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檬掏出懷裡的朱釵,這隻朱釵是小甜的,她回來的路上從當鋪贖回來了。她用朱釵朝着自己的手腕橫着劃了一道口子,看着血水溢出,眉頭也不皺一下。
“姐姐你……”寧嵐毅看到長姐打算用自己的血代替雞血,整個人都驚住了。
儀檬迅速拿過寧嵐毅手中的碗,把裡面已經凝固的雞血倒掉,然後握緊拳頭,讓手臂上的血通過傷口迅速溢落碗裡。
看着那些血不斷地滴落碗裡,寧嵐毅心疼得眼睛都紅了,“姐姐……”
直到血滿了碗儀檬才鬆開拳頭,迫不及待把碗送到寧寒的嘴邊,聞到血腥味的寧寒,像是渴了好好久終於遇到水源了,不停地把那碗血喝下了肚子,暴漲的血管也慢慢恢復正常人的模樣。
寧峰感覺到寧寒已經不再爆發體力,緩緩收回了壓在寧寒雙肩上的手,只是他突然感覺昏天地暗,身子搖搖欲墜想要倒下去,寧嵐毅見狀,跑過來扶住了他,“父親,您沒事吧?”
之前一心只顧着壓制寧寒,寧峰並沒有注意到小兒子已經回來了,這下看到兒子,欣喜不已。“毅兒?毅兒是你吧?”
從小到大,從沒見父親朝自己這般笑過,以前,父親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是嚴厲的。
寧嵐毅心裡一時五味陳釀,“父親……”
小甜和奶孃這時都放下手中的椅子,虛脫一樣喘了口氣。
小甜無意一瞥,發現寧嵐毅的存在,當即如見了鬼一樣,嚇得尖叫着躲到奶孃身後,“鬼啊!”
奶孃無奈地笑了笑,提醒道:“別一驚一乍的,少爺他是人,不是鬼,小姐上次都告訴咱們少爺沒事了,你還在這一驚一乍的。”
“對哦。”小甜纔想起有這麼一回事,小姐確實跟她們說過少爺沒死,但就是找不着少爺了。
“別吵了你們,扶我爹回房休息,去幫小香把要藥熬來。”
儀檬把整碗的血餵給寧寒喝完後,寧寒血液裡的異常終於壓制下去了,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寧嵐毅這時攙扶過父親,“父親,孩兒扶您回房休息。”
寧峰沒有拒絕兒子,臨走前叮囑了奶孃一句就隨兒子出去了。“記得給小姐包紮傷口。”
“小姐,奴婢去幫幫小香。”寧峰父子倆一走,小甜也出去了。
奶孃去找紗布。
看着儀檬手腕上的傷口,再感覺了一下殘留在嘴角的人血味道,寧寒突然瞪大了眼睛,“你用自己血的替我壓制了體內的毒?”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了跟小甜一樣,一驚一乍的。”儀檬一邊給寧寒鬆綁,一邊說。
寧寒心疼,“你不該這樣的,不值得。”
儀檬不說話,給他解綁後,向那幾個躺在地上早已經斷氣的黑衣人走去,蹲在一個黑衣人身邊查看。“跟我說說吧,我走後,這裡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寒走過來說:“今天你去給我抓藥後,我們就在這家客棧投宿了,但沒多久,你爹遭來幾名歷不明的黑衣人突襲,我和你爹兩人聯手都沒有傷到這些黑衣人分毫,就我們以爲今天必死無疑的時候,又有幾名黑衣人出現了,兩撥人功力不相上下直至魚死網破,之後我的體內的毒就發作了。”
儀檬拿起一個黑衣人的手,此人手背上刻有骷髏圖案,她問寧寒:“這應該是標誌,你認得嗎?”
正在搜尋另一批黑衣人的寧寒,仰頭看了一眼,然後搖搖頭,“從未見過。”
“你在那幾人身上找到什麼東西嗎?”儀檬問。
“除了這個,其他一無所獲。”寧寒自幾個黑衣人身上掏出各掏出了一塊銀腰牌,腰牌上除了刻着一個異常複雜的圖案,其他什麼也沒有,通過這個圖案,可知雕刻圖案的人擁有着爐火純青的雕刻技術。
儀檬拿到手中瞧了瞧,覆蓋整個腰牌表明的這個圖案她沒見過,而且也無法分別出這是什麼人佩戴的腰牌。“這種腰牌比較普通,隨處可見,佩戴這種風格腰牌的人範圍很廣,除非知道這腰牌上的圖案來源,否則是無法通過這圖案以外的紋路看出這幾人的身份。”
寧寒不解問:“你爹跟他們有仇嗎?能僱得上如此高強的殺手,那僱主一定很有錢,還有一點我不解,另外一撥人在拿生命保護你爹,他們又是什麼來路?”
“這批人我知道是誰僱的,至於他們……”儀檬看了一眼五煞宮的殺手後,視線轉到另外那一批黑衣人身上,眼神在這時複雜了許多。
如果她沒有記錯,上次從廣安縣上香回來途中遇到那批救自己的黑衣人,應該就是這批人了,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何一直在暗中保護她?而且保護她的,還是一批高手!
“這些屍體怎麼處理?”寧寒問。
儀檬說:“還能怎麼處理,向客棧老闆反應吧,說是有兩撥人在後院打打殺殺非要分個你我高低,後來就魚死網破了。老闆知道後,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地方官府,派官兵把這些人的屍體搬回衙門的。”
衙門的捕快認得五煞宮的標誌,五煞宮死了人這件事也一傳十十傳百傳開了。
次日,老張得知五煞宮的殺手出了事,急忙回楊府把此事告訴給老楊知道。
今日一早,宮裡的禮儀女官楊豔來到了楊府,被老楊一家好生招待。
楊豔是個四十出頭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女人,言行舉止端正,讓人不由得去尊敬。
吃飯間,楊豔對寧府變爲楊府的事感到不解就打開了這個話題。
誰知,劉氏以“老爺生前與管家親如兄弟,老爺若有不測讓管家打理寧家一切,並幫照顧妻女”爲由,說服了楊豔。
楊豔同情一家之主寧峰、大小姐寧嵐苓的遭遇的,並幾度安慰失聲痛哭的劉氏。
可楊豔又如何知道,楊家一家人在她面前演着戲呢。
楊豔的到來,讓寧嵐苔大展自己最優秀的一面,把一個端莊優雅恬靜溫婉的大小姐形象,展露無遺,頻頻博得楊豔的喜愛,心想,這就是後宮需要的那種女子了。
正吃得起勁,老張慌慌張張地跑來了,並在老楊耳邊耳語了一通,然後老楊匆忙告辭了離去。
楊豔見老楊如此急着走,便轉頭問劉氏:“楊老爺這是去哪?”
劉氏說:“可能是鏢局出了點事需要他親自去處理,楊姑姑,來,吃草。”說着,往楊豔碗裡夾了菜進去。
在南慕國,負責教導後宮各宮各樣妃嬪與宮女禮儀的,統稱爲姑姑。
“謝謝。”楊豔重新吃起了飯來。
劉氏時不時看楊豔一眼,與女兒交替了一個眼色後,她故作隨意地問楊豔來,“楊姑姑,但凡參與選秀的秀女,都有可能被封爲妃?”
“並非這樣。”楊豔放下筷子,耐心地解釋道。“後宮只有七個妃位,要想在後宮位列七大妃位之一,需要太后提拔。”
劉氏問:“不是由皇上來定的?”
楊豔搖搖頭,“不是,皇上從來不管後宮的事,全憑太后和太上皇做主,大部分是由太后決定的,只要令太后滿意,就有被提拔的可能。如今位列七大妃位之一的雲妃,就是當初選秀時能說會道,逗得太后甚是開心,太后破格,直接讓雲妃越級,升到妃位。”
寧嵐苔聽得心裡蠢蠢欲動,只要伺候好太后的心情,就能位列七大妃位嗎?似乎也滿簡單的!
劉氏又問:“楊姑姑,如今妃位是否都滿人了?雲妃如此能討太后歡心,爲何不立爲皇后?”
楊豔說:“妃位從來都沒有滿人的時候。”說到這個時候,含着提醒之意的目光看向寧嵐苔,“寧秀女,這後宮如同這天下,沒有一直太平的時候,有權有勢,有謀有勇者,才成爲這天下的王者,在後宮也一樣。後宮也是刀劍無眼的地方,稍不小心就會喪命。皇帝那麼多女人,可是妃位只有七個,誰不眼紅呢?人一旦被利益權力地位紅了眼,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後宮常有妃子出事,那也是見慣不慣的事情了,自古以來後宮都這樣。姑姑在這給寧秀女提個醒,能不被選上,是件莫大幸運的事。”
這女人怎這麼說?寧嵐苔心裡很不悅!參加選秀就是爲了有朝一日鳳傾天下,這楊豔反倒要她別被選上,居心何在?
劉氏乾笑了一記,“多謝姑姑好心提醒,這件事,還是讓苔兒她自己好好想想,但我知道,姑姑也是爲了苔兒好。”
劉氏嘴上這麼說,可心裡卻不這麼想。這個楊豔是來故意擋她女兒榮華富貴之路嗎?比起宮裡那些女人,她女兒不知道有多聰明,怎麼可能會被打敗!
儀檬一個人坐在客棧的屋頂上思考着事情,昨天表演雜技賺的錢,買了藥付了房租,已經所剩無幾了,吃飯住宿都快跟不上,談何開鏢局。
這時,寧嵐毅來到院子裡,對正在給寧寒熬藥的小甜伸出雙拳,“猜猜看,我哪個手裡有東西。”
儀檬看到這一幕,眸光一亮,對了,這也不失爲一個賺錢的點子!她突然想到要做什麼去賺大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