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驀驚訝起來,“那個很美的女孩?”一般人看到她最先注意的就是她的美,“她看起來很聰明啊,怎麼會呢?”可是她不是美的沒有頭腦的類型,誰會想到聰明又厲害的她在有這麼多夥伴的情況下竟然會死呢?
“可她還是死了,我很怕這種災難會傳遞,下一個,可能就是小漫了。”
“所以你還要回去?”
“是啊,就算她不會屬於我,我也希望她能躲過危險,阿景和影風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現在沒有什麼比她的安全更重要了。”
小驀微笑,“好像很嚴重似的,你們的事我們兩年也沒有理解呢,你和他們才屬於一個世界,去吧,如果你還想回來,我會幫你跟教練說。”
聚傑感激地看了看她,轉身離開。沒錯,雖然看起來距離很遠的兩個人,之所以會在一起,就是因爲心其實是屬於同一個世界的吧。
阿景在爲克路迪用木頭做了個不太規整的十字架旁禱告過後,才感到安心,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在最後衝出來救她的夥伴的,也不會忘記其他夥伴的所有犧牲,這次的生命是恩賜,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煩躁了,會活下去,無論爲了誰。
“阿景。”奇迷爾跑過來。
她笑了笑,“奇迷爾,我覺得這幾天心境平和下來了。”
奇迷爾也笑了,“我知道,我看見你自己偷偷練習走路,開始總是摔倒,摔倒了就捶腿發泄,但是後來,你摔倒了就坐在地上誦心法,我就知道了。”
她伸了個大懶腰,一瘸一拐地走開,“我曾經答應化療要吹口琴給他聽,在這裡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
“那我先躲遠一點囉。”否則他會耗盡體力的。
阿景坐在那片黃花從裡,開始了她的演奏,天地瞬間溫柔了,也許這片空間還未曾有過這樣的情感,這些花兒也聽得起勁兒,大概它們也是某種西域毒草才陰差陽錯救了她的命。她不停地吹着,懷着感恩和思念的心情,直到再也停不下來,從他們相遇那天起,戰鬥便接連不斷,不過,對她來說,伴隨着浩劫而來的這場愛情,就像西域的古怪植物一樣既是毒藥,又是解藥。
如果說這藕斷絲連的牽絆是一個無形的巨大天平,那麼天平那頭的影風也正無形地泛涌着思念,他坐在小漫門口,看住小漫的同時已經將雲布爪擦了無數遍,雲布爪的劍魂沒有死是否因爲它的命運與鋒雷骨相連呢,而鋒雷骨的主人還活着,也許這兩把劍裡住的是愛吧,不會隨着其中一人的消失而死去,對着雲布爪傻傻的笑就像對着阿景一樣。他不知道太陽再度升起的時候,阿景將在另一個地方踏上尋找虛生石的漫長征程。
“原來這是一個島啊!”阿景坐在雙翼馬背上大喊,她快速飛行時繪製地圖,進度很快,原來這塊陸地並不是很大。累了一天,他們回到小屋,阿景始終盯着地圖不放,“這裡簡直跟地球一模一樣啊,會不會只是個無人島?”
“不可能的。”奇迷爾立即打斷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這裡環境這麼好,卻連一隻動物也沒有,而且還有地球上滅絕的植物,我想這倒有可能是地球在某個異次元空間的映射,而動物無法映射過來。”
“說的還煞有介事。”
“你又想回去了吧?”
“你知道沒有肉吃對我是什麼樣的打擊嗎。”說完,她維持着笑一瘸一拐走出去。她走到花叢,對天空嘆了口氣,又打起精神,將口琴放在脣邊,“今天是小夜曲。”
小漫嵌開門縫偷看了一眼,影風還坐在那兒,他現在天天守在她家,根本就出不去,一天沒見到秦城了,心裡莫名發慌得要命,沒辦法,她躺下來開始努力入睡。突然感覺一片光射進房間,她睜開眼睛,前一秒還在想着窗簾沒理由會自己拉開,這一秒便看見地面上修長的影子,她擡起頭,秦城正站在窗口,揹着身後明亮的下弦月,像一個神。
“我們走吧。”他拉起小漫的手。
“你真的來了,可是他……”她指着影風,突然靈光一閃,“我知道了,你設了幻境?”
他點點頭,“你想去哪?”
“哪都可以,我們走好嗎》我再也不想回這裡了。”
他們剛剛出了大門,便遇見早等在那兒的聚傑,小漫腦子忽悠一下,彷彿被什麼重擊了似的。
“秦城,不是每個人都會被幻境所困的,這招對我已經沒用了。”聚傑站在路中央,他很堅定,堅定得連幻境也無可乘之機。
秦城蔑視地笑笑,“那是因爲我根本沒必要對你出招。”他拉着小漫用輕功躍過了聚傑。
“可惡!”聚傑畢竟不會武功,他在地上窮追不捨起來,腳程比比賽時還快。
秦城在空中露出居高臨下的表情,身邊的小漫卻越來越重,直到降落,“怎麼了,不想往這個方向?”他問。
“不是,我突然想回家。”
“什麼?你不是說再也不想回去了嗎?”他也有些許驚訝,以控制侵入的深度應該不會這樣纔對。
小漫也恍恍惚惚的,“我也不知道,看他在下面跑的樣子,有點困,我現在想回家睡一覺。”
看到他們停在那裡,聚傑也停下來喘口氣,小漫自己走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吃驚,她就擦身而過。
那一瞬間,她什麼也沒說,甚至沒看他一眼,就這麼走過去,他的心有如一杯熱水在南極的空氣裡傾灑,在空中凝結成冰,落地時已經摔個粉碎。這時的小漫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從他身旁走過,那感覺就像永遠的走過。還在掌控範圍之內,秦城心想。
影風衝破幻境,跑出來抓住小漫,“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他擡眼一看,“聚傑,你回來了!”他以爲救世主回來了,可事實好像並不是那樣。
聚傑沒有轉換留給他的背影,小漫甩開他跑回房間,那一晚,他們各懷心事。
阿景和奇迷爾回到小屋,阿景攤開地圖,在左上角的地方打了個叉,“這一帶已經找遍了,明天我們換個方位吧。”說了幾句,她又跑到花叢去吹口琴了,每天都是這樣,同一個地方,同一個人。在她看來,那片花叢意味着她的重生,那就是生與死的邊界,那就是離遠了的世界最近的地方,離那裡的人最近的地方,可能這樣很傻吧,甚至會傻得悲哀,可又有誰會知道,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裡,有兩個人,正訴說着同一份話語。
她突然停下了,感覺到奇迷爾在不遠的身後她擠出笑容纔敢回過頭,“你怎麼來了,不怕損耗能量嗎?”
他坐在她身邊,“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啊,你不用多心,我現在很好,每天都悠閒自在,又有事可做,很多事都無所謂了,還有你陪着我啊,我們不是要一起去找虛生石嗎,我好像很久以前就答應你了,可是現在才實施。”
她看着天空,眼淚就倒回去了。他低下頭,“你說的,好像要用一生去找一樣。”
“我已經做好那個準備了。”說完,她才感覺到這幾個字暴露了傷感,連忙轉移話題,“你說虛生石會不會掉進海里了,不如我們出海去找吧。”
“石頭掉進海里就沉了,怎麼找?”
“我們都是沒有潛水衣和氧氣瓶也可以在海底潛水的人不是嗎?”
奇迷爾神情閃爍起來,“不行,你腿還沒好,這太危險了。”
“我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剛好鍛鍊一下,況且海里沒有動物,有什麼危險的?說不定我經常游泳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了呢。”
“你還真愛幻想,等島上找完了再說吧。”
她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們把島上其他地方都找了個遍,依然沒有虛生石的蹤影,阿景總是提起出海潛水的事,卻總是被拒絕,她怎麼可能按捺的住呢,她早就趁着每天晚上做好獨木舟和簡易探照燈了。
或許這次不是幻想呢,如果這裡真的還是地球,那麼海的對岸……她迫不及待地把獨木舟推進海里,就像渴望飛翔的鳥兒。
“就這麼心急嗎,又想拋下我嗎?”奇迷爾突然出現了,她回頭,他的樣子極度失落。
“不是的,我只是……奇迷爾,你爲什麼不讓我出海呢?”
“從海上是回不去的。”
“我沒說要回去啊,只是去找虛生石。”
“說什麼這裡也很好,回不去也沒關係,都是騙我的。”
阿景趕緊跑到他身邊,“不是的。”希望能稍微平定他可怕的神情,她從沒見奇迷爾這樣過,這些天,最痛苦的時候,不都是奇迷爾陪着她嗎?怎麼會想拋下他,“就這樣一個獨木舟怎麼可能穿越海洋呢?我只是想出去潛水而已,我不會拋下你,就算離開也會帶你一起的,我知道我對你有多重要了,你知道嗎,你對我也有同樣的意義,你早就是我的夥伴了啊。”
他突然把她摟的很緊,“不要,我們不要去找虛生石了好嗎,我們就留在這裡好嗎?我們去找其他的責任來承擔,我們不要回去,來建設這個世界,我可以當你的僕人,當你的右腿,只要我們不分開,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全都聽你的,好嗎?”
她擡起頭,撫平他緊張的眉頭,“你怎麼了,怎麼這樣說呢,我們不是說好找到虛生石回去的嗎?回去了也不會分開啊,要走一起走,我們絕對不會分開的,我保證。”
他捧起她的笑臉看了看,沒有說話。
“別瞎想了,我們回家吧。”她說。
“家?”
“從今以後,那小屋就是家,好嗎?”奇迷爾用力地點起頭,雖然他活了很久的日子,但有很多時候,他就像個沒長大的馬駒,要人逗,要人教,要人哄,儘管熟悉了人類世界還是這樣。
阿海從美國趕回來,對小漫依然沒起什麼作用,一個小漫,讓幾個大男人懊惱透了,一邊是真魂出竅的小漫,另一邊是抓不住的秦城,他們儘管佔着天下第一,卻只有無計可施的份。
影風抱着雲布爪登上房頂,“喂,柯南,雲布爪也來了,你們多少有點感應,你能看見我吧。”他坐下來,“你又在嘲笑我吧,笑我沒能耐,別說報仇了,連小漫都保護不好,看你走後小漫的樣子就知道,如果失去小漫你會多恨我,告訴我現在怎麼辦吧,只有你能對付秦城。”他的眼睛望穿了天空。
結果天空生氣了,下起毛毛雨來,雨水落到他身上,也落到黯淡的雲布爪上,他沒有動,任憑雨水洗禮。柯南,這場雨是你派來的嗎,落到我身上,蒸騰,再回到天上,把我的心情帶給你,如果小華禹說的是真的就好了,你還記得嗎,他說真正屬於你的,沒有人搶得走,不過如果那是真的,你就真的不屬於我,而云布爪,也不屬於你了。
他沉默了一會,又自行振作,這裡的風景也很美呢,不過還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望月峰嗎,如果你回來的話,就到那裡等我吧。
三年前的那一幕還像昨天發生一樣。
“送你吧。”
“真的有火焰杯?”
“不然你以爲我瞎編的啊。”
“一個普通的杯子卻能從底下點燃,知道了它的原理之後還是覺得很神奇啊,化療。”
“化……化療?”
“沒錯,不是我在樓頂給你取的代號嗎,以後我就這麼叫囉,謝謝你啦。”
“謝什麼?”
“我很喜歡這個牽絆啊,我喜歡的東西,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永遠喜歡的。”
三年了,發生太多的事,可每當回想起這一幕,他都會微笑,“會永遠喜歡。”他嘟囔着,這次也微笑了,“當時怎麼沒聽懂呢,我也會的。”
然而雨很聰明,它這時就聽懂了,它們的降落澆不滅這個男人心中的火焰。
練習走路成了阿景目前最大的任務,他們精心完善這個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小屋,慢慢累積了家的感覺,身處世外,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電話,沒有任何人類和通訊,心也空下來,雖然每天都有事做,卻感覺到了難得的休假。阿景的腿腳雖然還是不利落,但總算和正常人差不太多了,可以丟掉柺杖,和奇迷爾遊蕩在青山綠水間了,日子稱得上無憂無慮,只是這注定結伴而行的兩人還是時常會覺得寂寞。
雖然沒有野獸家禽,他們卻在這裡找到很多現實世界從沒見過的奇妙植物和果實,其中很多能量豐富,對恢復功力元氣有頗具奇效,而且彌補了肉類中的營養。也有一些奇妙藥材,能吸收海水中的有害離子,使曬鹽的過程簡之又簡。另一個世界的人已經放下仇怨展開新的生活,現實中的人卻還苦惱着,爲了拯救小漫,影風強行將小漫帶回了q市的華家,沒想到秦城也跟了過來,但華家的院子機關重重,至少應該能阻止他們見面吧,聚傑和阿海整天四目相對,儘管阻止還是攔不住小漫進進出出。
“華老兄哪去了?”阿海既沒事做又幹着急。
“上山去了吧,那是他和你姐定情的地方,他一定是心煩就到那裡去了,他總認爲阿景的魂魄會一直看着那。”
“是啊,如果老姐在會有點辦法吧,她最瞭解小漫了,我竟然讓她死了,連屍體都沒留下,想風風光光下葬也不行。”他把腦袋埋進胳膊裡。
小漫又出來了,但是沒出門,而是進了廚房,不知道多開心。
“怎麼,她要心午餐給秦城吃嗎?”阿海望着她說道。
一直在旁邊唉聲嘆氣的聚傑終於忍無可忍了,他跳起來跑到廚房,一把將手按在小漫剛要下刀的牛肉上,“你是真的被控制了嗎,還是你一直都喜歡他,你對我們都是裝的對吧?還做什麼心形牛排,那麼喜歡,直接把心掏出來喂他吃啊!”
阿海立刻捂住嘴巴,覺得自己說錯話,回想起來,小漫還真沒給聚傑做過愛心午餐呢。
“神經病啊你,我本來就喜歡他啊。”小漫抽出肉,繼續秀刀工。
“你做,我讓你做!”他把桌上連食材帶炊具叮叮咣咣亂摔一氣。屋子很快一片狼藉,滿世界濃郁的火藥味,炊具的殘骸飛到客廳裡,聚傑完全失去理智,把家裡搞得像“二戰”一樣,還在心有餘悸地喘着粗氣。
“喂,她是受控於人,你幹什麼呀?”阿海拉住他。
小漫一把將手中的菜刀剁下去,直接穿透了案板,“樑!聚!傑!”
“呦,你還認識我啊。”聚傑完全不聽勸。
“我原本不想把你怎麼樣的,我們畢竟是朋友,可是我告訴你,這麼一點點關係也是你親手毀掉的,今天我饒了你,以後再發生什麼你可別怪我!”
“聚傑,你夠了,她纔是最難受的人啊。”阿海再度勸道。
聚傑青筋都爆出來了,“朋友?你一直都是這麼看的吧,你根本不是瘋了,只是藉由秦城的能力剛好滿足了願望吧,你……”他握緊了拳頭。
阿海拉住聚傑,“你瘋啦,我們是要幫小漫的啊,你這樣有什麼用,她是受害者啊,你的耐心呢,聚傑,耐心!”
聚傑發起脾氣來力量大得像太陽爆炸,他使勁掙脫起來,“耐心個鬼,你看看她,她纔是瘋了,我們纔是受害者!”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韓漫!我真的看錯你了,你折磨我也就算了,你把這兩個朋友當什麼,阿景的死都白費了嗎?阿景對秦城的冷漠都白費了嗎?爲什麼,我們這麼多人都抵不過一個秦城,你怎麼可以在我們眼皮底下被他作踐成這樣,爲什麼他要害你就這麼容易,我們要救你就這麼難呢?”他像野馬一樣,阿海掙了幾下,還是被他摔在地上。
小漫的表情漸漸發怒了:“救我?你憑什麼?秦城就是先入爲主,就是比你們重要,你只不過是個殘次的複製品,你和他僅有的那點相似拿來消磨時光也消磨不了多久,你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啊。”
響徹天空的狠狠一巴掌,小漫的臉爲之偏轉,聚傑垂下發紅的手,嘴脣開始顫抖。小漫一動不動低着頭,不知是誰扯碎了聚傑失落的眼眸。
接踵而至的是影風結結實實的一拳,聚傑無力地倒在地上,影風嚥下了一切的跌宕,“明知道你會衝動,真不該叫你來,我是叫你來做這種事嗎?阿景在看着呢,你知道嗎,她只要小漫活着。”
聚傑不吭聲,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還分得清楚重要不重要嗎?應影風的要求,阿海將聚傑拖進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