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是西涼派來的,如果是他們,他們不會那麼笨,讓證據明顯對他們不利!”明玥警惕的握住了袖間的軟綾,真氣凝聚與掌心。
“看來,你果然收了西涼太子不少好處,如此的爲他說話,甚至明明看出了我中的毒,唯一的解藥是西涼的血樹,也不敢坦言,明玥,你還不老實招來?”風漠宸笑着看着明玥,口氣中全部是調侃之意。
明玥微笑,“還好你不是一個昏君,否則我這西涼奸細的罪名,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了。”
“是不是很感動?你有如此大的嫌疑,我都沒有懷疑過你!”風漠宸微笑,緊握茶碗的手,逐漸暴露出青筋。
“不用那麼擔心,那個殺氣騰騰的丫頭站在外面,沒事的。”明玥微笑着拍風漠宸的手,示意他冷靜。
風漠宸皺眉,“阿雅有學武的天賦,只是她根基尚淺,現在還不是來人的對手。”
“來人,有十一個,其中最左面的那個相當棘手,他的內力和你安好的時候,相差無幾。”明玥淡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外面的阿雅都緊張起來,“篤篤”的敲着透風的木門,提醒兩人。
風漠宸嘆息,“明玥,這些人都交給你了,只有最左面的那一個麻煩人物,交給我處理。”
“那我豈不是撿便宜了?其餘的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那個麻煩人物的對手。”明玥站起身,眉頭緊皺在一起。
風漠宸也同時起身,“你錯了,是我撿便宜,你要先跟麻煩人物過兩招,將他引到門口,我用暗箭對付他。”
“風漠宸,居然也會暗箭傷人?”明玥誇張的露出一個表情,一副想笑,卻不敢笑的樣子。
“特殊的時候,會!”風漠宸點頭,袖中的暗箭已經露出森藍的光芒。
“你暗箭還有毒?”明玥鼻子輕皺,頭偏着風漠宸的方向嗅了一起。
“有時候,真懷疑你的鼻子,是不是狗鼻子。”風漠宸好笑的看着明玥,手指擺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
“不是,一般雙目失明的人,耳朵、鼻子總是會好使一些。”明玥已經擡步,往外面走去,阿雅也停止敲門,亮出了懷中的大刀。
風漠宸看着袖中的暗箭,自嘲一笑,他鼻子真的好使嗎?如果好使,爲何辨別出麻藥和毒藥的區別?
來不及多想,外面已經響起了打鬥聲,果然不出半響,明玥閃身躲進屋內,眼看着一柄長劍殺到,風漠宸揚手,在來人進屋的那一刻,暗箭從他袖中射出,明玥依舊在和來人纏鬥,來人無法躲開暗箭,幽藍的暗箭射入他的胸口,來者蒙着臉,冷冽的瞪了風漠宸一眼,接着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明玥大口喘息,“好險,差點被他殺掉,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你卻拿我做餌,師兄,你真是,太心疼我了!”
風漠宸上前,踢着地上昏迷的蒙面男子,看着外面阿雅和幾個嘍囉纏打成一片,不理明玥的嘲諷,淡淡的道,“外面阿雅這種打法會吃虧的,明玥你快去幫幫她。”
明玥無語,他也是雙目失明,爲什麼沒有人照顧他?饒是如此想,手中的軟綾已經飛出,雪白的軟綾如奪命繩索,繩索所到之處,皆是哀嚎聲一片。
風漠宸搖頭,“你的武功,退步了,我記得在京城郊外,你和我打鬥的那會兒,可是一根軟綾將我纏打的毫無施展身手的餘地!”
明玥微笑,收回染血的軟綾,淡淡的道,“我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風漠宸來不及回嘴,外面響起了白離若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宸,你在哪裡?”
風漠宸臉色一變,環抱着的雙臂放下,迅速的上前,一腳踢開擋路的屍體,身手攙扶住白離若道,“若兒,我在這裡,我沒事,不用擔心,只是來了幾個毛賊,明玥和阿雅已經擺平他們了。”
白離若站在一堆屍體邊,嗅着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蹙眉道,“毛賊的話,需要痛下殺手嗎?”
風漠宸眸光看向阿雅,她手中的刀猶在滴血,彷彿沒有聽見白離若的話般,凜然的看着前方,殺氣凌然。
明玥無奈的聳肩,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地上的有些人只是昏了過去,這個地獄修羅場跟她無關。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針對你?”白離若握着風漠宸的雙手,黯淡的雙眸,定定的看着風漠宸的方向。
風漠宸嘆息,“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應該不屬於楚國的門派,只是他們能夠潛進雪山腳下,說明楚國已經有了他們很深的根基。”
“你回宮去吧,你在這裡,我真的很擔心!”白離若蹙眉,伸手撫摸風漠宸的臉頰,發現他確實安然無恙,才微微放下心來。
“不用回去,現在阿雅和明月都在,他們想來殺我,也不是易事,還有,你讓明月幫你把把脈吧,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風漠宸拉着白離若進屋,身後跟着明玥,阿雅正在搬運屍體,漏風的偏方中昏迷的蒙面男子被阿雅捆成了一個糉子綁在那裡。
“明玥,你去西涼,有沒有找到情蠱的解藥?”白離若一邊伸出自己的手腕,一邊問着明玥。
明玥兩指搭在她的脈搏上,搖頭道,“暫時沒有,不過我已經聯絡了師傅,他會有別的辦法,所以你不用擔心。”
白離若一聽兩人的師傅肯插手,頓時放下心來,淡淡的道,“我的眼睛,應該是治不好了,當時被東廠的人追殺,我額頭中了一掌,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蹟了。”
“你腦中有淤血,壓迫着視覺神經,想要恢復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看你的機緣。”明玥收回手,若有所思的道。
“你的意思是,有機會恢復?”風漠宸握着白離若的手,目光轉向明玥。
明玥搖頭,“我沒有辦法,如果用銀針幫她驅散淤血,會危及她的生命,得不償失,雪蓮會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就算找來全天下的雪蓮,也是杯水車薪,這個只能看她以後的機緣了,說不定某一天,她會自己恢復,也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
風漠宸一陣沉默,倒是白離若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風漠宸的手道,“我沒關係的,已經習慣了看不見的日子,而且現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風漠宸勾脣苦澀一笑,她眼睛無法重見光明,他時日已經不多,這樣叫好好的嗎?
他的手緊緊的包裹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眸子,帶着些蒼涼之色看着她,他沒有說話,只是手心的溫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午後的陽光,消融了一些薄雪,風漠宸牽着白離若的手,緩慢的爬上茅屋的後山,路上雪滑,他不停的提醒她,“腳下有冰,小心一點……”
“你左腳邊有石頭,別在往左邊去了……”
“上面冰地裡盛開了一枝鮮花,你聞到花香了嗎?”
白離若微微偏過頭,輕輕的皺起鼻子,她仰頭,迎面撲來一陣冷風,風中似乎帶着冷冽的香氣,她笑起來,純真的笑顏如一個孩子般,緊握着風漠宸的手道,“我聞到了,真的聞到了,香氣是從那邊傳來,好像是梅花……”
風漠宸被她的笑聲感染,脣角掀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在冬日的陽光下,鳳眸微微眯起,彎翹出一個絕美的弧度,兩人在雪山下的身影,被冰冷的雪山反射出一個如夢如幻的鏡像,白離若白衣勝仙,風漠宸謫雅如故,銀鈴般動聽的聲音,在雪山下久久迴盪。
日暮,斜陽西下,兩人相互依偎在雪山頂上看着夕陽,風漠宸將白離若緊緊的摟在懷中,他的下顎貼着她的額頭,兩人的手相互交握,風漠宸脣角帶笑,看着朦朧的夕陽逐漸的隱入地平線以下,薄脣親吻住白離若的額頭,淡淡的道,“若兒,我帶你去找師傅好不好,讓他治好你的眼睛,然後你和代兒,好好的在皇宮生活。”
“宸,你想要回宮了嗎?”白離若淡淡的,微微仰頭,白皙的額頭離開他的薄脣,氤氳着薄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仔細聽,聽出他話中的意思。
風漠宸伸手拂去白離若臉頰上的髮絲,緩慢的道,“我不想回去,我想要一輩子和你生活在這裡!”
“那我們就生活在這裡啊,現在玄代已經能夠獨擋一面,又有母后在京城幫他,一定沒問題的!”白離若歪着頭,小巧的臉頰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可是,我想要帶你去見師父,讓他老人家治好你的眼睛!”風漠宸撫摸白離若的眼睛,眸底是深深的痛惜,如果他死了,她怎麼辦?
“我不要去,宸,眼睛看不見,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別說是眼睛,連生命我都可以捨棄!”白離若雙手握着風漠宸的大掌,緊緊的拽住,彷彿拽着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若兒,你終於,肯原諒我和母后了嗎?”風漠宸話中有些哽咽,晶瑩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白離若,琉璃般璀璨的眼睛中,流轉出剔透的光澤,在雪天一色的環境中,唯美的天上有,地上無。
白離若釋然一笑,點頭道,“我沒有任何心結了,不管前塵怎樣,結果是,我愛上了你,你愛上了我。宸,別說你沒有做錯什麼,就算你做錯了所有,我也不會再怪你了,我們以後,只爲自己活着,好不好?”
風漠宸微微仰頭,嚥下心中的酸澀,試探性的問道,“若兒,如果有一天,我先離開你,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