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半個月的時間,整個京城的氣氛顯得更加緊繃,似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陶沫從藥材市場親自挑選了一批給陸老爺子調理身體的中藥材,剛回到陸家大宅,就發現了客廳裡氣氛顯得很不對勁。
“謹澤,你這是什麼意思?”此時,坐在沙發上,杜裕月蒼白着臉,拿着離婚協議書的手不停的顫抖,似乎在壓抑着憤怒,可是那質問的眼神深處卻隱匿着一抹心虛和不安。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名了,你的嫁妝你全部帶走,屬於我們結婚後的產業,我已經讓律師清算了,該你的都給你,仔仔歸我。”陸謹澤俊朗的面容顯得有些清冷而無情,看到陶沫拎着一大包藥材進門,連忙走了過去,“小嬸,給我吧。”
抓着離婚協議書的手猛的收緊,杜裕月眼神裡迸發濃烈的嫉恨,只是這股子猙獰的恨意不是針對提出離婚的陸謹澤,而是針對剛進門的陶沫。
“小嬸,我和謹澤結婚七年多了,不管哪一次我回來,謹澤最多就看一眼,根本不會這麼體貼的給我接東西,看來還是小嬸的面子大,我這個當妻子的都嫉妒了。”酸言酸語的開口,杜裕月眼神扭曲的瞪着陶沫,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暗指陶沫勾引陸謹澤。
臉倏地一下就沉了下來,陸謹澤並不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他骨子裡也有陸家男人的封建古板,有些大男子主義,但是同樣的,他骨子裡也繼承了陸家男人對家庭對妻子的忠心和堅定。
從杜裕月頻繁和杜家聯繫,而杜家已經暗中投靠陳家開始,陸謹澤對杜裕月已經無比失望了,可是真正讓他下定決心離婚還是因爲杜裕月暗中找人催眠了程澄,讓程澄在老爺子的藥裡動了手腳。
那些藥物已經化驗出來了,是隱世界的東西,服用之後,短時間之內一切正常,甚至身體會很更加健康。
這藥物的成分和興奮劑、毒品有些的相似,在激發了人體的潛能之後,一旦藥性消失,陸老爺子的身體會迅速的垮下來,藥石罔效。
陸謹澤這才和陸大哥商談了一夜,最後決定離婚,其實這七年多,他雖然沒有溫柔體貼,沒有噓寒問暖,可是陸謹澤對杜裕月的感情是放在心裡頭的,否則他就不會將屬於自己的產業都交給她打理。
陸謹澤只是沒有想到,不過是因爲他不擅長將感情說出來,掛在嘴邊,但是七年夫妻,他以爲杜裕月會懂得,畢竟他雖然還有些的愛玩,但是同樣也兼顧着家庭和妻子、孩子,而且也從不會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
杜裕月的背叛,讓陸謹澤有些的無法接受,她有野心有慾望,陸謹澤都知道,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會因爲野心因爲慾望而超越底線,竟然對爺爺下黑手,竟然背叛陸家。
“離婚協議書已經給你了,你簽字之後,律師會將你應得的財產交給你。”陸謹澤聲音顯得愈加的冰冷,如果說之前只是對杜裕月的所作所爲感覺到失望的話,那麼此刻,看着含沙射影詆譭陶沫的杜裕月,陸謹澤眼中多了一份嫌棄和厭惡。
“夫妻七年,陸謹澤,你竟然這麼樣對我?”猛地站起身來,杜裕月情緒有些的失控,將手裡頭的離婚協議向着陸謹澤砸了過去,尖利着聲音喊了起來,“我不離婚!我爲什麼要離婚!陶沫纔來陸家多長時間,就害得我們夫妻離婚,這個賤……”
陸謹澤腳步一個上前,一手掐住了杜裕月的脖子,冰冷的臉上滿是駭人的冷酷,“閉嘴,我雖然不打女人,但是你如果敢侮辱小嬸,不要怪我不顧情面!”
“你爲了別的女人對你的妻子要打要殺?”猛地揮開陸謹澤的手,杜裕月瘋一般的嘶吼着,血紅着一雙眼憤怒的盯着陸謹澤,卻是不敢再對陶沫口出穢言。
“夠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頭有數,杜裕月,我還會維護你的面子,是看在仔仔的面子上,你真的要我將你所作所爲的證據都拿出來嗎?”陸謹澤忽然感覺是自己這些年太過於放縱,太過於相信她,纔會讓杜裕月的野心越來越膨脹,最後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杜裕月身體猛地一顫,不安的感覺席捲而來,可是她自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滴水不漏,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的。
暗中指揮杜家投靠陳家,杜裕月也都是利用仔仔想外婆的機會和杜母見面,爲了防止陸家會有人盯梢自己,所以杜裕月都是和杜母一邊逛街一邊說話,或者是選擇在公園的長椅上坐着,四周很是空曠,不可能有人能竊聽,杜裕月這纔將一些機密消息或者需要杜家行事的計劃告訴杜母,再由杜母來告知杜家。
至於利用程澄毒害老爺子的事,杜裕月也認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她是親眼目睹了那個中年女人對程澄進行的催眠,而且對方身手極好,可以說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根本不會引起懷疑。
想到這裡,杜裕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陸謹澤故意用話來詐自己,想要讓自己自亂陣腳,所以將心裡頭的不安壓下去之後,杜裕月猛地擡起頭,一副的理直氣壯的模樣,冷冷笑着,“證據?我倒不知道我有什麼把柄和證據,我這麼多年對陸家盡心盡力,照顧你照顧仔仔,照顧爸和爺爺,陸謹澤,我問心無愧!”
看着還強詞奪理、賊喊捉賊的杜裕月,陸謹澤自嘲一笑,這樣一個虛僞女人,竟然是自己同牀共枕七年多的妻子,自己當初真的是瞎眼了。
“我不和你吵,你簽署離婚協議也好,不簽署也罷,這個婚我們是離定了。”一瞬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陸謹澤根本不想和杜裕月糾纏下去,這麼多年,包括自己的母親在內,其實嫁到陸家的媳婦都有自己的私心,都會暗着幫村自己的孃家,這也是人之常情。
陸家行事雖然剛正不阿,但是絕對不會食古不化、不知道變通,只要姻親這邊值得幫襯,陸家絕對會幫忙,畢竟姻親也是陸家派系的人,除非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姻親,陸家纔會謹慎行事。
如同杜家,當年陸老爺子和陸大哥是反對陸謹澤娶杜裕月的,因爲不出意外的話,日後陸家的家主將會有陸謹澤來繼承,他的妻子將是陸家的當家主母,身上肩負着教育陸家小一代,和妯娌打好關係、處理對外事務的各種重任。
杜家在京城沒有什麼好名聲,是典型的牆頭草,見利忘義、見風使舵,所以這樣家風的杜家,陸老爺子和陸大哥是極不喜歡的,可是陸謹澤堅持,再加上他們也發現杜裕月雖然也有私心,但是人很聰慧,知道分寸,而且對陸謹澤是真的好,老爺子和陸大哥這才鬆了口,畢竟有陸家壓着,也不害怕杜家會如何。
只是世事難料,如果沒有陳家的出現,杜家依舊是陸家的姻親,依舊會以陸家馬首是瞻,可是陳家的出現給了杜家野心,讓杜家想要趁勢打壓陸家,甚至取而代之。
而陶沫和陸九錚的迴歸,陸家上上下下對陶沫的愛護,對陸九錚的敬重和維護,這讓杜裕月感到了莫大的危機,多方面的因素之下,杜裕月終究是踏出了陸家人的底線。
和陸謹澤夫妻七年多,杜裕月何嘗不瞭解這個男人,他一旦下定決心,就絕對不會再更改,這一瞬間,杜裕月的心突然刀割般的刺痛起來,即使背叛陸家,即使對老爺子下手,可是杜裕月想要的不過是趁機打壓陸家的勢力,讓杜家可以發展起來,也讓自己有資本在陸家真正立足,讓陸謹澤成爲陸家下一代的家主。
她機關算盡,其實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會離婚,她只想着陸家弱了,杜家卻強大了,陸謹澤自然有機會成爲家主,自己也會成爲陸家的當家夫人,陸家和杜家會是合作關係,自己不再需要這樣壓制本性,不再需要這樣僞裝了,她會和謹澤一起將陸家發展壯大,因爲日後的陸家將會是他們的兒子仔仔的,她不會真的害了陸家的,可是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謹澤,我不會離婚的。”杜裕月深呼吸着,此時看着長身玉立,英俊冷傲的陸謹澤,杜裕月才發現她是這樣深愛着這個男人。
即使他並不懂得溫柔,不懂得體貼,陸家男三代的第一人,陸謹澤何嘗不是京城最耀眼的男人?他雖然不像陸謹滔那樣精於謀算、善於城府,但是陸謹澤身上有股光明磊落的氣勢。
他性情直爽豪邁,雖然性子冷了一點,傲了一點,可是對人對事卻很真誠,看陸謹澤身邊那一圈死黨發小就知道,那都是能爲陸謹澤兩肋插刀的生死之交。
陸老爺子和陸大哥心裡決定讓陸謹澤接手家主之位也是如此考慮,陸家的根基畢竟是在軍方,陸謹澤的性子更容易贏得軍方的愛戴和忠誠,陸謹滔狡猾如同狐狸,他將是陸謹澤這個堂哥最好的幫手和軍師,有他們兩兄弟在,陸家後繼有人。
杜裕月就這麼離開了,只是臨走之前,依舊嫉恨的看了一眼陶沫,讓躺着中槍的陶沫很是無奈的搖搖頭,她是真不明白杜裕月怎麼就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小嬸,我陪你去整理爺爺的藥材。”就在這時,武夢潔的聲音爽朗的響起,她和陸謹滔其實十多分鐘之前就到了。
但是當時陸謹澤和杜裕月因爲離婚的事情再爭執,所以武夢潔和陸謹滔也就不方便進來了,他們在外面的庭院等了十來分鐘,見到杜裕月面色慌亂的跑走之後,這才進了門。
“小嬸,剛剛很抱歉。”陸謹澤再次對陶沫道歉,雖然說陶沫的年紀小,但是她是陸九錚認定的人,在陸謹澤看來那就是他值得尊敬的長輩,畢竟陸謹澤最佩服的就是陸九錚這個小叔,以前對陶沫敬重那是愛屋及烏,可是後來陶沫的所作所爲,贏得了陸家所有人的尊敬。
“沒事,你和謹滔去外面走走。”陶沫笑了笑,不在意的擺擺手。
一旁的陸謹滔哥倆好的搭上陸謹澤的肩膀,對着陶沫微微頷首,這才和陸謹澤一起向着門口走了去。
武夢潔將地上的離婚協議書撿了起來,隨意的翻看了幾下,“其實大哥雖然性子冷傲了一一點,但是性情卻是陸家三代裡最好的一個,當然是比不上小叔的。”
陶沫不由一笑,揶揄道:“你這樣說就不怕謹滔會吃醋嗎?”
“小嬸,我這可是實話實說,大嫂她是執拗了,大哥雖然不會花言巧語,可是他對人多真誠?謹滔肚子裡的歪歪腸子可多了,你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心裡頭到底想的是什麼。”靠在沙發上,武夢潔眯着眼笑着,這話可不是她詆譭自己老公,而是實話實說。
陸謹滔和封惟墨被稱爲京城雙傑,在武夢潔看來那就是京城的兩隻老狐狸,精明透頂,誰也不清楚他們心裡頭的算計和謀劃,說句不好聽的,自己若是蠢了點笨了點,估計被陸謹滔賣了還幫着他數錢呢。
“我只是不明白杜裕月其實很聰明,她怎麼就。”陶沫低頭分揀着茶几上的藥材,雖然在陸家也就待了大半年的時間,杜裕月雖然善於僞裝,有野心有私心,但是陶沫以爲以杜裕月的聰明,她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背叛陸家,這簡直是傻到家了。
因爲陶沫一直在照顧老爺子,武夢潔身爲孫媳婦,也跟在陶沫後面學了一些藥理知識,此時給陶沫打下手幫忙着。
“大嫂是野心太大,判斷失誤,這一點我和謹滔也有錯,爺爺和大伯其實屬意的是大哥接手陸家,我和謹滔倒沒什麼不甘心,但是大哥性子小嬸你也知道,我和謹滔平日裡過多的接手處理家裡的事務,大嫂她就急了,不安了,其實說白了,是大嫂嫁到陸家之前她的心態就有問題了。”
若說放棄家主之位,武夢潔多少也是不甘心的,畢竟陸謹滔方方面面都不比陸謹澤這個大哥差,自己也能擔負起當家主母的重任,而且陸家也不是那種必須長子嫡孫來繼承家主之位,一貫都是能者得之,如果嫡系找不到優秀的繼承人,甚至可以去旁系來找。
但是武夢潔這點小心思也只是會存在心裡頭,畢竟大伯至少還能在家主位置上坐上來多年,現在着急不過是乾着急,自己找罪受,而且武夢潔也發現陸謹滔雖然有野心,但那都是對着外面來的,他根本不會和陸謹澤這個大哥去競爭家主之位。
武夢潔就徹底放下這一點私心了,自己老公都不去爭奪,自己這個當媳婦的乾着急有屁用,還會兩頭不討好,而且陸謹澤這個大哥的性子,武夢潔也清楚,他絕對不會虧待自己和陸謹滔的。
所以武夢潔能想得明白,能看得開,畢竟在家主之位和陸謹滔這兩者中,她最終會選擇的肯定是自己的老公而不是權力。
只可惜杜裕月看不開,想不透,執念越來越膨脹,而且杜裕月或許從骨子裡更多的還是自私自利的性子,所以她終究還是背叛了陸家。
“其實小嬸,你不用在意,大嫂她會怨恨你遷怒你,不過是在給自己的背叛找一個理由,讓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背叛大哥的感情,背叛陸家而已,誰讓小嬸你和小叔看起來比我和謹滔更有競爭力,家主的位置如果你們要,陸家上上下下肯定都會雙手同意贊成,所以被遷怒,小嬸你也不冤呢。”
說到最後,武夢潔格格的笑了起來,心情倒是很不錯,畢竟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大哥當了家主不會虧待自己和謹滔,但是杜裕月這個大嫂就不一定了。
而且仔仔是由大嫂教育的,日後仔仔若是長偏了,等仔仔繼承家主之位之後,武夢潔也擔心自己的孩子會被打壓會被排擠。
當初她會對家主之位有野心,何嘗不是出於這一點考慮,誰知道杜裕月自己犯了陸家人的底線,日後若真是小叔和小嬸繼承家主之位就好了,武夢潔相信自己的眼光,小叔和小嬸絕對不會虧待任何一個陸家人。
“多事之秋。”陶沫感慨的開口,餘光掃過一旁震動的手機,當看到上面的電話時,陶沫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來陳素紋那邊按耐不住了。
也對,從自己上一次去醫院到現在都半個多月了,自己再也沒有去醫院或者看守所,也沒有再派人去劫獄,也沒有對韋筱筱動手,陳家那邊只怕等急了,畢竟捉摸不透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