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凝回過頭,驚駭地發現凌琅竟然用槍瞄準了楊陽的後腦勺。
“你要幹什麼?”依凝喊起來。
“我要崩了他!”凌琅咬着鋼牙,星眸閃過深刻的恨意。
這個該死的楊陽,如果不是他杵在他和依凝之間,此時此刻就不會如此糾結痛苦!
“不要開槍!”依凝鬆開了緊箍住楊陽腰部的雙臂,她回過身護住楊陽,對凌琅喊道:“你要開槍就先打死我好了!”
凌琅持槍的手有些顫抖(氣的),胸腔似乎要爆炸,怒道:“這個小子就會假扮可憐,我讓他到陰間去接着裝!”
“楊陽受傷了,因爲你!”依凝失控地衝着凌琅尖叫:“你這個兇手!你毀掉了他一輩子的幸福,還有臉說他裝可憐!”
“靠,你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怎麼了!他媽的到底什麼地方出了毛病?”凌琅簡直要抓狂,難道一時的無心之過要付出終生的幸福做代價?
依凝無法說出楊陽的實情,她只能硬起心腸繼續驅逐凌琅:“你走吧!”
她居然篤定他不會開槍!凌琅垂下持槍的手臂,一口氣嗝在胸臆無法發泄出來,氣得胃疼。
“我求你了,你走吧!”依凝走過來拉住凌琅的胳膊,她卻是爲了將他趕出去。“這輩子……我都是楊陽的人!以後,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和他的正常生活!奶奶要見臭臭,我答應,不過要緩兩天,我穩穩情緒,會親自帶着臭臭去見她!”
依凝推凌琅出門的時候,楊陽很自覺地閃身讓開門口。看到凌琅好像要殺人的目光,他卻嘴角綻露淺淡的譏諷。
情敵狹路相逢,分外眼紅,哪怕凌琅的目光再可怕,到底他還是無法當着依凝的面崩掉楊陽。
就這樣,在楊陽勝利的淺笑裡,凌琅被掃地出門!
趕走了凌琅,依凝脊背抵住門板,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順着門板緩緩滑落,雙臂抱起膝蓋,像個失去心愛芭比的傷心小女孩,嚶嚶低泣。
楊陽蹲下身,握住她的肩膀,聲音很落寞:“我很難過!”
聽到他說很難過,依凝不能再哭下去。她連忙擦乾淚水,擡起頭安慰他:“今天都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楊陽,我們結婚吧!”
陳奕筠發出滿足的低嘆,他覆在穆嫣的嬌軀上,恨不得跟她融化爲一體。風停雨歇時,心裡有些遺憾不能再跟她多享受一會兒雲雨之歡。
穆嫣的玉頸、胸口布滿了歡愛的痕跡,綿軟的身體承受着他的矯健身軀,無力推開。
吻,像羽毛般落下,細細密密地落遍她的全身,傳遞着他對她的眷戀不捨。
“嫣,我很想你!”在他們最親暱的時候,他俯在她耳邊說了句最親暱的話語。然後,他甚至不敢對視她的清眸,扭頭去嘬吻她的玲瓏。
“嗯,”穆嫣含糊地低吟,她的身體都要散架了。她不知道陳奕筠到底多久沒有碰過女人,歡愛時像頭飢餓的野獸,幾乎要將她撕碎。
“以後留在我的身邊!”陳奕筠伸出大手撫摸她雲霧般的秀髮,她還這麼美,美到令他心醉瘋狂。“我可以幫你達成心願,把你捧成名畫家!”
穆嫣緩緩睜開清眸,卻流露憂傷。這算是一種交易嗎?
“我把一幢別墅過戶到你的名下,再把畫廊買下來送給你好不好?”陳奕筠試探地問她,幽深的眸子充滿了希翼和期待。
她沒有回答,而是輕推他健碩的胸膛。“放我起來。”
真捨不得放她起來,真想就這麼把她壓在他的身下一輩子!陳奕筠這樣想着,卻不得不放開她。
修長的健腿仍然挑釁地壓着她,他啃着她的香肩,邪魅柔語:“嫣,你的裸(蟹)體真性感!”
穆嫣用手臂掩着胸口,推開他的長腿,赤着腳撿起散落滿地板的衣服。
好在衣服沒有撕破,她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慢慢穿起。
陳奕筠只是套上了條褲子,仍然裸着結實健美的上身,伸手拿過火機,“叭”點燃了一支香菸,慢慢地吸着。
空氣中瀰漫着曖昧的氣息,還有歡愛後淫靡的味道。
穆嫣俏臉緋紅似霞,剛剛被男人狠狠疼愛過的嬌軀更加豐潤,增添了幾分嫵媚。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她專注地整理着自己,他專注地看着她。
直到房門再次被推開,主編走了進來。
很明顯意識到剛纔發生過什麼,主編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過看待穆嫣的眼神有些變化。
“穆小姐,什麼時候繼續工作?”主編趁着投資人把畫家伺候高興的機會,忙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工作問題。
不等穆嫣回答,陳奕筠搶先開口道:“她最近身體不太舒服,讓她休息幾天,把狀態調整過來再工作!”
“噢,好,好的。”主編仔細看了看陳奕筠的臉色,討好地笑了兩聲。
穆嫣離開的時候,陳奕筠緊跟着出來,他伸出大手攬着她的纖腰,主動說:“我送你回去!”
“不必!”穆嫣拒絕了,神色冷冷的。“我想一個人隨便轉轉!”
她搭上了一輛出租車,在男子悻然的目光注視下離開了。
陳奕筠開車一直追着那輛出租車,其實他很忙,還有一大堆事務等着他去處理。可他鬼迷心竅般,正事不幹,卻滿大街追着一輛出租車到處跑。
穿過兩條街,那輛出租車停在了藥店門口,穆嫣下車徑直進了藥店。
潭眸頓時寒冽如冰,陳奕筠抿緊薄脣,簡直想衝上去抓住她當場掐死她!
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捏着方向盤,好像握着穆嫣的骨頭,準備捏碎!
等到穆嫣從藥店裡出來,只見她剝了兩粒藥片,連水都沒有喝,直接乾嚥下去。
穆嫣剝了兩粒緊急避孕藥,連水都沒有喝,直接乾嚥下去。
上次流產的陰影令她至今難忘,她堅決不要再意外懷孕。
乾嚥下藥片,兩滴淚水跟着落下來,她擡手準備擦乾眼角,卻看到陳奕筠陰沉着俊臉,正用要殺人的目光注視着她。
手裡握的藥盒不小心掉落到地上,她彎腰想撿起來,卻被對方一腳踩住。
穆嫣知道自己再次惹怒了陳奕筠,但沒辦法,她只能這樣!如果不採取避孕措施,就有可能再次重蹈覆轍。
慢慢直起身子,穆嫣站在暴怒的男人面前,沉靜得像一泓泉水。
“穆嫣,你就這麼不情願給我生孩子!”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傷心和挫敗,陳奕筠怎麼都想不通,他到底哪裡比不上胡大偉。
她給胡大偉生了一對雙胞胎,卻狠心打掉了他的孩子!她寧願跟胡大偉同居都不願讓他碰,每次都是他半強迫半誘哄,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太無恥。其實,除了她,他從沒有強迫過任何女人。
哪裡用得着強迫,只要他勾勾手指,數不清的女人排着隊往他的懷裡鑽。唯獨她,總是被強(蟹)暴似的,滿臉不情願。
好,這些他都可以忍!但今天兩人剛做完,她就跑到藥店買緊急避孕藥,生怕再懷上他的孩子!真他媽的……他想殺人!
穆嫣默默地承受着陳奕筠的憤怒,並沒有解釋什麼。這一幕她早該料到的,卻仍然選擇留在臨江,怨得了誰!
她後退一步,什麼話都沒有,轉身欲行。
“站住”!陳奕筠哪裡容她就這麼走掉,鐵掌攥住她的皓腕,將她拖拽着上車。
“你要帶我去哪兒?”穆嫣被他硬塞進車裡,花容失色,拼命掙扎。她不能再跟他保持這種曖昧的關係,不能再這麼下去。
“把你掐死埋掉!”陳奕筠給她綁上安全帶,然後惡狠狠地甩上車門!
車子行駛到今天工作的地方停下,那條小巷如此古老,盛載了青春的酸酸甜甜,此時竟然令他們不禁潸然淚下。
穆嫣已經哽咽泣不成聲,她轉過嬌顏不想讓陳奕筠看到她臉龐上淚水。
“很多時候,開着車,我不知不覺地就轉到了這裡!想起你我相逢的那刻,那時的你真是美極了!”陳奕筠回憶着往昔,俊美的臉龐籠着一抹溫柔。
那時的穆嫣,清純靚麗,讓他第一眼就深深地喜歡上。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當穆嫣因爲他撞掉了她懷裡的書本對他怒目而視時,他用桀驁不馴代替脈脈含情挑釁地看着她。
從那天起,他就迷上了她。她的一顰一笑,都刻進了他的心裡,這輩子都再也忘不了。
他跟蹤她,向朋友哥們打聽她的名字,最後知道她是附近t大的在校學生。
放學的時候,他騎着電單車堵在校門口等她。她不理,他就厚着臉皮糾纏。
那麼美好的年華,那麼美好的她,那麼美好的愛情!
沉默好久,穆嫣抽出紙巾再次揩淨淚水。她問他:“你還愛我嗎?”
這句話問出口,她發覺自己的可笑。她多大了,以爲還在十八九歲的年紀,居然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我不知道!”陳奕筠幽邃的潭眸凝視着小巷口,似乎仍然沉浸在往事中沒有甦醒。
“我還愛你!”穆嫣突然對他衝動地喊道:“我一直愛着你!”
這話太有震憾力,陳奕筠回過頭,眼神明顯有些驚訝。
“所以我更不能接受這種有性無愛的關係!”穆嫣喊出了壓抑心底許久的心聲,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臉龐,讓淚水從手指縫裡流出,不想再向他暴露自己的脆弱。“你早就不愛我了!其實,你不肯放過我是因爲男人的佔有慾在作祟而已!你只喜歡我的身體,你不再愛我!”
陳奕筠怔了怔,他不知道穆嫣說的對不對,不禁蹙起俊眉深思這個問題。
“放過我吧!求你了!如果只是想滿足你的身體,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這個遊戲我玩不起!”穆嫣以手掩面,索性吐露自己所有想對他說的話。“那本畫冊我畫不了!你找來那樣兩個模特,在這種地方,你以爲我的心是鐵打的嗎?我怎麼可能還能心平氣和地畫他們,怎麼可能!”
當她看到男孩飛揚跋扈地騎在電單車上睨着蹲在地上撿書本的女孩,她的手一直在抖,別說畫畫,就連寫字都歪歪扭扭。
作畫需要一顆平和的心,她沒法達到那種境界,所以她做不到!
陳奕筠聽着穆嫣的苦訴,似乎把她的話聽進去了。良久,自言自語地低聲道:“你不畫,我找別人畫,總之我要見到那本畫冊!”
他也許有嚴重的偏執症,否則也不會對穆嫣念念不忘多年。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愛還是因爲佔有慾或者男人的自尊心等等因素作祟,反正,他就是無法忘記她。
“你肯解除合約?”穆嫣總算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內容,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情。畫下去,她無能爲力。解約,她付不出違約金。
“解約?”陳奕筠好像有些奇怪她的提議。
“是啊”!穆嫣小心奕奕地,甚至微微含着央求:“我畫不了,真得畫不了!看到他們,我的手就打顫!”
陳奕筠微勾脣角,潭眸定定地凝視着她,說:“我讓別人畫,署你的名字!”
“不!”穆嫣斷然拒絕,“我不要用槍手!”
她的畫雖然並不名貴,卻都是她一筆一畫繪出來的。從沒想過讓別人畫畫署她的名字。這種不勞而獲的事情,她不做!
“行吶!”好像早就料到她會拒絕,陳奕筠慵懶地伸出大手:“賠給我一百萬!”
“……”
“沒有錢就算答應了!”陳奕筠拍板決定。
“……”她還有拒絕的權利嗎?或者說她還有拒絕的資本嗎?
第二天,依凝硬着頭皮去警局上班,做好了被開除的心理準備。
果然,點過名字之後,錢紹華對依凝說:“林局讓你去趟辦公室!”
依凝臉色一苦,也沒多問什麼,就步出隊列。
錢紹華拽住她,悄聲提醒道:“聽說你昨天執行任務的時候又惹麻煩了,小心點兒!”
“咳,我知道了。”自己闖下的禍,當然自己最清楚!
敲敲房門,走進辦公室,林雪表情嚴肅地早就坐在那裡等着她。
依凝無精打采地走過來,說:“是不是那個老裘棍來告我的狀了?”
昨天,一氣之下,她把交警的工作背心脫下來砸到老裘棍的臉上時,就知道今天會有多大的麻煩。
林雪緊蹙秀眉,說:“交警支隊副隊長投訴你玩忽職守,執行任務時間居然擅離崗位自由活動去了!這還不算,更嚴重的是,你居然不服管教,襲擊毆打警官!”
“……”依凝聽得頭皮發麻,這麼多頂大帽子不停地扣下來,她要如何翻身吶!
“顧依凝,你難道真不想做警察了?”林雪恨鐵不成鋼,覷着她搖頭。“你現在還在留待觀察的階段,不好好表現立功,還弄出這種影響惡劣的事情來,你說,怎麼收場好!”
半晌,依凝垂頭喪氣地道:“我沒毆打他!老裘棍在污衊我!”
“裘副隊長是你的臨時上司,你就應該服從管束!捅下這麼大的婁子,你打算怎麼着吧!”林雪把手裡的簽字筆重重一摔,以示生氣。
“林局,我還能保住警服嗎?”依凝只求能保留警籍,她實在不想脫下警服。
“這要看你的態度!”林雪冷着俏臉,說:“你先寫一份檢討,深刻些!交到我這裡來!怎麼處理,等候消息!”
人在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塞牙縫,放屁砸腳後跟,依凝衰到家了。
偏偏,這麼衰的時刻,她居然給凌琅那貨打電話,真是賤啊!
“喂?”清冷淡漠的男音,好像距離她十萬八千里以外,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蟹)色彩。
“凌琅,”依凝是個守信用的人,也是容易心軟的人。聽說凌老太太要見臭臭,她不忍拒絕,不過是有前提的。“中午下班我帶着臭臭去奶奶,如果你單獨帶走他,我不同意!”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鐘,她能想象凌琅的臉色不會好看,卻萬萬想不到他竟然做出這樣的回答:“我讓阿九去接你們!”
“……”她以爲他會親自來!
依凝硬是沒有說出話,然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氣得牙疼,嚴重上火!依凝拿小鏡子咧牙照了照,果然牙齦紅腫。
將小鏡子丟到一邊去,她直罵自己真叫賤!明明是他有求於她,反過來,她巴巴地湊上去似的!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更可氣的還在後頭,等到中午下班,阿九果然早在警局門口等着她。還是板着張冰山臉,索性連聲嫂子都不叫了。好像他不是來接人的,而是來搬運貨物的。
依凝捂着腮幫子,賭氣不理睬阿九,兩人較勁般誰都不說話。
到了家,依凝上樓抱了臭臭,然後跟家人說明自己要陪着臭臭去見凌老太太,午飯就不在家裡吃了。
當然無人反對,楊陽甚至問她,要不要他陪她一起去。
這個孩子,有時候熱心得太過火。這種事情方便一起去嗎?萬一凌琅那廝獸性大發又拿槍指着他怎麼辦!
當然,依凝拒絕得很委婉。“凌老太太不太喜歡見陌生人。”
“那好吧,自己多注意些!”楊陽伸手輕撫她的肩膀,好像她要去闖龍潭虎穴。
抱着臭臭下樓,阿九還保持固定的姿式坐在那裡,冰山臉看不出什麼情緒。好像就算在這裡等到天黑,他也不會急躁上火。
依凝對其嚴重不滿,便忽略了向臭臭介紹阿九的環節,一言不發地坐上車。
阿九的車技一流,而且開的車闖紅燈沒人敢攔,用不了多久就到達雲海大酒店。
作爲雲海大酒店的貴賓客戶,有專門指定的貴賓停車區,不必爲了尋找車位浪費時間。
車子停下,阿九帶着依凝母子倆乘坐貴賓電梯。
不過在電梯裡,阿九總算對臭臭表現出幾分興趣。
“長得很像琅少爺,就是眼睛不太像!”阿九對臭臭的外貌作出中肯的評價。
依凝冷着俏臉,沒理睬他。
阿九並沒介意依凝的冷漠,好像她的態度並不能影響他什麼。趨近幾步,阿九的俊目亮起暖色,讚道:“小少爺很可愛!”
狗嘴裡吐象牙了!依凝臉色稍緩,開腔問道:“凌琅呢?”
“不知道。”阿九如實答道。
“不知道?!”依凝尖叫起來,分貝讓臭臭都爲之側目。
阿九淡定地沒捂耳朵,用平和的語氣回答她:“琅少爺的行程並不需要向我彙報。”
依凝真被這張撲克牌臉給打敗了,忍無可忍地吼道:“我帶着臭臭去見奶奶,難道他不在嗎?”
“少爺不在!”阿九證實了她的猜測。
“……”依凝啞然,幾乎想抱着孩子立即下樓!
她真是賤啊!沒事得瑟什麼嘛!巴巴地抱着孩子跑來,人家連影都沒露!
氣得半暈,電梯停下,她都忘記出來。
“嫂子,門在這裡”!阿九用平仄的語氣提醒她。
“……”依凝的俏臉由青轉黑,阿九什麼意思,以爲她暈到連門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怎麼邁出電梯的,她都忘記了。只記得自己歇斯底理地衝他喊:“我要回去!”
“可以。”阿九很痛快地答應了,並沒有要阻攔的意思,但在她準備轉身的時候,要求道:“請把小少爺留下,老太太要見他!”
言下之意,她可有可無,重要的是臭臭。
依凝的倔脾氣上來,無人能敵。她強嚥一口氣,抱着臭臭轉身就走。
卻見去路被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攔住,他們抱着臂膀將電梯門堵上,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電梯,包括依凝。
“走開!”依凝氣得要掉眼淚,但莫斯克不相信眼淚,眼前的這些大塊頭們顯然也不相信眼淚。
“嫂子,別鬧騰了!”阿九像徵性地勸了一句:“不留下小少爺你別想走,留下小少爺你又不放心。依我看,你還是抱着他去見老太太吧!”
凌琅赤裸着上身,坐在寬闊明亮的落地窗前慢慢抽着煙。他的煙癮並不重,只有在極度懊惱或者傷心的時候,他纔會吸菸。
深邃的星眸映着窗外枝葉繁茂的梧桐樹,幻影莫測。沉寂的他有種別樣的憂傷,令人心疼心碎。
袁秋幾乎忍不住落下淚,她極力控制着情緒,纔沒有撲進他的懷裡痛哭。
此時,她正在幫他清理背部的傷口,細心地搽着藥。因爲他拒絕注射點滴,又不肯口服藥,只能採用按時塗抹藥物的方法來治療。
這種治療方式效果緩慢,癒合起來很費時間。
不過,袁秋很喜歡照顧他,這是她照顧植物人丈夫體會不到的歡樂和滿足。
“琅,脊背還疼嗎?”袁秋輕輕吹着化膿的傷口,美眸盈淚,楚楚動人。
凌琅不語,他好像根本聽不到袁秋在說什麼。
於是,袁秋很識趣地改變了話題。“依凝帶着孩子去見奶奶,你好歹應該到場陪陪她,不然她……”
“她不會願意見到我!”只要想到依凝一次次對他的無情驅逐,凌琅就內傷。那種傷痛,他不想再體驗,也不會再看到她嫌惡的目光。
“唉!”袁秋輕輕嘆氣,自言自語地道:“不要責怪她,每個人都選擇自己所愛的權利!”言外之意,依凝因爲移情別戀愛上了楊陽,纔對凌琅如此厭惡排斥。
凌琅再次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依凝抱着臭臭,在阿九的帶領下進到凌老太太居住的豪華總統套房裡。
連番受到刺激,依凝的情緒很偏激,甚至見到凌老太太的那刻,她的臉上都沒有絲毫的笑容。
“凝凝!”凌老太太在特聘護士的扶持下站起身,驚喜地向着依凝母子走去。
依凝眼眶一紅,卻扭過頭,沒有說話。
凌老太太走到她的身邊,見依凝的神色,知道在賭氣,肯定跟自己的孫兒凌琅有關。她問旁邊的阿九:“琅琅呢?”
“琅少爺有事出去了!”阿九回答道。
“真是的!”凌老太太對着阿九責罵自己的孫子。“今天凝凝帶着我的小玄孫兒過來,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都得放下,居然如此冷落這娘倆兒,奶奶都看不過去!”
依凝心頭一暖,鼻子卻酸酸的。奶奶果然一眼看透了她賭氣的緣由,說到她的心坎裡去了。
“給我撥他的電話,叫他立刻回來!”凌老太太對阿九吩咐道。
阿九提起移動電話,慢吞吞地撥着凌琅的號碼。
“不必了”!依凝阻攔道,她對凌老太太解釋:“是我不讓他過來的!”
“噢,”凌老太太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爲什麼呀?”
“我不想看到他!免得……彼此難過!”依凝將臭臭抱到老人的面前,勉強牽起脣角,說:“奶奶,你看看臭臭,他七個月了!”
凌老太太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抱玄孫兒,無奈依凝的臉色和情緒不好,她只有先斥責自己的孫兒哄着依凝高興。現在見依凝主動把孩子抱過來,不禁喜出望外。
枯瘦乾癟的手指觸摸着孩子嬌嫩的小臉,微微顫抖。凌老太太喜得老淚縱橫,對依凝說:“凝凝,謝謝你爲我們凌家生下這麼可愛的後人!”
依凝緊咬脣瓣,心裡五味俱雜。
小護士推來了嬰兒車,把臭臭放進車裡推着,以便凌老太太好好看她的寶貝玄孫兒!
凌老太太的身體還有些虛弱,被醫生告之不能抱超過一公斤重的寵物。臭臭的體重遠遠超過最高承重的十幾倍,所以她就算再喜愛玄孫兒都不能抱他。
祖孫倆逗着臭臭玩耍,臭臭兩隻小手攥着嬰兒車的扶手坐起身,快樂地拍打着案面,那些漂亮的觸摸玩具便發出悅耳的音樂。
“七個月大的孩子坐得這麼穩呀!太棒了!”凌老太太越看越喜歡,發出驚喜的讚歎。
依凝的話並不多,不時打量四周。她以爲凌琅會出現,沒想到他竟如此絕情。
心,拔涼!以至於,她根本沒有聽到凌老太太對臭臭驚喜的讚歎。
“臭臭,叫祖奶奶!”凌老太太拿着玩具飛機誘惑孩子。她親自用遙控板指揮飛機在寬闊的空間翻飛滑翔,享受弄飴之樂。
臭臭揮舞小手要那隻搖控板。小傢伙很聰明,知道拿到遙控板就可以控制飛機。
“想要嗎?叫祖奶奶!”凌老太太執着的程度令人啞然失笑。
才七月大的孩子,怎麼可能叫奶奶呢!甚至,依凝都沒聽他叫過媽媽。
臭臭嘟起小嘴巴,看來對於凌老太太提的條件有些不滿,但他又實在對那架遙控飛機感興趣。這隻飛機比楊陽爸給他買的那隻相比較,又大又漂亮,而且飛得更高更穩,他很喜歡。
幾經思忖,爲了得到喜歡的飛機,臭臭不太情願地喊了聲:“奶奶!”
這聲奶奶喊出來,大家都被震憾了!七個月大的孩子居然會叫奶奶,實在罕見。
凌老太太喜得眉開眼笑,抱着孩子連連親吻,叫着:“祖奶奶的寶貝小心肝喲!你怎麼這麼可人疼!”
依凝嫉妒不已,這臭小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呢!
如願拿到了遙控板,臭臭興味盎然地按着上面的鍵,雖然有些手生,不過相信憑着他的智商,很快就能搞清楚各個按鍵的用途。
木辦法,大人可以閱讀說明書,小孩苦逼不認識字,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當然,楊陽爸在就好了,他是最瞭解小孩的爸爸,會手把手地教他。
看着臭臭興致勃勃地玩着飛機,凌老太太總算捨得轉過頭將目光移向身旁的依凝。
依凝心事重重,完全沒有當初的活潑開朗,整個人看起來落落寡歡。
一個婚姻不如意的女人,通常會出現這種落寞的神色。凌老太太是過來人,當然對一切都洞悉如鏡。
凌老太太和依凝分別坐到兩張輕巧舒適的藤編椅裡,面對着面,語重心長地開口道:“凝凝,你跟琅琅到底怎麼回事?奶奶自認這雙老眼還沒有昏花,看得出來你對他仍然有感情,他對你更不必說!何況,你們還有臭臭這麼可愛的孩子,爲什麼鬧到非要分手的地步呢?”
這要如何要跟老人解釋呢!依凝沉吟了許久,卻反而給老人說起一件往事。
“小時候,家境並不寬綽,爸爸給的零花錢都要省着用。有一年,我過生日。爸爸給了我五十塊錢,讓我自己去禮品店裡選擇禮物。”
“禮品店裡琳琅滿目,我一眼就喜歡上了一隻漂亮的水晶天鵝!走過去拿起它的時候,由於太激動,不小心把旁邊的瓷娃娃給蹭到地上摔碎了!”
“於是,我掏錢買下了那隻瓷娃娃,雖然我真正喜歡的是水晶天鵝!”
講完了這件事情,依凝傷心地垂眸,沒有勇氣再去注視老人的眼睛。
半晌,只聽到凌老太太的聲音問道:“你是爲了另一個不小心被你弄壞的男孩才離開琅琅的?”
依凝沒說話,低頭默認。
“琅琅知道這件事情嗎?”凌老太太問道。
依凝點頭,心下黯然。她還沒有告訴老人,那個瓷娃娃其實是被凌琅弄壞的,她卻需要替凌琅埋單。
“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不過有時候某些事情並不像你小時候想得那麼簡單,當然就不能以你小時候處理事情的方式來解決!以爲買下了瓷娃娃就是對他負責,那你知道瓷娃娃他願意被你買下來嗎?”
凌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語讓依凝深思:楊陽可願意做那個被她買下的瓷娃娃?
想不到自己警籍總算保住了,幸虧林雪央求她的老公樑峻濤費力打點關係,壓下了開除顧依凝的申請。
正巧,打聽到林雪準備休假回北京給兒子默默過三週歲的生日,依凝決定送件禮物給默默,略表她對林局和樑首長的感恩之心。
開着警用三輪車,來到玩具店。進到裡面,看着琳琅滿目的貨物,她不禁再次想起自己給凌老太太講的那個故事。
大眼睛籠滿霧氣,她走到貨架前,逐一看過去,好多孩子們喜歡的玩具。
三週歲的孩子,應該喜歡手槍飛機小火車之類的玩具吧!依凝向着那些男孩玩具覷過去,看中了一款仿真玩具槍。
超仿真的外形,大小卻按照孩子的手掌比例設計的,真皮外套,外贈一棱子彈。
依凝伸手探向那隻玩具,卻被另只絕美的大手搶先拿起。轉頭,見凌琅站在她的身邊,正拿着她相中的玩具手槍端詳。
凌琅竟然來玩具店做什麼?他肯定是看到她進來,跟着進來的!專門跟她對着幹,故意氣她!
嚥下一口唾沫,順便嚥下了衝口而出的不遜之言。其實,她很想罵他幾句的!
悻悻地轉過頭,依凝決定好女不跟壞男人鬥,放棄跟他爭奪的打算。不就一款玩具槍嘛,她又不是小孩子,懶得跟他計較!
“你看這槍怎麼樣?”不跟他計較,他倒跟她纏上了,還拿着那款槍過來問她。
她拽拽地沒有理睬他,視若未睹,充耳不聞,扭頭繼續選購禮物。
又看中了一輛挖掘機,也是用遙控板操縱的,看起來很精美高檔。依凝伸手想拿,可惜,再次被人捷足先登。
凌琅推着購物車,擺明了依凝要買多少東西他都可以盡收囊中。
“哎,你什麼意思?”依凝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這個傢伙兩次挑釁,她要再容忍下去,他還以爲她怕他。
男子卻滿臉無辜,甚至用看待無理取鬧的眼神看待她:“你看中了我付款,不都是給咱們兒子買的!”
“……”
依凝不理睬他,轉過身繼續選擇自己看中的禮物。反正旁邊有個移動取款機,不用白不用。
拎着兩大袋子玩具走出店外,依凝把東西都裝到自己的警用三輪摩托車上。
凌琅跟過來,對她說明:“我要去看兒子!”
依凝沒吭聲,始終都沒有理睬他,騎上警用三輪準備回家。
哪知道,凌琅憑着高檔轎車不坐,竟然厚着臉皮坐上她的摩托車。
“哎,你幹嘛?”依凝毫不客氣地瞪他。
“我要去看兒子。”凌琅再次淡定而無辜地申明。
“開你自己的車去!”想起那天他對她和臭臭的冷落,她就不能原諒他!
“我想搭你的順風車。”說完,凌琅便轉過頭去,顯然準備結束對話。
載着這個傢伙到家,依凝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再次引狼入室。
凌琅很紳士地拎着東西,讓依凝空着手上樓。
依凝卻再三叮囑他:“不許再拿槍指着楊陽!你要再跟他打架,我還趕你走!”
凌琅沉默着,好像習慣了她的不公平待遇。每次他跟楊陽起爭執,她都會無原則地向着楊陽。
見凌琅不說話,依凝反倒嘆口氣,“楊陽太善良了,他從不會跟人爭執打架,我怕你欺負他!”
這算解釋?凌琅仍然沉默。
進到家裡,顧媽媽不在家,抱着臭臭出去玩了!依凝去臥室看,楊陽也不在家。
今天她休班並沒有跟任何人說,看樣子家人都料不到她會突然回來。
放下兩袋子玩具,凌琅見顧家人都沒在家,就走到依凝的身邊,將她摟到懷裡。
“別碰我!”依凝冷着俏臉推他,既怕被楊陽回來撞到,又對前幾天他沒有陪她去見凌老太太的冷落餘怒未消。
凌琅將她越抱越緊,英挺的頎長身軀緊緊貼着她,灼熱的呼吸噴拂着她的臉龐,昭示着他對她的渴望和慾望。
大手不老實地撫上她的曲線,俯近她的耳際柔魅吐字:“你答應過我,當初我們倆只是假離婚,離婚後我隨時都有權利跟你過夫妻生活!現在,該履行你的承諾,履行夫妻義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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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崩潰了,我也崩潰了,淚
推薦煙茫的完結系列文《契約軍婚》,本文配角林雪和樑峻濤的愛情故事。
“啊!”她尖叫起來,忍無可忍地喊道:“樑峻濤,你屬狗的嗎?這麼喜歡咬人!”這個惡趣味的男人,沒事就喜歡咬她做消遣。
“錯,我是屬虎的,專喜歡吃你!”說完他化身邪惡的猛虎撲向美味的小綿羊。
嗚呼哀哉!她再次被他剝皮拆骨吞得連渣都不剩!
她屬羊,他屬虎,算命先生說他們在一起相剋。其實,不用聽算命先生瞎掰她也很清楚,跟他在一起不正是傳說中的“羊入虎口”嗎?
當腹黑遇到冷情,沉默對抗悶騷,新歡pk舊愛,一系列激烈大撞碰,火花四射,演繹精彩軍旅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