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的氣味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是早就種進了她骨子裡,讓她本能依偎了過去,想去靠近,親近這熟悉的味道,只是當味道全部都籠罩過來的時候,她又會覺得危險想要掙脫,可是卻好像被夢魘住了一樣,擺脫不掉。
於是她開始做夢,夢中的場景時好時壞,她夢見很久以前的七夕燈節,擡頭就看見樑辰天一身青衣瀟灑倜儻,笑得邪氣,魅惑,不可一世。踏着月光鋪成的銀色小路向自己走來。
焚香,洗杯,落茶,沖茶,刮泡沫,倒茶,點茶……給他沏一杯茶小心的捧到他的手邊,他接過茶杯手指輕輕的碰到她的指尖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甜蜜的顫抖,而他卻伸手捏了一下她已經紅到發燙的臉蛋。
夢境又在轉換,窒息,掙扎,明明是九月的三伏天,湖水卻冷的刺骨,她掙扎着要虛脫了,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掙脫水面。蒼白的面頰眼絕望的下垂,目光渙散觸及到自己的肚子。她不甘心,孩子才三個月還沒有來得及感受這個世界,就要和母后一起下黃泉了嗎?
孟綺蘭用盡自己所以的力氣,猛的掙扎出水面,岸邊有一個明黃色模糊的身影,她全力的呼喊道:“救命。”
在感覺自己要沉入的水底的時候,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晦氣。”
奢侈華麗的鳳寰宮寢殿,陰冷的好像不是人間,她感覺的到一個巨大的投影就在自己的上方,聲音還是這樣冷酷:“竟然救活了,真是可惜了。”
夢境好像又轉換了,樑辰天正摟住她,關切的把她從噩夢中搖醒,醒過來的她直接給了樑辰天一巴掌,然後哭着抓住他的胸前的衣服問道:“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討厭我,也不能這樣對孩子,那個是你的骨肉呀,我殺你父母還是刨你家祖墳了,你怎麼能這樣?你是要把我的心活活的挖出來痛給你看嗎?”
樑辰天沒有因爲被她拍了一巴掌而放開她,而是摟的更緊了神情好似也很悲傷的樣子,竟然呢喃的在她的耳邊說:“是我不好。”
孟綺蘭聽見了,哇的哭的更厲害了好像要把所以的委屈都哭出來,可是淤積在心裡的疼卻怎麼都排解不出來,讓她疼的死去活來,她用力的拍打撕扯樑辰天:“我的心好疼好疼,疼的要死,怎麼辦……怎麼辦……有誰來救我,救我……”
樑辰天看見疼成這樣的孟綺蘭只能小心的摟在懷裡安慰,任她拳打腳踢,卻沒有一點辦法。
孟綺蘭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神思還有些睏覺,回想了一下昨夜夢裡面夢見的場景,真實的讓人心驚。讓她整個人都心情不好了起來。有些以爲自己埋藏的記憶,卻不經意的都出現在了夢裡。
只是最後一個夢是怎麼回事,太不現實了,他竟然會說是他不好,他前幾天還對着自己咬牙切齒的說都是她心思狠毒咎由自取,果然是夢,只是自己的手掌還有些隱隱作痛,好像真的用力給過誰嘴巴子一樣。
孟綺蘭活動活動了自己的手掌,又活動了一下手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然後左右的瞧了瞧,洞外的天色已經大亮了,洞內的火還燒着,只是沒有看見樑辰天的人。
人呢?走了?莫名覺得有點失落,好像又一次被他拋棄了一樣,不過應該早就被他拋棄習慣了吧。
孟綺蘭先去側室的活水邊洗把臉,水裡面的倒影把她嚇了一跳,這個是她嗎?眼睛竟然腫的睜開後只剩一條線,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難怪覺得夢裡哭的真實,原來是真的在哭呀,紅腫的眼睛襯着臉色更是蒼白,額頭的疤痕也有些紅,一張臉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慘”,而且看起來挺滲人的。
難道是自己夢中哭的稀里嘩啦的樣子把他嚇到了,以爲她被鬼附身,所以他就一早跑掉了。
孟綺蘭拿水底的石頭敷紅腫的眼睛,慢慢的眼睛輕鬆了不少,兩條縫變大了,至少能看出這是一對眼睛。
隱約聞到了一股烤肉的味道,這味道香的好不真實,像是在做夢,本來飢腸轆轆的孟綺蘭肚子叫的更歡了,孟綺蘭尋着味道出了側室的門,就看見火堆上烤着一隻金黃金黃的兔子,孟綺蘭忍不住猛咽口水,太想吃了,烤兔在她的眼裡彷彿會發光。
樑辰天見孟綺蘭看兔子已經看直的樣子,把烤好的兔子,從火堆上拿下來,撕了一隻大腿遞給孟綺蘭。
孟綺蘭也不客氣,一個大跨步就走到樑辰天的跟前,就去抓兔腿,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麼燙,手指頭被燙的“嗷”了一聲,可是還捨不得放開兔腿。
樑辰天忙起身看她的手指,一手拿回兔腿,就聽見孟綺蘭又“嗷”了一聲,樑辰天覺得她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低頭看她的中指燙的最嚴重,紅的很是可憐,他一點也不猶豫的把她的中指含入了口中。
這個時候孟綺蘭沒有“嗷”了,而是完全的呆住了,呆的甚至忘記了咕咕叫的肚子,和香噴噴的烤兔肉。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要收回手指,可是樑辰天卻並不放開,孟綺蘭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整個人也都顫抖了起來。
恍惚的讓她的眼前出現,從前御花園的場景,樑辰天含笑打趣的含着王月瑤的手指,她在一旁跪在冰冷的鵝卵石上,膝蓋被鵝卵石挺的生疼,可是她還要挺直了脊背不能移動一分。
“怎麼了,孟綺蘭,你說話呀,餓暈了嗎?”樑辰天一手摟住孟綺蘭,一手輕輕的拍打她的面頰。
孟綺蘭這才緩過神來,感覺正被樑辰天摟着,猛的一推,自己一個踉蹌跌出了他的懷抱。
“孟綺蘭,你怎麼了。”樑辰天還要過來扶她。
孟綺蘭趕忙自己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沒有什麼,就是餓的頭暈。”
樑辰天把已經溫了的兔肉放到孟綺蘭的手裡,孟綺蘭說了聲:“謝謝。”就抱着兔腿狼吞虎嚥的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