我藍家。
“哦,也是,何管家,這藍家主在此,你都沒看見,也不知行禮,回頭自己去王爺那兒提前退休吧,雖然王爺用慣了你,重用於你亦看重於你,但是也不能……藍家主初來京城,是來瞻仰天慕風氣的,你這留下的映象真是不好,不好,不過…。”冷言諾話頭一轉,“這藍家主初來京城就看不上你一個小小管家,這…。”
“算了,不過一個小小管家,本家主又何必計較呢,況且又是璃王看重的,倒是真沒必要,本家主無論如何也是要給璃王一個面子的。”很快回轉過道道的藍子傾刻間來了個大反擊。
冷言諾暗歎啊,這爛桃花啊,得剪啊,光是晃在面前也是討厭,“哎…。”冷言諾沒有答話,反倒是看着立在門外的何管前,眼波流動,慕容晟睿這廝可真是上道,遂對田管家道,“是王爺親自做的?”
“回王妃,是。”管家也上道,一直不卑不吭,似乎對於藍家主的“大恩大德”全然不在乎。
這一神態也讓藍子本來絕得剛駁回點場子的面色微微刷變。
“哦,那好吧。”冷言諾一幅勉爲其難的起身,走了幾步似乎纔想起廳裡的藍子等人,遂慢洋洋的轉回頭,“哎,都快忘了藍家主了…。”
藍子聞言,心底微喜,倒要看看你們如何相親相睦…。
“不過,敝府食物粗劣,又是王爺親自打理,想來是入不了藍家主的口。”冷言諾話峰一轉,看着藍子那種雖極力掩飾卻也逃脫不了她眼底的那幅懊惱氣怒神情,波光水色一笑,“管家,送客吧。”
話落,施施然而去,留一廳豔光四射與冷光飆升。
藍子看着施施然離去的冷言諾,茶杯終於碎沫紛飛,任何有語言的攻擊或者當面較量對她來說都比無禮漠視的對待來得更爲打擊徹底。
“家主,我們就這樣走了。”一直沒有言語的清瓷淺綠衣丫鬟直到與藍子出了王府這纔開口。
“嗯。”一出王府藍子很快平靜心緒,“好戲在後頭呢,誰能吟唱高歌還未定論。”藍子回過頭看着聳入月色中的璃王府,微冷的眼神漸漸帶着迷惘之色深情而濃重。
……。
冷言諾看着藍子帶着丫鬟離去的背影,嘴間平添一分笑容。
“小姐,這藍家主就這麼容易的走了。”香葉覺得有點不可置信,藍家啊,藍家的家主啊,怎麼覺得比大小姐冷言雪還要好擺弄些。
冷言諾卻一笑,“不要小看她。”
……。
東廂房裡,冷言諾看着桌上精緻的飯菜時,也是微微一愣,倒沒想到是真的準備了。
也好,慰勞本姑娘給你掃清門前雪之恩也是該備好膳食的。
“吃吧,你最愛吃的黃花魚。”慕容晟睿徑自掀袍坐下,拿起玉筷給冷言諾夾一溜香味兒滋溜的魚。
冷言諾看着精緻白瓷碗那散發着香氣的某物,復又擡起頭看着慕容晟睿,“這不會真是你親手做的吧。”眸中一幅求解啊求解。
“諾兒不相信嗎?”慕容晟睿面上神情看起來有些受傷的模樣。
冷言諾心裡犯嘀咕,這金尊玉華的男子會做飯,做給她吃?是討好抑或是感激剛纔她趕走了藍子,心隨意動,口中也道,“這是獻殷勤?”
“我很興喜。”慕容晟睿擡頭一笑,清潤眸光灼灼亮,引得冷言諾一陣暈眩,美人這幅表情是最要不得的。
夠禍害。
“禍害。”冷言諾憤一聲,低頭,吃飯。
慕容晟睿又是一笑,然後又一幅誠然,“冷言諾,我望以後每一日都可以獻殷勤。”語氣很煽情。
冷言諾很揪心。
原來好好的氣氛轉瞬變了味道,冷言諾卻有種逃離之感,雖說她的內心的確不得不承認的有些波動,但那不是她想要的,不是能夠讓她放棄自我的。
“今日我想了一個新法,看能否助你恢復內力。”似乎從冷言諾那面容上猜到冷言諾想些什麼,慕容晟睿很知情識意的轉換了話題。
冷言諾點頭,這幾日都是山老在場,提以藥特輔助,但是山老給自己把過脈,內腑之傷以他沒有料想到的時間給突然癒合了,可是失卻的內力卻在他成竹在胸的各種法子中依舊毫無起色。
於是一頓飯吃得溫暖卻無聲。
有一種思緒與情緒在二人心中慢慢升溫滌盪降落,有人逃離,有人傷嘆。
“你爲什麼會中寒毒?”冷言諾終於放下碗筷,問出一個她一直想問,卻又不想問的問題,“果真胎中寒毒,生下的孩子想必都是九死一生。”
慕容晟睿同擱下碗筷,擡起頭看着冷言諾,此時,她的面色沐浴在陽光下,有種倔強與剛強,明明看似薄如蟬翼卻不容彎折。
這一生中,他原本放棄不尋,可是卻尋到這樣一個女子,他徹底打開心扉,勇往直前,可是…。
“不是胎中,是出生時被人下的蠱毒,生死蠱,蠱中含毒氣,偏偏那時濃冬深雪,最是一年最寒時,我被擄走,在雪地裡躺了一天一夜……。”
慕容晟睿話未完,冷言諾就猛然擡起了頭,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被人下蠱毒,丟在雪地時,一天一夜…。他是如何的生命頑強,先璃王與璃王妃又是如何的費盡心血才保得他一命,還締造如今風華……他在她心裡一直是完美的,即使身中寒毒,無數人婉惜,可是她卻從未人他身上看到一絲一毫的自卑狹隘等情緒,相反,他很雍容,很溫潤,何時何刻,他永遠步履從容,處變不驚,甚至似高踞雲端,別人仰望不及,更別說背後的手段勢力……
“我的手藝還不錯吧。”慕容晟睿沒再說下去,只是手伸過來,撫在冷言諾面上,認真而肯定,“我幸我遇到你。”
遇到我什麼,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永遠不可能把希望賭在沒有未來的未來。
冷言諾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三歲就從屍體裡求生存的她早已看盡世態炎涼,她嘆,她敬,她無法想象那不過剛出生的孩子本身是有多麼大的意志力,可是她心可以軟也可以硬如磐石……於是在慕容晟睿的手即將落下時,冷言諾頭微微一偏。
面色上實實在在寫着,我怕面對未來,其實這樣挺好。
慕容晨睿清潤的眸光一晃,有一抹極低極壓抑的情緒一晃而過,然後將停在半空中那精緻玉骨如青竹的手緩慢放下,語氣微帶些苦澀與疼寵的意味,“那且小心保護好你的心。”
小心保護好你的心,冷言諾心突然一裂,眨眼又歸於平靜,她起身,如常般優雅的明妍的甚至是有些逃離的出了屋子。
擡頭看天邊月色,涼如月,低頭看院中,那株株蘭花在月色中似披清紗,朦朦朧朧,正如此時彼此的心。
或許總欠缺。
……
從東廂院子出來後,香葉明顯感覺到雖然自家小姐如常沒有異常的表情,卻覺得總有些不同,遂原本猶豫的話,當真是猶豫再三,又斟酌再三,方纔開口。
“小姐,五姨娘來說,大夫人已經死了,爲何老爺這麼久都沒有發出消息呢?”
“因爲他在試探。”冷言諾道。
冷言諾一開口,周身那讓香葉覺得異常的情緒似乎也突然一散而去不復返。
香葉想着冷言諾的話,思忖一瞬,明白過來,“試探五姨娘?但凡我們有任何動作,那……”
“冷丞相可不比柳氏與冷言雪,況且京中還有冷俊軒呢,指不定明白…。”
……
而第二日一大早。
丞相夫人之死消息就傳遍大街小巷。
丞相府一時間人言低淺,府門口掛起了喪燈,府內人人穿起了喪服。
一夜成素。
冷俊軒站在大廳裡看着正中那具棺材,清俊儒雅的面上盡是晦暗,妹妹失蹤了找不到,回來,娘又死了,而且是在與冷言諾見過面後死的。
他暗中亦派出自己手裡勢力查探,可是不知爲何,總是受阻,卻又無跡可詢,他的勢力培植一直隱蔽,他又少於出面,照理說是不會讓人察覺的,所以冷俊軒此時心情也極度壓抑。
而同一時間,京城大街小巷,坊間酒肆,紛紛有人言,丞相夫人臨死前最後一面是見的璃王妃。
於是言論紛紛,對於丞相夫人的死可謂是七經八變。
不出一個時辰,柳氏那日在寒山寺之事傳又傳得沸沸揚揚,同時文人說客,還紛紛道盡丞相之悲哀,想來丞相夫人許真是內疚而死。
靈堂前,掛白帆,點香燭,煙氣繚繚,朝中大臣夫人,來了一波又了波,連皇上也請來瑤華公主代爲關心。
皇宮御書房。
冷言諾第二次光明正大由人引着走了進來,原因是皇上關愛丞相府,命冷言諾前去詢問。
雖說如此,可是坊間對於皇上此動向沒有任何多疑,畢竟皇上與璃王的關係,衆所周知嘛,相反倒是有些同情璃王妃,這入宮不知是好是壞。
“李若風他們想必到了雲谷郡,消息傳回如何?”一步入御書房,冷言諾便退去那溫婉得體的王妃之態,幾個劍步走向龍座上的瑞陽皇帝問道。
“我還以爲諾姐姐把我給忘了。”瑞陽皇帝趴在桌案上有些不滿的撒嬌。
冷言諾輕撫皇帝的額頭,然後一笑,“說正事,我從慕容晟睿那兒得來雲谷郡的消息。”
“李若風的人被困在了雲谷郡城門外,進前不得,帶去一萬大軍在城門外駐紮起來,而裡面的人也不出來,不知是個什麼意思,李若風派人多方溜進去都被識破扔了出來,奇怪的是對方也不傷人,像是在…。”
“在等待什麼?”冷言諾截住瑞陽皇帝的話,低眉凝思半響,冷言諾復又擡起頭,“無事,聽慕容晟睿說那李若風也不是人吃素的,你還是安心以待眼前局前,藍家想必也不會有動作,不過,人家話都放出去了,開國功臣,你也得有點表示才行,總不能傷百姓的心。”
瑞陽皇帝低頭一思考,而後點頭,“眼下丞相府估計不安分,之前聽你的,我已派人去了邊境監視冷俊青,他似乎收到京中一些不好消息,不過倒是不太在意,沒有多大動作。”
……。
出了皇宮後,冷言諾帶着丫鬟去丞相府憑弔,好歹她是丞相的女兒。
而在另一處,長長的官道上,看着父母相攜離去的背影,沈男揮淚別離,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至傷心時。
對不起,爹,娘,沈男犯了錯,那就應該去彌補。、
那是他一生日從未有過的光亮,而此生他也不能企及,可是他想要守候,如果不能得到,那就守護。
遙望兩邊花草香,背影漸虛眼朦朧。
許久,沈男轉身離開,一步不再停留。
……。
“璃王妃到。”丞相府死氣沉沉一片嗚咽哭聲,響起報客的聲音。
冷言諾一襲素色白衣,帶着同樣素色衣衫的香葉直向堂內而去。
大廳裡二姨娘與四姨娘,還有冷言靜與冷言月都在,見冷言諾進來,四人目光不過在冷言諾身上停留一瞬,便離開。
“爹。”冷言諾面容盡顯哀傷,“昨日走時還好好的,怎麼會…。”來憑弔的朝臣與夫人見得冷言諾的表現,突然想到京中些許傳言璃王妃與柳氏微有不和與那日皇宮宮宴之事,突然覺得這璃王妃當真識大體,懂禮儀。
冷丞相也是一個戲精,自然不甘落後,“璃王妃,此中事情,昨日本還好好的,自你走後,你大娘精神就更是…。哎,也不知如何就,爹也還想問問,你到底…。”語氣娓娓,沒有絲毫逼問之態。
可是,卻無聲勝有聲。
而且邊說邊打量着冷言諾的表情。
演吧,繼續演,冷言諾一幅傷懷,“我走時還記得大娘說爲之前在寒山寺冤枉我和以前待我不好而追悔,要重新來過,說她對不起爹,竟然揹着你……”
“璃王妃,娘都死了,你還要讓她不安寧,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冷俊軒原本一直悶在地上撕着紙錢,見冷言諾進來都未擡起頭看一眼,只是用心的認真的將一張一張的丟進火盆裡,看着那些燃燒的灰燼在空中打着轉兒飄一飄然後落於塵埃。
此時他突然言一語,大廳中一時鴉雀無聲,那些咽咽哭泣的聲音也突然停住。
冷言諾卻面色一正,眉宇微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哥說的真好,之前事情京中早已衆所周知,大娘雖待我不見好,但是我也萬不想她死,昨日我走時大娘還好好的,爲何我走了這一天一夜,大娘就…。不是應該二哥與爹給一個解釋嗎,娘丟了德行,喪了丞相府名聲,可是想必爹是不怪的吧。”冷言諾語氣平緩,不急不躁,又恰到好處的哀嘆三分,神情間亦不是懦弱好欺之態。
衆人聞聽此言,紛紛看向冷丞相,的確,那日寒山寺被捉姦在牀事件,與殺人事件讓聲名鼎盛的丞相府名聲當真是一跌千仗。
在場衆人自有同朝官友,心中不管狠毒冷血的,這真要爲了…。而…。在自己府內也並不少見。
冷丞相原本是想讓人知道冷言諾不簡單,與柳氏之死脫不了關係,他亦沒打算讓她如何,只先要她名聲先損,可是對方不過三言兩語便四兩拔千金把原本要蓋在她頭上的帽子給頂了回來,還要蓋在他頭上。
冷丞相擡手一捂臉,將面容深深的隱在手掌中,“雖說她幹了此等事,我亦打算休妻,可是她…。”
“大娘想必也是內疚於心吧,你說是吧,二哥。”冷言諾擡手撫了撫沒有淚的臉,神情之哀婉絕然。
“璃王到。”又是一聲報客的聲音。
冷言諾看向大門口,他不是與小破孩子在御書房商量事情嗎,這就來了?
衆人本欲行禮,慕容晟睿手虛空一擡,“別多禮了,本王是與璃王妃一起的。”言下之意,都是來憑弔的,璃王妃如何,他也自然如何。
近日京中都有傳言,璃王與璃王妃相愛至深,璃王寵璃王妃更是人人豔羨,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冷丞相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是動了動脣,眸中精光剪剪後偏頭與冷俊一眼對視,於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似乎放棄了某些言論。
冷言諾看着二人的眼神官司,心底暗自冷笑,不知冷俊軒如果知道是自己的父親親手毒死自己的娘會如何?
“不知爲何今日大姐姐不在?”冷言諾一句話提出了衆人心中的疑問。
是啊,親孃死了,做爲女兒卻從頭至尾沒有露過面。
而冷俊軒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原本移開的眼神又剎的看向冷言諾,那眸光原本是秀雅的平靜的,如今卻是兇猛的,如同突然被吵醒的猛獸,張着嘴,獠着牙,誓想鮮血橫流。
冷言諾並未予以理會,只是眼神滿含求解精神的看向冷丞相。
冷丞相卻是憂嘆一聲,“你大娘…。言雪就暈倒了,如今還沒醒來。”
“原來如此。”冷言諾點頭,四個字說得意味別然。
“是啊,不如今晚璃王妃留下吧,畢竟姐妹一場,你留下開解開解言雪也是好的。”一直立在一旁的冷言靜此時方纔出聲。
冷方諾看了眼冷言靜,似在思忖。
“璃王妃好歹…。”
“好。”冷言雪點頭,阻斷冷丞相接下的話。
冷丞相面上一幅欣慰之態。
一直坐在一旁的柳氏與御史以及御史夫人卻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冷主言諾掃眼,柳老夫人面上的心傷可不是作假,而她這個便宜舅舅,也是一幅傷嘆之態,倒是真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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