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我是擔心你?那你呢?你就不知道愛惜一下自己,不就是當十年丫鬟麼?又死不了,倒是你,中毒在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毒發呢!萬一……呸,沒有萬一,怎麼會有萬一!”
任薄雪很少有這麼炸毛的時候,現在她連說話都不是很利索了,就是因爲她整個人整顆心都在爲安蕭泉而着急着,她也想冷靜下來和安蕭泉談談其中的利弊,勸他回去,可他卻如此霸道固執,不聽勸解。
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索性,她也不看他了,將頭撇到一邊去,看着鬱鬱蔥蔥的山頂有些出神。
安蕭泉看着眼前的姑娘,心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無奈,耐着性子哄道:“薄雪,如果要你十年的自由爲代價,我是絕不會答應的。但是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要命的人麼?”
任薄雪眼神雖在其他地方,耳朵卻是一直豎起的,聽到這話,她微微一怔,回頭正視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安蕭泉笑了笑,撩了撩她耳邊的鬢髮道:“螻蟻尚且偷生呢,更何況我還有你要照顧,怎麼捨得將你一人留在人間。那醫仙從剛開始就對我們百般刁難,問題不大,我還能忍,但他要你的自由爲代價,我絕不會答應,薄雪,相信我,先跟我下山,船到橋頭自然直,回頭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可好?”
他的聲音輕緩而有力,重重地擊打在了任薄雪的心頭。
只是這事情,除去醫仙本人,他們還能找誰?爲了安蕭泉,別說是十年,就算是一輩子她也願意啊!
“還會有其他的辦法嗎?”任薄雪如同泄了氣的球。
“會有的。”安蕭泉微笑着看她,眼裡的寵溺和堅定不容任薄雪又理由反駁,
片刻後,任薄雪狠狠拽了把腳邊的小草,最終點了點頭,“暫且相信你,若你出了事,我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也只有面對安蕭泉,她纔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安蕭泉見她妥協,滿意了點了點頭,“好,依你所言。”
他重新握住任薄雪的手,將她拉起,帶着她朝下山的路而去。
是夜,樹影綽綽,山風微涼,月已經上枝頭,朦朧的月光鋪灑了一地,天空上僅有幾顆星星在閃着微弱的光芒。
“天色已晚,走夜路也不安全,我二人先在此刻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繼續下山。”
當初他們走進來的時候可沒少費工夫,但是現在歸途卻不知輕鬆了多少倍。
任薄雪點頭:“嗯,也好。”
地上的兩個人影終於停了下來。
任薄雪松開安蕭泉的手,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不停捶打着痠痛的大腿。
安蕭泉在周圍找來乾燥的樹枝,生起了火,將在山中捕獲的野雞架起來烤,看着旁邊的任薄雪道:“大概再過兩天便能出了這礪山。我們也彆着急趕路了,來時太匆忙,沒來得及好好看看這山周圍的景緻,等出了山,就在周圍遊玩幾天,如何?”
任薄雪聞言扯了下嘴角,低聲道:“身上的毒還沒解,還有心情遊山玩水……”
安蕭泉將烤野雞翻了個身,用匕首在上面劃出幾道口子,只說了一句:“薄雪,相信我。不用太擔心我。”
任薄雪默了聲,如此淡定從容的他,她真的有些看不懂了,她怎麼可能不擔心他?那潛伏的毒就像一個隱藏在黑暗裡的殺手一樣,而現在的他在這個殺手面前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
她望着在火光的映照下臉色忽明忽暗的安蕭泉,微微一嘆道:“也罷,反正你先前也答應我了,我陪你遊玩幾日也未嘗不可。”
聞言,安蕭泉眸中閃過絲笑意,將烤熟的野雞撕下一塊遞到任薄雪面前,“吃吧,趕了一條路你都沒吃什麼東西,光顧着與我生氣,這會也該餓了。”
任薄雪臉色微微一紅,接過之後又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今天早上醫仙提出的條件,還是有些氣頭未消,但又想到他也跟着自己一樣,餓了很久,任薄雪還是將他的手推了回去:“你將它分開,一人一半。”
不接受安蕭泉的投喂,她要自己吃。
安蕭泉自然是看出了任薄雪對今早的事情還有些介意,沒說什麼,只是輕鬆地將烤雞分好,遞給了任薄雪。
二人飽餐一頓之後,便靠在樹下看着月色。任薄雪逐漸有了睡意,而安蕭泉卻還要守夜,畢竟這山中的危險,他們來時已經見識過了,雖然白天沒遇到,但不代表晚上是安全的。
安蕭泉目光雖落在遠處的樹林上,卻好似有所察覺一般,他道:“困了便睡吧,明日還要路要走,不養足精神怎麼趕路?”
他的語氣有些嚴厲,不容抗拒,可任薄雪聽着卻是笑了笑,清楚他的性子,也不說其他,便靠着他的肩膀安然睡去。
任薄雪是被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的,睜眼時自己靠在樹上,安蕭泉卻不見蹤影。
任薄雪揉着眼睛四處張望,還沒等喊出聲,安蕭泉就突然冒了出來,可將她嚇了一跳,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好在安蕭泉眼疾手快,將她攬住。
任薄雪站定,吐了口氣,責怪的話還沒說出口,手中便被塞了兩個紅彤彤的果子。
“走吧,邊吃邊下山。”安蕭泉丟下這句話,便鬆開她,繼而拿起她的包裹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任薄雪有些哭笑不得,擦了擦手中的果子,咬着就跟了上去。
天氣晴朗,下山的路暢通無阻,兩人在午時之前便出了山。
任薄雪頓住腳步,擡眼看着礪山方向,想着那醫仙的無理要求跟安蕭泉的話,眼中有着令人看不懂的神情,而這種神情,恰恰被回頭看她的安蕭泉捕捉了去。
安蕭泉拉過她,姿態悠閒地往湖邊走去,“年幼時我曾聽一嬤嬤講過礪山,這山中雖是危險重重,可這山外卻是大好風光,既然來了,自然不能錯過。此處靠水,地方寬闊,也沒有野獸出沒,我二人便在此處停留幾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