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霓裳倒是沒有什麼說的,畢竟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這一次若是能逃過一死,只怕都是不幸中的萬幸。和死相比起來,想必去鹹福宮的門口抄寫經文這樣的事情對於夏霓裳來說,也不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夏霓裳不在意這些,並不代表她身邊的人不在意。鐵心便是第一個受不了站出來的。
恭恭敬敬的代替夏霓裳接過聖旨,鐵心便道:“孫公公,我們家娘娘適才暈過去了,剛剛纔醒過來。不知道公公能否通融一二,讓娘娘先歇一歇再去?”
孫福面有難色,道:“鐵心姑娘心疼娘娘的心,咱家是可以理解的。可眼下如嬪才失去了孩子,不依不饒的在鹹福宮發着脾氣。還是皇上好容易給哄住的,若是娘娘去的遲了,只怕這日子會更加的難過啊。以前娘娘是皇后,如嬪多少顧忌着您的身份。可如今,娘娘也只是貴人了。這如嬪行事便會更加的是無忌憚,所以,依照奴才的想法,娘娘還是忍得一時之氣爲好。皇上那邊,奴才會讓人着手趕緊去查的。”
鐵心試探着問道:“敢問孫公公,若是事情查出來果真不是我們家娘娘做的,那麼皇上會恢復我們家娘娘皇后的封號嗎?”
孫福愣了愣神,還是斟酌着回答道:“這廢后立後都是國家的大事,並不是如此輕而易舉就決定了的。就好比這一次,那也是皇上幾經權衡之後才決定下來的事情。雖然眼下中宮並無子嗣,談不上動搖國本。可對於廢后,也是舉足輕重的事情。皇上只是降了娘娘的妃位,並未打入冷宮,這已經是對娘娘的厚待了。若是事情查出來,果真和皇后並沒有什麼關聯,想必皇上會酌情考慮的。”
孫福爲了寬慰夏霓裳,耐着性子說了這如許多話。
這鐵心向來便是直腸直肚的人,如今卻也顧不得許多。聽着孫福那一套說辭,好像皇上還是已經格外開恩一樣。心裡便有些忿忿不平,徑直開口問道:“酌情考慮,都和我們家娘娘沒有關係自然是應該即刻恢復我們家娘娘的身份和地位。孫公公你也是知道的,這後宮中拜高踩低的人不在少數。”
看着孫福爲難的樣子,夏霓裳輕聲道:“鐵心,不得對孫公公無理。這些事情,並不是孫公公能夠決定的。孫公公肯紆尊降貴說了這如許多,本宮已經十分感激了。鹹福宮的事情倒是耽擱不得。不爲別的,也就爲着本宮心疼那個孩子。”
孫福笑道:“娘娘說的是,一切都要以大局爲
重。如今是死者爲大,娘娘若是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的,就趕緊吧。”
夏霓裳微笑道:“本宮哪裡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收拾,橫豎跟着公公去便是了。這文房四寶還要勞煩公公準備了。”
孫福點頭道:“這是自然。”
心思單純的夏霓裳自然是不知道如嬪提出讓夏霓裳抄寫《往生經》卻也是有講究的。那是因爲在瀾水園的時候,便沒有任何人教過夏霓裳讀書寫字。所以在如嬪的心裡,確認夏霓裳根本就不能夠完整的寫出《往生經》。
無疑,若是這樣的話,只怕更加的激起月夜魅心中的憤怒。這樣,夏霓裳就算不被打入冷宮,那也和在冷宮中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嬪這一招實際上十分的高明,若果真是夏霓裳,那麼夏霓裳這一次便會等着出洋相了。只可惜了,眼下的夏霓裳的身體裡住着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原本就酷愛古代文學的夏霓裳自然是練得一手好字。更何況這個時空的文字和中國古代的繁體文字有着些許相似之處。別說是抄寫了,哪怕讓夏霓裳過目成誦,那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夏霓裳迅速的搜尋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發現記憶中竟然沒有絲毫關於如何寫字的信息,夏霓裳才隱約的知道了如嬪打的如意算盤。只是這一次,如嬪的如意算盤只怕又要落空了。
雖然對於如嬪如此的精於算計有些不齒,可是夏霓裳還是真心的爲如嬪肚子裡的孩子感到惋惜。不管怎麼樣,孩子總是無辜的,而且,關鍵是,那孩子還是月夜魅的第一個孩子。
此番夏霓裳心甘情願的去鹹福宮的門口抄寫經文,也完全都是爲了月夜魅着想。雖然月夜魅給了她一道廢后的詔書,可是夏霓裳心裡還是能夠理解月夜魅如此做法的。畢竟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沒有了,換成是誰,心裡都會有些障礙的。
正想着,就來到了鹹福宮的門口。只見鹹福宮門口搭起了一座巨大的帳篷。臉色蒼白的如嬪正半躺在貴妃榻上,雙目噴火的看着夏霓裳一步一步朝着她走過去。
在如嬪的身邊,坐着宮裡別的妃嬪。如今夏霓裳皇后之位被廢,整個宮裡,也就如嬪的妃位最高。她一聲令下,那些妃嬪們沒有不來的道理。
想必是如今瞧着夏霓裳落魄了,大家都想着要來見識一下昔日皇后如今落魄的模樣。人羣中,大多數的人都是怡然自得的,也有少數人在見到夏霓裳的時候,情
緒有些看不見的波動。
比如雙答應,比如麗答應。
“臣妾見過如嬪娘娘,娘娘金安!”夏霓裳刻意的忽略了那些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朝着如嬪盈盈拜倒,心裡充滿着苦澀。自打一開始,便是如嬪朝着夏霓裳下跪,而如今夏霓裳也朝着如嬪下跪了。這無比諷刺的顛倒讓夏霓裳心中百感交集,這宮中便是如此。
從來沒有永遠不凋零的花朵,唯有學會運籌帷幄,才能夠在後宮的爭鬥中屹立不倒。只可惜了,夏霓裳從來都不是工於心計的女子。她所想,所做,完全都是處於她的本性使然。
如嬪滿意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霓裳,也不顧自己剛剛小產過的身子,拔高音調,道:“夏貴人,本宮早在十年前,就幻想着有一天,高貴的夏貴人能夠匍匐在本宮腳下的模樣。如今見着了,可本宮還是覺得有些不順暢啊。”
夏霓裳低着頭,心裡卻因爲如兒的話有些震驚。向來便是直腸直肚的夏霓裳坦言道:“請恕臣妾直言,十年前,臣妾和娘娘不過是懵懂孩童。若是那個時候有些許誤會,倒也能夠解釋的清楚。可如今,娘娘如此處處擠兌臣妾,可否有些太過分了。”
如嬪冷哼了一聲,道:“過分嗎?本宮對你過分了嗎?本宮怎麼說一點都不覺得呢?”
如嬪環視了一下週圍的人,冷聲道:“在座的姐妹們都幫着本宮評評理。是這個害死了本宮皇嗣的夏貴人過分,還是本宮這個受害人過分!”
夏霓裳擡起頭,不卑不亢的道:“啓稟娘娘,臣妾可以對天發誓,臣妾並沒有害過娘娘。甚至連想要害娘娘的心思都不曾有過。”
如嬪眼睛血紅,有些猙獰的道:“你狡辯,你明明就有想要害本宮的皇嗣。本宮問你,難道你沒有嫉恨過本宮?沒有因爲本宮懷了皇嗣奪了你的恩寵而羨慕過?難道你不是打着想要從本宮手裡奪走皇子的心思?”
夏霓裳坦然的點頭道:“是,臣妾的確是如此想過。可那也是人之常情。在座的所有的人,有誰敢說沒有嫉妒過那些得寵的妃嬪?有誰敢說自己在深夜寂寥的時候沒有埋怨過?”
夏霓裳的眼睛犀利的盯着那些環坐在如嬪身邊的女人,心裡是一陣無力的呻/吟。
果然,那些女人們紛紛表態,說:“如嬪娘娘天生麗質,臣妾等望塵莫及。如嬪獨獲盛寵,臣妾等絕無半點怨言。夏貴人自己有那種想法也就是了,千萬別連累了我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