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婆的雞

總體來說,原白野對我還是不錯的。

我們的生活模式大致都是起牀—吃飯—睡覺。

這樣的生活,未免讓我覺得單調,於是我試圖讓原白野多說些話。於是就產生了如下的對話:

飯桌上——

扒拉着白米飯,就着清淡的水煮菜心,再看看坐在對面吃的慢條斯理,津津有味的原白野,我忍不住開口問:

“小白。”

“嗯?”

“你多大了?”

“五萬多歲吧。”

“哦,怪不得。”

“什麼?”

“怪不得你的生活總是單調乏味至極,缺乏樂趣,喜歡清淨,連喜歡飯菜的口味都這麼清淡。你看看,不是白菜就是青菜,要麼就是筍,你爲什麼不換個花樣呢?”

“我每天都有換。”原白野看着我,一字一句說的極其認真。

“白菜換青菜,青菜換青筍,青筍換蘿蔔也叫換?你是把我當兔子來喂嗎?我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加強營養才能長的高,你看西巷阿婆家的毛驢,長的都比我高了。”我站在板凳上努力比劃着,還沾着油的筷子劃過原白野給我新換的衣裳,素白的衣襟上立馬多了兩道油印。

原白野不可察覺的皺了皺眉,說了句“兔子纔沒你那麼髒。”過了片刻,興許是覺得不理我不太好,又擡頭問我,“那你說,怎麼才叫換?”

“至少每天要有一頓肉,那個誰家的雞就不錯,肥而不膩,裹上一層泥巴,埋在——”

我說的興高采烈,並沒有注意到原白野的臉色。

待我停下來時,他的臉色煞是冰冷。

所以我說呢,原白野什麼都好,就是動不動冷着一張那個,那個“冰山臉”,走哪都能把人凍着。

“阿九,阿三婆家的雞是你偷的?”

原白野的聲音打斷了我對他的評頭論足。

“啊?”

“阿三婆家的雞是你偷的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這一點讓我莫名的心虛。一心虛呢,我就不由自主的把頭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走過來,把我從桌子下拎出來,直接提到了阿三婆的家。

“城主大人,您怎麼來了?”阿三婆一看見原白野進來,在圍裙上蹭了蹭她沾泥的雙手,急忙起身迎了過來。

“阿三婆,對不住,阿九調皮,捉了您家的雞,這是一點銀兩,還請您收下。”原白野又從身後拽出我,“阿九,還不快給阿婆道歉。”

“阿婆對不起。”我合着小手,認認真真的做了個揖。

感謝原白野,沒有說是爲“偷”了雞,而是“捉”雞。別看就這一字之差,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

阿三婆眯着老花的眼,看看我,再看看原白野,顯然有點轉不過彎來。

這,這城主大人親臨她家,就是爲了道歉?

“使不得啊,城主大人使不得啊,一隻雞而已,幺妹要玩捉去就得了,就當我這老婆子的一點心意。城主大人您的錢我可是萬萬收不得啊!”

阿三婆將細碎的銀子往原白野懷裡推,眼看那雙泥手就要挨着原白野了,我一個激靈跳出來,從他手裡拿過銀子硬塞到了阿三婆的懷裡。然後拽着原白野轉身就走。邊走還邊回頭說:

“阿三婆,這事是阿九的不對,您就收下吧,不然阿九心裡會過意不去的。小白還有事,我們就先回去了,阿三婆再見!”

阿三婆看着我們的背影,老眼裡閃爍着淚花,“城主大人真是好人啊!”

“阿九,走這麼快乾什麼?”被我連推帶搡拉出門的原白野回過頭來問我,“可是不好意思了?”

“誰不好意思了?”我一扭頭,放開他的袖子,蹦蹦跳跳就走到了前頭,“我是看阿三婆的手快抓到你了,纔出來幫你擋一下的。”

“哦?爲什麼要替我擋?”原白野上前大跨幾步拉住我,蹲下身來饒有興味的問我。

“小白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到你嗎?”我奇怪的歪着腦袋看向他,原白野怎麼問我這麼白癡的問題。

“你從哪看出來的?”

“上次路過你寢室,看見你和那個東巷的白狐狸精在一起,她一碰你的袖子,你就一巴掌把人家打出來了,第二天還把那套褻衣給丟了,難道不是因爲不喜歡別人碰你嗎?”

“還有那次,我路過你沐浴的地方,你也打飛了一隻毛毛蟲精,那次她可是連你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還有一次,我路過茅廁,看見……”

“你說夠了沒?”原白野看着我,一雙鳳眸平靜無波,可我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在這種情況下,最明智的做法是乖乖閉嘴,然後灰溜溜的溜回家,可當時我不知道怎麼了,竟然鬼迷心竅的對着面前那張放大的俊顏說了句,“你真好看!”

“阿九!”原白野的耳梢上,輕輕漫起一絲紅暈。

其實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劇情發展到這男女主角就應該愉快的牽着小手共同奔,向美好的未來,哦,不,美好的府邸,可我天生嘴就欠抽,在此等花好月圓的美景之下(此處場景純屬我個人想象),爆了句,“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想嫁你。”

“你說什麼?”原白野捏住我瘦削的小肩膀,我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有自己腦袋大小的鳳爪,一下子蒙了圈,開啓胡言亂語模式。

“小白,你別生氣,我是說有很多人看上你,你比那些子小姐什麼的都受歡迎。”

“不不不,那個秋水姑娘,你比翠香樓裡的秋水姑娘還要受歡迎。”

“我,我是說,有很多男人都喜歡你。”

話一說完我就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這,這都說的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小白,我——”我擡起巴掌大的小腦袋,害怕的看着他。

“夠了,你別再說了。”他深吸一口,直接將我抄起抗在肩上,“我們回去再說。”

然後,然後我就三十六計,裝暈爲上計,假裝受到過度驚嚇,華華麗麗的在他肩上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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