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霆依舊面無表情，他看了她一眼，彷彿看出她心裡所想，便對蘇瑞說：“你之前提過要一起合作，你覺得這個個礦怎麼樣？”
“這個礦？”蘇瑞大吃一驚。“靖庭，雖然我相信你，也一直讚賞你的能力，只是這個礦雖然價格低，但真的表現得很不好，大家都說這個礦不祥，不可能出好的翡翠，你也知道，我們當地人都比較迷信……”
霍靖霆一向習慣掌控一切，雖然他和蘇瑞一樣不相信這礦能賭中，但是他相信她！
他並不知道這個礦裡的情況，可他自信的模樣卻無端讓人相信，這裡定能出高價翡翠。
他沉穩地看向蘇瑞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相信她的判斷。”
“可是……”蘇瑞還是很猶豫。
“蘇瑞，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非要跟你合作，但是，如你所知，外地人在緬甸本地做事情畢竟不方便，而你的家族在本地小有勢力，我們的合作，可以很好地採礦，又能夠及時把翡翠給銷售出去。”
“霍，我相信你，只是，我對這位小姐並不瞭解，怎麼能相信她呢？”
方霧善笑笑，並未生氣，他有這樣的考慮是正常的，這隻能證明他是個考慮周到、信得過的人。
方霧善眼神堅定地說道：“明日的翡翠公盤，不知是否有幸邀請蘇瑞先生一起去。”
蘇瑞愣了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打算讓自己通過她明天的表現瞭解她的實力。
緩了緩心神，他決定答應下來：“好，明天見。”
*過來，終於到了翡翠公盤的開幕日了。
翡翠公盤每個參加者都需要交100萬歐的保證金，彷彿是知道她沒錢，霍靖霆提前就爲她安排好了一切。
“我聽說，這次翡翠公盤會有8943個標，其中明標335個，暗標8608個。”霍靖霆沉聲道。
所謂明標，就是現場拍賣，買家全部集中在大廳裡，工作人員每公佈一個競買物編號，就由現場的買家輪流投標，最後價高者得。
所謂暗標，就是指買家在表格上填好自己的姓名、競拍編號、購買編號，最終根據翡翠的編號，宣佈中標人和中標價格。因爲買家彼此不知道對方所投的標和投標價格，因此，這種形式被稱爲暗標，暗標是緬甸公盤的主要形式。
“你怎麼知道？”方霧善很好奇，翡翠公盤還沒開始，他竟事先知道了。
“你以爲只有你的易哥哥會打探消息？”霍靖霆嘲諷地勾起脣角，不悅光明正大地寫在了臉上。
方霧善翻了個白眼。“提他做什麼。”
“你待會不是要跟他見面嗎？”
他什麼都知道，方霧善沒問他爲什麼會知道，答案是明擺着的，他必然是找人監視她，而她聽了這個答案後肯定少不了爭吵，可她現在不想吵架。
沒有堵車，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到達了翡翠公盤的舉辦地。
方霧善下了車不久，就在人羣中看到了沈易，沈易倒沒料到霍靖霆會一起來。
“霍先生。”
霍靖霆淡淡地點頭，王者氣息頓顯，依舊是酷的沒邊兒了。“沈先生。”
“霍先生也喜歡賭石？不知道看中哪塊了，我好請沈家的專業人員幫霍先生看看。”沈易毫無芥蒂地笑說，語氣親切的像個老朋友。
兩人對答如流，彷彿之前在飯店，霍靖霆根本沒有踐踏沈易尊嚴，也未曾說：“那我今天務必得從你的屍體上踏一踏了！”
霍靖霆眼如鷹隼，睥睨着沈易，滿眼不可一世。“沈總，這不好吧，畢竟，你們沈家不是正打算讓一個女人幫你們挑原石嗎？”
說完，眼神落在了方霧善身上。
*裸的諷刺！打臉！啪啪！方霧善甚至聽到莫須有的扇巴掌聲。
這耳光打的，連方霧善鬥不僅要爲沈易尷尬了。
沈易氣得臉發白，嘴脣緊緊咬住，半天，才蹦出幾個字來：“不勞霍先生擔心！”
霍靖霆聽了，卻像是根本沒聽見，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
雖然生氣，但沈易已經顧不上那些了，如果這次解不出天價翡翠來，那麼沈家的股票就要創歷史新低了。
他帶着方霧善四處查看原石。
第一天公佈的爲1-1300號的暗標和120塊明標。
“霧善，你幫我看看，有哪些暗標可以投的？”沈易完全不顧方霧善自己也要買翡翠，問問題問的理所當然。
方霧善也沒計較，她寫下幾個標的編號交給沈易。
這幾個標裡面都有翡翠，然而又不是極品翡翠，但總會讓沈易賺上一筆。
沈易拿了編號後，暗地裡交給沈大生的幾個賭石行家來看。
幾個賭石的行家都對這幾塊原石稱讚有佳。
“賭中的機率十分高！”
沈易問完，得到了肯定答案，纔算對方霧善徹底放心了。
當然，方霧善早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出，她太瞭解沈易了，沈易對人防備極深，如果不通過驗證，是不會輕易掉以輕心的，因此，故意寫了能賭中的原石給他。
幾人來到大廳，見一幫人都圍着大廳裡的一塊翡翠明料。
方霧善擠進去，剛一靠近，滿眼就充斥着極品正的綠色！
見到好的翡翠，人人都會激動不已，何況是她這樣的翡翠迷呢？她內心雀躍，細細地觀察着這塊原石。
這塊底價400萬歐的原石是所有做翡翠的行家們夢寐以求的東西，翡翠裡當之無愧的極品！那種看一眼，就讓人移不開眼的水種！石頭中的經典！它的底看上去十分糟糕，香港人俗稱“狗屎底”，乾巴巴，一點顏色都沒有，根本不是好貨，而且滿身沙孔，可就是這樣的幹底中間，卻橫布着一條非常大的顏色色帶，呈現出極品的帝王綠翡翠！
極品帝王綠，翡翠中的頂級品種！能夠擁有一塊，是所有人畢生的願望。
它比方霧善之前賭中的所有翡翠加起來還要值錢！可以想見其價值。
這塊帝王綠，她志在必得！
“霧善，你看好這個？”沈易見她一直盯着不放，便湊過來。
沒等方霧善回覆，他立刻回頭吩咐工作人員：“去，方小姐看好這塊石頭，你們趕緊準備競標！”
完全沒有顧及方霧善是否看好，是否想要……
方霧善激動的心一點點平緩下來，直到最後，愈發冷了。
其實沈易的爲人性格，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完全沒有必要爲他生氣。
她不能忘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這次來主要是爲了她的計策，是爲了設計眼前這個男人。
讓給他又如何？好戲還在後頭！
沈易已經開始競價了。
經過一輪出價，場內氣氛愈發高漲，價格也高的離譜，轉眼間，這塊帝王綠場內的競標價格已經漲到1500萬歐元！
“1550萬歐！”沈易眼都不眨地叫道。
“1600萬歐！”
“1800萬歐！”
“2000萬歐！”
價格在兩分鐘內已經狂飆到了2000萬歐，將近2億人民幣！
飆升的價格讓沈易心裡有些慌亂，他湊過來，不確定地問：“霧善，你確定，這塊翡翠不是靠皮綠？”
方霧善眸光流轉，異常肯定，點頭道：“易哥哥，這塊翡翠真的表現很好，大家都很看好，所以它的價格一直在飆升，你一定要把它給拿下啊！”
一句話堅定了沈易的決心。
“2200萬歐！”
“2300萬！”
……
“3000萬歐！”沈易難掩內心緊張的情緒，故作鎮定地給出了這個價格。
這個價格，已經超出他的底線太多了，他此舉已經違反了公司規定，超出底價太多，如果再有人往上加價，那他可能真的承受不住。
場內已經沒人叫價了，各家公司都在討論，彷彿是斟酌3000萬歐元是否值得。
方霧善見狀，冷眼一笑。3000萬歐？這個價格太便宜沈易了！她怎麼能讓沈易得到的如此輕易？
不久，場內一家公司便舉着牌子叫道：“3500萬！”
一下子加了500萬歐元，場內立刻沸騰起來。
大家議論紛紛，都在等着，看這塊今天名副其實的標王會花落誰家。
沈易聽到這個價格，猶豫了，3500萬歐元！價格實在太高了，跟他叫板的也是一箇中國人，只是他並不認識對方！
他知道自己不該再往上加價了，可這極品帝王綠對他來說，實在是個不小的*，只要能拍回這塊標王，回去後，媒體肯定又是新一番的宣傳，屆時，他將再次體會到衆星捧月的感覺！
只是這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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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哥哥。”方霧善走過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加價啊，這塊石頭轉手一賣，十個億還是值得，你看這水種，這樣子，隨便做個鐲子都能賣出上千萬，更別提這麼大的一塊翡翠原石了，到時候能做出許多物件來，這可是頂級的帝王綠啊！你真的捨得放棄嗎？”
一句話燃起了沈易心裡的戰火，是啊，他捨不得放棄，他早已嚐到出名的甜頭，如今，必須依靠這帝王綠再火一把，也讓公司股票再次飄紅。
想着，他舉起手中的牌子：“3600萬歐！”
“3700萬歐！”
“3800萬歐！”
忽然沈易舉起牌子，喊道：“4000萬歐！”
跟他作對的那人再也沒舉牌，就這樣，沈易以4000萬歐的價格奪下了這塊帝王綠原石！
沈易的心像是坐了一次過山車，起伏不平。
畢竟是將近4億的價格拍下的，他身爲總經理根本沒有這麼大金額的支票簽署權，冒着先斬後奏的風險做出了這個決定，並且要靠挪用公司購買鑽石原料的錢才能付清競拍價格，他搭上了這麼多，一旦決策失誤，那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易哥哥，恭喜你，你這次一定能憑藉這塊原石，扭轉局勢！”方霧善說着，裝模作樣道：“我本來想拍的，誰知被你搶去了。”
沈易心裡難掩得意，他靠在方霧善耳邊，溫柔地說：“我的不就是你的，我們倆還說什麼你我？”
方霧善別過頭去，如果沈易看到陽光下她滿臉的憎惡和痛恨，一定不會相信，她比他還會演戲。
沈易當她是害羞了，便離開，和公司其他人員一起安置這塊極品帝王綠。
大廳另一側，走廊的拐角處，一箇中國男人走過來，恭敬地對方霧善說：“小姐，事情已經按你說的辦好了，我們請的幾家公司已經把價格擡到了4000萬歐的高價。”
方霧善抿脣微笑。“我已經知道了。”
“那酬勞……”
方霧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眸光冷淡。“已經到你的賬上了，這次事情做得很漂亮，但是記得，管好你的嘴，否則……”
那人低下頭，立刻說：“是！”
-
既然來了緬甸公盤，不買翡翠是不可能的。爲了擺脫沈易，她故意走丟了，來到一旁跟霍靖霆匯合。
方霧善剛纔沒讓他跟着，怕沈易會對他有戒心。
蘇瑞也來了，兩人打了招呼。
“事情辦成了？”霍靖霆問。
“辦成了。”
“我聽聞有人4000萬歐元拍了一塊極品帝王綠，說是今天的標王，那人還說，即便是這價格拍下來的，也是大漲，因爲這帝王綠的水種和成色都是頂級的！”霍靖霆狹長的黑眸裡閃過一縷幽光。“某人這是報仇還是打算把好東西讓給情郎？”
方霧善沒理會他最後一句話，只是垂下頭，讓濃密的睫毛斂住她眼裡的驚濤駭浪。
“如果這人對翡翠瞭解的話，就該知道，今年緬甸雨水充沛，這塊帝王綠經過雨水浸泡，選料時又特地以強光照射，使其種水增加了1分到1分半，導致其競拍價遠遠高於翡翠本身的價值，競拍價4000萬歐的原石，恐怕製成物品出售後，僅能收回1億五千萬左右的成本。”
方霧善眼裡流光飛逝，緩緩地說着，彷彿設下這個局的人不是她，彷彿她只是站在局外，遠遠觀看。
霍靖霆脣角微勾。“對自己如此自信？”
“說不上自信，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霍靖霆不知想到什麼，臉色漸漸冷了，他狹長的眼眸冷如寒潭。“還有其他看好的標嗎？”
方霧善一心想着報復沈易的事情，難得對賭石竟沒有太大的興趣。
周圍不少人賭了暗標的原石，暗標，在不知道有多人買這塊石頭的前提下，對其出價，出價高了，最後有可能虧本，出價低了，又可能被其他人買走，這其中的微妙很難衡量。
方霧善沒心思去估價，不由觀察了幾塊石頭，又用異能看了幾下，而後選出15塊石頭，抱着遊戲般的心情，也不出高價，也不去估價，只是在每塊石頭的底價上，高出1歐元。
只是一塊錢！
霍靖霆只在一旁看着，對她的出價也沒有任何評論。
他彷彿很信任她，也可以說很容忍她，彷彿她怎麼玩怎麼鬧都可以。
“霍靖霆，你就沒什麼話要說的？如果我沒中標，或者是沒賭中，你就不想勸我幾句？”方霧善看着他，認真地問。
霍靖霆一貫的冷峻，他看着她手裡的競標價，沉聲道：
“怕什麼，我霍靖霆的女人有任性的資格，就算你破產了，也有我養你！”
方霧善心頭禁不住一熱。這人真是天生的說情話的高手！他不會肉麻地說愛不愛什麼的，可他說的每一句霸道的話語，聽在她耳朵裡，都如此的讓人感動。
饒是塊石頭，聽到這樣的話也不可能毫無反應。他好像很奇怪，在很多事情上總是霸道獨斷，讓人很不爽，可是，一些她堅持的事情上，又總是對她很容忍。
“你好像巴不得我破產。”
“破產了我養你。”
“放心，我就算要飯也不會要上你家門口。”
方霧善說着，避免對視會尷尬，便故意不看他，趕忙去把投標紙交了上去，她就是抱着遊戲的心態，只比底價高1元錢，能中到才奇怪呢。
不料，公佈結果後，她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意外地中了10塊！
僅比底價高1元的價格！
人家想中標中不了，她呢，抱着好的心態，隨便投着玩兒，孰料，就給她中了10塊！
蘇瑞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沒想到，你的運氣竟然這麼好！”
“我也沒想到！”方霧善眨眨眼睛。“也許是老天眷顧吧。”
蘇瑞迫不及待想知道方霧善的實力，便真誠地邀請：“不如去我那裡解石吧，我想，這麼多石頭，你帶回去也很不方便。”
方霧善與霍靖霆對視一眼，知道必須趁這個機會給蘇瑞吃一顆定心丸，便點點頭。“謝謝你。”
蘇瑞不愧是當地的望族，他的家裡有專門的解石室，並有五個解石師，都是技術很高超的人，解石的手法讓人歎爲觀止。
有五塊石頭很快地解出來了，無一例外都不錯的水種，有冰絲種、豆種、冰糯種、冰玻種、金絲種。雖然都不算頂級的翡翠，可奈何品種各異，其價值都遠遠超出競拍價格來。
剩下的五塊石頭也在稍後被解開了，如方霧善所料，裡面沒有極品翡翠，但都是入得了眼的品種。
並且，翡翠顏色各異，有墨綠的、有深綠的、有翠綠的、有白色的。
“竟然全都賭中了！”蘇瑞看起來比方霧善本人還要高興。“你真是我見過的賭石奇才！”
方霧善沒有他那麼激動，只是微微一笑，道：“都是普通的品種，不值得高興。”
“怎麼不值得高興？”蘇瑞很不贊成。“這些翡翠加起來至少能賣出一億人民幣，而你，僅僅是1000萬左右的人民幣拍來的，賺這麼多你都不高興？”
方霧善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蘇瑞先生，這些普通的翡翠已經無法挑起我的興趣了，還記得今天那座礦嗎？我堅信，裡面有很多極品翡翠。”
蘇瑞對方霧善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他思索片刻，沉吟道：“好，我答應幫你買那個礦，不過，前提是，希望你能答應和我一起去今晚的地下翡翠賭局。”
“蘇瑞！”霍靖霆冷脣緊抿，眉心微蹙，言語間明顯不悅：“我沒打算帶她去那種地方。”
“霍，你知道的，我之前地下賭石輸了近千萬歐元，這次，我希望能贏回來。”蘇瑞滿臉真誠。
“這是你自己的事！”霍靖霆絲毫沒有同情的意思。“既然是賭，有贏有輸才正常，你自己輸了，拉上她幹什麼？”
“霍，別這麼狠心好嗎？其實，我這次去純粹是爲了一口氣。”蘇瑞臉上出現了請求的神色。
說起來，緬甸除了翡翠公盤，最具有特色的就是這種地下賭場了，這些賭場賭的全是翡翠原石，說起來跟賭石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把石頭放上了賭桌，通過下注賭石的方式來賭錢。
這種地方魚目混雜，什麼人都有，還有不少是當地的黑社會，非常不安全，縱然對他來說，這些危險都不夠看，可他不能不考慮方霧善的安慰。
霍靖霆看向方霧善，卻見這女人滿臉興奮，兩眼放光，滿臉都是對錢的渴望。
他嘆了口氣，不由妥協說：“好，不過，只此一次。”
“嗯！”方霧善一臉欣喜。
“下不爲例！”霍靖霆冷聲開口。
“好！”
他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爲她破例了，下一次，一定不會只看着她哀求的眼睛，就忍不住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還有，人情債用肉償，以後，等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他一定，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