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出的餿主意開始進行的還比較順利,陳丹菲看着大堤上漸漸高出來的一截,暗中還挺佩服陸鳴的鬼點子多。
可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忽然掛起了強勁的西北風,隨着一連串的炸雷,原本已經減弱的雨水忽然又大起來,最後變成了瓢潑大雨,剛剛澆築的混泥土還沒有來得及凝固就被衝的四處流淌,就連李工也沒有辦法。
陳丹菲只好吩咐暫時停止澆築,等雨勢小了以後再開工,再說,幹活的人也筋疲力盡了,讓所有人嗎全部去臨時食堂吃飯休整。
不過,在三四個小時裡面,她一直沒有看見陸鳴的身影,心裡忍不住有點惱火,心想,自己一個女人都堅持在第一線,沒想到他倒像是個大少爺似的躲在辦公室不出來,哪像個男子漢?
果然,當陳丹菲氣沖沖的回到辦公室地方時候,只見陸鳴四仰八叉的坐在一把椅子裡一邊抽菸,一邊不知道在給誰打電話,見她進來,連忙掛斷倆手機,把一杯熱水端到她面前,笑道:“哎呀,辛苦了,喝口熱水吧……”
陳丹菲沒有接,癱坐在椅子裡惱怒道:“難道你就不關心一下你出的那個餿主意有沒有效果?”
陸鳴連忙問道:“怎麼樣?有效果嗎?”
陳丹菲哼了一聲道:“開始雨小的時候還湊活,可雨一大就不行了,混泥土還沒有凝固裡面的水泥就被雨水沖洗掉了,只剩下一下沙子,根本沒用……”
陸鳴一愣,隨即嘟囔道:“天公不作美啊,不過,難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陳丹菲怒道:“這是你出的餿主意,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是玉皇大帝?”
陸鳴琢磨了一下,忽然一拍腦門,說道:“你可以想辦法在大堤上搭個雨棚啊,反正工地上有的是這種材料……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陳丹菲氣的不怒反笑道:“你這混蛋,感情留下來不是幫我的忙,而是來消遣我呢……這麼大的風,你去給我搭個雨棚看看?連人都要颳風江裡頭……”
陸鳴點點頭說道:“也是,這風確實太大了,那隻好等等,看看雨會不會小一點……哎呀,你的頭髮都溼了……”說着,趕緊拿了一條幹毛巾替陳丹菲擦頭髮。
陳丹菲一把奪過毛巾,自己一邊擦,一邊憂慮道:“雨這麼大,恐怕不行了,剛纔接到報告,說是水位比上午上漲了三十多釐米了……”
“你的意思這個工程要失敗了?”陸鳴盯着陳丹菲問道
陳丹菲強忍了一會兒,哽咽道:“幾個月的心血算是白費了……這要是被淹了,這工程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重新上馬呢。”
陸鳴笑道:“你也別太傷心了,大不了以後在這裡搞養殖業,你不是喜歡這裡的環境嗎?如果這裡再有一個湖泊的話,那可真是湖光山色啊……”
陳丹菲罵道:“你少含沙射影的……難道我願意這樣嗎?”說着,竟然真的哼哼唧唧哭起來,一邊還用毛巾不停擦着眼淚。
陸鳴還是頭一次看見陳丹菲哭泣,心裡頓時憐香惜玉起來,走過去摟着她的肩膀安慰道:“誰也不會怪你,自然災害面前誰能抗衡的了,再說,這不是還沒有被淹嗎,起碼南校區是肯定淹不掉,到時候大不了學校的規模小一點,
慢慢來……”
陳丹菲任由陸鳴摟着她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如果沒有這次洪水……我本來打算十月份就開始招生了……連廣告都打出去了……這下可好……”
陸鳴見陳丹菲身上溼漉漉的,急忙脫下自己的外逃披在她身上,然後摟着肩膀的手滑下來摟住了纖腰,嘴裡敷衍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還是想開點,我老家都整個被水淹掉了,村民們養的王八都衝到市裡面了,市民們這幾天正在狂歡呢……
你可不知道,這些村民一年的收入可全靠這些王八,辛辛苦苦快一年了,可一眨眼功夫,什麼都沒了,要是都像你這麼想不開,那還不要拿刀抹脖子?”
陳丹菲嗔道:“幾個王八值多少錢?我的工程值多少錢?能比嗎?”
陸鳴笑道:“賬可不是你這麼算的,你沒了這個工程,照樣不愁吃喝,村民們要是沒了王八,一家人吃什麼,小孩上學的學費哪裡來?嚴重的有可能會傾家蕩產……”
陳丹菲幽幽道:“如果你讓我賠損失的話……別說傾家蕩產,就是……就是把我賣了也賠不起啊……”
陸鳴聽了心中一動,厚着臉皮說道:“沒關係,我不怕賠本,只要你有賠償損失的心就好了……”
陳丹菲聽陸鳴說的曖昧,漸漸清醒過來,這才發現,男人的一張臉幾乎貼在了自己的臉上,那張嘴都快拱到她的鼻子了。
頓時臊紅了臉,一把推開了陸鳴,罵道:“你這混蛋,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那事……有沒有一點正經?”
陸鳴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怏怏說道:“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嗎?免得你想不開……哎呀,這該死的天氣,雨怎麼好像還這麼大……”
這時,一盒員工給兩個人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陳丹菲推到一邊說道:“我吃不下。”
陸鳴稀溜溜吃了一口麪條,說道:“怎麼?沒胃口,還是嫌伙食不好?”
陳丹菲瞪了他一眼沒出聲,最後賭氣似的端起碗來,慢騰騰地吃着,陸鳴則三下五除二,就像餓死鬼投胎一般吃完了,連碗裡的湯都喝得一點不剩,然後點上一支菸,把椅子挪近窗口,看着外面的暴雨,坐在那裡唉聲嘆氣。
大雨天黑的早,下午五點鐘左右,外面已經黑乎乎一片,陳丹菲剛吃了半碗麪,王總走進來說道:“陳總,水位距離警戒線只有半米都不到了,還是撤吧,我們這些大型機械可不像汽車,說走就走,轉移到安全地帶起碼要好幾個小時呢。”
陳丹菲憂心忡忡地看看陸鳴,似乎不忍心做這個決定,陸鳴自然知道陳丹菲此刻複雜的心理,於是帶她說道:“王總,你組織轉移吧,能帶走的物資儘量都帶走……
對了,尤其是那些有污染的化學產品以及危險產品一點都不能留下,你們這裡應該有炸藥吧,全部帶走……”
王總這一次沒有堅持讓陳丹菲親自發話,聽完陸鳴的話一言不發就出去了,陳丹菲走到窗戶邊看着外面大雨中亂糟糟的情景,嘆了一口氣,然後坐在椅子上怔怔發呆。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陸鳴說道:“既然人都走光了,你也沒必要留在這裡,回去吧,我讓杜鵑送你……”
陳丹菲說道:“你怎麼不回?”
陸鳴裝作傷感地說道:“我想再待一會兒,看看有沒有奇蹟發生……”
陳丹菲搖搖頭說道:“我不走,今晚我就住在這裡……不過,爲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去南校區吧……”
陸鳴站起身來說道:“那你給大堤上監視水位的人員交代一聲,到時候可別被洪水困住了……”
陳丹菲搖搖頭說道:“不用,他們知道撤到南校區的安全路線……哎呀,這個該死的六子跑哪兒去了,一下午都沒見人……”
陸鳴急忙說道:“也許有別的事,杜鵑已經回來了,坐我的車吧……”
到了南校區,陸鳴才知道這裡的建築雖然主體框架都起來了,可並沒有裝修,並且房間裡空空蕩蕩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忍不住問道:“這……晚上怎麼住啊……”
陳丹菲瞪着他說道:“怎麼?難道你還睡得着?”
陸鳴嘟囔道:“但也不可能在地上坐一晚上啊……”
陳丹菲哼了一聲,從隔壁房間拖出來一個值班人員睡的牀墊,說道:“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留下來的,我可沒心思伺候你,如果後悔的話,現在走還來得及……”
說完,把牀天拖到靠近窗戶的地方,雙手抱着膝蓋靠牆坐下來,然後就盯着天花板怔怔發呆。
陸鳴沒辦法,只好厚重臉皮蹭到陳丹菲身邊,挨着她坐下來,笑道:“我倒是無所謂,還不是心疼你嗎?這連被子都沒有,你的衣服都溼了,萬一感冒怎麼辦?”
陳丹菲還是盯着天花板說道:“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
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暈着臉警告道:“我希望你分個時間場合,心裡別打什麼齷齪的念頭,否則,從今以後……我就……看不起你……”
說實話,能跟陳丹菲在這種情況下單獨相處,陸鳴不可能一點都不動心思,其實,上午在大堤上咬咬牙留下來的時候,最大的因素還是因爲她。
儘管平時在家裡兩個人也算得上是朝夕相處了,可家裡不但有蔣碧雲的存在,還有陸南星,隔壁就是陸媛跟他的臥室,即便陳丹菲給他提供親近的機會,心理上不可能沒有障礙。
但現在就不同了,荒郊野外,苦雨孤燈,孤男寡女,美人如虹,甚至有點劫後餘生的意思,一切都意味着無法預測的可能性。
在陸鳴的潛意識中,這一切不但浪漫而且充滿了戲劇性,即便兩個毫無瓜葛的男女,在這種情境下都有可能發生點什麼,何況他和陳丹菲早就猶抱琵琶半遮面了。
然後,沒想到陳丹菲早就識破了陸鳴心裡的詭計似的,竟然還沒有等他露出狐狸尾巴就提前發出了警告。
陸鳴在惱火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事實上情況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沒想到陳丹菲竟然帶着如此巨大的壓力和負罪感,這個時候她哪裡有心思跟自己纏纏綿綿呢?要不然,這個女人也太沒心沒肺了。
“你也別把我看得這麼下賤好不好?我留下來不過是想給你做個伴,最多也就是陪你說說話,跟你說話不算是齷齪的念頭吧?”陸鳴只好裝作一副豁達的樣子說道,實際上女人身上撒發出來的那股幽香已經讓他挺立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