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

二六九

而現在,這節儉的,流蘇姑娘竟然因爲不捨得浪費讓蘭陵王殿下喝她喝過的湯?

只見,蘭陵王面不改色地從流蘇的手裡,接過她喝過的湯,仰頭全部喝到了肚子裡,一滴不剩,

然後又淡定地將碗放下,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繼續用膳。

“各位將軍,菜不合胃口嗎?”逐堯皇擡頭,掃視了一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將領們,淡淡地說道。

毫不知情的流蘇也一同擡起頭來,看了過去。

衆人連忙動作統一地低頭,拿起筷子猛吃猛喝。

他們受到驚嚇了!

同時他們也明白了,原來潔癖重症患者的潔癖對象,也是分人的。

用完了膳,逐堯皇要繼續辦公,研究軍情,流蘇便去找逐雲霓了。

其實,她之所以千方百計從雲破關來十六城找逐堯皇,只因爲她想知道一個問題——

爲什麼決定和逐冥冽分庭抗禮,兵戎相見。

他說,爲了停止紛爭,必先經歷紛爭。

流蘇明白,逐堯皇心懷天下,並不完全是因爲六年前的事情才這樣做的,恐怕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但是,她知道他並非真要和逐冥冽戰個你死我活,她就放心了。

快走到逐雲霓屋子裡的時候,流蘇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在那裡哭——

“小果子……原來你在這裡呀?”原來是從前跟在逐野瞳身旁的小太監。

“嗚嗚嗚嗚……”小果子擡起頭來,看到流蘇,突然哇哇哇地哭了起來,流蘇一愣,蹲了下去——

“想十三爺了,是嗎?”

“嗚嗚嗚,主子,我可想我們十三爺了。”

“小果子……”流蘇看着,眼淚也不由地掉了下來,逐野瞳是她心中永遠永遠的痛,她忘不了,也不敢去碰觸。

“我們家十三爺的最後一面我都沒見到,主子你見到他了是不是,你跟奴才講講吧,他走的缺了什麼少了什麼,我給他燒香去,我們家十三爺是個暴脾氣,沒有小果子,誰來伺候他呀,要不,我把自己燒給他好了。”

蕭瑟的風吹過,流蘇暗暗祈禱,風啊風啊,把我們的思念和牽掛都捎給逐野瞳吧。

華貴的馬車內,從十六城外方的街道上行過,香爐散發着淡淡的薄荷味兒也彌散到了車馬外。

一個渾身負傷的英俊男子躺在雪白的毛裘上,他緊抿着薄脣,一雙劍眉皺成一團,他的嘴巴里,突然發出囈語。

單膝跪在他跟前,一直替他擦着額頭上的汗液,帶着白色毛裘氈帽,兩條掛飾從帽子一直垂到胸前的少女,見他嘴脣動了動,連忙激動地吩咐侍女,那張圓圓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她急切地說道——

“金兒,快快快,他好像要醒了,快把水拿來,拿最乾淨的水!”

“是是是。”名喚金兒的侍女連忙將水袋擰開塞子遞了過來。

“來,快把他扶起來,這樣躺着水都溢出來了……”少女讓負傷的男子倚靠在她懷中,然後,將水往他的嘴裡小心翼翼地倒進去,臉上焦急不已的表情,因爲他的甦醒而輕鬆了不少。

他的喉嚨在動着,水一點一點喝了下去。

但是,他一直閉着眼睛,沒有要完全清醒過來地跡象。

“小姐,你聽,他好像在說話,他說的是什麼呀?”不懂漢話的金兒問道。

少女側過頭,把耳朵貼在她的脣邊,努力地聽着——

“好像在叫一個人的名字……流……流……流什麼呀,後面一個字聽不到……”

“小姐,我們這次來中原,是爲找那個蘭陵王求助的,現在卻救了這麼個受傷的人,那咱們還找不找蘭陵王呀?”小侍女問道。

“不找了!先把他帶回草原養好傷再說。”

“嗯。”

“金兒,你讓鐵木達讓馬兒跑快些,他傷的好重,我怕他支撐不了。”少女擔憂地看着負傷的男子,雖然他昏迷不醒,但是絲毫也不影響他的英俊和桀驁不馴的氣度。

“是!”

馬兒飛快往草原的方向疾馳而去。

差點撞到了路邊兩個女子。

“喂!有沒有搞錯啊,馬車跑的這麼快,都差點撞到我了!”逐雲霓不滿地對着那遠去的華貴馬車嘟囔道。

流蘇望着那遠去的馬車,心中掠過一些奇特的感覺,心跳也陡然加速,這是怎麼了?不過是一輛平常地馬車而已啊。

“流蘇,流蘇……你怎麼了?不是說出來有事嗎?怎麼發起呆來了。”逐雲霓伸出手,在流蘇的面前晃了晃。

“哦,沒什麼……”流蘇將視線從馬車上收了回來,“走吧。”

幽冥宮裡,逐冥冽看上去依然冷峻英挺,一表人才,邪魅,冷酷,舉手投足都有種說不出的氣勢。

然而,他的眉宇間,卻有深刻的滄桑而沉痛,和逃不開的無力,以及無邊的疲倦。

原來,心痛的感覺是這樣的,支離破碎,令人窒息。

這種傷口的殺傷力,足矣將一個人毀滅。

逐冥冽不禁懷念以前那個無情無愛的自己來了,那時候的自己,心中沒有人,便不知道痛,而今天的他,身心均破碎。 讀小說 - 有速度,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