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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恍惚間也有點明白了,怪不得來車如此華貴,她還以爲是皇帝心意呢,而隱香竟也沒跟她提過。
看了姐姐一眼,隱香微歉的向她點了一下頭,雪海清楚,姐姐必也是想着她好,只是……
“雪海不高興?”見雪海駐足不前,楚逸凡笑問,半帶着玩笑味。
雪海深深的看他,目光卻有些複雜,微微一笑,疏遠般的行了一禮,雪海抿脣沒回,踱到了隱香身旁坐下,而這時馬車漸漸起了步,車中氣氛卻有點安靜得讓人壓抑。
隱香左看看男子,右看看雪海,終是忍不住先開話頭笑道:“逸王,聽聞你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管樂也是一絕,難得能坐在一起,不知道可否讓隱香見識見識!”
這便是典型的沒話找話了,雪海垂首靜默。
楚逸凡看了一眼隱香,點頭笑道:“姐姐開口,逸凡當然得應允。”
說着,他腰上拿出了玉笛,但這話卻讓雪海有種扼腕的衝動,第一次發覺這逸王口頭豆腐也很會吃,溫潤、風趣、霸道……面具衆多,都快讓雪海數不過來,唯一不變的許也僅那張笑臉,還有那顆誰也看不透的心了。
隱香嘴角扯動了一下,眸光閃爍,笑着待聽,只是那笑有那麼點細微的苦澀味。
笛音飄來,悠揚婉轉,男子輕垂眼斂,神色溫潤的寧淡,同時蘊含了專注,彷彿就那時爲她擦藥的模樣。
回憶中,這男子似乎確是如此,彷彿每做一件事,無論大小,恍惚都會全身心透入,至少貌似是這樣。
雪海忍不住多了男子幾眼,垂下眸間,心緒再次複雜,而殊不知,隱香的心更復雜,在這車中,許是除了那吹笛的男子不知思緒外,怕也無人用心去品笛音了。
靜靜的在這笛音中,馬車停了下來,音也因此嘎然而止,似斷絃的琴,那般突兀。
撫開簾子,看了看窗外,隱香向男子點頭,先下了車,雪海掃過男子,淺淺說道:“謝謝逸王今日送行,但有些事奴婢自己善可處理,還望逸王莫勞心!”
說罷,雪海施了禮,下了馬車,楚逸凡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卻是滑過淡淡的弧度,溫潤的眸底似乎有那麼一絲靜待味。
而她所說,心思通透的他,怎會不懂?
養心殿還要走一段路,雪海同隱香並肩而行,隱香回望中,那馬車已漸漸離去。
“雪海,逸王的心所有人都知曉,你告訴姐姐究竟有沒有考慮過逸王?”回頭,隱香問道,心中卻有點滋味難明。
“不用考慮,這是註定。”雪海淺笑,平靜的明媚中也難免多了一份感傷,如果是沒有那麼多仇恨,她許能放任着自己沉淪下去,但如果,沒有如果……怪,許只能怪相遇太晚,這注定的路,無法回頭,即便摸不到結局,也只能依原路前行。
到了養心殿,楚炎如往昔般坐在案几前翻閱着朝臣的奏摺,福公公陪在一旁,此時沒有其他人了。
“皇上聖安!”雪海和隱香行禮。
“起來吧!”皇帝擡頭,微微一笑,揮手讓隱香退了下去,隨即招手讓雪海到了自己身旁,面貌看上去略帶了慈祥味,他笑問道:“那裡累麼?”
“回皇上,還好!”雪海回,皇帝笑着點了點頭,卻是細緻的觀察起了雪海,彷彿似要好好看看這個讓自己兩兒子沉迷的存在。
雪海靜默,也未出聲,良久後,皇帝才收回了目光,輕道:“雪海,朕要你用你姐姐你孩子的名義發誓,無論如何,最終絕不能和逸王在一起!”
皇帝說得平淡,就象早就想好的事,而雪海卻不由有些苦笑,倒未曾想剛回來,便是遭遇到如此事。
皇帝的意思是其間不管,隨他們,但最終絕不能在一起,是這樣吧?
發誓?還是以她姐姐和孩子的名義,拿她最在乎的如此,這皇帝果然眼力夠通透,也夠狠!
莫名的雪海心微微泛疼,潛在的她不得不承認,不願這般,無論哪點,都不願,只是,她能不發麼?且她真是秦雪海麼?
深深在心中吸了口氣,雪海凝眸看向皇帝,兩指豎了起來,只是當真要發誓時,即便其實並不是真的秦雪海,但雪海的心還不自禁的有些發沉。
“我……秦雪海發誓,若最終與逸王一起的話,我的姐姐,我的孩子,活着不得善終,死後魂無安寧。”女子清婉的聲音連着心亦是沉重的,飄蕩在華麗的宮殿,輕輕的卻很滲心,聽者也免不得有些觸動。
皇帝看了看她,嘆息道:“雪海,你別怪朕,朕也很無奈。”
“奴婢明白。”雪海垂眸,但皇帝這話也讓她有點明白了一些事,看以上這樣皇帝要針對的不該是逸王,否則既要她做棋,爲何要如此?還是單說的是逸王,這就待人尋味了。
楚淵,皇帝要對付的應該是他,至少暫時看來如此,當然,雪海保不準是否是皇帝另有它意,亦或是她有自己所不知道用途,這個都說不一定,只能靜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