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冰瑩驚呆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風華絕代的美人!
雖然她一見就知道那一定是龍九霄的母親——因爲龍九霄眉目之間的那種清華之氣, 與她如出一轍——可是,歲月的風霜在她那張出塵絕世的臉上留下的痕跡實在太少!
直到身後的龍九霄從榻上側起身子,微笑道:“娘, 你怎麼不睡一會兒?”
越冰瑩這才從她令人震驚的美貌之中回過神來, 發覺自己竟然一眼不眨地呆呆盯了人家那麼久, 不由尷尬地紅了臉, 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讓開, 對她施了一禮。
龍夫人對着越冰瑩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彷彿有什麼魔力一般,叫人渾身上下, 無一處不感到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然後,她就在榻前那把椅子上款款坐下, 一手握住龍九霄垂在牀沿的手, 另一手輕輕撫上他的額頭摸了摸, 柔聲問道:“霄兒,好些了麼?”
“嗯, 好多了!”龍九霄道,“我剛剛喝了娘煮的粥。”
可是話音未落,他就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龍夫人輕輕給他撫着胸口順氣,滿眼的心疼與憂慮之色。
越冰瑩在一旁看着,不知怎麼就突然想起了謝輕塵——他一直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除了百合, 從來沒有人這樣細心體貼地關心過他!龍九霄比他幸福多了, 他有父親僱請郎中看病照顧, 有母親在病榻前陪護問候而且親自下廚煮粥, 更有那麼多丫鬟僕傭伺候飲食起居。這些,若能分謝輕塵十分之一, 怕是都足夠叫他幸福了!
她怔怔忡忡失神地想着謝輕塵,心頭又劇痛起來,龍九霄母子二人說些什麼渾沒聽見,直到龍夫人身後的那個丫鬟輕輕推了她一把,纔將她驚醒過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的?”龍夫人微笑着問道,她的聲音清越悠揚,卻又柔婉動人。
“啊,沒、沒什麼!”越冰瑩連忙搖搖頭。
“我娘說,她那裡有些白色的衣料,叫你過去看着做兩身衣裳。”龍九霄道。
“我?”越冰瑩懵懵懂懂地指指自己。
“不是你還有誰?”龍九霄皺眉笑道,“穿着如此不合身的衣裳,連件添換的都沒有!”
“哦!”越冰瑩點點頭,盈盈拜了下去,“多謝!”
“客氣什麼?”龍夫人拉住她柔軟纖巧的手,柔聲道,“我還指望你好好照顧霄兒呢!去吧!”
越冰瑩一怔:“去哪裡?”
龍夫人看着她傻乎乎的神情,不由笑了:“我說,讓芙蓉帶你去我那裡看衣料做衣裳。”
那個推了她一把的丫鬟就是芙蓉,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衫,看來甚是清雅,對着她微微一笑道:“越姑娘,請!”
越冰瑩怔了一下,不由把目光投向又咳嗽起來的龍九霄:“我、我應該是要留在這裡照顧公子的吧?”
龍九霄止住咳嗽,略略喘息片刻之後,纔對她微笑着擺擺手道:“我娘在這裡是一樣的,你先去吧。”
越冰瑩從前習慣了聽從謝輕塵,如今看到那張和謝輕塵一模一樣的臉,總是不由自主會把他當作謝輕塵,不知不覺便點了點頭,順從地跟着芙蓉出去了。
等龍九霄再見到越冰瑩的時候,她還穿着那套不合身的藕荷色衣裙,手裡卻端着一隻細瓷的碗。
龍九霄訝異地看着她,問道:“你怎麼還穿着這身衣裳?”
越冰瑩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椅子上,道:“王裁縫說,我的衣服下午就做好啦!我去給你燉了一碗冰糖銀耳羹!咦,夫人呢?”
“她昨晚也是一夜未睡,我把她趕回去了!”龍九霄微微一笑,轉向夫人留下來在榻前站着的那名丫鬟道,“芍藥,你也回去吧!”
“是!”芍藥躬身退了出去。
龍九霄坐起身,端過那個細瓷碗,看到晶瑩潤澤的銀耳整得乾乾淨淨,都被她弄成小小的塊兒,在碗裡或浮或沉,很是誘人,不由道:“你還當真細心!”
越冰瑩赧然一笑,在椅子上坐下來。
龍九霄用羹匙輕輕舀起一塊銀耳,瞅了半晌,才終於把它放進嘴裡。
越冰瑩看着他臉上的神情由猶疑變成驚訝,最後終於轉爲一抹淡淡的笑意,就知道他應該很滿意。
果然,龍九霄饒有興趣地把目光投向了她:“你做的這個,怎麼竟如此對我胃口?”
可是越冰瑩臉色蒼白地看着他,幾乎掉下淚來——明明不是他,卻爲何連這樣怪異的口味都會一模一樣?當真不是他麼?不是麼?
龍九霄的笑容消失不見,他微微蹙起眉尖,偏了偏頭:“謝輕塵?”
雖然他問得很奇怪,可是聽的人卻聽懂了,她點了點頭。
龍九霄仔細地看着她的眼睛,眼裡又掠過那抹十分特別的神色,突然就咳嗽起來。
越冰瑩連忙從他手裡接過碗,輕輕替他拍着後背。
龍九霄沒有再說什麼,他把那一碗冰糖銀耳羹吃喝得一滴不剩。
越冰瑩看着他,突然發覺他慢條斯理吃東西的樣子,居然也和謝輕塵一模一樣。
晚飯後,因爲珊瑚和琉璃都在龍九霄房裡伺候他,所以越冰瑩就去收拾整理自己的房間。
她的房間就在龍九霄房間的左廂,右廂是珊瑚和琉璃的房間。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房裡一應俱全,整潔乾淨。
她換上王裁縫趕做出來的新衣裳,覺得老大不自在。在牀頭呆坐了一會兒,忍不住又把枕畔的那個包袱打開,看着“斷魂”和“冰魄引鳳簫”濡溼了眼眶。
哥,你到底在哪裡?爲什麼龍九霄沒有脊背上那枚刺青,卻與你一模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就聽到有人敲門。
“進來吧!”越冰瑩連忙嚥下眼眶裡直轉的眼淚,一邊把包袱繫了起來。
琉璃推門進來,歪着頭笑道:“呀!你穿這身衣裳果然好看多了!”
越冰瑩連忙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地對她笑了笑,問道:“公子呢?怎麼樣?”
“嗯,你的藥還不錯,他終於睡着了!”琉璃道,“有珊瑚守着伺候他,我也才能跑來看看你!”
“哦!”越冰瑩點點頭,聽到龍九霄終於睡着了,她覺得自己也舒了一口氣,便對琉璃道,“姐姐請坐!”
“你好像不大愛說話?”琉璃在椅子上坐下來,微笑着看她。
“也、也不是啊!”越冰瑩搖搖頭。
“對了,”琉璃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和你商量件事,成麼?”
越冰瑩看看她:“什麼?”
“哦,是這樣!”琉璃道,“我和珊瑚是輪班在公子房裡伺候他的,可是公子昨晚頭疼的毛病犯了,我和珊瑚一夜未睡,今晚能不能請你在他房裡伺候一夜?”
越冰瑩吸了口氣,隨即一想,他病成那樣,晚上確實得有個人守着,自己是郎中,當然是最好的人選,於是就點了點頭道:“好!”
“越姑娘,你真好!”琉璃微笑道,“我和珊瑚就在隔壁,有什麼事你隨時叫我們就行了!”
“嗯!”越冰瑩點點頭。
又是半山亭。
謝輕塵就那樣坐在亭子口,微笑地看着她。
“哥!”越冰瑩熱淚盈眶,就往他身邊奔去。
可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卻怎麼也走不到跟前,越冰瑩急了一頭大汗。
可能是看她太笨了吧,謝輕塵終於不笑了,他站起來轉過了身。
“哥——”看着他又要離開,越冰瑩驚恐地叫出聲來。
可是謝輕塵不理她,就那樣飄飄地從亭子另一面逸出,身影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哥——”越冰瑩也不知道自己的腿怎麼那麼沉重,一步都邁不出去,她只是徒然向他漸漸模糊的身影伸出手去,淚流滿面,“不要走!哥——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害怕!哥——”
“怎麼啦?”有人輕輕拍着她的頭,柔聲在耳邊問道。
越冰瑩猛然從牀頭擡起淚痕斑駁的臉來,看到謝輕塵的臉就在眼前,滿懷關切地看着她。
“哥——”越冰瑩不假思索,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就哭出聲來,“我又夢到你走了!你又不理我!自己走了!哥——”
對方輕嘆一聲,哄孩子一般拍拍她的頭道:“不哭不哭!我在這裡!”
眼淚洇溼了對方輕軟的衣衫,鼻子裡卻聞到一股陌生的淡淡異香,越冰瑩驀然清醒過來:天哪!這不是謝輕塵!應該是龍九霄!
她一把推開他,大睜着眼睛驚愕地看着他:可不是滿臉病容的龍九霄麼?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倒在牀上,明淨深邃得猶如古潭一般的黑眸裡,閃爍着一絲淡淡的意外。
“對、對不起!我、我把你、吵、吵醒了!”越冰瑩結結巴巴地道,臉頰灼燙得猶如火燒。
她終於想起來,自己輕手輕腳進來的時候,龍九霄已經睡着。她換了珊瑚出去,坐在牀頭看着他熟睡的樣子,不由自主又想起從前,自己常常這樣偷看謝輕塵酣睡的容顏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她呆呆地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龍九霄用手肘撐了一下,在牀上坐了起來。
越冰瑩羞慚欲死,低着頭不敢看他。
“你燉的冰糖銀耳羹還有麼?”龍九霄的聲音淡淡的,帶着一絲病中的慵懶,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意思。
“哦,我、我晚上來的時候,又燉了一碗!”越冰瑩忙去桌上端了那個細瓷碗過來。
她面紅耳赤地低着頭,把碗遞給龍九霄的時候,卻偏偏又不小心觸到他的手,越冰瑩險些連碗都扔了。
龍九霄“噗哧”一下笑了。
給他這樣一笑,越冰瑩更是連脖子都紅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坐下吧!”龍九霄溫柔地道,那清揚悅耳的聲音又叫她錯覺謝輕塵回來了。
越冰瑩聽話地在牀頭那把椅子上坐下,仍是面紅耳赤渾身燥熱。
“跟我講講謝輕塵吧?”龍九霄慢條斯理舀起一匙銀耳羹,曼聲道。
越冰瑩渾身一震,錯愕地擡頭看着他,幾乎忘了方纔的羞慚與尷尬。
龍九霄斜倚在牀頭細嚼慢嚥,看到她錯愕的眼神,微微一笑:“你若是聽說,有個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一模一樣,不會好奇那是怎樣的一個人麼?”
越冰瑩怔怔地看着他,終於點了點頭。
“那好,給我講講吧?”他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幽深的眼眸黑瞋瞋地盯着她道,“先從你怎樣認識他講起!”
面對着那樣一雙彷彿直看到她心底的黑眸,越冰瑩覺得自己從來都無法拒絕他的任何吩咐。
她的思緒飛回了塞外草原,回到去年夏天那個看完必力格和蘇和摔跤、又陰差陽錯得到一把奇劍的傍晚……
龍九霄靜靜地聽着,突然打斷她道:“等一等!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麼,對不?”
越冰瑩一怔,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講到母親脫了他上身的衣衫時,她不由自主就頓了一下,因爲她想起謝輕塵背上那枚刺青,還有自己偷看龍九霄的情形,不覺就紅了臉。
龍九霄何其敏銳,竟立即追問了一句,他的目光明亮銳利,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彷彿一直洞悉她心底,叫她避無可避。
越冰瑩沉吟着,低頭不語。
“他身上到底有什麼?”龍九霄突然一把扳住她的肩膀,伸出兩根手指擡起越冰瑩的下巴,他把臉湊了過來,目光如利劍一般直刺她眼底,卻偏偏含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特別笑意,“你告訴我,我也會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
兩人近在咫尺之間,他的呼吸輕輕吹在越冰瑩臉上,那雙黑眸竟叫她不由自主一陣暈眩,以至於忘了他本來會叫她羞紅了臉的動作。
越冰瑩黑白分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錯愕地看着他,單薄的眼皮兒看起來格外的無辜。
她結結巴巴地道:“他的背上有一枚三寸來長的劍形刺青,就貼在脊柱上,劍尖朝下。”
龍九霄脣邊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挑挑眉道:“還有?”
“還有一塊瘀青,在後背心臟的位置,拳頭大小,是心型的,烏紫發黑,似綠非綠、說紅不紅的,色澤很詭異,隨着心臟的跳動竟然還忽大忽小的變幻,真的很奇怪!”
“還有呢?”
“沒、沒有了!”越冰瑩被那雙眼睛盯得頭暈目眩,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
龍九霄放開了她,一個微笑在眼中漾開。
越冰瑩這纔回過神來,想起他方纔一直用兩根手指輕輕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由唰地又通紅了一張臉。
她不再說話,起身欲走。說真的,她一直敬畏謝輕塵,也一直傾心愛慕着他,可謝輕塵對她卻十分君子,從不假以半點辭色。即使他的擁抱,也一直都是親人那樣一般純淨,不夾半點男女之情。
可是龍九霄卻大不相同,他方纔——居然那樣對她!
越冰瑩突然害怕起來,她只想立即逃走,居然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生氣!
龍九霄卻同謝輕塵一樣敏銳,越冰瑩還沒邁開步子,已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拽了回來!
他人在病中,力氣卻很大,越冰瑩猝不及防竟被他一把拽倒牀上,正好躺進他懷裡!
“你——”越冰瑩又羞又惱,幾乎掉下淚來。
龍九霄卻似乎並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對,他攬着她清削的肩膀,甚至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只用那雙幽深的眼眸俯視着她,一臉無辜地道:“你爲何說走就走?還沒講完呢!”
越冰瑩用力推開他,站起身來。
她背轉了身子,只覺一顆心怦怦直跳,跳得兩個人都能聽到聲音了!
不知爲何,龍九霄沒有再伸手來拉她——他靜靜地坐在她身後那張牀上,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
越冰瑩理了理略有些散亂的鬢髮,再次預備邁步的時候,他卻突然又開口道:“你不想聽聽我要說的話麼?”
越冰瑩一怔,不由頓住了腳步,遲疑一下方道:“你、你想說什麼?”
可是他卻又不做聲了——他安靜下來的時候,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越冰瑩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他說話,不免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正對上他探尋的目光。
不想龍九霄“噗哧”一下笑了出來,他偏着頭一揚眉道:“我不喜歡跟別人的脊背說話!”
又被他耍了!
“你愛說不說!”越冰瑩冷冷地回過了頭,仍舊背對着他。
“你在椅子上坐下來好不好?”龍九霄嘆一口氣,隨即柔聲道,“我要說的話很多,怕你站着累!”
他那略帶江南口音的說話腔調,因爲他故意放柔的聲音,竟平添了些軟軟的糯糯的味道,還夾着一絲淡淡的慵懶,聽在越冰瑩耳中,竟叫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心動。
突然就又想起謝輕塵,一模一樣的聲音,他可是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調對她說過話啊!
越冰瑩不知不覺轉過身,看到龍九霄盤膝坐在牀上,歪着頭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滿臉滿眼的溫柔——當初她第一次在謝輕塵臉上看到這種神情時覺得叫人心碎,可是今夜在龍九霄臉上看到卻竟然覺得——叫人心醉!
越冰瑩彷彿中了魔怔一般,不由呆呆地看着他:原來這同樣的神情,在不同的時候竟會給人如此迥異的感覺!可是,爲何她在謝輕塵臉上卻從沒找到過這種感覺?!
一下子,心就感到了撕裂一般的劇痛!
天哪,謝輕塵!她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自己當初對他所有熱切的期望,是何其可笑而又可悲!
越冰瑩在椅子上坐下來,一臉萬念俱灰的神情。
“你怎麼啦?”龍九霄的笑容和溫柔一起消失,驀然看到她臉上那樣悲痛欲絕的神情,當真把他嚇了一跳!
越冰瑩只是搖搖頭,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龍九霄微一沉吟,突然問道:“那你還想聽我說話麼?”
越冰瑩瞥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道:“你說吧!”
“我有個問題問你!”龍九霄若有所思地道。
“什麼?”
“謝輕塵有沒有交代過你,他的身份,不要隨便告訴別人?”
越冰瑩不覺一怔:“你怎麼知道?”
“我想,我知道的還不僅是這個!”龍九霄微一沉吟,突然又問了一句,“他用什麼兵器?”
越冰瑩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斷魂!”
龍九霄眼裡掠過一抹訝異的神色,他喃喃地吐出一個詞:“藍梟!”
越冰瑩如被火燙一般,險些從椅子上驚跳起來:“你怎麼知道?!”
“傻瓜!”龍九霄白了她一眼,“你連斷魂的名字都說出來了,還問我怎麼知道藍梟?”
越冰瑩愕然,呆呆地看着他:這個人,怎麼連心思都和謝輕塵一模一樣!可是,爲何他身上沒有那枚刺青?難道,一枚刺青也能說有就有,說沒有就沒有,而且還不留一點痕跡?
龍九霄看到她訝異的神情,卻又笑了:“除了‘極樂山莊’的‘絕心咒’,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毒會是這種症狀!再加上大名鼎鼎的‘斷魂’,還能不知道他是誰麼?”
原來如此!越冰瑩張了張嘴巴,無言以對。
龍九霄看着她傻傻的樣子,搖搖頭道:“我看哪,謝輕塵八成是叫你氣死的!”
越冰瑩一怔:“你在說些什麼啊?”
龍九霄笑道:“他叮囑你不要將他的身份隨便告訴別人,可是你這個傻瓜,卻連一點秘密都守不住,一不小心就將他的身份泄了出去,他焉能不被你氣死?”
越冰瑩愣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明明是你、你設計套我話,套到了你要的東西,卻、卻又來笑話我!”
“好好好!是我不對!”龍九霄被她認真的神情逗得哈哈大笑。
越冰瑩這才發覺自己有些氣急敗壞似的,不由又紅了臉。
龍九霄仔細地看看她,眼底突然浮起一抹壞壞的笑意,只聽他曼聲道:“有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越冰瑩又愣了一下:什麼跟什麼啊?怎麼又開始講他的夢了?
龍九霄雙眸烏亮,彷彿就等着看她這副神情似的,他嘴角微翹,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你猜我夢到什麼?”
“我猜不到!”越冰瑩搖搖頭。
“我夢到——”他拖長了音調,眸子黑瞋瞋地盯着她的眼睛,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緩緩地道,“有個女孩子,羞紅着臉,偷偷掀開了我後背的衣裳!”
“啊——”越冰瑩尖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