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啓臨早早就到了二院門口,他跟這裡的院長認識,自認爲在院長的帶領下,檢查結果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沒多久,安如蘭也到了,她臉色蒼白,加上未施水粉,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方啓臨看着她,就像看殺父之敵一樣,儼然是有深仇大恨的模樣,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安如蘭難過地說:“啓臨哥,你別怪我好嗎?如蘭真的知錯了!”
她說着說着就哭了,安慕心連忙把面巾紙地給她。
“啓臨,慕心真的是你的女兒,你就別做鑑定了,否則,慕心到了外面會被人家瞧不起的!”
然而,方啓臨人都來了,爲了證明安慕心是方家的血脈,他絕不可能答應。
“夠了!我沒時間在這跟你廢話!現在就進去檢測!”
院長是一位六十多歲的和藹老人,他是方如山的朋友,受方如山所託,秘密地辦好這件事,因此,方啓臨一來,他便親自出來迎接。
他把人帶到了檢測的地方,對化驗員說:
“小唐,你安排一下他們做親子鑑定。”
“叫什麼名字?”
院長知道方啓臨的顧慮,便說:“掛號就不用了,省得傳出去不好,私下做的話也需要標示一下,就說個名字吧?”
方啓臨點頭道:“方啓臨。”
小唐聽了這話,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
他擡頭看向安慕心,問:“你叫什麼?”
“安慕心。”
不久後,小唐爲兩人弄好一切。“留個電話吧,等結果出來,我會聯繫你們的!”
“好!”
說完,方啓臨看都不看安如蘭母女,揚長而去。
安慕心看着他決絕的背影,難過極了,她咬牙道:“媽,假如爸爸真的不認我們,那該怎麼辦?”
安如蘭經過昨天的一切,也想明白了,她現在和方啓臨鬧掰了,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只有雷諾了,想到雷諾好歹是個大公司的總裁,只要自己想出一些藉口來圓昨天的慌,也許事情還有轉圜。
足夠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把慕心送去國外發展,也不失一條出路。
想着,安如蘭已經冷靜下來,哪裡還有剛纔哭哭啼啼的柔弱模樣?
“慕心,別怕,媽是不會倒下的,還記得昨天的雷諾嗎?他是媽媽的男朋友,等媽媽去哄哄他,他應該不會拋棄我!要知道他可是一個國際化的大公司裡的ceo,身份不同尋常!”
“真的嗎?”安慕心總覺得一切很虛幻,最近她遭遇太多變故,已經沒有當初的天真了。“可是昨天那麼一鬧,他會不會生氣呢?”
安如蘭思索片刻,當機立斷說:“我今晚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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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安如蘭就去了雷諾的公寓找他,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雷諾說的地方。
她這纔想起來,兩人一直都是在酒店約會的,每次都是見面後直接開房約炮,她至今都不知道雷諾具體住什麼地方呢。
安如蘭這才急了,覺得自己輕信了雷諾!
不!不會的,她安慰自己,雷諾不是還有一個公司嗎?那公司自己去過,總不能是假的吧?
想着,安如蘭不停安慰自己,她快馬加鞭地打車去了雷諾的公司大廈,進去後,直接去了公司所在的樓層,卻意外地看到有一羣工人正在給公司裝修!
他們來來往往,老的公司早就被拆完了,但依稀可見當初的模樣。
安如蘭一愣,抓住一個工人,問:“這裡原來的公司呢?是打算重新裝修嗎?”
“原來的公司?”工人愣了下,“這裡以前沒有公司啊!”
“沒有公司?怎麼可能呢?”安如蘭瘋一樣指着公司原來的桌椅,說:“你看桌椅不是都在嗎?怎麼可能沒有公司?”
工人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耐心地說:
“這裡是上一家公司留下的!”
“上一家公司?那個公司搬走了?你知道搬去哪裡了嗎?”安如蘭接二連三地問。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裡已經空了有半年了!”工人回答。
“不可能!”安如蘭急的臉都紅了,她跟雷諾來過幾次,如果之前是空的,難道自己每次來,見到的那些人,都是見鬼了不成?
“看你還不信了,我就跟你說吧,這裡以前的公司倒閉了就搬走了,你也知道這大廈房租貴,這兩年經濟不景氣,公司都不想租這麼貴的地方,加上之前的那家公司因爲房租的關係,跟大廈一直在打官司,這才導致這辦公室空了那麼久!”工人樸實地笑道。
“怎麼可能呢?”安如蘭慌張地自言自語。“我上次來還看到有一百多人在呢!”
“上次?是不是一個多月前?”工人問。
“是啊!”安如蘭彷彿看到了希望,抓着他希冀地問:“你知道那家公司去哪裡了嗎?”
“嗨!那哪是什麼公司啊?”工人笑得滿眼皺紋,說:“聽說那好像是拍電視的,你也知道,現在講辦公室的電視劇挺多的,很多人租大廈來拍戲,我聽之前那些演員說,他們就是被人僱來演戲的!我問他們那電視劇叫什麼名字,他們搖搖頭,又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到底拍了啥!”
安如蘭徹底癱了。
她渾身無力地看着眼前裝修的破敗景象,想到那天來時,每個員工都精心打扮,辦公室部門與部門之間,來往頻繁,每一個人都充滿朝氣,感覺真的像在演戲!
安如蘭頓時想到一種可能——難道那些人,都是雷諾請來演戲給她看的?
安如蘭搖搖頭,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想到自己還借給雷諾三十萬塊錢用來買房辦婚禮,她這才感覺不對勁。
安如蘭無法接受這樣接連的打擊,差點眼一黑,摔倒過去。
民工兄弟連忙扶着她,關心地說:“這位大姐,這裡灰塵多,你沒事就先回去吧?我看你這樣子,應該是之前的公司欠你工錢吧?我也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你還是想開點吧!以後路還長着呢!”
誰知,安如蘭看到他滿手灰塵地扶着自己,不由眼露厭惡,語氣很差地說:
“拿開你的髒手!就憑你也敢對我有非分之想!”
民工兄弟一愣,這才慌張地說:“我只是看你要暈倒了,扶了你一下,你怎麼說這種話呢?”他說着,眼淚都要出來了。
然而安如蘭本就心情不好,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看到自以爲安全不會反抗的人,看到自認爲比不上自己的人,就把自己的怒氣發泄到對方身上。
安如蘭嘲諷地說道:“我就是暈倒了也輪不着你來扶!也不看看自己那身衣服有多髒!”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民工兄弟鬱悶地待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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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蘭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雷諾,她想到雷諾在酒店登記過入住信息,便想着去那邊打聽一下,誰知,星級酒店很注重客人的隱私,他們死活都不肯泄露雷諾的信息,任憑安如蘭威逼利誘都不肯。
安如蘭連錢都塞了,還是不管用。
她真是急了,昨天過後,雷諾的電話又打不通了,茫茫人海,又是一個外國人,她能去哪裡找人呢?
安如蘭心灰意冷地靠在酒店安全通道口休息了一下。
正打算離開,卻忽然聽到打掃客房的大嬸在聊天。
“我剛剛好像看到那個富婆來了!”
“富婆?”
“對啊,就是那個在這裡有一個包房,經常帶不同女人過來的外國人啊,你不知道嗎?那人是做那行的!”
“那行?”
“是啊,做鴨的!你可別說是我說的……當然是真的啦!我們這邊餐廳的服務員去鴨店玩,看到的,他在那裡坐檯,聽說還是鴨店的頭牌呢!”
“真假的啊?”
“可不是,你說,他這樣的身份,他帶來的那些女人,不是富婆是什麼啊?”
“可我見那女人不像有錢人啊!長得還挺柔弱!姓也很好聽,好像姓安吧?”
安如蘭臉色一白,這才意識到這兩人是在討論自己。
鴨子?他們說雷諾是鴨子?還是鴨店的頭牌?不!這不可能!雷諾明明是ceo,是在全球擁有幾十家分公司的霸道總裁!怎麼可能是鴨店頭牌呢?這兩人一定在胡說。
然而……雷諾的失蹤和那間虛假的辦公室讓她不得不面對現實,她實在騙不了自己了。
安如蘭含着淚,氣急敗壞地跳出來問:“你說的那家鴨店叫什麼?”
兩人這才發現被偷聽了,見安如蘭臉色很不好,怕自己不說會丟了工作,便吞吞吐吐說:“好像在市區吧,叫‘魅歡’什麼的!”
安如蘭連步子都走不穩了,她搖搖晃晃,精神很不好地來到酒店外面,攔了出租車,直奔魅歡。
當她報出店名時,司機眼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然而,安如蘭管不了那麼多了,她來到魅歡的時候,那裡還沒開門,又等了許久,這才進了店裡。
晃動的燈光下,五彩的霓虹燈照射着,無數男女搖曳的身姿,紙醉金迷的場所,一切只與身體有關。
安如蘭顧不上欣賞周圍的場景,她找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雷諾?”
還沒切換到霸道總裁模式的男人怔在原地,半晌,才噙着一絲魅惑的微笑,轉過頭來。
安如蘭看着他,嚇了一跳。
這時的雷諾沒有平時的陽剛之氣,反而有些妖嬈陰柔,加上化了妝,更顯得嫵媚懾人,讓人只看一人,魂兒就被勾去了。
難怪他們說雷諾是頭牌!
然而,如果雷諾平時這副打扮,她根本不可能把他當成霸道總裁的!
雷諾盯着她,笑道:“呦,這不是我親愛的如蘭嗎?”
雷諾說話時有很重的j腔,安如蘭這纔不敢相信地說:“你不是公司的ceo,也不是什麼總裁?那一切都是騙我的?”
雷諾聳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你不都看到了麼?我是這裡的頭牌,怎麼?要不要點我的單?不過我收費很貴!”
“頭牌?”安如蘭差點氣暈了,她指着雷諾,氣道:“你怎麼可以騙我呢?怎麼可以那樣對我?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卻對我沒有一點真心!”
“孩子?”雷諾冷笑一聲。“我一個做鴨的,要孩子做什麼?你以爲拍偶像劇呢?動不動就想着遇到霸道總裁!”
安如蘭始終無法接受。
“可是,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始終那麼開心……”
年近四十,遇到了愛情,居然還是個騙子!安如蘭所受的打擊可見一斑。
“開心?”雷諾明顯嘲笑道:“你真以爲那是真的?別傻了,你都四十了,還相信那些情節?這年頭,哪有那麼多好事被你給遇上啊?”
“可是,你說了要娶我的,你還說在國內買房子,而且,還找我借了30萬!”安如蘭氣不過。
“借錢?”雷諾一臉茫然。“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找你借過錢?”
“那天我不是給了你一張銀行卡嗎?”
雷諾勾起脣角,好笑地搖搖頭:“那明明是你自己主動要給我的吧?那難道不是你包了我這麼多天,所付的費用嗎?”
“包你?你別胡說!我們明明是自願的,是談戀愛!”
雷諾冷冷一笑:“怎麼?吃了就不認賬了?對於你這種吃幹抹淨卻不想付錢的顧客我看多了,我告訴你,我好歹是個頭牌,費用很貴的,找你要那點錢,已經算便宜了!”
“你胡說!那明明是咱們辦婚禮的錢!”
“婚禮?你說我一個鴨子要跟你辦婚禮?”
雷諾彷彿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冷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