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生媚去交了所有費用,畢竟,這事是因爲她而引起的。
交完費,她準備進病房裡看一下顧小柔就離開,走到病房門口時,眼角餘光卻掃到了走廊不遠處的藍鬱東。
他倚在窗口邊,望向窗口外。
忽然,他轉過頭,雖然隔了距離,但是她能感覺到他看過來的眼神依舊是方纔的那種沉鬱又諷刺,他是聽到了她和顧小柔的對話的。
在他轉開頭後,她走了過去。
“我交完費了。”
藍鬱東眯着眼望向遠處,“你這麼恨我,所以就算知道了當年你是被親人陷害,也不打算告訴我?”
果然,他聽到了。
她轉身,同樣是望向窗口外,雖然她這邊是隔着玻璃,但也是能看到外頭夕陽西下的場景。
都說夕陽無限好,只不過近黃昏,其實她反而喜歡黃昏,起碼黃昏代表了安寧。
“我說了又怎麼樣,你自己做的事,後果就需要你來承擔。別把所有的錯都推到別人頭上,你該長大了。”
“呵呵,是啊,我自作自受,活該。”男人自嘲的話語透着無限的譏笑。
“我已經不想參與到這個渦旋中去了。”她隨着又說一句。
藍鬱東隨後便沒再說話了,盯着遠處不聲不響。
就在顧生媚要離開的時候,一陣低沉的聲音在過道邊乍響起來。
“沒事吧!”
熟悉的聲線,轉移了她的視線,她轉過頭去,一身休閒的龍浩炎在不遠處朝她走來,修長的身形在走動中晃動,不知爲何,她忽然覺的很安心。
待他走到跟前,顧生媚朝他搖了搖頭,低低的說:“沒事。”
盯着她眼裡柔軟的光芒,龍浩炎伸手自然的攬住她的肩臂,“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吧,這兒我讓周子海看着。”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看一眼藍鬱東,似乎他是透明人。
一直倚在窗口上的藍鬱東盯着兩人相擁的畫面,嘴角不由的泛起冷笑。
隨後,支起身,走開。
那樣桀傲的背景透着幾分孤漠,顧生媚盯着這份孤漠,一時說不出什麼心情。
“人都走了,還看什麼?”
龍浩炎吃味的話語拉回了女人的視線,對上他的視線,將他的臉色看在眼底後頭倚在他的肩頭,兩手攬住他的腰。
“人爲什麼非要到後悔,纔會認清事實真相?知道真相後,反而還怨別人?”
“如果怨別人,那就是沒有足夠反省。”
顧生媚沒說話,只想就這樣好好的靠在龍浩炎身上,在他身上,她有從來沒有過的安心。
有了他,似乎就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彎。
她反常的變化引起龍浩炎的察覺,於是又問:“心疼他了?”
“……如果我說是,你會生氣麼?”
“我會氣死。”龍浩炎丟出一句不陰不陽的話。
她發出嗤一聲笑,“我捨不得氣死你。”
龍浩炎這才轉好臉色,而且他也發現顧生媚今天有些怪異,眼睛的顏色有哭過的痕跡,所以並沒追問下去。
他想全部佔據她的心,但顯然,現在這個過程只是剛剛開始。
“回去吧。”
顧生媚從他的胸膛擡起頭,“等我一下,我去下病房。”
……
顧生媚走進病房時,顧晴美正給顧小柔剝蘋果,看到她,臉色沒什麼變化,倒是顧小柔,呆滯而又憤恨地瞪着她。
“你來看我笑話?哦對了,媽,您有出息的那個女兒回來了,還不迎接她?”
顧生媚一臉冷淡,“能吼地那麼響亮,看來應該沒什麼事,沒事的話,我也該回去了。”
“你說過不告訴藍鬱東,你卻告訴他,你以爲自己又是什麼善茬,你比誰都狠。”
“我壓根就不屑管你們的破事,是他早到了包廂,你自己招供的,他聽的一清二楚。你難道就沒想過,有一天所做的一切被揭穿後的後果麼?”
“小人得志,顧生媚,你現在也不過是因爲有龍浩炎的庇佑才能這麼橫,一旦沒了他,你什麼都不是!”
“可惜呀,我現在就是有他的庇佑,顧小柔,你想看到我什麼都不是,機會很渺茫。”
“滾吧,我不想看到你,我告訴你,我孩子要是沒了,我就告你們,讓你們所有人都蹲大獄。”顧小柔越說越猙獰。
“好了,這樣子了還不安生,吼什麼?”顧晴美忽然訓了一句。
顧小柔滿臉冷笑,好像再也不怕母親的斥責。
顧生媚也不怕,轉身,走出了病房。
剛出病房,顧生媚走了兩步,傳來顧晴美的一聲:“小媚。”她停下步子,滯了幾秒,轉身。
“你過來。”顧晴美走向另一條過道的窗口。
這時,隱在角落邊上的龍浩炎走出來,上前一把拉住她,“我過去跟她聊,你在這兒等我。”
顧生媚皺起眉頭:”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別插手。”
“我比你想象地要知道的多。”話落,不等她出口,他已邁步離去。
盯着他的背影,顧生媚覺的遇上龍浩炎是天恩。
龍浩炎走到顧晴美跟前,面無表情的說:“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
顧晴美眯眼:“怎麼?難道我跟自已女兒說話,也要經過你批准?”
這樣的話惹來龍浩炎一聲輕笑:“你還把她當女兒麼?”
顧晴美擰了一下眉,冷笑:“你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對我們的關係指手劃腳的?”
面對她的尖銳,龍浩炎臉色凝重的看向她,冷聲迴應:“你如果想後半輩子過地安生,就不要動歪腦筋,有些事該說,有些事不該說,相信你比顧小柔拎的清。”
顧晴美那雙尖利的眸子陡然一蹙,不可置信。
龍浩炎又說了:“最好也勸一下顧小柔,安安份份的,不要大家撕破臉,你們以前對我未婚妻怎麼樣我不計較,但是以後可不是那麼好辦了。”
“你算什麼東西?敢威脅我?”顧晴美那風韻猶存的臉上忽然間繃起一抹狠厲。
這樣的話,這樣的表情以往龍浩炎是從來都不放在眼裡的,但今天,他計較上了,本平淡無色的臉,瞬間轉成冷厲:“我算什麼東西,你沒資格知道,記住,不要試圖觸到我的底線,如果你執迷不悔,別怪我不留情面!”
這個女人,像從火海油鍋裡逃出的魔鬼一樣,面對龍浩炎這樣的男人,面對這樣嚴酷的威逼,竟然還能冷笑一聲:“你的底線?不留情面?”
“我的底線就是你憎恨的女兒顧生媚,如果你讓她不好受了,你也絕對不會好受。一旦她不好受了,我絕對讓你沒法在L市生存下去。”
顧晴美張大瞳孔,那表情似乎難以相信龍浩炎的話,又或許難以相信龍浩炎對顧生媚的感情,又或許更難以相信顧生媚會這麼幸運遇到了真愛她的人。
微怔的看了一會兒,她才低吟:“她怎麼會這麼幸運?”
龍浩炎的眸光忽然沉下來,眼裡閃過某種想法,隨後說了一句:“總之,識時務者爲俊傑。”
他觀察了顧晴美一會兒,似乎得到某種猜疑,在這種猜疑下,轉身。
“你對她是別有意圖吧?”顧晴美盯着他背影。
龍浩炎頓住,轉頭,落在她臉上的眸光幽沉如黑暗中蜇伏的野獸,隨時要把敵人於死地:“你自已得不到的東西,也不允許別人得到,你過的不幸,也要迫使別人和你一樣,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當初小媚嫁給藍鬱東,其實你早已經猜到了結局,可你寧願看着她掉入泥潭,也不制止……還有你另一個女兒,她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全是拜你所賜!這些,我不計較,但以後誰讓她難過了,我就讓她一輩子都生不如死!”
冰冷如刀的話,擊地顧晴美連連後退。
“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明白,你比誰都清楚。”
有些話,只需一點,深意不言而喻。
對於顧晴美這種聰明的人來說,他要表達的意思她已經明白了,所以她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向龍浩炎。
……
回到家,小王子已經由周子海接回,在認真的寫作業,顧生媚和龍浩炎在廚房爲晚餐忙碌,她站在水槽邊撈起水裡的蔬菜,忽然問了一句:“方纔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只不過一些平常話,我和她說了,以後少聯繫。”
說話間,他翻起煎至金黃的帶魚,煎另一邊。
她把菜籃子擱一旁,轉頭看向他,眼神裡盡是不相信。
龍浩炎挽起手袖,手臂精壯結實,神情專注的搗弄着鍋裡的魚。
“不用擔心,他們以後都不會來打擾你,只要你不願意,她們不會來的。”龍浩炎邊安撫邊搖着煎鍋。
如果問男人什麼時候最有魅力,那一定是在專注一件事的時候最具魅力,如果在最具魅力上加分,無可厚非是下廚專心至致。
看向這樣極具魅力的男人,顧生媚有瞬間的恍然,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
好像是在做夢,這麼出色的人,竟然是她的男人。
隨後,她暗暗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是疼的,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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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和他比起來,她哪有什麼可以讓他喜歡的?
可,他卻偏偏說喜歡她,想起上次他表白的話,她實在太幸運了。
堂堂一位龍總裁,竟然願意爲她下廚,竟然願意替她養孩子,男人對女人做到如此份兒上,怎麼不能說是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