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陸九錚和封惟堯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了,周組長連忙開口打圓場,“我是市委組織部周德仁,上校同志,這一次多虧了你們及時趕到,我代表市委和川渝縣委鄭重的向上校同志和我們廣大的人民子弟兵道謝。”
陸九錚並沒有開口,一旁操權倒是走了過來,和周組長握了握手,例行公事的寒暄,“周主任你好,我是操權,原本是負責駐軍部隊的野外拉練,得到消息知道這邊發生了暴亂,這才臨時改道過來的。”
操權雖然不願意面對這種場合,但是他離開鋒刃之後就是要走到明面上來的,之前在百泉縣也是爲了鍍鍍金,這一次過來西南省則是屬於軍方的任務,當然,明面上則是外調過來,訓練西南省的駐軍部隊。
等着一次任務結束之後,操權的軍銜至少要從正團級提升到副師級,也是上校了,當然,操權這個普通部隊編制的上校軍銜,和陸九錚鋒刃的上校軍銜是完全不能比的,鋒刃是獨立的軍種,陸九錚的上校軍銜含金量極高,真的論起來絕對相當於軍長級別的中將。
後續的工作處理的也快,畢竟法不責衆,所以除了相關的責任人之外,其他跟着起鬨的普通羣衆在錄了口供之後也都離開了。
雖然整件事鬧的很大,但是川渝縣這地方經常發生大規模的械鬥,村子和村子之間經常因爲一點破事,兩個村子幾百人都能打起來,有時候,也會有上百人的村子圍堵政府辦事機關討要說法。
所以基本上只要不出人命,一般後續處理好了就行,也正是因爲川渝這種貧困縣,外加少數名族居多,各種民族混居,矛盾衝突不斷,這也是李自強能牢牢坐穩第一把交椅的原因,這地方太難治理,也就李自強手段有辦法,這些年川渝縣的治安還算不錯。
魏村長這邊被扣押了十個人,警方的人正在錄口供,小莉父母這邊的十多個親戚,也是在另外一間辦公室裡錄口供,第三個辦公室裡則是之前扣押的醫護人員的家屬,也是例行公事的做口供筆錄。
而此時,大樓沒有被打砸的一間會議廳,因爲操權的介入,讓會議廳的氣氛跟着一變,一貫軍方的人是不干涉政府部門的,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是操權幫忙善後的,周組長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如果不是之前魏家村的人突然暴亂,我想要說小莉的屍體並沒有被火化,已經被送到了市局法醫室進行了屍檢,人有沒有懷孕流產,到底是怎麼死的,相信市局的法醫會有新的說法。”封惟堯冷聲開口,嘲諷的看着臉色煞白的李自強,“李書記,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吧?”
“你說什麼?”周組長傻眼了,原本以爲沒有了屍體,只能草草了結這個案子,誰知道峰迴路轉,小莉的屍體並沒有被火化,還被送到了市局去了。
一時之間,被這個消息炸懵的衆人都傻眼了,不過轉而就想明白了,這是封惟堯棋高一着,搶先一步偷走了小莉的屍體,那李書記?
“封同志,你這話說的太奇怪了,就算小莉如同你說的是謀殺,和我也沒有任何關係!”李書記在震驚之後,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整件事自己都沒有直接插手,也沒有留下任何的把柄,不管怎麼查,李自強是不怕的,小心謹慎、不留下蛛絲馬跡是他這麼多年來從政的習慣。
“李自強,你以爲強詞奪理的狡辯就可以給自己脫罪了?”封惟堯惱火的看着李自強,即使他知道小莉的死和李自強脫不了關係,但是目前的確沒有相關的證據來指正李自強。
之前唆使小莉用假裝懷孕來唆使魏洋訛詐陶沫的人是汪主任,汪主任小心謹慎,是在網吧利用諮詢旅遊行程的事情找到了小莉,偷偷和她見了一面,許諾了一套房子的事情。
小莉死了,那就是死無對證,至於她死亡的原因,是小莉在賓館門口收到一個信封,讓她吃下這個藥劑,從而以假亂真造成流產的跡象。
小莉不疑有他吃了藥,被抱上救護車之後,小莉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注射了麻醉劑,她下體流出來的鮮血是假的,但是吃藥之後下體已經內出血了。
可是當時負責急救的醫生根本不清楚,而且給小麗打的點滴卻是破壞凝血因子的藥水,小莉就這樣還沒有到醫院就因爲下體大出血死了,不過因爲注射了麻醉劑所以到死都沒有睜開眼。
李自強能在川渝縣經營這麼多年,尤其是川渝縣這邊接近邊境,也網羅了一兩個特殊的手下,在小莉被送到醫院急救室之後,救護車上的點滴瓶和軟管都被立刻換掉了。
陶沫派過來的武隊長和陶家保安遲了一步,拿走取證的都已經是被置換過的醫療器械了。
所以李自強很有自信,他已經掃清了所有的痕跡,即使封惟堯他們懷疑自己,但是不管怎麼查,都甭指望能查到自己頭上,最多就是查到汪主任那裡,也只能證明汪主任見過小莉,但是小莉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當然在李自強的佈局裡,小莉的屍體是應該被火化了,那纔是真正的死無對證,可惜他沒有想到陶沫行事如此的謹慎,他稍微大意了一點,小莉的屍體就被陶沫給偷走了。
其實若不是小莉的死對陶沫而言是突發事故,李自強的手下動作快的置換了救護車的裡的醫療器械,那麼陶沫拿到的證據會更多。
“封同志,注意一下你的情緒。”周組長不得不開口提醒封惟堯,沒有任何的證據,那麼李自強還是川渝縣的縣委一把手,封惟堯沒有權利詆譭他。
封惟堯氣的臉色鐵青,暴怒的看着淡定自若的李自強,咬牙切齒的開口:“你等着,即使沒有證據又怎麼樣?我絕對有本事將你拉下臺!”
封惟堯當槍匹馬的在川渝縣,他的確拿李自強沒有辦法,但是這一次牽扯到他的生死,封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要盯着李自強來查,即使小莉死亡的案子他將所有證據都抹除了,但是李自強在川渝縣這麼多年,身上肯定不乾淨,封惟堯絕對會將人給拉下馬。
李自強並不害怕封惟堯背後的家族,事情鬧到這種程度,如果只是和封惟堯之間的爭鬥,李自強一直佔據着上風。
如果封惟堯背後的家族出手,那麼李自強可以肯定封家敵對的勢力也會插手,那麼對方肯定會保下自己來打擊封惟堯,政治有時候就是一場豪賭,而這麼多年來,李自強就沒有輸過,他有腦子有城府有野心,而且在川渝縣這些年,他的履歷上只有一個一個光輝的政績,李自強相信自己不會輸!
封惟堯氣的攥緊了拳頭,一旁周組長不由的搖搖頭,川渝縣這地方不好治理,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封惟堯的家族和敵對勢力角逐較量下來,李自強依舊會牢牢的坐穩這個位置。
事情進行到現在,周組長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市局法醫發過來的電子檔的驗屍報告顯示小莉的確死於謀殺,吞服了造成內出血的藥物,又通過點滴瓶被注射了破壞凝血因子的藥劑,導致了小莉大出血的死亡,可是沒有任何的證據來指證兇手,那麼這就是一個懸案。
“今天經過了這一場暴亂,大家都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也會將相關事宜提交到市委。”周組長疲憊的開口,會議再開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了,周組長嘆息一聲,這都是什麼事啊,也不知道市委會怎麼處理。
其他人都紛紛站起身來,周組長說的很對,經歷了早上那十多分鐘的暴亂,在場的人都嚇的夠嗆,若不是因爲沒辦法離開,他們早就回去休息壓壓驚了,差一點就死在暴亂裡,三魂嚇掉了兩魂半。
“你給我等着!”封惟堯吃人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自強,只等着家族出手再收拾了李自強。
這邊陶沫、陸九錚和操權也都起身,門外是站崗的士兵,看到兩人過來,立刻站直了身體行禮。
“將李自強扣押帶回軍區。”低沉冷厲的聲音漠然的響起,陸九錚沉聲開口,目光都沒有看李自強一眼,帶着陶沫向着門外步伐沉穩的走了去,會留下來聽這個會議,也不過是爲了更加了解整個案子的經過,即使周組長這邊有證據指正李自強,陸九錚也會將人帶走。
這又鬧的是什麼啊!周組長的頭都大了,其他站起身來還沒有出去的人也都傻眼了,這一出又一出的,讓他們感覺腦子都不夠用了,今天一天經歷的事情比他們一輩子經歷的都要波瀾起伏。
剛對李自強放狠話的封惟堯也是一愣,他是絕對不會放過李自強的,即使沒有證據,利用封家的權勢,封惟堯也要找李自強報仇,只是這需要調查需要時間,但是封惟堯沒有想到陸九錚如此張狂。
軍方的人向來是軍令如山,雖然明面上操權是空調到駐軍部隊的軍官,陸九錚是他的副手,但是陸九錚也是上校軍銜,所以他的命令一出,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沒有絲毫遲疑的就進了會議室將李自強的胳膊反扭住,打算直接帶回部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周組長,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李自強在震驚之後,不由的暴怒起來,義正言辭的怒斥:“我是川渝縣委書記,我沒有犯罪,你們軍方的人沒有權利拘捕我,這是非法囚禁,你們這是在犯法!”
周組長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這案子就夠複雜的,封惟堯的背景他都不清楚,陶家還是涉黑的,又牽扯到研究所,馬教授更是放了話,不準動陶沫,結果現在軍方又出來攪和了,還蠻橫粗暴的就要抓人。
這如果抓的只是普通人,那也就算了,李自強可是川渝縣委一把手,而且目前小莉的確死於謀殺,可是沒有證據指正李自強,就算是軍方的人也沒有權利抓人。
如果可能的話,周組長真不願意再管這破事,可是他是市委組織部的辦公室主任,又是負責這一次調查小組的組長,他不管都不行。
陸九錚氣場太強,眼神太過於冰冷,從頭至尾都只是坐在陶沫身邊,軍方這邊的事都是操權在處理,一看陸九錚就是不好惹的,周組長也只能求助的看向操權,這些兵痞子真的很可怕,說翻臉就翻臉,縣委一把手他都抓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啊!“操團長,你看這事?”
操權也求助的看向自家威嚴着面癱臉的上校大人,這就算要抓人,明面上也要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一身筆挺的軍裝,氣勢冰冷而威嚴,陸九錚鳳眸終於看向掙扎的李自強,低沉的聲音冷酷無情的響起,“李自強,你和邊境恐怖分子勾結,涉及出賣國家情報,軍方以叛國罪正式逮捕你,帶走!”
大叔威武!陶沫敬佩的看着睜着眼說瞎話的陸九錚,見過霸道不講理的,卻沒有見過將不講理上升到這種義正言辭的程度。
李自強爲人的確精明,城府極深,大局觀也強,對人性的推測和把握更是精準,他就守着川渝縣這地方當個土皇帝,混的也是風生水起。
但凡李自強野心大一些,真的離開川渝到了市裡,只怕李自強就不可能這麼遊刃有餘了,他是一個野心勃勃但是自制力又極強的男人,可是不管李自強如何強大,手段如何了得,到了陸九錚這裡卻也只有認栽的份。
李自強犯到了陸九錚手裡,即使他掃除了一切犯罪證據,但是特殊的刑訊手段之下,李自強這種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只有老實交代犯罪罪行一條路可走,平常這種手段卻都是用來對付間諜和敵國特工的。
“你這是誣陷!”李自強氣的渾身直髮抖,陸九錚手段太強勢太粗暴,根本不按照牌理出牌,這讓李自強根本無計可施,只能憤怒的質問,“你這是栽贓陷害,我要上告!在場這麼多人,你們無法堵住悠悠之口!”
陸九錚冷冷的看着還負隅頑抗的李自強,面癱臉冷漠到了極點,那一雙眼如同是看待一個死人,“你沒有權利上告,而他們同樣沒有資格過問這件事,王新聲或許還有資格側面打聽一下。”
說完之後,陸九錚根本不理會叫囂的李自強,直接帶着陶沫離開了,只是離開之前,餘光冰冷的掃了一眼震驚的封惟堯,強勢冷漠而高傲。
封惟堯臉色猛的一白,他清楚的明白陸九錚眼神裡那種輕蔑的態度,他看不起自己,自己只能對着李自強放狠話,看着他逍遙法外,可是陸九錚卻可以毫不客氣的將人當着周組長的面抓走。
一時之間,封惟堯臉色複雜的變化,憤怒的同時又有被人看輕的惱火,他清楚雖然跟着陶沫叫了一聲大叔,可是這個強大而可怕的男人最多也就三十歲左右,比封惟堯只大了四五歲,可是他們手中的權力卻是截然不同。
陸九錚可以無視在場所有人抓走李自強,用叛國罪的罪名將人抓捕,而封惟堯只能叫囂幾聲,只能等家族的出手,那種技不如人的落差感覺,讓封惟堯臉色慘白着。
不甘心,可是來自陸九錚的輕蔑卻如同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無能、如此的弱小。
陸九錚幾人離開了,封惟堯也面色難堪的離開了,留下的周組長等人面面相覷着,王新聲!那可是西南省省委書記,一省大佬,而剛剛陸九錚話裡的意思卻是隻有他有資格打聽一下,還是側面打聽。
可是堂堂省委一把手會爲了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去和軍方過不去嗎?打聽並不代表干涉,在場的周組長等人甚至有種猜測,即使王書記出面只怕也是沒用的,李自強或許就會這樣消失了,他的檔案會被軍方封存,從此之後,川渝縣再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大叔,這樣真的沒問題?”陶沫看向走在身旁的陸九錚,雖然大叔給自己出頭,那種絕對護短的態度讓人心裡頭暖融融的,可是陶沫也不是十六七歲愛情至上的小姑娘,她想的更多更長遠。
“不用理會,我來處理。”對上陶沫擔心的眼神,陸九錚一直冰冷的面癱臉終於軟化了幾分,大手安撫的揉了揉陶沫的頭。
李自強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謀殺了小莉,甚至將一切證據都清除乾淨了,那麼他手底下勢必有那麼一兩個玩命之徒,所以陸九錚不過是先將人抓起來,用特殊手段讓李自強招供之後,再順藤摸瓜的將他的手下抓捕起來,整個案子就可以完結了。
當然,這也是因爲陸九錚在軍中權利極大,才能將整個程序顛倒過來執行,如果是周組長來接手,他只能先找證據,然後再抓捕李自強的手下,通過他們再來指控李自強,按照這樣的辦案程序,想要抓捕老奸巨猾的李自強卻是難上加難。
“大叔,我目前住在研究所裡,你是和我回去還是回部隊?”既然大叔說不用擔心,那就不用擔心了,陶沫又問了一句。
她雖然很想多和大叔多相處一下,可是之前又是被潑了茶水,又是被花盆裡的沙土淋了一頭一臉的,再加上出了不少汗,陶沫這會兒只感覺渾身都難受,不洗個澡她都沒法子見人了。
“等一下。”陸九錚看了一眼陶沫,隨後向着大門外站在軍用大卡前面的操權走了過去,沉聲開口交待,“審訊李自強之後,抓捕他的手下。”
“上校,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操權點了點頭,這個李自強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一個縣委一把手就敢草菅人命,這官位要是再大一點,那還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
正常的審問估計是審不出什麼來,但是到了操權手裡,李自強只有老老實實交代的份,這邊陸九錚又和操權交代了一句,接過一輛軍用越野車的鑰匙,這才轉身向着陶沫走了過去。
操權帶着手底下的兵,扣押着李自強直接離開了縣城,陸九錚也開着越野車將陶沫送回了研究所。
因爲保密性,研究所一般是不準外來車輛和人員進來,不過也有特事特辦,再加上陸九錚開的是軍方的車,帶着上校軍銜的軍官證,所以倒順利的進了研究所。
陶沫現在暫住的公寓比較老舊,不過盧經理已經在研究所旁觀的小區給陶沫弄了一套房子,傢俱什麼的倒是可以直接買,不過牆壁和天花板,還有衛生間廚房都要重新裝修,所以陶沫就暫時住這裡,也就懶得弄什麼佈置了,隨時拎着行李就能走。
“大叔,這裡有些的簡陋,你先坐一下,我去洗個澡。”看着客廳沙發上亂糟糟堆放的衣服,曬乾的內衣內褲赫然就在其中,陶沫老臉一紅,快速的丟出一句話,隨後抱着一堆衣服就衝回了臥房。
公寓的確有些的老舊,而且陶沫這段時間都忙着實驗,公寓也沒有收拾,看起來有些的邋遢,茶几上擺放着快乾癟的水果,一旁的垃圾桶裡的垃圾也沒有倒,地上也是一層灰。
陸九錚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快步向廚房走了過去,當看到流理臺上堆的一桶一桶的方便麪,黑眸冷了幾分,而隨着冰箱門的打開,裡面除了雞蛋和牛奶之外,就是幾根失去水分的胡蘿蔔和辣椒。
冷沉着面癱臉,陸九錚莫名的有些火大,直接將所有的泡麪連同冰箱裡不能用的辣椒胡蘿蔔都丟到了垃圾桶裡,想了想,又將客廳那些乾癟的水果丟了,連同客廳的垃圾袋一起收了起來。
看着到處都是灰的房子,筆挺着身影的陸九錚猶豫了,一分鐘之後,卻見他拿着洗過後的抹布將茶几給擦乾淨了,可是因爲抹布太溼,茶几上也是一層水,而茶几表面是乾淨了,下面還是一層灰,而整個房子要擦要掃要拖的地方太多。
五分鐘之後,陸九錚冷着面癱臉將抹布丟進了水槽,這地方一時半會根本弄不乾淨,而且房子太老舊,光線也挺暗,怎麼看都不適合居住。
十來分鐘之後,陶沫頂着溼漉漉的頭髮出來房間,就看到陸九錚端正的坐在沙發上,後背挺的筆直,如同是在談判桌上和敵軍交涉一般,面癱臉冰冷的沒有表情。
看到陶沫過來了,陸九錚擡頭看了一眼,那眼神冰冷冷的,讓陶沫擦頭髮的手一頓,一股不安的感覺倏地涌上心頭,秋後算賬!四個字咻一下浮現在腦海之中。
“大叔,這幾天太忙,所以沒來得及打掃衛生。”這會也顧不得尷尬了,陶沫乾乾的扯着嘴角轉移着話題,大叔性格古板又封建,自己這狗窩一樣的住所,絕對讓大叔嫌棄了!
陶沫記得當時在潭江市公寓的時候,每個星期阿姨也會來打掃兩次,將角角落落都弄的乾乾淨淨的,陶沫只需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行了,那個時候陸九錚可不是這樣筆挺的坐着,而是放鬆的依靠在沙發上,這會大叔肯定是嫌棄沙發髒了。
“先將頭髮吹乾!”陸九錚的確是嫌棄陶沫這到處是灰塵的住所,他也打算趁着陶沫洗澡的時候收拾一下,可惜陸九錚發現他寧願去戰場殺敵,也做不來家務,而且也不喜歡做。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陸九錚,發現他態度還算良好,陶沫立刻就笑開了,咚咚的在櫃子裡將吹風機找了出來,又咚咚的跑到了陸九錚身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大叔,你幫我吹吧。”
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大叔這性子,就連談戀愛這名分還是陶沫死皮賴臉的確定下來的,甭指望大叔會浪漫會體貼到給自己吹頭髮,所以陶沫笑眯眯的依靠在陸九錚的身邊,反正自己臉皮厚,也不怕在大叔面前丟臉,俗話說的好,男人是什麼樣,那是需要女人調教的!
陸九錚接過吹風機,嗡嗡的噪音響起,第一次給人吹頭髮,陸九錚左手略生疏的撥弄着陶沫溼漉漉的長髮,將吹風機的熱風對着髮根吹了過去,溼發上的水沾在手上卻也沒有絲毫的嫌棄,漸漸的,動作倒是越來越嫺熟。
陶沫的頭髮很多,才洗的頭,髮絲細滑,在指間滑過,讓陸九錚感覺心裡頭也像是被這柔軟的髮絲給騷動了一般,手上的動作愈加的輕柔。
“大叔,你這手藝都快趕上理髮師了。”陶沫享受的閉着眼,頭髮半乾了之後,她就毫不客氣的趴在了陸九錚的腿上,此時,被吹風機吹的頭皮暖暖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大手一頓,扯痛了陶沫的頭皮,陸九錚連忙鬆了手,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陶沫,黑髮如同潑墨一般在纖瘦的肩膀上散開,一想到陶沫去理髮店,會有那種妖里妖氣的男人也將手在她的發間穿梭,陸九錚老臉一沉,“以後我給你吹。”
“啊?”陶沫呆愣愣的擡起頭看着陸九錚,在他那面癱臉上明顯發現了一股子的不悅,這讓陶沫稍微有點的不解,然後一想,不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清澈的雙眼裡滿是戲謔,“大叔,你這是吃醋了?”
“趴好!”陸九錚沉聲開口,將陶沫滿是笑容的小臉掰了過去,繼續給她吹着頭髮,但是日後卻堅定的杜絕陶沫去理髮店洗頭髮吹頭髮的舉動。
“大叔,你看我也不擅長家務,以後我們家裡要是這樣亂糟糟的,你肯定得嫌棄。”陶沫笑着開口,身爲女人,她可以保證家裡不會亂的像狗窩,但是別指望陶沫可以做的那麼細緻乾淨,她天生不是這塊料。
“請人。”陸九錚斬釘截鐵的開口,因爲他幾分鐘之前他發現自己更不擅長做家務,而且他也不喜歡做,所以只能請人一條路可以選。
“大叔,我洗衣服也不行,洗的胳膊都酸了,衣服都能洗破,可是總感覺沒洗乾淨,白襯衫洗到最後都不能看了,還有牀單被套一落水根本洗不動,還有窗簾也難洗。”
“請人!”陸九錚財大氣粗的再次開口,他洗衣服更不行,不過軍裝料子好,一把洗不破,而且他的衣服很多,真的不能看了就丟掉。
“內衣怎麼辦?”陶沫憋着笑。
陸九錚眉頭一皺,請人兩個字怎麼都說不出口了,看了看作怪的陶沫,“你洗。”
頭髮已經幹了,陶沫從陸九錚的腿上爬了起來坐好,不滿的瞅着陸九錚,“大叔,你的體貼呢,不是說老夫少妻最會疼人的嗎?”
放下手裡頭的吹風機,陸九錚看着陶沫被自己吹的張牙舞爪造型的頭髮,亂蓬蓬的披散下來,襯得她的臉更加小,白嫩嫩的肌膚吹彈可破,此時陶沫不滿的瞪着眼,嘟着嘴,看起來像是沒長大的孩子正發着脾氣。
“大叔,你以爲不說話就行了?”陶沫哼哼兩聲。
“……”陸九錚面癱着臉沉默。
“大叔,你不單單君子遠庖廚,你還君子遠家務!”陶沫得瑟的批判着。
“……”陸糾正面癱着臉沉默。
“大叔,你看你,除了一身蠻勁比較會打架,其實你什麼都不擅長,也就我不嫌棄你。”陶沫蹬鼻子上臉了。
陸九錚看着越來越放肆的陶沫,終於開口:“今天爲什麼要把手槍給封惟堯?”
這真的秋後算賬了!陶沫得瑟的笑容僵硬在小臉上,心裡頭直發毛。
“自己冒險從五樓爬牆出去!”
“還主動踢碎玻璃窗,將危險引到自己這邊!”
“才認識不到一個月,你竟然冒着生命危險去護着一個陌生男人!”男人兩個字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大叔,我錯了。”陶沫垮着小臉主動認錯,不作就不會死!和大叔這樣大男子主義的雄性,主動認錯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看着陸九錚那緊繃的面癱臉,陶沫諂媚的笑着,拉着陸九錚大手,“大叔,要不你就罰我親你一口?”
看着陶沫這亂糟糟蓬鬆頭髮下的小臉,因爲精神力提升了之後,肌膚也顯得格外的白嫩,再加上陶沫的五官清秀,乍一看真像是未成年的小姑娘,陸九錚強勁的手臂突然攬上陶沫的腰,一個用力將坐在身旁的人給拉到了自己身上。
陶沫呆滯的一愣,她就是嘴上和陸九錚花花幾下,或許是因爲知道不管如何放肆,大叔都會包容着自己寵着自己,所以陶沫纔有些的肆無忌憚,她說親一口也不過是胡鬧一下,卻沒有想到陸九錚真的將自己給抱過來了。
一瞬間,陶沫心砰砰的跳動着,近距離之下面對着陸九錚峻朗如同刀斧鑿刻出來的臉龐,陶沫只感覺臉上驀地有些的燒熱,帶着幾分期待帶着幾分緊張。
可惜還不等陶沫從這旖旎的想象裡回過神來,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面朝下的趴在了沙發上,小腹緊密的貼合在陸九錚的腿上,“大叔……啊!”
當啪的一聲響起,屁股一痛,陶沫如同被翻殼的小烏龜一般痛的嗷了一嗓子,隨後炸毛的掙扎起來,“大叔,你又打我!”說好的親吻呢!
可惜回答陶沫的是一聲一聲陸九錚大手拍打她翹臀的聲音,陸九錚控制着力度,可惜還是會痛。
“大叔,你這個混蛋!”陶沫瘋一般的掙扎着,可惜陸九錚右手如同鐵臂一般壓着陶沫的背,左手有條不紊的繼續打了十來下。
終於,在陸九錚懲罰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壓着陶沫的手一鬆,陶沫一個翻身狼狽的爬了起來,氣惱的跪坐在沙發上,頭髮徹底亂糟糟的不能看,紅着小眼眶,氣鼓鼓着小臉蛋,眼刀子狠狠的向着陸九錚射了過去。
“大叔,你這個大笨蛋!大混蛋!大白癡!”陶沫終於小潑婦一般指着陸九錚罵了起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倒不是痛,更多的是親吻破碎的落差。
若今天換個人指着他鼻子罵,陸九錚絕對能毫不客氣的斷了對方放肆的手,可是看着眼前發脾氣的陶沫,明明是一副兇悍的小模樣,可是陸九錚莫名的感覺這樣的陶沫有點的可憐。
陸九錚大手再次攬過陶沫的腰將人拉到自己身邊來,陶沫一驚,隨後猛地掙扎起來,氣惱的幾乎要崩潰,“大叔,你還想要打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別鬧。”低沉的聲音帶着成熟男人的磁性,陸九錚安撫的揉了揉陶沫的頭,突然低下頭來,可是看着猛地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陶沫,一個輕柔的吻落到了陶沫的鼻尖上。
被親了!還是大叔主動親的,陶沫倏地一下咧嘴笑了起來,興奮的一把抱住陸九錚的脖子,“大叔,哈哈,我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主動親我!”
無奈的看着在自己身上又蹦又跳的陶沫,陸九錚不得不雙手禁錮在陶沫的腰上,再次感覺這個披頭散髮的陶沫像個小瘋丫頭,他記得第一次看見她時,雖然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清瘦模樣,可是性子卻是沉着冷靜,可是這會看着鬧騰的沒邊的陶沫,陸九錚微微嘆息一聲,爲什麼感覺是養了個孩子,還是野孩子。
“大叔,你爲什麼要親我鼻子?”陶沫停下動作,一臉疑惑的瞅着陸九錚,就算大叔不好意思親嘴巴,至少也該親親臉蛋吧。
陸九錚看了看陶沫,將她散落在臉上的頭髮順到了陶沫爾後,微微尷尬的別過視線,“下不了口。”這丫頭看起來太小了,陸九錚實在沒法子做更親暱的事情。
我不生氣!和大叔這種天生面癱的男人生氣,那隻會活活氣死自己,而大叔根本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被氣死!
可是爲什麼還是感覺不痛快呢!陶沫沒好氣的瞪着陸九錚,什麼叫做下不了口?這是嫌棄自己丑呢?還是嫌棄自己小呢?
“大叔,你聽過一個笑話嗎?從前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躺在同一張牀上,男人將女人侵犯了,被翻紅浪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女人對男人說你這個禽獸!”
陶沫乾乾的扯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繼續開口道:“從前又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躺在同一張牀上,男人沒有侵犯女人,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女人對男人說你禽獸不如!”
再次被罵了,陸九錚面癱着臉面對着陶沫,他是真的發現這丫頭絕對是個兩面人,以前因爲陶沫過於清瘦的身體和那巴掌大的小臉,陸九錚感覺她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現在陶沫長的稍微胖了一點點,小臉也白了也圓潤了,可是性格卻更像是個孩子,什麼文靜乖巧、沉着鎮定那都是假象,這根本就是個小野貓,脾氣烈,爪子利,偶爾還化身小潑婦。
“我去擦臉然後出去吃晚飯!”陶沫沒好氣的對着陸九錚皺着鼻子哼了一聲,穿着鞋子離開了沙發,三兩步之後,陶沫走到沙發後面,拍了拍陸九錚的肩膀,趾高氣揚的哼哼着,“大叔,回個頭。”
不疑有他的陸九錚坐在沙發上轉身回頭,卻見陶沫突然摟住陸九錚的脖子,如同得意的小野貓一般,咧嘴一笑,迅速的在陸九錚的嘴巴上啃了一口,隨後一溜煙的吧唧着拖鞋跑進了臥房。
呆滯的一愣,脣上還殘留着那一抹柔軟到讓人冷硬的心都會融化的觸感,陸九錚黑眸整整的看着偷腥得逞之後逃走的陶沫,半晌之後,陸九錚面癱臉不由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這丫頭是越來越放肆了。
如果陶沫此刻在這裡,她一定會發現陸九錚那面癱臉上竟然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只可惜常年板着面癱臉,面容嚴肅而冷冽,所以外人根本不知道陸九錚這冷峻的臉龐上竟然是有酒窩的,而且還是倆。
------題外話------
小長假咻一下沒有了,O(n_n)O哈哈~,親們,有木有感覺大叔面癱臉上帶着倆酒窩特有反差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