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惟堯和賀潔找過來時,陶沫一家三口正坐在餐桌邊吃早飯,雖然沒有尋常人家用餐時的說笑,可是沉默吃着早飯的三個人看起來異常的和諧。
站在門外的封惟堯一時之間之感覺心裡頭有股說不出來的難受,眼前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的雙眼,原來即使陶沫沒有了記憶,即使陸九錚也接受了記憶干擾治療,可是這三人之間卻有股外人無法插入的融洽。
“早上看到你睡熟了,就沒有叫你一起晨跑了。”察覺到封惟堯的面色有些不對勁,陶沫連忙放下碗筷解釋着。
這幾年來,因爲陶沫“死亡”的噩耗,封惟堯睡眠一直不好,陶沫之前給封惟堯開了個方子調理着,再加上心結去了,封惟堯這幾天是難得的好眠,半夜不再驚醒,一夜睡到天亮,陶沫也就沒有將難得睡熟的封惟堯叫起來。
“沒事,剛剛讓餐廳這邊送了早餐過來,一直沒有等到你和宥衍回來,所以就出來找你們了。”笑容裡帶着幾分苦澀,在山莊這邊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封惟堯第一反應就是陶沫肯定在陸九錚這裡。
即使不願意承認這個猜測,但是封惟堯卻很肯定,果真,事實也是如此,此情此景讓封惟堯有些的心灰意冷,似乎不管自己如何阻攔,陶沫和陸九錚之間總是會牽扯到一起,而自己永遠也只是一個好朋友,一個外人。
從最開始封惟堯認出自己的時候,陶沫就察覺到他對原主那份刻印到骨子裡的感情,此時看着封惟堯笑容裡的苦澀,陶沫不由的內疚起來,看着封惟堯開口道:“剛好我還沒有吃飽,我們回去再吃一點。”
陶沫的話剛說完,小宥衍也裂開放下了碗筷站起身來,跟着陶沫一起向着門口走了過去,三兩步之後,小宥衍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餐桌邊冷峻着臉龐,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陸九錚,終究還是跟着陶沫走向了封惟堯。
看着走出來的陶沫和小宥顏,心情頓時由陰轉晴,封惟堯英俊帥氣的臉上露出明朗的笑容,聲音都輕快起來,“那好,我們快回去吧,餐廳這邊的準備的早餐很豐盛。”
從封惟堯這個不速之客出現之後,陶沫臉上那愧疚的表情,甚至吃到一半就放下碗筷帶着小宥衍回去了,此時,陸九錚眉頭皺了皺,心裡頭再次浮現出一股子煩躁和不悅的情緒。
可是強大的自制力之下,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並沒有表露在臉上,也沒有出言阻攔,就這麼看着陶沫和小宥衍、封惟堯如同一家三口一般離開了。
收回視線,冷着臉沉默的陸九錚再次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只是那幽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快速的閃過一抹厲色。
能成爲軍方異能組的最高長官,陸九錚擁有的不僅僅是強大的戰鬥力,他的城府、精明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在調查結果出來之前,陸九錚就如同最強大的獵豹,安靜的蟄伏在草叢之中,等待獵物出現的那一瞬間,一躍而上,撲殺成功。
“陸少將。”站在門外的賀潔朗然一笑向着餐桌邊的陸九錚走了過來,無法從他的臉上觀察到任何情緒,但是看着桌子上多出來的兩幅碗筷,賀潔心裡頭的不安更甚了幾分,“之前制服的幾個暴徒都交代清楚了,也將他們移交給了當地公安機關處理。”
“嗯,不要暴露我們的行蹤。”陸九錚低沉的嗓音顯得很是冷漠,對待賀潔就如同對待任何一個給他彙報工作的下屬一般,完全不夾帶任何私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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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之後,賀潔離開向着門外走了去,原本俏麗明亮的表情微微有點暗沉。
雖然華國對外宣佈異能只能在五歲的時候開始檢測,十歲之後就禁止檢測,其實異能根本沒有年齡的限制,但是爲了保證對異能者的絕對管理和控制,所以華國才劃了五到十歲的年齡線。
但是最開始爲了剿滅狼子野心的陳家,軍方這邊進行了大篩選,挑選出了一些身體素質極好的大兵,注射了鉀X元素,激發了他們的身體潛能,成了對抗陳家的古武者。
古武者好找,但是精神力者就是鳳毛麟角了,賀潔是京城賀家的獨生女,當初賀家也只算是二流家族,家中小輩基本都在軍中工作。
賀潔被查出是精神力者之後,在經過了精神力功法的訓練,她竟然一直突破到了精神力三級,可以說是整個華國精神力最高的一個。
在清剿陳家的任務裡,賀潔更是發揮了重大的作用,立了大功,賀家也因此發展壯大,而陸九錚出事之後,賀潔一直對陸九錚進行精神力安撫,後期更是按照陸家的指示,和催眠大師合作,對陸九錚進行了記憶干擾治療。
可以說這兩三年的時間裡,賀潔和陸九錚接觸最多,除了治療之後,平日裡,她身爲陸九錚的下屬,負責異能組裡精神力者的訓練,兩人之間因爲工作關係接觸的也頻繁。
所以關於兩人的傳言也是格外多,賀家自然願意聯姻,畢竟陸九錚的優秀有目共睹,更別說還有陸家這個響噹噹的背景。
賀潔在軍方那麼多年,她性子傲,能力又強,比她差的男人根本看不上眼。直到接觸了陸九錚這個強大的男人之後,賀潔的心這才一點一點的淪陷。
接觸的越多,見識到了陸九錚的強大,賀潔更是深陷其中,只可惜傳聞再多,陸家甚至都表態了,但是陸九錚卻一直極其冷漠,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一般,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到了工作上。
若不是後來陸老爺子幾次病重,陸九錚也不會鬆口,也就不會有訂婚的消息,可是即使如此,賀潔也發現自己和陸九錚之間根本不像是戀人,只是比較熟的上下級而已。
但是她不在意,因爲她自己就是一名軍人,她知道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也清楚陸九錚是天生性情冷漠、不苟言笑,只要自己和他結婚了,他一定會成爲最負責任的丈夫。
只是賀潔還沒有等到訂婚儀式,卻發現平日裡總是冷漠到極點的陸九錚卻莫名其妙的在乎另一個女人,甚至和她共進早餐,身爲女人,賀潔一直很相信自己敏銳的直覺,她也清楚自己正在一點一旦的失去這個男人,或者說她從來就不曾擁有過這個男人。
“爸,是我。”回到自己住的別墅,關上臥房的門,賀潔撥通了賀父的電話。
“小潔啊,哈哈,你和陸少將在泰河市玩的怎麼樣?聽說那邊風景不錯。”電話另一頭傳來賀父爽朗的笑聲,見過陸九錚幾面,賀父也知道陸九錚的性格,不由安撫道:“小潔,你也知道陸少將就是那種不苟言笑的性格,你也別在意,這種男人才把穩可靠,那些嘴上花花、花言巧語的男人才最不可靠。”
“爸,我有事要拜託你查一下。”賀潔雖然也想笑,可是卻發現嘴角僵硬的厲害,只能打算賀父的話,“你幫我查一個人,她和封二少在一起,還有一個兒子……”
“小潔,出什麼事了?這個女人是誰?”賀父粗獷的聲音裡多了一抹嚴肅,他太瞭解這個女兒了,因爲從小當成男孩子養大,後來又去了軍隊,賀潔說是姑娘家,其實性格比男人更好勝要強。
不過賀潔繼承了賀家人性格里的正直剛毅,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會讓賀父私下裡調查,如果是私人的事情,賀潔這些年生活的重心就在部隊裡,根本沒有什麼私人的事,她突然這樣鄭重其事的要調查一個人的底細,還牽扯到封家,也難怪賀父會如此在意。
抓着手機的手收緊了幾分,此刻,站的筆直,一直以爲自己很堅強很獨立的賀潔聽着賀父關切的話,突然感覺心裡頭酸酸的,“爸,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陸……陸少將他很在意她……”
說這話的時候,賀潔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難堪,身爲軍人,她的行事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或許是因爲愛情戰勝了理智,所以賀潔纔會私下裡拜託賀父調查陶沫的情況,她不想不做任何努力就放手。
聽到這裡,賀父也明白爲什麼賀潔會這麼反常,陸少將在乎的女人?賀父回想着和陸九錚的幾次短暫接觸,那個年輕而強大的男人就像是一臺機器,他身上具備絕大部分軍人所擁有的特質:強大、嚴肅、正義、果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賀父揉了揉眉心,也難怪小潔會不安,能讓陸九錚那樣性格的男人在乎的女人,對他必定是非常重要,會和陸家聯姻,除了其他因素之外,其實也是因爲賀潔喜歡上了陸九錚,可是如今看來,這段強求來的關係終究不可靠。
“小潔,爸爸一調查出結果之後就會通知你,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賀父正色的開口,陸九錚雖然很優秀,但是如果他的感情不在笑潔身上,這段關係不要也罷,“小潔,世界上唯一無法強求的就是感情。”
“爸,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再努力一下,如果還是不行,我會放手的。”賀潔笑了起來,又和賀父說了幾句之後,這才掛了電話。
臉上的笑容也一點一點的消失,真正愛上了一個男人,嘴上說放手容易,可是心裡頭卻是鈍鈍的痛着,像是被刀子剜走了一塊肉。
陸九錚昨天見到陶沫之後產生了強烈的情緒波動,他立刻就讓鋒刃這邊着手調查關於陶沫的一切資料,而且還下達了命令,封存陶沫所有的資料。
入夜,紅楓山莊一片安靜。
當打開筆記本翻閱着那只有一頁的調查資料,陸九錚視線定格在姓名那一行:陶沫!
這個名字並不會引起陸九錚太大的感覺,即使這是他記憶深處,那個因爲任務而犧牲的前女友,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是記憶干擾治療之下,陸九錚甚至回憶不起陶沫的臉是什麼樣子。
可是從昨天見到人之後,想到陶沫滿是疤痕的臉,再將這個熟悉的名字安放到她的頭上時,陸九錚發現自己卻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
至於資料下面的一行:陶宥衍、五歲。
陶沫和小宥衍在張家村的一切很好調查,整整五年,他們母子的資料也就這麼簡單的一頁就沒有了,五年之前,關於陶沫的一切資料都沒有了,即使鋒刃行動再快捷,也無法找到五年前的資料。
五年前意外出現在張家村,臉上身上是爆炸所帶來的毀容疤痕,還生下一個兒子,再加上陶沫這個名字,還有她和封惟堯認識,也懂醫術,陸九錚將鋒刃發過來的資料一點一點的刪除,他已經可以肯定陶沫的身份了。
再想到小宥衍對自己充滿敵意的眼神,想到封惟堯恨不能隔絕自己和陶沫之間的見面,陸九錚發現一切都明瞭了,可是他想不通的是陶沫既然沒有死,爲什麼陸家和軍方這邊卻認定了她的死亡?
關於那一次的任務的詳細情況,陸九錚的記憶並不清楚,爆炸的慘烈讓他知道當時能存活下七個人,已經是奇蹟了,即使是陸九錚自己,也是在醫院搶救了半年多才清醒過來。
所以對於陶沫死亡的說法,他並沒有任何的懷疑,畢竟陸九錚後來也曾經到了太寒山脈的遺址去看過,那一場爆炸幾乎將地表都掀翻過來了。
不管陶沫是怎麼活下來的,她在張家村的五年一直是瘋癲的狀態,想來是因爲在爆炸裡,腦部受傷了,所以纔沒有聯繫自己,也沒有回到陶家,可是她既然在半個月前已經清醒了,那爲什麼不聯繫自己?也不聯繫陶家呢?反而只和封惟堯相認了?
睡夢裡,陶沫並沒有警覺到不對勁,直到她感覺有人似乎坐在牀邊時,睜開眼,赫然看到到牀邊一團黑影,可是即使如此,陶沫卻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團嚇死人不償命的黑影就是陸九錚。
“大叔,你吃飽了撐着了嗎?”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陶沫惡狠狠的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以前有人闖入,自己第一時間絕對是攻擊!這身體對陸九錚到底有多熟悉多放心!
陶沫敢肯定一定是原主對陸九錚氣息太過於熟悉了,所以才導致自己都沒有警覺到外人的闖入,若不是陸九錚的視線太過於專注,陶沫懷疑自己都能這樣一覺睡到天亮。
“他還你睡?”隨着陶沫坐起身來,陸九錚這才發現牀裡側竟然還睡着一個人,雖然這可能是自己的兒子,可是一想到他竟然和陶沫睡在一起,陸九錚心裡頭的怒氣蹭蹭的涌了上來。
“我兒子和我睡又怎麼了?”陶沫看着黑着面癱臉的陸九錚,幾乎要被氣樂了,他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到自己牀頭來坐着,就是來和自己討論兒子和自己睡一起的問題?
明顯能感覺到陶沫身上的刺,陸九錚黑眸沉了沉,封惟堯對自己的敵意,讓陸九錚明白陶沫從瘋癲裡恢復意識之後,封惟堯肯定說了自己和賀潔之間的傳聞,陶沫這是生氣了?所以才處處和自己對着幹?
“五年前的爆炸,我受了傷,接受了一些治療,關於你的記憶淡忘了很多。”陸九錚直截了當的開口,他此時已經發現自己對陶沫並不是沒有感情,即使他沒有了一些記憶,但是他的身體卻先一步的認出了陶沫來。
黑夜裡,陶沫抱着被子嗤笑一聲,輕哼着:“大叔,你不用和我解釋,五年前的爆炸,我受了傷,沒有接受治療,所以變成這副鬼樣子,腦部重創瘋了五年,現在還處於失憶狀態,所以大叔,你訂你的婚,我過我的日子,大家都當對方是陌生人就好。”
陸九錚其實已經猜測到了陶沫的情況,只是沒有想到她現在竟然是失憶的?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們是夫妻,有一個兒子。”一字一字的開口,陸九錚目光緊盯着陶沫,再次看到她臉上那股子嘲諷之色。
陸九錚面癱臉沉了沉,忽然,彎腰脫掉了鞋子,在陶沫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側身睡到了牀外頭,然後連人帶被子的將陶沫給抱在了懷裡,“睡覺。”
我靠靠!陶沫傻眼的愣住了,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可惜剛打算掙扎,陸九錚的雙臂猛地收緊,被裹在被子裡的陶沫就像是個蠶寶寶,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性。
“你給我放手!”戰鬥力太弱,陶沫只能用眼刀子咻咻的凌遲着陸九錚,她怎麼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這麼無恥的一面,他調查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然後就光明正大的上了牀,這算什麼?
“睡覺,或者我吻你!”陸九錚閉着眼,依舊抱緊懷抱裡的人,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如此的好,好到讓陸九錚發現自己竟然捨得不放手。
眼珠子幾乎都要瞪掉下來了,陶沫幾乎懷疑自己是聽錯了?這個耍流氓的男人真的是陸九錚?那個整日嚴肅着面癱臉、不苟言笑的老男人?這種霸道總裁的風格怎麼看都和他不搭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