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朝堂上這幾日都非常的不穩定，軒轅凌眉頭深皺。邊境上敵國蠢蠢欲動。下了朝堂入了合歡殿，他就躺到塌上，面朝裡，一動不動。李福順給我使眼色。示意我別去惹軒轅凌。我會心一笑。讓清夢跟他一起下去休息。
手拿一碗酒釀丸子，走到他身邊。他假寐的睡着。我輕笑一聲，道：“你要是不吃，那我就自己吃啦。”
軒轅凌騰的從塌上坐起。從我手中盤上奪過碗。大口的往嘴裡送幾口，一邊念着：“我咬死，我咬死你。”
我冷俊不禁笑了一下。問道：“誰跟你的仇這麼深，這麼大。讓你這麼動怒啊。”
他眼飄過我。面上冷了一分。繼續與碗裡的食物作戰。我心下狐疑。又不是我惹你。將他腳一踢。讓他往旁邊坐去。坐到他身邊，拿起一本兵書。故意的看起。
軒轅凌將碗往盤上一放，又上塌休息起。李福順拿一堆奏摺進殿。我示意他小聲。李福順點頭命令少監們將東西放好。待他們走出殿外，將門輕輕關上。我躺到塌上，軒轅凌挪下位置。雙手習慣的環上。
窗外春光明媚。御花園內的桃李杏花都開的不錯。身邊的人卻呼吸均勻的躺着。我轉身與他面對面。輕吻下他的額頭。身下男子動了動，開口道：“別惹朕，要是惹火，後果自負。”
我輕笑一聲，雙手抱着他的肩膀。讓他在我懷裡。低頭。輕點他鼻子：“你還假睡啊。”
軒轅凌嗤鼻一聲：“朕心煩。”
“怎麼啦？”
身下環腰的手加重力道：“睡一覺再說。”
我頭抵他發。那日軒轅允說他已經開始報仇的計劃。心下就是一緊，懷中的軒轅凌是我要護的江山。臉在他發上蹭了蹭。嘴脣緊咬。些許心煩也上心頭。
清夢與李福順眼中焦急走入內殿，看到我們雙手環抱着。面上顫了顫。我轉頭看向他們，中指至於脣上，示意他們輕點。懷內的軒轅凌這次不是假睡。他頭靠在我胸上，真睡的甜蜜。
清夢輕步上前，每一步都走的膽戰心驚。終於額頭上的汗水讓她擦拭去，已經走到我身邊。她小聲說：“娘娘，太醫來報，長生殿賢妃與披香殿杜美人，同時懷孕。”說過面露憂色。
我伸手欲打懷中的軒轅凌。李福順捏着汗求情我下手輕點。清夢也是對我搖頭。本來想揍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你個軒轅凌。一下子給我整兩位懷孕。
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懷上那就生唄。
“去幫本宮找鍾離，如今奚宮局是他管理的，這些妃子懷孕幾個月，怎麼保胎，讓他整理好後來回本宮。”
清夢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點頭。又輕腳離去。
李福順對我躬身作一禮。我對他一笑。希望他放心。
擡眼窗外，剛纔還有心想去欣賞桃李芬芳，如今卻心緒更不安。真想揍頓軒轅凌。這男的沒事總給我惹麻煩。這一懷孕，只怕宮內又不得太平。慕容夕兒懷孕。軒轅凌到底什麼時候寵幸過她。那侍寢局的本子上，似乎沒這一回事情。一想就覺得事情很煩。
軒轅凌環腰的手再次傳來熱度。我一掃愁緒。管它的，等懷中的軒轅凌醒來，問他就對。一想頭抵軒轅凌頭，兩人擁抱着一起睡個早覺。
兩位妃子懷孕的消息不到一個時辰就已經傳遍後宮，聽說她們兩早起一起去御花園賞花，感覺身體不適，請太醫看過，太醫們確診，而且一起確診兩位都懷上孕。宮內妃子們早就開始拈酸吃醋相談。
“這也太巧拉。怎麼這麼巧呢？陛下這個月起都在皇后處，上個月又幾乎都在歡宜殿。那秦昭容還沒懷上，偏偏這賢妃跟杜美人懷上。這也太巧了。”
“這也不一定，陛下最近雨露均沾。也許有人運氣就是那麼好呢。”
“這有子還好點，在這後宮最少有個伴，像我們這些沒有孩子的該怎麼辦？”
“就是，如今連這些女史們過了二十歲還可以請恩旨出宮，嫁給夫君。我們這些當宮妃的比他們還不如呢。”
“我們還幸好遇到一位不愛計較的正宮娘娘。她當皇后這麼久倒是不見她害任何宮妃。”
“我也覺得奇怪。她不是殺人不眨眼嗎？陛下去年與她不和一年，也不見她吃醋的拿哪個宮妃開刀。連那次我們一羣人去御花園堵她，她也只是雲淡風輕的過。”
“這皇后不似一般女子，曾經是元帥，所以不一樣吧。”
“怎麼可能，是女的都會妒忌的。何況陛下那時候寵其他妃子寵的那麼厲害，連承天門都不讓她上。她的面子裡子也丟掉拉。”
“我們不是來商量怎麼讓陛下也給我們一位孩子嗎？怎麼又聊上皇后啦，每次你們都這樣。”
“陛下不出合歡殿，夜夜就摟着皇后，我們也不敢跟皇后爭寵啊。”
“就是，論家室，我們靠的家族庇護。她靠的是自己身上的赫赫戰功，背後還有朝堂上的一衆武將，上是王爺，下是將軍，那個不是她的靠山。論打架，我們又打不過她。論計謀，她又很少與我們接觸，連天天請安等等可以訓斥我們的時間，她都不願意出現見我們。宮內事情又撒手給三妃處理。陛下又寵她，我們也沒辦法啊。”
“就是，她長的比陛下還英武。幾年前班師回朝時候，我家小妹只是見過她一次，到如今還要求我爹爹一定要找那樣子的男子給她當夫君。這樣的人我們怎麼動的了她。”
“主要她也不屑理我們這些小宮妃。賢妃，淑妃，德妃，三妃都動她不得。”
“。。。。”
銀花站在樹上聽了一早上。嘴角勾笑。心想，這一宮的鶯鶯燕燕們。每天原來都是這樣去生活的。若是元帥，直接揍一頓就好，廢話那麼多做什麼？一想又覺得可悲，落下草叢中回了合歡殿。
將近午時，鍾離一身朝服出現在合歡內殿門外。清夢推門而入，我擡眼看一下，小心翼翼將軒轅凌放好。最近幾夜都沒好好休息，他難得今日補眠補的如此安詳，在他脣上輕點一下，不捨的起身。
合歡殿內瓜果香的味道傳來，沁人心脾。低頭整理下衣襟，坐上金絲楠木的太師椅上。鍾離躬身做禮，我示意清夢拿來凳子讓鍾離坐下。
鍾離將一應的文書交給我看。翻開，上面寫着賢妃懷孕一個多月。杜美人懷孕兩個月有餘，我想起。如今已經四月初八，時間真的是在指縫之間。我覆上手中的文書，交還給鍾離。
清夢開口提醒：“娘娘，這兩妃懷孕。您要安排這安胎的事情。”
我將衣袖整了一下。眼掃過鍾離：“你知道該怎麼做咯？”
鍾離回道：“娘娘。後宮宮妃有孕是大事。微臣原本準備自己負責賢妃跟杜美人的安胎事宜，但是賢妃剛纔召人前來傳召了太醫王世貞爲其看診。賢妃娘娘當下歡喜就傳旨奚宮局說由王世貞負責保胎事宜。娘娘覺得這事？”
我擡眉開口：“噢，既然她指定人來保胎。那就隨她就是。”又一問：“那杜美人那裡呢？”
清夢上前道：“啓稟娘娘，剛纔娘娘小憩之時。大明宮長生殿掌士清憐來稟告，因爲杜美人與賢妃投緣，又同時懷有龍嗣也是一種緣分，賢妃嫌披香殿太遠，所以邀請杜美人入住大明宮紫辰閣，還請娘娘同意。”
慕容夕兒到底想做什麼？懷孕還可以扎堆的？
“那這意思，是不是不用在麻煩其他太醫，全部都由王世貞一人負責安胎事宜就行？”我順口問出，就一個保胎事情也不需要這麼麻煩。
清夢跟鍾離對看一眼。似是在找尋答案。
輕笑一聲，我站起身來。擡手一揮衣袖，抓住袖子口上那栩栩如生的蝴蝶，隨意道：“那更好，省了很多麻煩。醫案上面也說了。他們胎像安穩。鍾離，那王太醫醫術如何？”
“王太醫入宮已經有將近兩年，醫術高明，醫德也高尚。”鍾離道。
既然一切都安全，那王太醫醫術也不錯，只要他們能好好的，生下皇嗣就行。我看向鍾離：“一切就按照賢妃的要求辦理吧。陛下子嗣不多，所以還請奚宮局多加小心照顧。”想起就算是王公大臣家子嗣都最少十幾位，軒轅凌如今才兩男兩女確實有些少。又提醒一些注意事項，就讓鍾離回去處理。
清夢爲我送來一杯香茗。看我若有所思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我想起軒轅凌早上回到合歡殿的樣子，問句：“李大監呢？”
“出去了，安排江文祿在外伺候。”
一聽李福順不在，心裡也就沒事情，本來是想問李福順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輕抿口中香茗。最近朝堂動局不安。軒轅允上次說的事情，就怕會影響到天下黎民百姓。一想又煩心上頭。自從那日後，軒轅允卻是連內宮都沒有進來過。我只是約柔佳進宮幾次，柔佳本就心性單純，對待軒轅允只有心中疼惜，什麼事情也都不知道。那大肚便便。只怕快要生了。
“姑姑，你幫本宮給樂憂王妃送些阿膠，人蔘等過去。囑咐好奚宮局多去爲王妃診脈。她的預產期應該快到了。”
清夢接過我手中的茶杯：“他們都說娘娘粗枝大葉。奴婢卻覺得娘娘是最細心的。樂憂王妃之前一直討要娘娘的紫玉薯脆糕點，娘娘要不要也給準備一些送過去。”
清夢纔是真正心思玲瓏的人。柔佳不管當了幾位孩子的母親，心思還是跟孩子一樣，這愛吃甜食倒是都沒變。也特別喜歡她入宮來陪我。一想自己都有段時間沒有出宮去。軒轅凌夜夜盯着，更是連李呆子都語言中勸阻，可見軒轅凌也給他下了命令。最近他這天子事情多，也不愛惹他生氣，只是這一憋卻是把自己憋的都有點兒憂愁。
“嗯，一定，多送些去。那丫頭就是喜歡吃這些，你以後有空叫那些廚子多準備些。隔三差五送些給她。”
清夢說聲：“諾。”
銀花風呼呼的跑進殿來，一身長袍便服，束髮。我看一眼：“你這是哪裡來。”
銀花給自己倒一杯香茗喝一口道：“昨夜韓將軍讓末將幫他辦件事情，今日辰時還回宮。”
我喝着嘴裡的香茗，韓翼讓銀花辦什麼事情。
銀花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紅暈一片，有女兒家嬌羞姿態。
我輕抿香茶，心下暗暗歡喜，幾日前黑大個託人帶來話，說李霸天有意約銀花一起出去踏春賞花。我就回復讓丁照兩夫妻處理。難道他們找了韓翼？
秋香入內，手中寶刀放下，一臉怒氣匆匆。我看一眼，面上無色。
“元帥，那賢妃一懷孕就開始狐假虎威，剛纔命人說她喜歡芍藥，把我們合歡殿外的幾盆都搬走了。”
我擡眼看清夢，清夢也是一臉的茫然不知：“娘娘，奴婢去查下什麼事情。”
我搖搖頭：“不用，那芍藥花本是廣陵郡守送來的貢品，所以留在廊下幾盆。既然她喜歡，就讓她拿去吧。”
“不對，那次陛下送來芍藥，還念一首詩，元帥聽的還在想什麼？可見元帥是喜歡的。”銀花語氣裡有一絲憤怒。
我瞪她一眼。那時候花送來的時候，軒轅凌曾經說過：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只是他一說，我想起曾經另一人說：天下名花，洛陽牡丹，廣陵芍藥，爲相牟埒。而我卻覺得牡丹比不上芍藥。那一襲鵝黃色，面若秋月的女子，當時才初入宮，一身意氣風發，如今卻已經命落黃泉。
清夢見我如此，也就點頭同意，不在追究。銀花將茶喝過幾杯，與秋香並站，想起剛纔在御花園中聽道的話，覺得好玩，就與我們開始相談起來。我們聽過笑的前俯後仰。清夢一向都是成熟穩重，如今倒也與我們嘻嘻哈哈。笑過幾許。將頭上的髻扶下，還是覺得這一身的女子裝扮拖累。起身想回內殿陪伴軒轅凌，在殿門處見到他早已經站在那裡，臉上□□莫變。
我上前拉住他：“怎麼啦？”手擡上他眉間：“說了，你這樣子很醜。”
他語中激動，抓住我手：“朕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懷孕。”
我哈哈大笑：“軒轅凌，你傻啊，你家妃子懷孕，你既然說你不知道爲什麼？”
他表情嚴肅，不像是可以開玩笑的：“朕與他們本來就少接觸，偶有一兩次也是直接開口就不留的。”
我知道後宮帝妃承幸，若是帝王不想讓后妃懷孕，是會命侍寢局賞下一碗藥或者其他方式讓后妃無法留下恩露。聽軒轅凌一說，我也心下狐疑起來：“真的嗎？”
若不是軒轅凌的孩子，那這可是要滅九族的大罪。軒轅凌對我很認真的點頭。
我轉身命令清夢：“去給本宮把侍寢局的大監叫來。”
清夢聽完不敢耽誤半分，也不敢交由其他女史，自己跑去侍寢局傳召。銀花跟秋香看我一眼。我示意他們趕緊離去，後宮是非多，知道越少越好。軒轅凌此刻沒時間關注，要是讓他想起，自己面子丟失，這兩位人頭就有可能不保。
銀花跟秋香都面面相覷。知道我眼裡的意思，想走，但是腳下卻半步都邁不動。
“你幹嘛？”軒轅凌凌厲的問我一句。
我臉上掛起一絲笑：“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事情有點大。不對，軒轅凌，爲什麼你給他們都下藥，不給我下藥。”
軒轅凌面色一冷，室內溫度降下幾度。我心下一驚，我又說錯話。軒轅凌邪魅的笑起：“我是希望你懷孕的，誰知道你肚子不爭氣。”
“我肚子不爭氣？你孩子都是我生的。”我頂嘴道。
“注意，靈犀不是。”他輕笑一聲道。
“那也是我孩子。”自從太后歸天后，這些小人兒都天天在我跟前鬧。雖然胡鬧多，但是也親厚，靈犀本身長的就好看，我疼她更甚長樂。
軒轅凌似笑非笑，將我擁入懷中：“那在生幾個？”
我想哭的衝動都有，推他離開自己：“要生你自己生，老子現在天天被那幾個混蛋崽子給整的不得安寧。尤其你那軒轅稷，簡直無法無天，國子監太傅來找我告狀好幾次，你兒子怎麼那麼壞啊？”
想起每次國子監老頭看到我是語中提醒，確又不敢對我怒言，每次都指着雲宣說軒轅稷如何帶壞他。這小子真的是混世魔王。
“好像說的不是你兒子一樣，而且就算懷，也是像你，你從小就是土匪王，你的兒子能安靜哪裡去。”
覺得軒轅凌說的有道理，自幼與他相識，他就是乖乖的小皇子。但是這論到孩子教育問題上，怎麼也不能說是自己問題：“不管，反正我負責生，你負責教。要是下次他在去欺負國子監其他學生，太傅來告狀，我就讓他們找你去。”
軒轅凌呵呵笑一聲：“那可沒辦法，這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這土匪王，蕭瘋子生的兒子有可能老實嗎？”
我心中一團火焰升起，一拳想揍軒轅凌。卻被他給躲過：“君子動口不動手，皇后。”
“陛下，我給你舒舒筋骨，好讓你多綿延子嗣。”
一掌在向他方向而過，腳下生風，與他在殿內兩人輕功較量。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殿中花草都夭折，金中玉器，輕紗幔帳都支離破碎，銀花跟秋香看的是慘不忍睹，趕緊相攜跑出殿外，站崗放哨，這裡面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他們兩個也別想嫁人了。
“沒想到那富貴公子的輕功既然在元帥之上”秋香佩服說句。銀花也覺得秋香說的對，連連點頭。
------
【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