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來到西域視察“傾樓”之際，有幸見到了範先生，以及已嫁爲人婦的鳳凝。
“草民參見安寧公主殿下。”
見到鳳凝，齊睿的內心是震驚的。
他自在朝陽城聽聞安寧公主嫁給了“傾城”王城，便覺此事有詐。世人不知傾城便是“王城”，他卻十分清楚。
而今，鳳凝居然嫁給了範先生。
簡直不可思議。
不過，他大概可以明白，爲何鳳凝會隱瞞此事。當年朝局動盪，戰王有意讓她從朝堂脫身，又怎麼會讓人拿她的婚事做文章呢？
西域雖遠，可這裡天高皇帝遠，哪怕皇命至此，也無計可施。更何況，如今的鳳凝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自身也不會受到影響。
“這裡沒有公主，沒有殿下，小婦不過範夫人罷了。”
鳳凝回了一禮，態度溫和。
齊睿看出了她的溫柔，一時間更是吃驚。
“是，範夫人。”
向來囂張跋扈的安寧公主，居然如此溫和，簡直爲世人所不敢想象。
昔日的安寧公主，雖然肆意，可臉上的戾氣卻很重。誰也不敢招惹，更不敢親近。
而今，她臉上掛着柔和笑意，目光更是坦然。好像母親的撫慰，令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看來，她過的不錯。
範先生還未歸來，鳳凝便也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齊睿說話。
“齊總管如今意氣風發，若是城兒見到，必定十分欣慰。”
當年，若不是傾城，齊睿還只是一個鄉間小子。而今，飛黃騰達，想必傾城也是歡喜的。
想到好友，鳳凝眼底染上了幾層陰鬱。
“或許吧，夫人可有她的下落？”
傾城已經失蹤了三年，齊睿從未停止尋找她的下落。在他認爲或許能知道她下落的人面前，他從不吝嗇詢問。
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失望。
“未曾。”
鳳凝搖搖頭。
若是她能知道傾城下落，那該多好。
她的哥哥，同樣失蹤了三年，她又該去何處找尋？
齊睿沉默，又是如此……
這幾年，齊睿將沐家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連帶着“傾樓”，也在他的佈置下，成爲了鳳昭國第一名樓。
這樣一個有能力的人，卻只待在沐家，讓不少人猜測連連。
鳳凝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開口。
“齊總管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有喜歡的女子？”
她的話題轉換突兀，齊睿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不曾。”
他整日忙得團團轉，看似認識許多人，可到底沒有哪個人讓他順眼。
鳳凝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忙不迭做起了媒婆。
“我認識個妹妹人很不錯，齊總管有興趣見見嗎？”
她可是聽說，就連沐逸寒，沐老夫人都開始張羅婚事。齊睿雖然有父母，可這些年走南闖北，早已不是父母所能禁錮。他這樣單着不是辦法，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
傾城若是在此，必定考慮。
而今傾城不在，她作爲傾城的好姐妹，自當幫襯一把。
齊睿抱拳，面露尷尬。
“多謝夫人好意，不必了。這些年，我想努力拼搏一番，暫且不考慮成親。”
其實，給他安排親事的人有不少，無一例外都被他推掉了。
久而久之，那些介紹人也都歇了心思，外界也徒增不少斷袖傳聞。
對於此事，他一概無視。
日子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明白經歷了什麼。
齊睿表現淡然，但鳳凝心中已經篤定。她看着齊睿一副客氣姿態，言語卻並不客氣。
“你想着她，她從未曾想過你，還是趁早看開些吧。”
這句話，她早就想說，可一直不得機會。
難得齊睿今日來了，這句話她說什麼都要說出來。
“夫人？”齊睿不懂，鳳凝口中的“她”是？
“你對城兒的目光，是別人從未有過的溫柔。”
鳳凝不再隱藏，直言齊睿喜歡傾城。
這件事，早在她還是“安寧公主”時便已發現。那時候的傾城與鳳焱還未有婚約，齊睿還不過一個半大的孩子。
“夫人慎言。”
此事事關傾城清譽，齊睿哪裡能認？
但鳳凝也不需要他來承認，只是自顧自說着自己想說的話。
“放心，這些話我從未對別人講過，哪怕範先生亦然。”
她以前雖然囂張了些，可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她還是心裡有數的。
連傾城都沒將此事當回事，齊睿又一副遮遮掩掩模樣，當時都不在意，她操的哪門子心呢？
可如今的傾城是她的嫂子，哥哥、嫂嫂失蹤，她沒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爲他們掃除後路。
“城兒不是不曾敏銳，昔日賢王對她的心思，她看得明白。”
鳳凝一句話，點出了齊睿一直以來的期望。
他不是沒有在傾城面前有些許表露，可無論他暗示的多明顯，傾城一概無視。
許多事，他都用“傾城遲鈍”來勸說自己。但鳳凝，卻讓他一直以來的堅持變成了虛無。
當年的傾城，對賢王那般強硬，哪怕賢王對她掏心掏肺，亦無法得到她一絲眷顧。
事實的最後，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但自始至終，她都不曾給賢王一點留戀。
“她之所以對你如此，你以爲是自己表露不清晰嗎？”
鳳凝眼見齊睿變了臉上，說的更加暢快。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齊睿不懂，也不想懂。他寧可在心中帶着期盼，也不想與傾城再無希望。
他的臉色表露清晰，便是不想再談及。
可打定主意的鳳凝，卻不是這般輕易放棄之人。
“沒關係，你聽我說便好。”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早已猜測。齊睿的反應，也在她的預料之中。但他無論是何反應，該說的話她都要說的。
“城兒是一個敏銳的人，從她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你也可以看得明白。她之所以從未感覺到你的心意，是因爲她從將這份心思落在你身上。你與逸寒一般，都是她的弟弟。對於弟弟，不需要防備，亦不需要有男女之情。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子，你在她心中，永遠都是弟弟。”
弟弟。
這是傾城能夠給齊睿的，最親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