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他是一個可悲的孩子,長大,他也是一個可悲的大孩子,皇帝喜歡下棋,於是他學習對弈,皇帝喜歡蹴鞠,於是他學着蹴鞠,可是他不敢贏皇帝,也不敢輸的太難看,每一次他總留一點念想給皇帝,讓他下一次還要找他對弈蹴鞠。
因爲,他要保命,他要給皇帝不殺他的理由,於是雲景陌活下來了,卑微的活下來了。再後來,他藉助老太監的手創建了羅剎門,爲麼保守秘密,他只能殺了老太監。那不是他第一次殺人,也不是最後一次,可是卻是最痛苦的一次,殺了自己恩人的滋味,只有其中人知曉。
遇見白青鸞,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漂亮的女子在宮女的擁簇下拖曳而行,他遠遠的避開女子,垂首立在一邊。
白青鸞經過的時候,他中規中矩的行禮,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鸞貴妃刁蠻任性,不受皇帝寵愛,所以對着白青鸞這麼規矩行禮的人,雲景陌還是第一個。
白青鸞冷然的靠近他,繡花鞋踩在他伏地的手指上,不斷的用力,冷狠的說,“你呆在皇宮,究竟有什麼目的?”
雲景陌臉色未變,單膝跪下,“貴妃娘娘爲何這麼問?是先皇留景陌在皇宮,景陌不敢有任何目的!”
白青鸞冷笑,緩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腳,仰着美麗的小臉,高傲的道,“你們這種人,我最瞭解了,這樣規矩的蟄伏在皇宮,暗中肯定有什麼小動作!”
雲景陌的眸子已經變的幽暗起來,在白青鸞回身的時候,他迅速的恢復自然,“貴妃娘娘說笑了,屬下只是一名小小的御中使,無權又無勢,還能有什麼小動作?”
白青鸞冷哼,“我會派人去查你,你最好小心一點,否則,你們雲家就不止是被誅滅九族那麼簡單了!”
雲景陌看着白青鸞離開的背影,眸光的殺氣,一閃而過,他一言不發的離開。
夜晚,鸞華宮,白青鸞躺在踏椅上,輕薄的紗衣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線,她打了一個呵欠,旁邊有宮女道,“娘娘,您明天是不是去見皇上?”
白青鸞半眯着眼睛,翻了身道,“我去見他做什麼?爭寵嗎?”
“娘娘今天不是要查雲世子的底細麼?皇上和太后一直有注意他的動靜,要是娘娘查處什麼告訴皇上,皇上一定會對娘娘刮目相看!”宮女在旁邊出着主意。
白青鸞搖頭,“我今天只是說說,嚇唬那個姓雲的,他有什麼目的,纔跟我沒有關係呢,況且誰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動作?我就要服他了,拜他爲師或者嫁給他我都行!”
“呀,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這是皇宮呢!”宮女擔憂的看着四周,手中的茶碗嚇的抖動着發出聲響。
白青鸞瞪了她一眼,然後坐起身接過她手中的茶,嘆息道,“我這一輩子,估計是出了不皇宮了,真懷戀以前在宮外的日子。”
白青鸞端着茶盅,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盅的蓋子,小指指尾微微翹起,她撥弄了一下漂浮的茶葉,準備飲茶,結果茶盅“嘭”一聲碎掉,茶水濺了她一身,她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茶漬,有些詫異好好的茶盅爲什麼會突然破掉。
暗處的雲景陌深呼一口氣,然後收回中指和拇指彈出指風形成的手勢,他轉身,朝自己居然的院子走去,不知道爲何在最後一刻心軟了。她本該死的,就憑她白天說出的那些話,她就該死了,可是他留情了,在她飲下毒茶的最後一刻,他留情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有些孤寂的躺在那裡,替身一見他歸來,很利落的滾下牀下面的地道,悄無聲息,外面有侍衛在喊,求見雲世子。
他起身,然後走了出去,侍衛看見他,恭敬的抱拳作揖,然後退下,他冷笑,每天三次,這樣查崗的方式,他們都不覺得累麼?
韓阡陌又來了,他來的悄無聲息,穿着侍衛的衣服,英姿勃發的站在那裡,他皺眉質問他,“爲什麼要把小七送給風漠宸?你不知道,她是我喜歡的女人嗎?”
雲景陌冷笑,喜歡是什麼?餓了可以當飯吃的糧食?喝了可以當水喝的清茶?還是冷了可以禦寒的棉衣?或者是可以讓雲家安然無恙的手諭?
什麼都不是,所以他鄙夷的看着韓阡陌,韓阡陌目露冷光,痛心的道,“哥,除了權利,你什麼都不喜歡,是曖昧?”
“是!”雲景陌點頭答道,除了權利,他確實什麼都不喜歡,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
韓阡陌冷然的離開,後來,他再也沒有來皇宮看過他一次,雲景陌只是感覺孤寂,滄寒的孤寂,在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親爹被千刀萬剮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
白青鸞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爲她前腳被打入冷宮,後腳就在冷宮發現很多武功秘籍,將秘籍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一知半解,然後淒涼的冷宮生活就伴隨着這些秘籍,她撿她明白的練起,卻赫然發現,光是這樣,已經可以打敗外面的侍衛。
於是,她在冷宮中修煉邪功的謠言就傳了出去,最先出現的是太后,接着是皇上,衆人驚訝,冷宮中居然藏着武功秘籍,後來線索查到一個老太監的身上,可是,老太監死了,是失足掉在河裡淹死。
於是武功秘籍的事情就成了一個未解之謎,白青鸞依舊呆在冷宮,某日,一個蒙面男子闖進冷宮,似乎想要尋找什麼,白青鸞膽子並不小,她居然跟男子過招,三招之後,男子的手掌抵在了她的天靈蓋,她驚叫,“不要殺我,我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
男子住手了,定定的看着白青鸞,白青鸞伸手指着發黴的妝臺,“就在……”
她的話音未落,手已經極快的扯下了男子的面巾,男子俊逸的容貌就露了出來,他看着女子,目露兇光。
“雲景陌,果然就是你,你根本居心叵測!”白青鸞指着雲景陌,想要逃,卻被雲景陌一把捏住了嘴,他冷着眼睛看着她,“有人……”
他沉聲道,白青鸞掙扎,他閃身躲進破舊的簾子後面,然後冷宮的門被“吱”一聲推開,耀眼的光線照了進來,白青鸞微微眯眼,看着闊步走進的上官燕。
上官燕趾高氣昂的羞辱她,她一言不發,用眼神鄙視着她,倏然上官燕的褲子掉了下來,腰帶無端的裂開,她看着地上的褲子,尖叫起來,“有鬼,這裡有鬼……”
白青鸞微笑,嚇唬着她,“是啊,有鬼啊,真的有鬼,鬼就在你的肩膀,他說不止要扒掉你的褲子,還要剝了你的上衣,那個鬼,就是色鬼!”
上官燕提起褲子,在宮女的攙扶下嚇的尖叫着跑出去,白青鸞在後面哈哈大笑,然後上前關了斑駁的大門,半是冷聲,半是嬌嗔的道,“色鬼,出來了!”
雲景陌皺眉從暗處走出,白青鸞挑眉,“沒想到你把秘籍上的武功全部學會了,我很多看不懂的,你教教我吧!”
雲景陌雙手環胸,“我爲什麼要教你?”
“你不教,我就把你的事情說出去!”白青鸞瞪圓了眼睛威脅。
雲景陌冷笑,一副準備殺人滅口的樣子,白青鸞警覺的後退幾步,比劃着,“你別過來啊,你要找的東西,我藏在一個很秘密的地方,殺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了!”
雲景陌上前,白青鸞不斷的後退,然後他赫然轉身走了出去,就像沒有來過一樣,白青鸞有些納悶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殺她滅口了嗎?
不知道爲什麼,雲景陌很肯定,這個女人不會說出去。
後來,他開始頻繁的出入冷宮教白青鸞武功,她的悟性不錯,可惜的是,她有他這種不存心教她武功的師傅,所以很多上乘武功,她都只學了一半。
後來,白青鸞開始明白他不是存心教她,然後她開始生氣,她一生氣就跟他打架,無奈她打不過,氣的雙眼通紅,憤怒的道,“我以後不需要你再教我武功,你滾吧,別再來冷宮!”
雲景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麼,我必須殺了你,因爲我不信任你!”
白青鸞閉上眼睛,濃密的睫毛輕顫,“你殺吧,無所謂,反正活着和死了都是一樣的。”
雲景陌皺着眉頭,看着她清秀的臉蛋,愁緒萬千,然後他低頭,在她柔脣上吻了下去,她赫然的睜開雙眸,然後狠狠的一個耳光抽在他的臉上。
雲景陌不躲不閃,硬生生捱了她的一個耳光,他輕聲道,“你內功太差,那些武功學的太高深,會走火入魔。”
白青鸞有些錯愕,看着自己打的發麻的手,久久的不能回神,雲景陌已經離開,白青鸞卻仍舊站在那裡。
第二天,白青鸞不知道雲景陌還會不會來,她一直在等,等了一天一夜,他沒有來,於是第二天她接着等,可是第三天了,他還是沒有出現。
白青鸞開始失望了,她躲在冰冷的牀榻上流眼淚,睡覺的時候,有一隻手在撫摸她的臉頰,幫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她睜開眼睛,雲景陌坐在那裡。
“你不是不來了嗎,還來做什麼?你滾,你滾!”白青鸞開始發脾氣,大小姐的性子刁蠻不已。
雲景陌站起身就往外面走,白青鸞卻哭了起來,她抱着自己的膝蓋,哭的甚爲傷心。
於是雲景陌就停住了腳步,他嘆息着回身,“你到底想怎麼樣?叫我滾的人不是你嗎?”
“你故意不教我武功,好讓我一直打不過你被你欺負!”白青鸞瞪着雲景陌,睫毛上還掛着淚珠。
雲景陌搖頭,“我不跟女人打架,每次,都是你逼我動手!”
“是你先惹我生氣!”白青鸞站起身,氣鼓鼓的看着雲景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