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身就往外走,沒走兩步又被他拉住,“你要去哪?”
“我要去醫院。”我轉身就朝他吼。
他目光一沉,拉着我就往他的車走去。我甩也甩不開,就隨他。上了車,他把一個文件袋扔到我懷裡,輕蔑的說道:“以後要找人演,至少要找個像樣的。”
那口氣那神情,真的非常討厭。
於是我惡毒的舌頭又癢了,“我說這孩子是我一夜情得來的,你們誰都不信,那就等孩子生出來驗dna吧,到時可別怪我事前沒說明。”
狄凡的臉色一下陰鬱的嚇人,望着我的眸子欲噴出火來,恨不能把眼神把我燃盡。
可再氣再惱再憤恨的表情,也就是那麼一瞬,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專心至致的開車,也不理我。
其實我說完有點後悔,感覺很對不起肚子裡的孩子,手不由自主的撫了撫肚子,希望他不要怪我。
微微斜眼,見狄凡眉梢有一抹酸楚,我心裡更加不是滋味。看着他的側臉,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也是這樣。那無意的一瞥就把自己給輪陷了。他的俊容依然沒變,只是境意卻全然不同了。最初的那一眼,我怎麼想得到自己的人生與他會有糾葛。
一路無語
到了醫院,我一下車便要往康復中心跑,沒跑兩步便狄凡扣住手腕。
“你能不能長點心呢?”他一幅快要鬱結死的樣子。
雖然他的話不中聽,但確實提醒了我。
進了電梯,我垂着頭,他也不語,感覺周遭空氣都要凝結了,好再電梯很快就到了六層。
出電梯右拐就是康復中心的病房,還沒走到老爺子病房,就見老太太站在病房外的窗口外裡看,看來是醫生在裡面做康復,她被隔裡出來了。
“媽,爸真的醒了?”我有點激動。
老太太一臉的沮喪,“剛纔是醒了……現在又暈睡過去了。”話落,她看我身後的狄凡,臉上立馬一喜,“小狄你來了。”
我聽老太太這口氣他們好像經常見面的樣子。不由自主的轉眸去看狄凡。他臉上帶着淡笑,迎着老太太的視線,輕道:“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我沒事,你是不是很忙呀?”老太太問。
“嗯,”狄凡隨着又問,“叔叔怎麼樣了?”
“剛纔醒了一下,沒一會又昏睡了過去?”說老太太趴回窗邊往裡看。
我也跟着走了過去,從窗戶可以看到裡面,兩名醫生正給老爺做理療康建,鄭主任站在一旁,像是在指導,沒一會他就先走了出來。
鄭主任出來時看到狄凡,微愣了一下,然後很不客氣的拍了他一下,罵道:“你小子,還有臉來見我呀?”
“鄭叔叔,你這手勁還真不小。”狄凡微傾着身,像是被他拍的快吐血了。
呃……這個鄭主任還真的是狄凡請來的。我看着他們熟膩的樣子有點傻眼。也是這個世道那有無怨無故的照顧。
鄭主任很嚴肅的睨了他一眼,“別跟我這裝,你復員的事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狄凡立直了身子,眼眸微掃了我一眼,而我也同樣帶着疑惑的視線望向他,目光接觸的瞬間,他跳開了眼,若無其事的說道:“軍人遲人不是都要復員的嗎?”
鄭主任像是捕抓到了剛纔狄凡看我的眼神,眼眸也轉向了我,眉頭輕皺了一下,朝狄凡喝道:“回頭在跟你算賬。”隨着才朝我們說道:“病人醒了一次,說明情況有所好轉,估計很快就會再次醒來,你們也不用太着急,不過你們也要有個心裡準備,病人醒來很可能會半身不遂,康復需要一段時間。”
一聽說老爺子很快會再醒過來,老太太激動的語無論次,“只要他能醒來就好……癱患或什麼不遂的都沒關係。”
是呀,與死亡對比,那當然是活着就好。
“謝謝你鄭主任。”我誠心道謝。
“不可客氣。”鄭主任瞥了我一眼,又眼了一狄凡,轉身就走。
“鄭叔叔慢步,改天找你下棋。”狄凡對着他背後喊道。
鄭主任像是對他有氣,沒理他。
“小狄,這鄭主任你請來的吧。你說阿姨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你了。”老太太也看出來了。
“鄭主任原來跟我家是一個院的,所以關係很好。我也沒做什麼。”他倒是從來不邀功。
可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跟他何時能扯清呢?斷又斷不了,這麼藕斷絲連只會讓我們更加痛苦。難到真的要等孩子出來,讓他去做dna不成?
我臉色一正厲聲說道,“你,跟我來。”隨着轉頭跟老太太說道:“媽你先看着,我跟他有話說。”說着我就先擡步走人。
老太太見我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在背後喊道:“那個……你不在時,小狄幫了好多忙……你們有話好好說可千萬別吵架。”
“阿姨你放心,我們沒事的。”狄凡安慰了她一句,隨之跟了上來。
我帶着他上頂樓。
午後,陽光很暖和,曬在身上有一股暖洋洋的熱氣,可此時我的心是冰冷的,或者說,我現在就是個冷血動物。
狄凡站在我身邊,目光一直注視着我,像在看一種不明物體似的探究。
我望着遠處天際,緩緩開了口,“狄凡,我們不要在這麼糾纏不清了好不好。”
身後,好久才傳來他的聲音。
“婦媳兒,我們能不鬧嗎?”狄凡聲線疲憊。
聽到那聲久違的愛稱,我心臟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差點讓我窒息。
我緩緩轉身望着他,他眼眸帶着哀求之意,凝視着我。
“狄凡,從我離開京城的那一天,我們就註定不能在一塊了。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但我現在……真的不愛你了。”我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
“你離京的這四個月,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我每天心驚膽戰,夜不能魅,想你想的都要發狂。”說到這,他伸手握住我的雙肩逼我與他對視,我淚眼朦朧,卻咬着脣不讓它掉出來,他又道:“我心裡恨你絕情,又怕你在外頭受苦,你知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
我不敢在往下聽,也沒勇氣聽,用力甩開他的手,低吼道:“可我……現在真的不愛你了。”
“呵呵,”狄凡苦澀的輕笑了兩聲,“不愛,那你還戴着這枚尾戒幹嗎?”他直視着我,咄咄逼人,“不愛,那你又何必躲我?不愛,你現在臉上的眼淚又是爲了什麼?”
我望着他微微縮了縮眸子,一狠心,拔掉右手小母指上的尾戒,轉身便把尾戒拋向空中,然後看着它消失在樓下。我動作快如閃電,連自己都有點佩服。
狄凡驚愣的看着我,眼底有一絲驚慌與無助。
“現在尾戒沒了,我的眼淚也沒了,是不是就能證明我們也完了。”我高昂着頭看他,攥緊手掌,指夾早已嵌入肉裡,我卻毫無知覺。
狄凡幽黑的眸子染了一層霧氣,他緩緩的開了口,“韓雨彤,你非要這樣嗎,看着我被你折麻的不成人樣,你就高興是不是?”
我轉開臉。
過了發一會。
“我爸那天找你,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他已平靜了下來。
我驚愕的回眸看他。
他怎麼知道?狄宸不是沒告訴他嗎?難到是許超然?
“這跟你爸有什麼關係。拿着葉子奇的把柄,攥着我爸的生死大權的人是你媽。她怎麼逼我的,我想你早就查清了,也不用我在一一講訴。你們家門檻太高了,我高攀不上,現在也不想跟你有瓜葛,你聽明白了沒有。”我朝他吼道,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想讓他知道真相。
“爲什麼我給你打電話時,你不告訴我?”他有點不能理解。
我譏笑道:“告訴你什麼?難到要我說,你媽跟我,你選一個?還是說,你媽讓我滾蛋,而我不想滾,然後害的朋友破產,逼的父親要去坐牢。”我聲聲厲結。
狄凡望着我的眸子黯然失色,“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如果你靠訴我,我就不會讓這一切發生。”
那時,我怎麼跟他說,他在總區,連個電話都沒有,就算我能說,他出的來嗎?
“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我垂下頭,“謝謝你對我父母的照顧……但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這個由不得你決定。”狄凡眸子變的陰執。
“這樣有意思嗎?”我冷嘲熱諷。
狄凡轉臉朝遠處看去,淡淡的說道:“韓雨彤,你說過你的命是我的,你忘了?”
“你說過,只要我不放手,你永遠都不會放開我。你也忘了?”他笑的很無力,又有點苦澀,“看來,全是騙人的?”。
他的話,一字一句,猶出一把彎刀,捅在我身體裡不深,抽出來卻痛死人。
我擡頭譏笑:“熱戀中的女人,智商幾乎是零,說出來的話你也信。”
狄凡回眸,目光陰冷至極,“我還真是賤,明明傷過一回,卻還要信你一次……你真是讓我心寒。”
“現在……你認清我的真面目,也不晚。”我垂下頭。
狄凡眼眸清冷,問道:“你是鐵了心要離開我,是不是?”
“以前是我太自私,總以爲只要兩人相愛在一起,便沒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可到現在我才明白,那其實是兩個家庭的事。若這段感情沒有父母的祝富,是不可能幸福的……只能說,我們有緣無份。”我說的冠面堂煌。
他冷笑了一聲,“說到底還是要分,對不對。”
我無言以對。聽到他深吸了一口氣,輕笑道:“好,那就分。但是,孩子我是不會放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