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過了半個月,苗妙疼痛到麻木的心,逐漸歸於寧靜。
眼看着日出又日落,她忽然覺得,也許這座庵堂纔是她這一生真正的歸宿。否則,她不可能會來到這裡。更不會在這裡重新找回了她內心的平靜。
只是顯然,苗妙想要長伴青燈古佛的計劃還沒開始,便已註定了無法實現。
或許是苗妙留的太久,又或許是苗妙的心事太重。傍晚,庵堂的住持師太忽然找到正在誦經的苗妙,與她攀談了起來。
這讓苗妙頗有些欣喜若狂,事實上她也正想找師太談談。
住持師太在苗妙對面位置的蒲團上慢慢坐了下來,嘴角微揚,問道:“施主在庵堂內已經小住了半月,不知打算何時離開?”
шшш¸ttκá n¸¢ O 苗妙一愣,總覺得住持師太好像是在對她下逐客令。便實話實說,“我想落髮出家。”
師太笑了笑,語氣肯定回道:“呵呵……你不可能出家。”
“爲何不可能?”苗妙不解,她現在的樣子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除了出家,她還能做什麼?活着,也無任何希望。
“你身有重責,不能出家。”師太倒沒有隱瞞苗妙,把她近日觀察的結果直截了當的吐露了出來。
“重責?什麼重責?師太可否明說?”苗妙更加疑惑,她沒牽沒掛的,哪裡會有什麼重責?如果非要說她有責任,那隻能是喬墨。可連喬墨都離開她了,她想負責都沒有機會。
師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回道:“你是天生的皇后命格,肩負蒼生,你不能也不會出家。”從來當局者迷,旁觀者才清。
苗妙一怔,要不是她心裡很清楚喬墨已經離開了。否則她真有可能會誤會喬墨是否也曾來過這座庵堂,並請求住持師太來和她說這一番話。不然的話,爲什麼住持師太和喬墨說的話會那麼相似?抿了抿脣,她決定對師太說實話。“我確實曾爲皇后,但那個人已經不再是帝王,而我也已被廢
,何來天生的皇后命格?即使有,那也是曾經。”
難道雲鳴國的皇后就只能生在林家嗎?並且還必須是嫡女。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林家的福氣與運氣是否也太過長久了一些?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來的責任,如若沒有完成,便終生不得自由。”說到這裡,師太刻意的停頓了一下,之後問道:“你逃了這麼久,可曾逃脫過?”
苗妙心中一震,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是她表現的太過明顯,還是這位住持師太真能看穿一個人的命運?爲什麼她所說的每一句都如此準確的觸及到她的過去,訴說出她的遭遇?
師太再次揚起了嘴角,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該回去了。”
“可是師太,我並不愛那個人,我有相要廝守一生的男子,我們很相愛也很幸福。”苗妙急了,連忙自己與喬墨的事情說了出來。倘若師太真能看透她的命運,爲什麼她沒有提到喬墨的存在?假如她註定要當皇后,那她愛上的人又爲何會是喬墨?
師太靜靜的看着苗妙,反問道:“你因何來到庵堂?”幸福的人又怎會失魂落魄?
“他走了。”苗妙垂下頭,的確,喬墨的事情已經不需要再提了。
“即使他今日不走,明日也會離開。一時幸福,不代表一世都能幸福。一時的相守,不代表一生都能相守。拋棄了自己的責任,必將有所折損。”說完,師太起身走了出去。與苗妙的談話,也就到此結束了。
苗妙看着師太緩步離開的背影,只覺心中滿滿的全是苦澀。難道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是命運安排的嗎?她用盡了一切辦法逃離,卻始終逃不脫郗昊宸的糾纏。也許糾纏她的並不是郗昊宸,而是他們的命運。可是,這怎麼會是她的命運呢?沒有絲毫歸屬感的命運,她早已偏離了很遠很遠。
這次過後,住持師太再也沒有和苗妙談過話。苗妙也沒有聽話的立即離開。
但幾天過後,她終究還是
收拾了包袱,離開了庵堂。因爲她的月信再一次準時的來潮了。也就是說,她心中最後的一絲奢求也成了空。她沒能如願的懷上喬墨的孩子。
於是,她釋懷了。即使不釋懷,她也只能認命。
遠遠看着夕陽下的竹舍,苗妙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心,無法抑制的又疼痛了起來。那個地方有太多她與喬墨的回憶,再次看見它,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不痛苦。
一步一挪的來到竹舍的院門外,不曾想,院門竟是打開的。院內,郗昊宸正在做着打掃。完全沒有了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氣息。
苗妙靜靜的看着郗昊宸,直到他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
“妙兒?!”郗昊宸不可思議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苗妙,還以爲是自己日思夜想以至於產生了錯覺。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已經離開了整整一個月的苗妙竟然還會回到他的身邊來。
苗妙淡淡的看了郗昊宸一眼,慢慢的走進了臥房。她很累,她現在沒有一絲力氣和郗昊宸多說一句話。不論這是否是她的命運,她都不想多看到郗昊宸一眼。
郗昊宸強忍住激動,站在臥房的門外問道:“你餓了嗎?我去給你熬鍋粥。”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苗妙背對着郗昊宸,終於還是開口說了話,儘管是讓郗昊宸離開。
“好。”郗昊宸有些猶豫,但還是順從的離開了竹舍。天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有多激動,他以爲苗妙再也不會回來了,不曾想她卻回來了。
栓好臥房的門,苗妙直接趴着睡覺。她會負起自己的責任,可在她做這件事情之前,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更需要一段緩衝的時間,她沒有辦法立刻就忘卻喬墨,立刻就與郗昊宸親近起來。從一開始,她就十分排斥郗昊宸的靠近。
現在,她不但要讓他靠近,還要忍住不讓自己再次逃走。這於她來說,真的很難。她想,這一生,再也沒有什麼會比這件事情更讓她爲難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