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的怒吼驚醒了牀上的歌飛飛,也驚動了外面守夜的阿豹和阿貓,兩人一個激棱清醒了過來,身影一閃,便一前一後衝進了屋內。
等歌飛飛從牀上披衣坐起,橘子點亮屋內的蠟燭的時候,兩個侍衛已經將那個黑衣人給制伏,手腳捆作一堆,帶到了外面的堂屋了。
她和橘子走到外屋坐下,阿豹狠狠地踢了黑衣人一腳,將他踢倒在地,然後一把拉下他臉上的黑巾,沉聲喝問:
“說,你是誰?潛入王妃房間意欲何爲?是誰指使你來的?不老實坦白交待,老子閹了你!”
黑衣人梗着脖子,昂着頭輕蔑地說道:
“我乾的是刀口舔血的營生,從做這一行開始,便在師傅面前立下了誓言,絕不出賣僱主,誠信至上,無論如何也要堅守保密原則,哼!你要切便切,休要以此迫使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只有四個字奉送,一概不知!”
“喲嗬,如今這種江湖上的下三濫也曉得誠信至上,要堅守保密原則了!還拒不交待!你以爲我們只會切你的雞/雞呀?信不信老子一刀斃了你?讓你在陰間去給你的僱主保密去吧!”
阿貓被這個黑衣人的話氣得笑起來,忍不住走上前朝他的心窩補踢了一腳,頓時疼得他在地上翻滾,額頭直冒冷汗,嘴裡“誒喲”叫個不停,時不時哼哼“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二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他這般滑稽的表演,讓阿豹和阿貓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這人簡直就是個潑皮嘛,還是個嘴硬知道他們不敢殺了他的潑皮無賴。
阿豹和阿貓確實也是在嚇唬他,他們是天旭國雲城的人,哪敢在南夜國的京城隨便動手殺人啊!
先不說這裡不是他們本國的地盤,只說等會歌飛飛就要梳妝打扮出嫁,這樣一個大好的喜慶日子,他們也不敢擅自殺人見血,壞了氣氛不是?
況且,歌飛飛本身還是南夜大理寺的官吏,身爲一個執法人員,她也不會允許別國的人在她面前殺人的,這不但是漠視王法,更是陷她於私自動刑妄殺犯人的被動境地呢。
黑衣人大約也是知道他們的顧忌的,料準了自己不會無緣無故被殺的他,便抓住了阿豹和歌飛飛等人的這一“弱點”,死活不鬆口去交待他的目的。
歌飛飛想起橘子說的,她看見黑衣人朝嫁衣走過去,不知道要幹什麼,便吩咐她進臥室仔細檢查一下那件婚服,看看被破壞沒有。
橘子答應一聲,匆匆進了屋,不一會後,她便返身回來,手中拿着一小截墨碳,呈給她家小姐看:
“小姐,這是我剛纔在牀底下找到的,昨天搞衛生的時候,牀底下我打掃過,可是沒有這截墨碳呢,應該是這個混蛋帶來,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當時黑衣人拿着墨碳正要去塗那件白色的嫁衣,剛好被橘子發現,又被她扔的香爐砸中,手上的墨碳便掉到地上,然後滾到了牀底下,如果不是橘子進屋仔細搜尋,還真發現不了牀底下的這個東西。
大家一見到墨碳,
覺得奇怪,阿貓揪住黑衣人的衣襟,將他提起來喝問:
“快說,你拿着墨碳是想要做什麼?難不成想要點火不成?”
阿貓也是急了,他也不想想,一截墨碳點火燒屋,還不如帶枚火摺子更方便點火呢。
對於他這般奇葩的質問,黑衣人當然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個不屑一顧你願意怎麼猜隨便你的表情,氣得阿貓照着他就是一頓胖揍。
歌飛飛怕黑衣人的哀嚎聲驚動還在睡覺的鄰居們,趕緊制止了阿貓的暴行,對着黑衣人輕輕“嗤”了一聲,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想幹什麼,你不就是受僱主之託,想要來毀壞我的嫁衣的麼?你的僱主嘛,無非是想讓我因爲沒有嫁衣而在今天的婚禮上出糗,甚至更因此而推遲婚期,如果能被潯王殿下一怒之下取消與我的婚約,就更完美了,你說,我猜得對不對呀?”
黑衣人眯起眼看了她一眼,眼裡精光一閃而逝,然後垂下眼簾,依舊閉嘴不發一言。
歌飛飛也不惱,她知道江湖上有一些人,仗着有功夫,便以此爲生,從僱主那裡拿賞銀,替僱主服務,殺人放火什麼的都幹。
這個黑衣人這次接的任務很簡單,只需要毀壞婚紗,又不需要他殺人劫財,沒什麼危險性,而酬勞卻很豐厚,所以基於爲僱主保密原則,也爲了自己將來接業務的名聲,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將僱主交待出來的。
反正大不了,歌飛飛將他交給官府,以私闖民宅爲由判他坐三幾個月的大牢,到時候他一樣可以從牢裡輕鬆出去,生命是無憂的。
只是可惜了任務沒完成,他沒拿到豐厚的報酬,好在也拿了一筆不菲的定金,這筆買賣不虧。
歌飛飛猜到了他的心思,不再去看他,扭過頭和橘子拉起了家常:
“橘子,最近我是不是很閒?沒有人送上門來給我練習練習我的攝心術,我有點擔心我的攝心術會荒廢了呢。”
橘子秒懂她的意思,趕緊配合她說道:
“小姐,您要練習您的攝心術,這還不簡單,隨便找個人將他催眠,攝了他的心,套問出他心裡的秘密就是了。”
“這不太好吧?沒有經過別人允許,我不能無緣無故催眠他人的,這不地道。”
“小姐,這還不好辦,您是寺正,您有權力審問所有的犯人,動用您的攝心術從拒不坦白的嫌犯嘴裡獲得他的口供,正當得很,喏,眼下我們這裡不就有一個麼?不如給他催眠,問問他是誰派來的就行了。”
黑衣人一驚,似乎此時纔想起來歌飛飛不但是大理寺正,還是一位會催眠會攝心有異能的人,心裡不由警覺起來。
他的眼珠四下裡亂轉着,緊張地想着對策。
歌飛飛是知道自己催眠術的短處的,對於有內力有武功的人,她的催眠術對他們無效,當然,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但願黑衣人並不清楚她的這一短板。
接着橘子的提醒,她點了點頭,做恍然大悟狀:
“
對啊,我怎麼忘記這事了,記得十二月份的時候,範穎兒派了她奶媽的一個遠房侄兒,在京城裡四處散播謠言,然後又跑到我的小院挑撥不明真相的羣衆,當時阿豹將那人揪了出來,一開始他也是不肯認錯,非說他是無辜的呢。”
阿豹也聽出歌飛飛和橘子對話的意思了,趕緊接道:
“還是歌大人您厲害,我們拿那個混混都沒辦法,怎麼也撬不開他的嘴,結果您一對他催眠,他什麼話都交待了,連範穎兒對他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說了出來。”
黑衣人在聽到歌飛飛和阿豹說到範穎兒的時候,他的身子明顯地顫了一下,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歌飛飛嘴角翹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她就知道,在京城,對她嫁給南夜千潯意見最大、最想破壞她的婚禮的,除了範穎兒不作第二人想。
即便不是範穎兒親自出馬,也一定是與她或者是範家有關的其他人。
所以,她才故意和橘子一唱一和,將上次範穎兒派三角眼抹黑她是妖女的事給點了出來,這事當時除了劉德有和他們幾個人,外面的人並不知道範穎兒是主謀,只知道歌飛飛是被人冤枉的。
如今黑衣人聽她提到這事,心裡便暗暗心驚,臉色也忐忑不安起來。
等到歌飛飛揮手讓大家出去,以便她催眠攝心拷問嫌犯的時候,他忍不住叫了起來:
“歌大人,不要攝小人的心!我說,我什麼都說,只求歌大人放小人一馬。”
“放你一馬?剛纔是誰說你們這些江湖人也是有誠信講原則的,是拿僱主錢財替僱主消災,即便是死也絕不出賣僱主的?這會你就求我放你一馬了?”
歌飛飛學心理學的,太瞭解這些人的心理,剛開始仗着我就是不開口你也拿我沒轍的想法頑抗到底,一旦自己戳中他們的軟肋,他們變臉變節變得比什麼都快。
她剛纔不過是拿範穎兒試探了一下黑衣人,見他的臉色一變,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錯,這次又是那個範穎兒搞的鬼。
此刻,她倒也不急着逼他坦白了,爲了以防他有所隱瞞,她表現得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交待,反正她心裡有數,表情一派淡然。
黑衣人一見她這模樣,認定她已經知曉了所有的底細,甚至現在的他覺得,自己被抓一定是這個潯王妃使的計,她早就知道範穎兒要害她,便故意設下圈套引他上鉤。
此時的他後悔得不得了,趕緊匍匐着爬到歌飛飛面前,痛痛快快地竹筒倒豆子般全交待了。
歌飛飛也不含糊,立即讓他手書兩份認罪書,並簽字按上他的手印,將其中一份收起來,然後吩咐道:
“阿豹,阿貓,麻煩你們倆將這個人送到範丞相府,就說是我送給他的一份大禮,同時呈上他的一份認罪書。至於範相如何處理他,我就不管了。”
黑衣人頓時傻眼了,欲哭無淚,被阿豹他們拖出去,執行歌飛飛的命令去了。
而此時,東方已微白,她,要開始梳妝打扮,準備出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