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還說什麼道德和良知。富的富,窮的窮。有錢的買別墅、開豪車,***。沒錢的整日裡爲柴米油鹽發愁,更不用說培養下一代了。”
“所以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打地洞;還是有些在理的,這明顯的一開始就落後了,用現在流行的話說,是輸在了起跑線上,長期下去,貧苦家庭的孩子怎麼辦。”
天稍微亮了一些,看得清四周的物體了。只見水一個勁的漲,眼前的路面已經積水了,水流往走廊這邊涌動,站在臺階上的人開始往上移,人羣一片喧譁;公交車也好像停了,半天沒開過一部,等車的人也有些急了,話語也多了。
“就說這市政工程,年年在搞,卻連個排水系統都沒搞好。這麼多投資哪去了,真不知是不是又被哪個貪官進了腰包了?”一位皮膚黝黑的老人說。
“別說那麼難聽。現在的職能部門都想把事做好,一下子沒解決的問題,可以逐步解決。彼此之間多些理解,許多工作就會好的多。就象這份報紙說的,也不夠全面…見義勇爲固然須要提倡,可先要解決讓見義勇爲者,不再流血又流淚,纔是關鍵。”
“對,說得好。貪官肯定有…好乾部肯定更多,否則的話,我們國家的發展也不會這麼快;看問題,還是要全面一些爲好,不要太主觀、太片面…”有人贊同地說。
“好乾部…真是不知怎麼說了。我知道的一位好乾部,就是因爲疾惡如仇,太愛講直話、真話,被人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弄到牢裡去了…”
“我們的執法機關,決不會隨隨便便的把一個人關進牢裡。肯定有事實、有依據,才判的…就算有錯誤,也還可以申訴…總會搞清的,再說拿岳飛來比,也太擡高…”
“等搞清了,人也差不多了。”老人好像實有感觸,話也衝了不少。
周圍的人見兩人莫名的較上了,過來一陣好勸。“大家都消消氣,別讓這些不太沾邊的事傷了和氣…我們普通人,管好自己…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雨停了,天也光了。公交車也來了,一行人,很快地散了。鐵姑娘在溼潤的空氣中,散散的逛着。看着公園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鐵姑娘覺得有些奇怪了。“好象沒人買票了…”鐵姑娘跟着進了公園,找了個亭子裡的石凳坐下,四周一瞧,盡是白髮老者在這裡調養…不禁百感交集,潸然淚下。
鐵姑娘回到十八公里,來到酒店幫她們安排的住處。這是處與酒店相鄰的小院子,兩間瓦房與兩塊空坪互成斜線,整個院子呈正方形,因而大夥都習慣稱爲“四方院”。
“四方院”本來是酒店從礦區租來,作維修班的人員休息室來使用的;年後,酒店把整個維修項目打包,承包了出去,這兒便空了。鐵姑娘來酒店後,酒店生意開始好轉,彭總便將她們幾位沒有住處的新員工,安排在這個小院住宿。每兩人一間,還配了電腦,連了網,讓人頗感溫馨。酒店從新聘用後,有幾人離開了,又有幾人出嫁了,這個院子就只有鐵姑娘一人常住在這,另外三人,時來時不來。遇到人少時,鐵姑娘寧願在酒店的辦公室睡沙發,也不回小院,因這而太靜,安靜的讓人不知所以,讓人有些兒心虛。
鐵姑娘打開電腦,從U盤將一張全家福照片導入手機。看到照片中燦爛的笑臉,鐵姑娘伏在桌上無聲的哭了。“我們普通人,管好自己,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是啊,我們的要求,其實挺簡單,可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許多人把他變複雜了,複雜的讓人弄不明白了。手機響了,一條短信的提示在閃動。“今天輪到你去‘指揮所’值班”。鐵姑娘拿着毛巾和臉盆到院子裡,擰開水龍頭,裝了半盆水,蹲在地上,用毛巾洗了洗臉。把溼毛巾攤在綁在樹上尼龍繩上,雙手端起臉盆,把水潑在水泥地上。
鐵姑娘來到棚戶區的值班室,當班的小妹將一個手機號碼交給鐵姑娘。“這是萬哥的手機號碼”,小妹看了看手機,“停機了,現在幾點了。”鐵姑娘從手腕處取出手機,快五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大約六點時,你打電話給萬哥。問他是從酒店送菜過來,還是他自己做。”說完急匆匆的坐上在旁邊等了一會的男朋友的摩托快速離開。
鐵姑娘仔細看着棚戶區的客房登記冊,分析着客源的變動。將一些數字記在工作本子裡,把一些感覺溶於腦子裡。手機又閃了,“時間到了,該打電話了。”鐵姑娘笑了,小妹真細心。鐵姑娘撥了電話,通了,卻沒有接。鐵姑娘正感到疑惑,門開了,萬哥站在門框處,朝這邊招手。鐵姑娘小跑着過去,進了門,見萬哥正在方桌旁擺弄着一臺手提電腦。
“大學者,也開始玩電腦了。”萬哥笑着說:“談不上玩,初級水平都還沒有,這不程序有點不對了,弄了個把小時了,還沒弄好。”萬哥替鐵姑娘篩了杯茶,“方纔,我叫小妹過來看了看。她說,你是數碼高手來的。”鐵姑娘呷了口茶,定了定神。“高手談不上,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會。”鐵姑娘爲萬哥講解了一通,萬哥覺得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多了,記不住。”鐵姑娘突然笑了,“你笑什麼。”阿萬看着鐵姑娘也笑了。
“彭總的水平應該也不錯。”阿萬稍楞了下,“你們姑娘家,真是多心。阿紅的水平比我高些,不過她現在是大忙人;沒時間,也不情願教我這入門級的水平,再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遠非你們想象的那樣。”鐵姑娘心思一動,腦筋一轉,橫了橫心。“有個老朋友託我將張相片給你,說你看了就明白。”阿萬把手一伸,“拿來。”鐵姑娘避了下“拿什麼?”阿萬把手往前推了推,“相片!”鐵姑娘真被逗笑了,“現在,還有多少人用相紙的相片,大部分都是數碼相片。”阿萬也清楚了,“行,你就再教我一招,將數碼相片,導入電腦。”
阿萬望着電腦中的全家福,坐在櫈子上發呆。鐵姑娘,也陪着坐在旁邊。“你真是鐵姑娘。”鐵姑娘點了點頭“你已經知道了,是嗎?”阿萬爲鐵姑娘續滿茶,“我只是覺得有些像…另外,這邊,這種姓,極少,所以還是可以猜得一些出,只是一直不敢覈實。”阿萬站起來,對鐵姑娘說“我們過那邊去吃飯吧。”鐵姑娘搖了搖頭,“不了,我還要值班。”阿萬掏出手機,替給鐵姑娘。“把你的手機號碼存進來,我再同你聯繫。”
吃罷晚餐,阿萬與阿紅來到棚戶區的值班室。“彭總。”阿紅摟着鐵姑娘的肩膀,“你還是叫我紅姐吧。論年齡,我比你稍長些。”鐵姑娘回頭望了望萬哥,阿萬朝鐵姑娘輕輕的點了點頭。“紅姐,我發現,這星期,有幾個客戶一直沒走。”
阿紅警覺了起來,“這裡面,有沒有熟人。”鐵姑娘想了想,“我沒覺得有,不知其他姐妹有沒有發覺。”阿紅在鐵姑娘的指點下,從登記冊中找到了這幾個人。“萬哥,你有什麼看法。”阿萬回頭看着阿紅“你有什麼擔心。”阿紅平靜的說“我是怕又有人來學藝。”阿萬推開值班室的門,一陣風吹拂過來,讓人覺得涼爽許多。“只兩種情況,一種是你說的學藝,還有一種可能是,有人看中我們的場地,準備搞些活動。無論如何,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好事。”鐵姑娘將登記冊合上,“都是好事。”阿萬口氣肯定地說“是的,如果是學藝,那就意味着,有人準備投資,大規模改造棚戶區了,我們的目標就有可能提前實現。如果是有人借場地搞活動,就是幫我們做宣傳,幫我們賺錢。”
阿紅聽了,“何以見得。”阿萬看了看鐵姑娘,“這就要看鐵姑娘她們的了。”阿紅看了看姐妹們的值勤表,“從明天開始,把姐妹們都喊過來,安排專人盯這幾個人。”鐵姑娘將阿紅的話記錄在冊,並請阿紅簽字。阿紅簽完字,走出棚戶區的值班室,看着燈火通明的客房,阿紅心裡充滿了喜悅,也充溢着不安,按照這種走勢,自己好不容易創出的特色,用不了半年,就會有人跟進…逼着自己,要麼與其競爭,要麼重開道路…
吃罷午飯,阿萬便倚在牀上看着本古詩,讀了兩行,覺得不蠻舒服,翻身從牀上爬起來,將背褥掀着,卷在一邊。從牆壁裡取出文房四寶,鋪在牀板上,開始抄詩。“…每至夕陽低陰,秋蟬疎引,發聲幽怨,有切嘗聞。豈人心異於曩裡,蟲響悲於前聽?…感而綴詩,貽諸知己。庶情沿物應,哀弱羽之飄零;道寄人知,憫餘聲之寂寞。非謂文墨,取代幽憂雲耳。”這首詩阿萬不知讀過多少次了,每一次都難掩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