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笛的眼睛裡閃爍着淚花,滿臉都是憤怒和委屈,那麼努力的維護秦歌,卻換來他無情的羞辱,這讓她的心像刀割一樣疼。
秦歌嘆了口氣,從內兜掏出一個小本本丟給了黃志,搖搖頭獨自走出了審訊室。
沒人敢攔他,因爲所有人都看見了黃志手上的那個小本本封面上碩大的金色國徽。
黃志狐疑的打開,只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啪的一聲合上追了出去。
劉所長跟三角眼他們雖然不知道那個小本本里的內容,但看黃志態度的突然轉變,猜也猜得到那肯定是一個很了不得的證件。
“你們明天去戶籍室報到吧!”恨恨的對三角眼和驢臉留下一句話,劉所長也追了出去。
三角眼和驢臉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都跟死了爹似的,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相互攙扶着離開。
一時間,審訊室裡只剩下薛笛一個人在那兒無聲的落淚。
說實話,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哭,踐踏司法尊嚴的人她不是沒見過,以前也很氣憤,但只有今天是委屈,滿腹的委屈。
短短几天的相處,她對秦歌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
這個傢伙強大、神秘卻又很不着調;不是好人,也稱不上是壞人;看上去在地下勢力中很有威望,可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會冷酷無情的漠視生命,也會溫柔平等的對待他人人格;不欺凌弱小,不畏懼強權;雖然是個花心色狼,但始終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身邊的人。
這樣的男人,很容易讓人把他當成無話不談朋友。
薛笛就是這樣。
她的委屈,就來自於朋友的背叛。
接了裴琪走出派出所大門時,已經快要到黎明時分,外面下了大霧,空氣中像是毛毛雨般溼潤。
大門外有個瘦高的漢子從霧中迎了上來。
秦歌一看不遠處停着的輝騰,就知道這漢子是崔向竹派來的,想了想,對漢子搖了搖頭,那人就轉身回到了車裡,開車離開。
黃志雙手把證件還給了秦歌,還鄭重敬了個禮,秦歌笑着拒絕了他開車相送的提議,收起證件,牽着裴琪的手徑直走進了濃霧之中。
劉所長在後面見秦歌已經沒了影子,就湊到黃志跟前問道:“黃隊,這秦先生什麼來頭?”
黃志輕蔑的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鼎衛”就開車離去。
“鼎衛”兩個字讓劉所長心裡一哆嗦,忽然覺得今天清晨的大霧好冷,自己的身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鼎衛的證件是與龍隱的證件一起辦的,不過二者不同的是,龍隱證件是真的,鼎衛證件卻是假的。
說是假的也不完全對,這證件有編號,鼎衛內部也有記錄存檔,可它除了嚇唬人之外,一點用都沒有,因爲這是龍神私自辦理的,鼎衛的長老們根本不承認。
秦歌之所以讓龍老頭給自己順帶弄一個鼎衛的證件,就是因爲一般級別不夠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龍隱的存在,證件丟出去說不定會被當神經病抓起來,還不如鼎衛的實用。
霧很大,黎明的淡光下看上去青濛濛的,行走其中,身周煙霧繚繞,每一口呼吸都是清涼的,沁肺潤脾,說不出的舒暢。
沿着路漫無目的的向前走了沒一會兒,空氣中就多了些大海的味道。
秋天的清晨溫度不高,再加上溼漉漉的霧水,只穿了一條裙子的裴琪沒一會兒臉色就開始發白。
秦歌看看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了就得光膀子,非但不浪漫,看上去還很挫。
眼角一擡,瞄到路邊一家服裝店,他就跑過去在門前假裝鼓搗片刻,然後鑽了進去,沒一會兒就拎了件女式外套出來。
裴琪起初很吃驚,可很快臉上就露出調皮的笑意,大眼睛又是警惕又是興奮的四下亂瞄,生怕有人看見。
外套有點小,拉鍊拉到胸部就上不去了,秦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咦?居然二次發育了,記得當年沒這麼大啊!不是說女生一過十五歲就會定型麼?”
裴琪紅着臉啐了他一口,秦歌這混蛋從來都不知道客氣,當年雖然年紀不大,可身上能吃的豆腐幾乎都被他吃了個遍,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尺碼。
“不要理我,我不跟偷別人東西的小偷說話。”
秦歌翻個白眼,說:“那也沒見你穿衣服的時候有什麼猶豫啊!再說,我可是留了錢的,不算偷。”
“啊咧?你還蠻有良心的嘛!”
“喂喂!某人是否應該說聲謝謝?”
“不說!居然說我小,某人生氣了。”
裴琪的小嘴噘的能掛油瓶,可愛嬌俏的模樣讓秦歌恍惚像是回到了中學時代……
“你神經病啊?我都不認識你,你居然送我內褲?”
“那什麼,你不是沒穿嗎?我逃課專門給你買的,花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呢!快穿上吧!否則走了光可就虧大了。”
“啊?你、你、你怎麼知道我……我沒穿的?”
“早晨你從我旁邊往樓梯上衝
的時候,我看見的。話說,你是不是變態啊?穿裙子居然不穿內褲,難道你是暴露狂?”
“混蛋!我是因爲起晚了太着急忘記了……我警告你,這件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我一定會閹了你。”
“這麼說你只是喜歡裸睡,而不是暴露狂?”
“你纔是暴露狂,你們全家都是暴露狂。”
“那我就放心了,喂!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
“在想什麼?那麼入神。”穿上外套,裴琪感覺暖和了許多,見秦歌半天不說話,就用肩膀碰了他一下。
秦歌回過神來,笑道:“在想你現在是不是還有裸睡的習慣。”
裴琪一愣,隨即就明白了,臉色頓時紅的像要滴出血來,狠狠的捶了他幾下,羞惱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再提那件事,你怎麼……你怎麼……討厭死了。”
說完,就氣沖沖的快步向前走去。
那件糗事,幾乎是裴琪一生中最大的恥辱,跟初戀認識的第一天居然是因爲沒穿內褲,丟死人了。
秦歌哈哈笑着追上去,不知又說了什麼,氣的裴琪哇哇亂叫着對他展開了追殺。
當兩人到達海邊時,濃霧已經被海風吹散,初升的朝陽剛剛跳出海平面,就像一顆巨大的蛋黃。
他們坐在海邊的長椅上靜靜欣賞着,不知何時,裴琪靠在了秦歌的肩上。
“你說……要是當年沒有被我媽發現,我們能堅持到現在嗎?”
“不知道。”
“……我想哭。”
“那你離我遠點,眼淚流進脖子很不舒服的。”
“我咬死你!”
“啊!你真使勁兒啊……”
濱海路上,許多晨練的人看到長椅上打鬧的兩人都會露出會心一笑,年輕人的感情總是那麼美好。
不知過了多久,裴琪忽然站起身,氣喘吁吁道:“不跟你鬧了,今天還要去學校報到上班,我得趕緊回家準備。”
秦歌也站起來,“好,我攔輛車送……”
話還沒說完,裴琪忽然貼近他,踮起了腳尖。
不是親吻,只是貼了貼臉,冰涼。
已經錯過的感情,是很難再回到原點的。
秦歌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兒,有些苦澀,也有些釋然。
忽然,他猛然推開裴琪,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左胸。
在他的心口,不知何時刺進去一根手指粗細的金屬圓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