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一

“他落水了?”

小綺羅朝水池邊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人在水裡使勁地撲騰,就剩半個腦袋在水面上了,眼看就要被淹死了,她臉色一變——

“小哥哥,快救他,他快要不行了!”

小綺羅連忙拉住無崖子往池子邊跑去——

“你等等,我們來救你了!”

無崖子隨着小綺羅來到池子邊,眼睛瞥了一眼岸邊那雙乾乾淨淨的寶靴。

“哥哥,救他呀。”

小綺羅拍了拍無崖子的手,催促道,鴨子怎麼這麼不疾不徐的呀。

無崖子沒有急着把南無楚救上來,而是,氣定神閒地坐了下來,看着在水裡撲騰的南無楚,說道——

“別急,他不會死的。”

小綺羅聽了他說的話,愣了,指着南無楚,說道。“怎麼不會死,他就快沉下去了呀。”

“我賭他不會沉下去,你要不要和我打賭呢?”

無崖子那雙酷酷的眼神,又看了那兢兢業業不斷撲騰的人一眼,閒閒地說道。

很明顯,他的話一出,那個人這次真的往下沉了一大段距離。

“真的嗎?好!那我們賭賭看,如果他快淹死了,你就出手哦。”

小綺羅挨着無崖子坐了下來,也和他保持一樣的姿勢,看着池子裡的南無楚。

“……”站在他們身後的小順快要急死了,這書童真不是一般人,這長樂公主呢,連說話的語氣都和書童一樣。

糟了糟了,這回小王爺要出糗了。

可怎麼辦好呀。

池子裡的南無楚聽了無崖子和小綺羅的對話,他氣得真差點沉到水裡去了。

臭書童!

臭書童!!!

“咦,你說的對,他真的不會死耶,這麼久了,還沒有沉下去哦。”小綺羅歪着小腦袋對無崖子露出欽佩的眼光,“你看得真準。”

無崖依舊面無表情,說道,“而且,他馬上就要自己起來了,你信不信?”

“臭書童!!!”

好腹黑!

果然,無崖子話音剛落,南無楚就從池子裡猛地竄了出來。

渾身溼透,狼狽不堪,那烏黑如墨玉般的頭髮亂成一團緊貼在臉頰兩側。

完美形象,毀於一旦!

“(⊙o⊙)哇。”綺羅看了看南無楚,又看了看無崖,朝他豎起大拇指,“你真的好厲害,料事如神。”

“……小仙女……”南無楚快要吐血了,他賣力地表演一番,結果讓臭書童搶了便宜,被小仙大大地誇讚了一番。

他提着溼透的袍子,赤着腳,一步一步往小綺羅和無崖子身邊走過去——

“你渾身都溼了……”小綺羅說道。

“我好冷啊,讓我去你的宮裡烤火好不好?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太遠了……啊嚏……”

說着,南無楚當真打了個噴嚏。

“轟隆……”這時候,天突然陰沉了下來,一陣巨雷響起,要下暴雨了。

“哥哥,我們讓他去嗎?”小綺羅看了看南無楚,轉頭徵求無崖子的意見。

“好。”無崖子大方的答應了。

“那你快來吧,跟在我和哥哥後面。”小綺羅站起身,拉着無崖子的手,往華清殿裡走去。

“哎,小仙女,你搞錯了啦,我年紀最大,我纔是哥哥啊,他是弟弟。”

南無楚好不爽啊,小仙女怎麼那麼信任書童呢?

“他是我的哥哥,又不是你的。”小綺羅說道。

“那你也要喊我哥哥……”南無楚拎起鞋子,幾步跟了上去,說道。

“不要,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只認我小哥哥。”小綺羅毫不猶豫地拒絕。

“……那你喊我大哥哥唄,我比他大。”南無楚和他們走在一旁,說道。

“不要……”

“……”

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

這場雨,下的好大,比去年,流蘇和綺羅跟着逐野瞳被迫出宮的時候還要大。

老天爺似乎要將所有的雨一次倒盡似的。

文華殿外,一個穿着紫色煙衫的女子,倔強地站在大雨中,那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瘦弱的身子上,那煙衫包裹着她的身子。

她的臉上全部是雨水,順着下巴,一滴一滴落下來,但是,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回去吧……這麼淋下去,要生病了。”蘭兒和杏白,小河幾個急得團團轉。

皇后從今天早上起,就一直站在皇上的文華殿外,一動也不動地站了幾個時辰了。

突然,天空下起暴雨,她還是這樣傻傻地站在這裡。

皇上卻都沒有出來一下,他們都爲皇后娘娘抱不平。

“皇后……”

無論宮女們怎麼喊,她都一動不動地站着。

臉上的表情,堅毅無比,那小小瘦瘦的身子,似乎散發着巨大的力量,令人覺得好神聖。

“啪……”天空一陣閃電,似乎要將天地都劈開一般,好駭人。

緊接着,更大的暴雨侵襲而至,彷彿一夕之間要將這皇宮淹沒。

流蘇的身子,在暴雨中搖搖欲墜。

“唔……”

文華殿裡,逐堯皇吐血不斷,那金色的龍袍上沾染上鮮紅刺眼的血跡,連那幾株櫻花樹上也沾了血滴。

“皇上!!”

“皇兄!!”

幾個人連忙去扶他。

“流蘇……還……還在外面嗎?”他撐着龐然的身軀,沾了起來,擦去嘴角的血,問道。

“……在,一直沒有離開。”

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倔強呢?

他的心,益發地疼了。

他沒有辦法給她幸福了,沒有辦法與她長相廝守了,沒有辦法好好陪她,保護她一輩子了。

“想辦法,讓她回去。”逐堯皇沉聲說道,眼底有深深的疲憊。

“可是,皇后……一直不願走。”

小寶爲難地說道。

“唔……”

逐堯皇剛要開口講話,那股氣又從胸口一衝而上,血又吐了出來,噴灑在書桌上——

筆墨紙硯,書籍,筆筒,都沾染了他的血。

他踉蹌了兩步,手緊緊扶住桌子邊緣。

“廢后。”他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