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薄雪從安蕭泉將她送回任府那夜後,突然着了涼,不斷的咳嗽竟幾服藥下去都不能好。
安蕭泉也急的跟什麼似得,連忙帶着宮裡的太醫往任府趕,誰知太醫卻說是風寒所至,然因久不治好,拖拖拉拉拖累成疾,傳染能力十分強,建議將任薄雪搬到人煙僻靜的地方安頓。
安蕭泉自然是不信的,又請了另一個太醫過來,誰知竟與先前那太醫說出同樣的話。
有傳染性啊?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
任老爺和任老太太聽了立馬便點頭答應將任薄雪移出去治病,獨任夫人哭紅了眼心底陣陣擔憂,甚至要陪着任薄雪一起去。
只是被任薄雪給安撫了下來,到底不曾去成。
於是任薄雪被再一次送往莊子,隨行的只有蓁蓁,香雲兩個丫鬟並隨從。
一路上任薄雪一會兒這裡不舒服一會兒那裡需要休息,一行人都是累的苦不堪言,自打從任府出發之後,因太醫說了任薄雪這病會傳染,故而任薄雪便每日帶着紗巾蒙面窩在馬車裡不出來,一時也沒人注意。
夜間,任薄雪將一身衣服換下來,對着安蕭泉送過來的小丫鬟說道:“我聽說你是個十分機靈的,若是這一次事情幫妥了,以後便跟你的主子要了你,在我身邊伺候吧。”
萍兒喜出望外的點了點頭,自家主子對任薄雪是個什麼態度,她都看在眼中,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這態度,日後八皇子妃只會是任大姑娘,自己能在任大姑娘身邊伺候,那可謂是一步登天,自然歡喜不已。
乾咳了兩聲,學着任薄雪的姿態,高高昂着頭:“各位一路辛苦了,待到了目的地,本姑娘自有打賞給你們,還勞煩各位再辛苦個幾日。”聲音竟然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差距。
香雲嘖嘖出聲,驚歎不已的說道:“這聲音也太像了吧,若是再換上姑娘的衣裳,帶上面紗,還真叫人分不出來呢,你原先是做什麼的?”
萍兒道:“我八歲就被賣進了府裡,八歲之前我爹孃都是擺戲臺的,後來不知怎麼的得罪了人,爹孃怕我被連累就將我賣了,雖說做奴才,到底能留一條命。進了皇子府後,從此再沒有見過爹孃,不過後來打聽到了,爹孃在賣了我的第二天,被活活的打死了。因從小跟着爹孃一起四處擺戲臺子,故而學了些仿效人的功夫。”
任薄雪聽了半響沒有出聲,蓁蓁和香雲也都沉默不語,一時氣氛有些沉默。
倒是小丫頭看得開,“姑娘和兩位姐姐也莫要替我難過。害死我爹孃的人,也被我設計害死了,算是報了爹孃的仇。”
任薄雪點頭到:“報了仇就好,這世間就該是以德報德,以怨抱怨,否則公道何存?嗯,你好好給我辦事,以後若是我要再有什麼要出門的事情,你便扮作我的模樣替我在家裡坐着!”
蓁蓁又拿了一袋銀子給小丫頭:“我因姑娘信你,所以也相信你,這些銀子是你用來打賞人做,加之平日開銷也不能沒有個姑娘的樣子,你且收好。”
小丫頭:“姑娘放心吧,奴婢一定不會叫人察覺的,姑娘一路小心纔是,畢竟路途兇險。”
平素倒沒發現這個叫小丫鬟這樣討人喜歡,任薄雪笑道:“嗯,那我們就走了。”
趁着夜色,外邊驟然傳出幾聲布穀鳥的叫聲,任薄雪和香雲、蓁蓁都換上暗色的衣裳,隱在夜色中悄悄離開,任誰也不知道,從這夜之後蒙面的女子再也不是任薄雪本人。
而京城一條通往南方的國道上一匹快馬拉着馬車正不辭辛苦的趕着路,馬車內竟然是從客棧裡調包出來的任薄雪。
蓁蓁皺着眉道:“姑娘,下人會不會發現姑娘已經走了,若是有人非要萍兒拿下面巾來看看怎麼辦?”
香雲擺了擺手,道:“虧姑娘平時總誇你七竅玲瓏心,任府那一個個誰不是無比愛惜自己性命,誰會明知道姑娘惡疾能夠傳染,還讓姑娘拿下面巾來,一個個如今只怕躲不及呢,唯獨敢這樣做的也就是夫人了。夫人那樣疼姑娘,就是知道了緣故,只會幫着姑娘一起隱瞞,況且莊子離京城也不近,誰會沒事跑到莊子裡去?”
是了,如今謝姨娘一心以爲任紓宛已經死了,心灰意冷地每日躺在牀上,吃也極少,喝也極少,整整消瘦了一圈,大有要去陰間陪着自己兩個孩子的心思。
安蕭泉也有些幽怨的看着任薄雪:“至少還有三四日的路程,這樣辛苦的趕路,我真擔心你的身子骨受不了!”
任薄雪白了安蕭泉一眼懶得答話,這人自己不煩,自己聽這話都煩了,除了這話,還能不能說得其他的。
香雲看着兩人詭異的氣氛,道:“姑娘要跟着來可是百利而無一害,殿下你看,若是姑娘不來,殿下要一面辦事一面擔心姑娘。姑娘呢,自然也是每天擔心着殿下,倒不如兩個人一起來了,人多好歹力量大。”因着主子寬宏,香雲也敢說幾句出格的話。
任薄雪聽香雲這話臉色瞬時紅了起來,羞起來就伸手去撓香雲,偏偏香雲是個最怕癢的,這幾乎就是香雲的弱點了,只要任薄雪一撓她癢癢,她必定是無法的,果然沒一會兒香雲就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討饒。
“籲——”馬車突然一陣劇烈的顛簸,任薄雪正和香雲嬉鬧着,一時不妨直接往外邊衝去,好在安蕭泉手腳快,一把將任薄雪拉住抱進懷裡。
可憐香雲正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就算反應過來也沒拉住扶手,只得滾在了地上:“哎喲,我的屁股!”
衆人皆是笑出了聲,蓁蓁面紅耳赤,立馬問道:“你沒事吧?”這香雲也真是的,好丟臉啊!
“沒事!”香雲摸索着起身,再度爬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