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香手心一緊,含着濃濃悲傷的臉上忽然多了猙獰,咬牙道:“誰說本宮要認輸了?本宮不會輸給那個賤人,絕不會!”
傷是傷,痛是痛,但隱香也同時不甘心,是不甘心,雖然一樣的名字,可是並非是那個秦雪海。
她不甘心被這樣的一個代替品給打敗,不甘心,絕對不甘心。
何況,這一切,究竟是因爲誰?若不是去了荷花亭,若不是那個女人搶了她的男人,這一切又怎麼會發生?
如果這一切不發生,她就不會那麼生氣,不會那麼激動,也就不會失去孩子。
“是她,是她害本宮成了這樣,是她,是她害了本宮的孩子,是她,一切一切,都是她的錯。”狠狠的咬牙說道,隱香眸底劃過一層濃郁的恨意,原本柔軟的音色也變得陰厲了起來。
畫眉吐出一口氣,靜靜笑了,握着手再次緊了幾分,“嗯,一切都是她錯,娘娘不會輸,絕不會,畫眉會一直在娘娘身邊,不會輸的!”
畫眉跟隱香的關係其實有點微妙,他們之間不單是主僕情,其實對於畫眉來說,隱香可以說是她的恩人。
若沒有香妃娘娘,她不知道還要受少苦難,是隱香把她從那個總是會讓人傷痕累累的地方給救了出來,纔有了今天,帶着的是一份濃恩。
所以,隱香的痛,也會成爲她的痛,她的恨,同樣如此,她們更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對於隱香來說,畫眉又何嘗不是她唯一的人,在這宮中太多的紛爭,太多的陰暗,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她的身邊僅有這麼一個了,僅有了。
兩主僕一躺一坐,空氣中緩緩的瀰漫上了難以消散的恨意,屬於她們的恨意,窗臺邊放着的鮮花,恍惚間,也似乎染上了一抹不應該屬於它的陰霾,久久不散。
皇宮宮道。
芙蓉從怡華宮出來,先讓那些宮女回去了,自己卻並沒有回去,快速的追上了一道青色的身影。
“黃御醫請留步!”她喊住了黃御醫。
“芙掌衣有事嗎?”黃御醫疑惑,而他同這位是不熟的。
芙蓉一笑,“我就直接說了,我想問一下香妃娘娘的身體狀況!”
“香妃身子無礙,不過是因爲氣血不順,有些胸悶,才傳喚了微臣前去!”黃御醫回道,跟先前一字不差。
芙蓉卻點出乎黃御醫預料,搖頭道:“我不信!”
她的話直白得已經不能再直白了,點明瞭她不信。
黃御醫臉色一青,短短的鬍鬚有了些抖動,怒道:“芙掌衣,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這是在質疑微臣的診斷嗎?微臣在朝兩代,還從沒失斷過!”
無緣無故質疑一個御醫的醫術,這是很無禮的行爲!
芙蓉凝視,卻依然搖頭,“黃御醫想偏了,我並不是質疑你的醫術,不過卻不得不質疑你的醫德!”
“你什麼意思?”黃御醫臉皮一扯,被質疑醫德與醫術,其實差別並非很大,同樣是一件對於醫者來說很不好的事。
當然,黃御醫有些猜測,只是,他依舊沒露出異樣,也不敢。
芙蓉淡淡一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讓黃御醫給我鑑定一件東西!”說着,芙蓉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佩,不算上好,卻很精緻。
這是,他兒的隨身之物。
黃御醫瞳孔微縮,同樣是沒料到的,想不到那方動作這麼快,芙蓉是皇后身邊的人,如此作爲,黃御醫理所當然的認爲是皇后懿旨。
本來吧,後宮之爭,是很平凡的事,作爲御醫有些時候也挺倒黴,不得不被迫捲入這種女人的戰爭中。
以前那些御醫如此,黃御醫亦是如此,可是他有什麼辦法?不從,隨便按個罪名也能讓他一家死路一條,從了,至少還有一線希望,如何選擇?唯一的選擇只能是後者。
而現在,他依然沒法,皇后即便讓人抓了他兒子要挾他,那又如何?兒子身上還有毒,只有香妃有解藥,每個月要服用,兩邊,都是死路,都死路啊!
黃御醫面色閃爍不定,心頭着實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良久,他終於是嘆了一聲,懇求道:“芙掌衣,希望你不要爲難微臣!”
這是黃御醫唯一能做的,但僅這句話其實也可以說明很多東西。
芙蓉細細思量,也能明白,若非無事,黃御醫必定會咬死口,若有事,纔會如此,很顯然了。
看了他一眼,芙蓉笑了,“黃御醫,我只是給你開個小玩笑罷了,不必介懷!”
拉過黃御醫的手,玉佩落他手心,芙蓉再也沒詢問什麼,轉身而去。
翌日,隱香請了御醫來看診的事,無可厚非的傳遍了後宮,診斷依然是原版氣血不順,導致胸悶,無大礙。
楚淵親自去看過,就連近段時間身體抱恙的太后也派了蘭兒來慰問了一番,不得不說身懷龍子的妃嬪是不同的,皇上和太后的期待皆蠻大。
“你不去陪陪香妃嗎?雖然是無礙了,但還是小心爲妙不是嗎?”爲楚淵剝了一瓣橘子,雪海笑說道。
楚淵去了後,便來了荷花亭,一直陪着她,彷彿是怕她多心。
楚淵抿脣,沒說話,雪海莞爾了,“沒事的,臣妾都明白!”
這次的秦雪海,變了一些,多了一份善解人意,不似王府的她,那時很霸道,要求獨一無二,幾乎有點愛吃醋。
過後,便是無盡的疏離和冷淡。
楚淵不知道該說是她長大了,還是在其位必得做一番大度,或許後者居多吧,尤其,那位是她的姐姐。
她們的關係一向很好。
拉過女子的手,楚淵聲音有了絲嘆息,“雪海,我忽然覺得做皇上也好累!”
確確實實,顧及的東西太多,已經不能如王爺時那般自在了,在女人方面,更是如此,明明不愛,還得去,他甚至在想,如果是他和她的孩子,那敢多好。
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無奈。
雪海淺笑,握緊了男人的手,“有雪海在,雪海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不用擔心,一切,總會過去的!”
是吧,一切總會過去的!
楚淵嘴角勾了勾,笑容有些若有若無,垂下眸光,他沒再說什麼,沉靜了好片刻,起了身,出了門,方向是怡華宮。
雪海靜靜看着他離開,淺淺的笑,也同時沒了下去,芙蓉走上來要爲她解衣,她擡手拒絕了。
“你先去歇息吧,本宮暫時還不想睡!”淡淡說道,雪海凝眸望向天空,濃黑如墨,黑得不見底。
芙蓉退下,關上門,房間更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