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馨見玄代一哭,臉色微動,心知倘若拿下了白離若,風漠宸那邊也交代不了,只能冷睨了白離若一眼,淡然道,“放開她,今天本宮就給宸王妃一個面子,老妖婆,以後收斂着點,現在,可不是風漠然的天下了!”
風漠宸趕到的時候,華馨已經準備走人,看着一身幡龍朝服的風漠宸,她微微挑眉,“怎麼?早朝都不上,就來看媳婦?”
風漠宸抱拳,“兒臣不敢!”
華馨脣角微動,準備再諷刺幾句,看了風漠宸冰冷的眼神,終是一言不發,在衆人的擁簇下離開。
“離若……”華馨一走,風漠宸就衝進殿內,看見宮女正在爲白離若的臉頰上藥,上官媛披頭散髮眼神呆滯的坐在一邊。
小玄代已經停止了哭泣,玄燁抱着他,不住的輕哄。
白離若擡眸看了風漠宸一眼,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逝,隨即擡眸,接過宮女手中的剝殼雞蛋,自己在臉上輕敷。
風漠宸心如刀絞,自從他母妃帶人攻克京城後,白離若就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無論他怎樣解釋,她都是淡然到讓他心酸的眼神。
“離若,很疼嗎?”風漠宸接過她手中的雞蛋,輕輕的在她臉頰上滾動。
宮女跪了一地請安,他一直注視着白離若,竟然忘記了讓她們起身。
白離若起身,不着痕跡的躲過他的手,對着滿屋子宮女,淡淡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謝若妃娘娘!”宮女起身開始收拾屋子,白離若接過玄燁手中的玄代,朝自己的流雲殿走去。
風漠宸緊隨其後,白離若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緩慢的回身,對着風漠宸施施然一禮,“皇上,臣妾想要搬去慈寧宮根上官太后同住……”
風漠宸臉色頓時慘白,心臟倏然一緊,緊咬牙關,鳳眸中流轉着星光,隔了半響,一字一頓道,“你沒必要這麼諷刺我,你明知道,這個皇位不是我想要的!”
“皇上言重了!”白離若垂首,低眉順目,然後轉身走進流雲殿的小院。
風漠宸緊身跟上,卻被白離若擋在門口,“多謝皇上相送!”
短短的一句,確是逐客令,風漠宸喘息,退後幾步,定定的看着她,眸光痛苦的神色,不住糾結。
這是這麼多天來,她根他說過的第一次話,可是比不跟他說話,更爲傷人。
風漠宸看着她進了內殿,讓宮女關了房門,緊閉的窗戶,曾經是專門爲他敞開,可是現在,物是人非。
他忍住口中的腥甜緩慢的往回走,胸口一道腥味,不住上涌,在喉間百轉千回,他生生的嚥了下去。
“皇上--”不遠處柳依依五彩銜鳳冠,明黃的緞衣長裙,迤邐而來,身後的宮女太監更是不下十人。
“皇上,你怎麼了?”柳依依看着風漠宸煞白的臉,眸光焦慮更甚。
風漠宸冷眼看着她的一身裝束,冰冷的目光,寒進人的心底。
柳依依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衣着太過張揚,隨即垂着首道,“這是母后賞賜,讓臣妾穿了去和她賞花!”
風漠宸依舊一言不發,淡漠的掃了她一眼,拔步朝自己的宮殿走去。
“皇上!”柳依依再次叫住風漠宸,從身後宮女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兒子,“皇上,你看看玄秦,他開始長牙齒了……”
風漠宸垂首看了粉粉嫩嫩的小嬰兒一眼,眸光意興闌珊,一言不發朝前面走去。
柳依依抱着風玄代,泫然欲泣,他的心,始終不在她這裡,縱使她纔是所有人眼中,名副其實的皇后!
御花園中,華馨躺在榻椅上沐浴着夏初的陽光,旁邊有宮女爲她輕輕的打着扇子,驅趕着一些飛蟲,也有宮女跪在她腳下,爲她拿捏雙腿。
看見柳依依委屈的走來,她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吹了吹塗寇指甲,淡淡的道,“依依,你要學會了解男人……”
柳依依抱着玄秦坐在華馨的身邊,斂着眉眼道,“請母后明示!”
“他們總會有迷戀一個人的時候,但是當迷戀過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手上,有被封爲太子的玄秦,還有本宮,再加上你和宸兒親梅足馬,再過幾年,等宸兒對那女的感情少一些之後,再賜死她,最終能和宸兒坐擁江山的,只能是你,明白嗎?”華馨絕美的鳳眸微眯,口氣不鹹不淡,彷彿一切都水到渠成。
“臣妾謹遵母后教誨!”柳依依垂首,眸底精光,一閃而逝。
白離若讓宮女收拾了東西,帶着玄燁一起住進了慈寧宮,上官媛雖然還是對白離若冷臉相待,但是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敵意。
再加上玄燁聰明可愛,每天承歡膝下,上官媛心情漸好,每天逗弄玄燁和玄代,日子也不難捱。
因爲慈寧宮被劃爲了冷宮,牌匾也被摘下,宮女太監,全部劃到了華馨住的安寧宮名下,偌大的宮殿,也就只剩下了白離若和玄燁幾人。
雖然這裡沒有宮女侍候,但是伙食不差,大概是因爲白離若住在這裡,沒有人敢怠慢。
所以經常出現的情況就是,玄燁和上官媛一起照看玄代,白離若打水洗衣,收拾屋子。
本來浣衣局是可以洗幾人的衣服的,但是白離若不肯,以前有宮女時,都是宮女在自己的小院裡親自洗衣,現在沒了宮女,她只好親自動手。
風漠宸到慈寧宮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一副天倫之樂的情景,白離若在旁邊洗衣,一大盆的衣服,她卷着褲管和衣袖,白皙的手指在皁角水中泡的通紅,然後將洗淨的衣服,放在一邊的空盆子裡。
上官媛卻抱着玄代,兩隻手將他舉的高高的,逗的玄代“咯咯”大笑,旁邊玄燁做着鬼臉,嚇唬着小玄代。
白離若抱着木盆,裡面全部是乾淨的溼衣服,衣服汲了水,非常沉,她抱的很吃力。
然後一雙修長的大手接過她手中的木盆,接着走到晾衣服的繩索邊,回頭問她道,“這裡沒有宮女嗎?”
白離若沒有說話,乾裂的嘴脣動了動,終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洗了一上午的衣服,在天陽下曬的頭暈眼花。
風漠宸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晾好,他做的很仔細,沒一件衣服都幾乎要晾上一炷香的時間,彷彿在雕琢藝術品般,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盡善盡美。
等他晾完衣服,回過頭的時候,白離若已經不在身後,上官媛冷眼看了他一眼,就把玄代交給玄燁,冷罵了一句,轉身進了自己的寢宮。
小玄燁抱着玄代,對風漠宸眨眼,努努屋子裡面,小聲說了句,“美人嬸嬸進屋了……”
風漠宸撫摸着玄燁的腦袋,微笑道,“玄燁今天幾歲了?”
“皇叔,我今年都六歲了……”玄燁抱着玄代有些吃力,坐在椅子上,讓玄代坐在他的腿上。
“你明天,去書房讀書吧,功課不能荒廢!”風漠宸捏捏玄燁的臉頰,這孩子,根他父親一樣,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
玄燁乖乖的點頭,其實他不想去書房,因爲那些王公大臣的孩子,都喜歡取消他,說他是亡國奴,沒爹沒孃,他有娘,他的孃親就是美人嬸嬸。
風漠宸轉身走進屋裡,白離若正在喝茶,涼茶早已經沒有了茶葉的味道,她一杯接一杯,解渴後,放下茶杯,身後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纖細的腰肢。
她的身體僵直了一下,然後躲開,緩慢的轉身,毫不意外的看見風漠宸,微微欠身,準備行禮,卻被風漠宸攔了回去。
“離若,不要這麼對我!”風漠宸聲音顫抖,抓着白離若的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白離若想要掙扎,卻被他越握越緊,朱漆木門早已被他關上,門縫中竄進的光線,刺痛了她的眼。
她臉色蒼白,虛弱的道,“你究竟想怎樣?”
風漠宸皺眉,靠近她,不信任的看着她,定定的道,“我想怎樣,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瞭解你,也不想,再瞭解你,風漠宸,放手……”白離若再次掙扎自己的手,卻被他一把帶入懷裡。
他的懷裡有她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還有屬於他的,淡雅的梔子花香氣,她閉上眼睛,想要抗拒,他的脣已經壓了下來。
她沒有力氣反駁,只能任由他掠奪,看着毫無反應的她,風漠宸嘆息着離開她的柔脣,他寧願,她跟他吵,根他鬧,也不希望她這樣對他不理不睬。
“離若,不要這樣折磨我……”風漠宸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鳳眸中流轉着痛楚之色,雙手抓住她的兩個肩膀,試探的道,“我封你爲皇后,可好?”
白離若稍微避開他一點,退後幾步,“如果你真的想要贖罪,就放我和上官太后還有玄燁、玄代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爲什麼要贖罪?我的罪在那裡?自古從王敗寇,她的兒子死了,是她命不好?憑什麼要我贖罪?”風漠宸大神吼叫,不斷後退看見白離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