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逝,舉國哀悼,喪禮隆重而奢華,這也是楚淵唯一能做的事,他並沒把太后遺體安置到先皇身旁,僅是給了太后皇陵中一個安靜的角落,與奢華又成了反比。
他是想給予自己的母親一份安寧,一份無人打擾的安寧。
時光如白駒過隙,平靜的流過,楚淵除了到雪海的荷花亭,便少以到後宮了,大多時候都投入了繁重的國務中。
雪海時常陪着他,在荷花亭,在養心殿,每一份奏摺,楚淵都未避忌雪海,公孫權被斬了,一干喧譁聲最大的老臣也逝的逝的,此般干政之事,即便留下的老臣頗有微言,也是心有怒而口不敢言。
北邊的旱災,這段時間頗爲嚴重,又來得突然,許多的百姓農田皆枯,存量又不足,已有不少有人食不果腹,楚淵和蕭玄等各位大臣,各有獻策,以蕭玄的方法最爲實用。
不傷國庫根本,又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若能持續下去的話,對於百姓來說也是可行之法,就是一些富貴員外和官員貴胄破有言辭。
因爲國庫的關係,蕭玄提議發放一些救濟物資,其它所有幾乎皆是靠着那些有財之人捐獻,雖然在商人範圍蕭玄也提出暫時停收了商稅,作爲他們貢獻的嘉獎,在官員貴胄間應楚淵之令也同時實施了給予一次緩刑的皇諾,畢竟任何人的家族怕都免不得會有那麼一個萬一,即便給予的是緩刑,也指不準能反身,這是一個反身的機會,反身的皇諾。
開始大家覺得還好,不過日子久了,旱災遲遲不去,這也並非一個長久之計。
楚淵冷峻的面容也因此染了份焦意,多日思考,他提出了改良農作物品種的方法,以增強農作物抗旱能力,經過實踐,傳播了下去,同時鼓勵大興土木,使得饑荒之人能勞力換食,雖工錢驟降,至少不會餓死,蕭玄也開始了大力開鑿、疏浚河水。
不過改良農作物和疏通河水這個方法並非一時可以完成,旱災還未過,饑荒之人又不斷增加,有財力之人的建造所請的勞工,也是及不上饑荒之人的如此增幅!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這又成了一個大問題。
楚淵日-日早起晚休,冷峻依在,整個人卻消瘦了一大圈,雪海來養心殿,楚淵還在批閱奏摺,不單旱災一事要處理,朝堂許多事都需要他做決斷。
雪海總明白了,爲什麼皇帝總是那麼早逝,明君會心力交瘁,昏君也會因靡費後宮而神衰,一朝帝王,並沒那般輕鬆的,尤其遇到這般天地不仁時!
放下蔘湯,雪海看去,那份奏摺是蕭玄呈上,災情又加重了,坐到他身旁,雪海卻是一笑,按住了他的手。
“先喝了吧!”端上去,雪海說道,楚淵停頓,看着她執意的眼神,又無法拒絕,只能喝下。
旋即拍了拍她,輕聲道:“現在是多事之秋,我知道這些日子有些冷落了你,晚上我會到荷花亭的!”
楚淵說冷落,其實他每日再忙也會抽空去看她,而她是因爲這事嗎?
“你還以爲我是在怨你近日少來荷花亭嗎?”雪海搖頭失笑,不得不說這男人是忙暈頭了。
楚淵一怔,倒是先失笑了,雪海並非那樣的人!
雪海揚脣道:“放心吧,事件總有解決之法,楚朝有財之人其實繁多,只是這些人無利不起早,沒有利益的事,他們即便被逼迫,也會有怨!”
楚淵眉頭微挑,聽出了她的話意,“你有辦法?”
雪海點頭,“有是有一個……攢功績!”
“攢功績!”楚淵喃喃,思忖中,忽然有了一種醒醐灌頂的感覺,他們不是有怨嗎?不是無利不起早嗎?
攢功績絕對是一個好辦法,不會導致用人爲濫,時間也可長可短,十分有伸展性。
他們不是要利嗎?這樣的利益史無前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鼓動性很強。
攢功績,存機會,官門開,或嘉獎。
一個機會或是可以的嘉獎,換衆多豪財,絕對划得來。
楚淵相信,許多人願意爲這個機會而相爭出手。
看向雪海,楚淵多日的焦味,一時間散了去,也不停滯,連忙下了聖旨,昭告天下。
這一件大事,就似一塊石頭壓着他,總算放了下來。
摟過雪海,楚淵笑中有了些嘆息,“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
楚淵算是說笑了,其實不用她,以楚淵治國之才,也能想出一個很好辦法,只不過時間可能會稍微久一點,這就是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區別了,思維或多或少會有些侷限,一時間想不到那麼多。
雪海自認還是沾了一些前世的光,笑了笑,爲他理了理衣襟,輕問道:“現在你可以歇息一下了吧?”
“是啊,我可美美的睡上一覺了!”楚淵打趣說,環着她的手又緊了一份,聞着她身上的藥香,他嘴角上揚的弧度燦爛得讓人炫目。
這是幸福的笑,他很幸福,似乎就這般在說着自己的幸福。
雪海眸光輕頓,複雜的心緒又漫了上來,頓了頓,要說什麼,遽然一聲猛烈的咳嗽聲卻突兀的打斷了她想說的話。
楚淵不知道是怎麼了,這聲咳嗽的來得讓人措手不及,雪海忙爲他撫背,他緊蹙的眉頭,卻絲毫沒緩和,忽地,一抹鮮血噴濺到了雪海的身上,豔紅的顏色,令人心顫。
雪海眸底閃過驚異,不明白這究竟怎麼了,“淵,你……”
“沒事!”楚淵一笑,卻是擦盡嘴角,平靜道:“該來始終要來!”
什麼叫該來的始終要來,雪海不懂,現在也顧不得多這些,忙道:“我讓小允子去請宮……”
“不用了,沒用的!”楚淵截斷,搖了搖頭,雪海更疑惑,他撫上她的鬢角,卻淺笑道:“放心,汐瀅和景兒會一直在你身旁,他們會陪着你到老,即便我不在了,他們也會代替我陪着你!”
“你……歇息一會兒吧!”雪海張口,最終還是欲言又止,她不知道怎麼了,但知道楚淵下了決定,有些時候,連她也無法更改。
楚淵點頭微笑,仍是沒說什麼,只是雪海沒有發覺那眼底一閃而過的細微悲涼,爲他蓋上被褥,等他睡着,雪海才退了出去。
回到荷花亭,雪海心緒愈發得複雜起來,原本是報着復仇的目的,可彷彿時間真的能淡化一切,在他的溫柔下,她承認,徘徊了。
她看得出來,這次楚淵的情況怕是不樂觀,她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好?還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