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一立,夜愈發得寂靜起來,隱約的蟲鳴聲聲迴盪,如同一種無聲的述說!
芙蓉從暗夜中走來,一步步緩而慢,軒王眉頭一蹙,見自己七哥沒動,人也靜了下來,楚逸凡只是淡淡看着芙蓉走近,沒有詫異,沒有驚訝,沒有絲毫波動,唯有的是那淺淺的溫潤笑容,總是會掛在嘴角的一抹如海納百川的笑容。
芙蓉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徑直掏出了一封信函。
楚逸凡依是無任何波動,許是什麼都斂心底吧?無人知曉!
娟秀微露凌厲的字跡,印入眼中,他僅看信函一眼,淺淺一笑,揮手中,信函成了碎片,白色翻飛在夜色中,如他的人,那般突出。
芙蓉眸光閃動了一下,轉而沉寂,淡問道:“嶺南王什麼意思?”
“斷!”無過多話語,淡吐一字,楚逸凡斂下了眸光,風,吹亂了他的長髮,飄揚在半空,掠過柔美的弧度。
一切聲音又寂靜了!
皇宮,芙蓉回到養心殿,雪海還未歇息,似在等待,見她回來,連忙看向了她,芙蓉沒隱瞞,原話轉回。
僅一個字,斷!
斷情,斷義,斷恩,斷一切!
他是在這麼說吧!
可這究竟是斷了她心?還是斷了他的心?
雪海頹然跌坐,莫名的心多了份與楚淵那時不同的疼痛,梳公公見得她傷神,不由呼喚:“太后……”
梳公公是想安慰什麼,勸解什麼,只是太后兩字流轉在脣間,竟再也吐不出後話。
雪海潸然一笑,“無礙,哀家知道該怎麼做,哀家不會誤國!”
…………
聯盟王軍已在城外,最終的戰爭只要一個命令,怕是就要一觸即發,羣臣惶惶不安,都城也百姓人人自危,皆有了些六神無主。
今日,雪海奇蹟的召集了羣臣在堂,不是自己要召,反而是爲蕭玄而召,無人知曉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蕭玄三緘其口,也不言語,他只有一個字,靜等。
等?等什麼?
無人明白,無人懂得!
羣臣百思不得其解,朝堂上,也出奇的沉靜了,有對蕭玄此話的疑惑,更多還是恐慌!
時間一點點流失,絲毫無事發生,羣臣愈發的不解!
雪海看向蕭玄,透過珠簾,淺淺笑了,輕問道:“不知蕭卿究竟失了何良策?哀家很是好奇!”
“太后請耐心等待便是!”蕭玄說道,此時的蕭丞相已沒有了無人時的*模樣,看了一下天色,他續道:“很快了,很快太后便可得知!”
一抹笑掠過蕭玄的脣角,是十足的信心?還是成功的得勝?羣臣看不真切,亦看不懂。
雪海微微頷首,看向蕭玄,抿脣未再問!
不多時,都城守城將領,匆匆而來,他單膝拜了下去,“稟皇上、太后,嶺南王棄亂投誠,亂軍首領已盡數被抓獲,亂軍同時被圍困城外!”
守城將領的聲音沉中帶喜,聲聲洪亮,回遍了整個朝堂。
這個消息來得突兀,來得令人措手不及!
羣臣愣了,雪海怔了。
羣臣終於明白,在等什麼?蕭玄的意思的什麼,笑容是什麼,等是勝利!
什麼樣的勝利最讓喜悅,兵家常人,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上策!
不動則已,一動必致命,把所有戰爭傷亡減低到最低的程度,這纔是上上策!
羣臣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看向蕭玄,是佩服?還是什麼?總之心緒皆很複雜!
雪海目光落在了蕭玄身上,“蕭卿和嶺南王?”
蕭玄抿脣未答,笑意卻愈來愈濃了幾分,雪海,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是從未想過?亦或是不願去想?
蕭玄的笑意深,眸光亦深,似透過了珠簾,傳到了雪海眼底,她心一顫,聲音也同時有些了細微抖意,“他……在外面?”
“是!”守城將領答。
雪海深吸了一口氣,靜了好片刻,她才平了心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了平緩,“讓他進來!”
“暄,嶺南王覲見!”尖細的嗓子在雪海話落時,傳遍了朝堂。
未幾,一聲清脆的輪椅轉動聲,清晰傳來,一抹雪白也緩緩印入眼中衆人眼中,印入了雪海眼中。
雪衣男子如昔,俊容溫潤,帶着淺淺卻致柔的笑,陽光在他身後,添下了幾許屬於他的清輝!
輪椅停下,他靜靜的透過小楚景看向了珠簾後,他神態間,依然那般坦然自若,就彷彿天塌下來,也不能泯滅他的靜,他的笑。
除了那雙腿,他真的變,絲毫未變!
雪海心在顫抖,是久違重見的喜悅?還是什麼?她已思考不過來,定定的看着男子,不知爲何,她忽然好想撲上去,撲到他懷中,盡情的哭一場。
可是不能,不能啊!
無論是他們的關係,還是地點,都不允許,不能……
手心微微發緊,雪海生生壓下了心緒,聲音竭盡的平淡,“嶺南王棄亂投誠,忠心可表,功過當抵……”
雪海是想一筆勾銷這場戰火,銷了他的罪,誰知,她話還未話,一聲破空尖銳,如狂風捲席,突兀的向她迎面呼嘯而來。
閃爍的寒光,閃爍的嗜血,還是殘忍!
羣臣驟驚,小楚景大駭,驚呼:“母后!”
雪海已呆愣了,眸底滑的是不可思議,也忘了反應,聽不到所有的聲音,腦海只剩下了唯一的一道聲音在迴盪,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說是遲,那是快,立在珠簾後一側以保護雪海爲首任的墨南風,眸瞳同時驟收,連思忖也沒有,身影閃動中,鞘中的長劍豁然飛出,落在了他手中。
他迎面提劍而上,淬毒的箭矢,就這般與他的長劍撞在了一起,發出刺耳的金屬交錯聲,火花四濺。
墨南風狠狠退了幾步,驟時,那股力道才消減了下來,箭矢墜落在地,清脆的聲響,透着令雪海心痛的冰涼。
她還未從這種震驚中回過神,兩旁所立的侍衛已首先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朝雪衣男人揮劍殺了過去。
羣臣慌亂避退,鏗鏘尖銳的聲音,同時迴盪在了朝堂,楚逸凡僅是一拍一轉間,上前的侍衛,已了無聲息。
殘廢了嶺南王,竟然仍有如此功力,令人所有震驚,但無人退卻,他們的職責所在,在養心殿所立的也是墨南風的絕對心腹,每一個墨南風沒下令,絕不會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