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逐漸被黎明所取代,遠處傳來公雞晨鳴的聲音。
“王妃,該起了。今日還要接手王府……”
靈芝軟軟糯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響起,隔着帷幔低聲喚着慕容蘭馨起身。
慕容蘭馨的聲音從裡面飄蕩出來:“靈芝,什麼時辰了?”
聲音很清醒,沒有一絲的惺忪。靈芝愣了一愣,料想許是慕容蘭馨早就醒了,只是沒起身罷了。
慕容蘭馨實則是剛剛睜開雙眼,只是她莫名其妙覺得不知道哪裡有些不對勁,因此聲音中才會帶着一點點戒備和警惕。
“辰時正了。”
慕容蘭馨依然躺着沒動,卻側過了身子,伸手摸着身邊。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爲什麼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出神讓她忘記了回答靈芝的話,引得靈芝在外雖能看到慕容蘭馨沒起,卻看不清楚她的表情是怎樣。
“王妃?那些管事都已候着了。”
靈芝不得不開口再度催促。
“起吧。”
慕容蘭馨發了話,靈芝忙上前拉起帷幔,眉頭卻皺了皺。
“有話便說。”
慕容蘭馨一邊伸手由着靈芝把衣服送過來,一邊開口道。
靈芝搖了搖頭:“無事,只是覺得好像有草藥的味道。許是奴婢弄錯了。”
慕容蘭馨仔細地去嗅了嗅,那股味道卻已經散去了。靈芝也重複着之前的動作,深呼吸幾口氣,搖了搖頭:“是奴婢弄錯了。”
慕容蘭馨心有疑惑,卻只能暫時拋卻到腦後。有着靈芝伺候着穿戴好了衣衫,坐在鏡子前由靈芝伺候着梳頭的時候,慕容蘭馨纔有空打量自己。
鵝黃色抹胸,外面罩着嵌着鵝黃色衣緣白色繡花棉對襟上襦,最外面罩着一件水綠色半臂,下身則是一條水墨漸變的褶裙,有着和抹胸同樣顏色的繫帶,倒是搭配得當,上下呼應。
靈芝的眼光不錯,手藝也不錯。手腳麻利地幫慕容蘭馨盤好了髮髻,只在側面搭配了一個大號的插梳,又在腦後髮髻上配上同色髮簪,既簡單得贏得了慕容蘭馨不喜繁瑣的心,有凸顯出了她當家主母的氣勢。
纖雲館——
聽上去似店名一樣,實則卻是六王府內議事的正廳。廳內站着三十多個人,卻只是府上的管事。
慕容蘭馨自打外面緩緩走進來,看着那些
人不善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頓時眼神一沉。
柳如塵似乎臉上帶着點血色了,不再像之前那樣蒼白。他站在最前面,由人攙扶着。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的身上依舊是帶着淡淡墨香和一絲草藥味。慕容蘭馨忍不住蹙了蹙眉,隨即很快恢復了自然。
穩坐白虎皮鋪着的太師椅上,接過靈芝遞過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緩緩放下。
“柳管家,之前怎樣說的,便照做吧。”
“是。”
柳如塵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滿,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之後,開始逐個地幫慕容蘭馨介紹每個人在六王府中的身份和所負責管理的事物都是哪些。
機構繁瑣卻不臃腫,不過卻也有無用之人佔據着無用的位置。
慕容蘭馨表面上是在閉目養神,對於柳如塵的介紹卻聽得仔細着呢。
柳如塵臉上的表情始終溫和如一,並沒有因爲慕容蘭馨閉上眼睛而帶着任何不滿情緒。
當正廳裡那三十多個管事一一介紹過後,慕容蘭馨終於開了口。
“水柱,福年家的,龔婆子,出列。”
被點了名字的三個人戰戰兢兢地站了出來,彼此對視了一眼,均不知道自己被叫出來有什麼事情。
“這三個人職務撤銷,另行安排。”
“王妃,這是爲何?我們在王府上一直本本分分地做事,從未犯過錯啊!王妃這麼說做,是不是有失公平啊?王爺不在,便沒了做主的。老身不服,老身要等王爺回來評評理。”龔婆子第一個不滿開了口。
慕容蘭馨冷冷的眼神瞥了過去:“我有說你們做錯事情了麼?”
“既無錯,王妃爲何好端端地便要撤了屬下的職?屬下自當問心無愧,對於王妃的決定,屬下從命卻不敢苟同。”水柱也受不了,開了口。
三個人中唯有福年家的沒開口,那是個精明的女人,想着的卻是她和她男人都在府上做事,如果得罪了王妃,把兩個人都掃地出門,怕是會斷了活路。
“奴婢聽從王妃的安排。”
慕容蘭馨眯着眼睛看了看福年家的,那個女人的臉上寫滿了精明和算計,卻是個有心計的傢伙。
“福年家的就留在本宮身邊吧,恰好本宮身邊缺個伺候的。”
福年家的頓時兩眼放光,趕緊欣喜地點頭應了下來。
果然
她的選擇沒錯,一下子從雜事管事成了王妃的身邊人,以後還不跟着吃香喝辣!
慕容蘭馨看了一眼兩旁之前莽然開口的那兩個人,緩緩啓脣:“水柱,你可識字?可懂賬?”
水柱先是點頭,後搖頭:“府上各個識字,這賬卻是不懂。”
“跟着本宮,本宮教你。”
水柱也是一愣,沒想到之前頂撞了慕容蘭馨。她非但沒責罰他,反倒要教他學着做賬。之前明明因着柳管家失職便重罰了柳管家,聽說又因執行的人手下留情,而遭受到她毫不留情的懲罰。眼下這又是哪檔子事兒?
不僅水柱愣住了,整個廳裡的人都已經錯愕得瞪大了雙眼。
原本負責府上馬匹草料的人,居然搖身成了王妃身邊的人,王妃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龔婆子見福年家的和水柱均得到了提拔,臉上也帶着喜色,抿着嘴等待慕容蘭馨的安排。
“龔婆子頂撞本宮,不服本宮安排,拖下去掌嘴二十,趕出府。”
慕容蘭馨這個決定讓本就震驚的人更加震驚。
“我不服,我不服。憑什麼他們都安排了事情,我就要被掌嘴就要被趕出府?我不服!”
龔婆子大叫起來,努力地想要掙脫兩邊聞聲上來拉她下去執行的家僕。
慕容蘭馨聲音冰冷:“掌嘴!她說一句便打一下,打到她說不出話來!”
龔婆子還想抗議,狠狠地一巴掌險些將她的臉打歪,緊接着第二巴掌落下,阻止了她的慘叫。
廳內人面面相覷,對慕容蘭馨的安排更是心有疑惑。
慕容蘭馨緩緩站起身來:“龔婆子頂撞本宮,不服本宮安排,理應受罰。或許你們會想,那水柱也頂撞了本宮,爲何本宮偏偏獨罰龔婆子。”
衆人雖沒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但每個人的眼神都出賣了他們此刻的想法,恰如慕容蘭馨所言那樣。
“水柱的前提是他服從,聽從本宮的安排。有意見本宮會聽,本宮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但若是想學着龔婆子那樣認爲本宮對府上不了解情況亂安排,認爲本宮配不起王妃這個頭銜的,也莫要以爲本宮是好相與的。”
啪的一聲,慕容蘭馨把手中的茶盞狠狠地丟了出去,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這突兀的一聲把衆人嚇了一跳,果然王妃正如傳言那樣,心狠手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