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二年春。
一月,韓翼將軍揮師二十萬飛虎軍鐵騎架雲梯攻打齊國襄陽城,齊韓王雲烈率軍五萬奮力抵抗,此戰維持十五天,最終齊韓王出城投降
二月,蕭瑜將軍帶領十萬飛虎軍虎嘯營將士與韓成王雲智在齊國丹陽郡展開廝殺,雙方死傷共計五萬於人。此戰對示三個月之久,最終韓成王雲智自刎香江邊。
自此,長達三年的齊國內亂由南國幫忙結束,從此齊國滅亡。齊哀王雲宣,其他雲氏皇族宗親,降臣皆被押解進南國上京城。
六月,我在汴梁城中,接到聖旨,陛下命我領飛虎軍凱旋迴京。我招來軍中衆將士,開了三天的軍中會議,卻還是毫無結果。
軍師:凱旋迴京是好事,押解齊國的皇帝進京這是正常的。
蕭瑜:齊國剛剛收復,我們還需要盯緊魏國的動向。
韓翼:要凱旋迴京了,元帥在不回京,肯定京城裡的官員又說元帥擁兵自重。
張猛:不回去,回去了又要解散飛虎軍。
上官箭:一切看元帥的決定,末將跟隨就是。
竇宵:反正末將繼續守寒山關,不回京。
十二衛士:元帥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我。。。。。。
不回?可以嗎?
其他衆將士:軍令如山,一切聽從元帥的命令。
汴梁城樓上,半年前的齊國大都城已經是昨日的記憶,我還是喝一壺酒,只是已經沒了雲策這個對手。張羽與韓翼蕭瑜一起上城樓尋我。
聖旨已經傳達半個月,我卻依舊沒有動身的準備,張羽怕我又犯糊塗。韓翼更怕軒轅凌責罰。蕭瑜只怕元帥這一回去,此生在也不能相見。
“喝酒怎麼能不叫我們”蕭瑜見我又要灌酒,上前一把搶過,喝了一口:“所有的問題都要解決,逃避也不是辦法。”
有什麼問題可解決的,百萬飛虎軍,若是回京,肯定要釋放兵權,如今這江山已經穩如泰山,在無齊國在虎視眈眈,在無蠻金屢屢進犯,在無羌國在惡意挑釁。那區區的魏國根本不需要這百萬的飛虎軍。所有的武將都會被釋了兵權。我搶過酒喝了起來。這汴梁城的景卻是越看越美。
張羽站在一旁:“自古武將多是不得善終的,元帥是否是爲了兄弟們而在害怕回朝?”
我將他們推開。這天下的皇帝哪個不怕功高震主的將帥。我楊家的死,不就因爲是功高震主。他們懼怕百萬飛虎軍。從此杯酒釋兵權:“喝酒就好,喝醉了就的想了”我倚靠在城牆之上,將手中的酒舉起灌的自己不省人事最好。
韓翼搶走我的酒罈子:“你難道就不想上京城裡的包子了嗎?”
包子。對啊。我想他啊。但是想他能救的了我的飛虎軍嗎?百萬的兄弟,就算七除八扣被釋放兵權的,被潛還回鄉,雖然他們身上都有軍功都可以分得軍戶良田等等,可是那又如何?爲了包子,我就要把兄弟們拋卻嗎?還是醉一場在說,最少可以晚點煩惱。
軒轅允走上城樓,見到幾個大男人都拿我沒有辦法,上前直接用酒往我身上澆下:“楊子吟,你別在自欺欺人了,你怕的是什麼。你怕的是面對飛虎軍的遣散,你怕的是面對楊家的慘案,你看看,在上京城裡還有殘害我們家人的兇手沒有得到應該的處置,你就躲在這裡醉生夢死,你難道忘記了舅舅是怎麼死?你忘記了那三百多人命了嗎?我幫你記起來,。我幫你記起來,那年的九月初一,上京城的菜市口整整屠殺了三百五十一條人命,是那通敵叛國的楊相府的,那血水洗了三天依舊沒洗去。”
我揮手將酒罈甩去,向城牆走去。軒轅允跟了上來,再往頭顱澆下:“頤然殿內我的母妃如何的死,你的父兄怎麼的死,你的飛虎軍怎麼召回,你的楊家槍無法證明,難道你都不想去把這些給爭回嗎?”
我用盡自己的力氣掐上他的脖子。我真想掐死他,但是我知道不能。家仇還未報,怎麼報,殺了軒轅凌嗎?殺了他,我都在自己笑自己,怎麼殺。殺了他包子怎麼辦?殺了他,國家又要亂,百姓又要遭殃,那我幹嘛要保家衛國,那我幹嘛要召回百萬飛虎軍。何況,對待軒轅凌我根本下不去手。我愛他,我愛他愛的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我如何能對他舉劍在起?
我鬆開掐住軒轅允的手:“給我幾天時間,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軒轅允跪在城樓的石階處叫了一聲:“吟姐姐”
別逼我。我真的很累,眼裡的淚無法去解決該做的決定,心裡的痛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軒轅允,別逼我。
我騎上踏雪,十二衛士尾隨其後。我走過興泰城,來到泰安城,去喝了一口小酒,聽着茶館裡說書人說的飛虎軍大戰齊睿王的故事。我這個當事人都沒覺得這麼精彩,總是被說書人傳的猶如神助一般。但是那個男子到死都在跟我說,要我記得對他的承諾。對,齊國的小皇帝已經先行去往上京的路上,雖然由我飛虎軍護衛,但是進了上京城都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麼處置他。爲他。我該回。
我轉身上馬。入了汴梁城,花滿樓已經是最熱鬧的地方,聽如煙唱一曲江南春,到尚悅樓喝一壺女兒紅。這上京城是必須回去了。
七月我上書陛下,三軍整裝凱旋迴京。令信使徹夜趕上押送齊王的軍隊,在原地等待大軍匯合一起回京。
汴梁城外飛虎營中,三軍將士皆在。我一身鎧甲坐在主座中。對着三軍將士說着:
陛下有旨,叫我們凱旋迴京,將士們,你們回家跟親人團聚吧。本帥回京後會上書君主。肯定幫你們的軍功都給一一對好,絕不落掉一人。所有的軍田戶地,本帥會一一親自處理。請兄弟們放心。
陛下有旨,我們做臣子的只能遵從,傳令三軍,吃好喝好,六日後我們班師回朝,凱旋而歸。從此馬放南山,刀兵入庫,棄甲耕田。
衆將士皆歡呼,我看着他們的喜悅,也許他們最想的就是這個時候。張羽給我倒了一碗酒。我接過喝了一口:“還是趙老闆的女兒紅好喝。”
張羽欣慰的笑了笑:“末將多怕你不願意班師回朝。”
這朝就算我不想,也是肯定要回的。
三日後,蕭瑜帶二十萬飛虎軍留守汴梁城。其他的飛虎軍就近三關城的都回家去見妻子兒女,每人都按照國家規定多發放一倍軍餉,良田。我站在城樓上看着遣散回去的軍士們。他們是興奮的,只要再無戰事,他們都能安居樂業。
我問了張羽一句:“是不是我早該做這樣的決定,沒人喜歡打戰,只要不打戰了,國家能富強起來,百姓能三餐吃飽,富足,這些纔是這些兄弟們爲什麼願意隨本帥一起出生入死的原因。”
張羽笑了笑:“天下太平,從此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百姓們食可足,穿可飽就是陛下的治國之事了,我們這些武將只能安邦定國,元帥一直擔心的是這些士兵回了家要沒了倚靠怎麼辦,元帥爲什麼不想着早日回去督促陛下好好的勤政爲民呢?”
“督促陛下”我能做的到嗎?躲在這三城中,最少我還可以做做自己的夢,不去想楊家的事情,但是回了朝堂,那些事情能不想嗎?軒轅允罵的一點都不錯。三百五十一條人命是我與軒轅凌永遠都沒辦法抹去的仇怨.
張羽點頭:“是的,元帥不僅僅可以上馬安天下,下馬也可以做陛下的賢內助,別忘記了元帥還爲陛下生了唯一的皇子軒轅稷。”
張羽看着我依舊在深思之中,在言道:“稷者,江山社稷也,元帥難道一直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嗎?”
我只是淡笑不語。不管我故意裝糊塗還是真的裝糊塗,我都知道這個上京城我是必須要回的,不過是想多逃避一會罷了。
張羽搖搖頭,想想有件事情還是跟元帥說下好。張羽想起已經過世的蕭元帥,開口道:“元帥有些事情怕要看開一些,蕭元帥離世前曾經叮囑末將,若是元帥出南宮,在也別回去。”
我擡頭看向他一眼:“爲何從來未聽你提起?”
張羽在道:“那時候元帥剛回邊關,末將覺的已經歸來這戰打完在說,只是不曾想原來元帥與陛下早已經是夫妻情深,陛下更爲你而親臨邊關,如今元帥更是爲陛下已經生孕下大皇子,覺得說不說變的已經不重要了。”
“連蕭伯伯都叫我不要回去,你們還勸我班師回朝。”我苦笑一聲。
張羽搖頭微笑:“那是此一時彼一時。南國元和三年,老元帥領兵出征前,才年僅十三歲的陛下就問老元帥尋你,元帥因爲害怕你被找到,才把你召到軍營。本來是想護你,不讓你與陛下在續一些兒女情長,卻不曾想,命運早已經註定。南國元和七年,你卻不得已爲了子若小姐入宮。終究是你與陛下的緣分太深。老元帥當時痛心不已,感覺愧對老友臨終囑託。抱着一腔救贖之心上戰場,只想以軍功換你離開南宮。不曾想將自己的性命葬送在這興泰城下。你與陛下的緣分到底是福還是禍,需要你自己去承受。元帥。老元帥的屍骨需要您親自送歸故土,您說,末將是該勸你回去,還是該阻您回京呢。”
我對上張羽的那張已經帶淚的臉,既然已經註定我與軒轅凌這樣糾纏不清的愛恨情仇,那就讓我自己回去面對。我遙望上京城方向,軒轅凌,但是我們兩不是孽緣。
看向城門下,一批批的將士們策馬離去。三日後,我們也會離開這裡,一路向南,回上京城。
七月十八,三軍拔營。我帶領三十萬士兵將士凱旋迴京,到嘉庸關,陛下下旨召告天下,飛虎軍主將蕭洋原是女兒身。但是不責罰,追封蕭晟英勇候,另封蕭洋柱國大將軍。命令飛虎軍火速凱旋迴京。天下震動。
八月初一,我入江寧府,陛下宣旨天下,下罪己詔爲原南國相國楊遠知翻案,追封楊遠知爲護國公。世襲一等軍候。飛虎軍上下齊歡慶。
八月十二。我入江州府,陛下下旨,原飛虎軍主帥蕭洋本是楊相之女楊子吟,朕不責其罪,召回上京城。天下皆驚。
八月十八。我入揚州府。陛下下旨。先皇第九子軒轅允唏自幼流落在外。幸今日兄弟團聚。封軒轅允唏爲樂憂王。天下皆喜。
八月三十日.離上京城不過一日的行程。飛虎軍安營紮寨。我坐主帥之位。上京城遣來禮部官使。商量入京事宜。
飛虎軍除三千鐵騎,衆上將軍,十二衛士軍師陪同入京外。其他皆在上京城外安營紮寨。等待主帥交了兵權再行分配。
第二日上京城外三十里安營紮寨。
第三日卯時點兵。辰時上京城朝陽門大開。兩邊禮部調遣的京畿營將士已經將街道兩邊人羣隔開。就如那時候的汴梁城和談使臣來時一樣。只是比那人更多。更加熱鬧。我帶領衆將士還有齊國皇室降臣一路經過玄天街。兩邊的百姓也是在議論紛紛。
“聽說這元帥是女的“人羣裡一個聲音起。旁邊人附和。“對啊。你看她那一身盔甲穿的。如果沒有陛下昭告天下誰會知道。”
“不是說她是蕭瘋子嗎?”說這話的女的顯然覺得被騙了。看眼前白馬上的將軍英氣逼人,哪裡有那瘋子的特性。
“誰知道到底是男是女。他是出了名的風流元帥。邊關青樓裡的名妓都是他的紅顏”沒想到上京城的百姓消息也如此靈通。
站在百花樓前的一個嫖客剛剛走了出來:“對。聽說他還與那些名妓睡過。怎麼可能是女的。”
“他是楊相之女。還是蕭晟元帥的義女。果然是虎父無犬女”一身軍官打扮的人站在人潮中說了一句。
“我覺得他還是男的”男子似乎在打的什麼賭約。
“你看這些士兵們統一色的軍裝。連走路姿勢都一樣,果然是飛虎軍。軍紀嚴明。軍姿整齊,乃我們南國第一,若我在年輕十歲,也必定要加入這飛虎軍。”粗野大漢說的是一臉的崇拜。
“聽說她殺人如麻。一把銀槍可以挑掉萬顆敵將頭顱”茶肆二樓的姑娘掩面相談。
“她長的好帥啊”一女子探出了門窗,看着剛剛經過的飛虎軍大隊。
她身邊的男子不屑的說了聲:“再帥也是女的。”
“作爲男的都不如他威風凜凜。真是慚愧啊,這不是打臉天下的漢子嗎?”這語氣裡是陣陣的酸味。
一個賣糖花的老人家被擠壓的說了句:“小時候上京城就叫他土匪王,真是不敢相信。”
“那小孩就是齊國的皇帝”一堆婦人在竊竊私語“才八九歲的樣子”
“聽說這楊元帥不費一兵一卒就收了齊國天下,真乃我南國第一人”文人墨客在二樓正在一身感嘆之中。
“這元帥真厲害”他身邊的侍女早聽聞了這元帥的威風,崇拜之心油然而生。
剛剛路過的悅來客棧,兩三位婦人圍坐一起:“還是女的,誰娶了她肯定倒黴,你看後面那十二衛士也是女的。都是母老虎”
“就是。女的上戰場跟幾百萬的士兵一起生活。肯定荒淫無道。”
“你們傻啊。就是不知道她是女兒身。要不是這次班師回朝,打回齊國江山她以軍功上報朝廷,要不這欺君之罪,哪裡有那麼容易寬恕。”
“陛下還誇她巾幗不讓鬚眉。”
所有人的談論都入了我的耳朵。我看着幾次的人潮衝破攔截。依舊不動聲色拉着繮繩跨着踏雪往成天門而去。
那年的除夕夜白雪飄飄,就是由我與允一起駕着馬車帶着柔佳出了這巍峨的宮殿。五年。彈指一揮間,再次到了這裡。
“元帥。請您下馬”一名身着禮部官員朝服的男子做了一個禮。
我聽了對着衆將士喝令:“衆將士聽令,下馬”
躍下馬。站在承天前。禮部官員上前:“請大人們卸下兵器。”
我將身上的斬龍劍交給了他們。
承天門大開。近衛軍站立兩旁。我整理軍容。身上的銀色鎧甲今日特別的耀眼。我大步往前走去。一步跨過承天門,又進了這紅牆宮瓦之內。地上的紅毯已經將道路打開。禮部官員們前頭引路。走進承乾門,一衆官員皆跪倒在地。軒轅凌站在最高的臺階上。如太陽一般閃耀奪目。我一步一個臺階而上。衆上將軍們的腳步聲此起彼伏在後。走進纔看到。今日的他一身玄黑色冕服在身。我站到離他三個臺階遠的地方。將身上的戰披一揮跪立在他身下:“微臣楊子吟帶領飛虎軍衆將士凱旋迴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後羣臣,衆將士齊三呼萬歲.
軒轅凌笑了一下:總算等到你回來了。招來李福順宣旨意。
元和十二年。九月初一,巳時
敕旨
朕自幼時,諾於楊氏,因將兵征伐,遂各別離。幸得安全,"楊氏有母儀之美,宜立爲後"今楊氏率飛虎軍凱旋而歸。朕自當重諾。着欽天監另立擇時,迎娶楊氏入兩儀宮。
我跪在他身下,不是封柱國大將軍嗎?怎麼封皇后了。我擡頭看着軒轅凌,他只是依舊掛着一張微笑的臉,卻沒有其他的動作,我心有不悅卻不敢多言。身後張羽小聲說了句:“元帥,謝主隆恩。”韓翼伸手拉了下我的戰披衣角。
我還謝他。我一碰到軒轅凌就沒好事。一切的怒意只能暫時在心中壓下。羣臣都在下面,我艱難的臉上露出微笑,跪立的聲呼:微臣謝主隆恩”
另封蕭晟英勇候,楊相護國公,還有衆將士封賜再次給唸了一遍。直到午時才完。
晚上陛下宴設保和殿,犒賞三軍。天下同樂。一夜盡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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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