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劍光冷厲。
司徒綺月拉着蕭弘文的手站了起來,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走在後面,步履輕盈,彷彿這裡就是他們的地盤,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角壽眼角餘光一閃,連忙出聲問道:“太子妃哪裡去?”
“出恭!”司徒綺月不鹹不淡的說道,角壽頓時臉上大囧,這一刻角壽都覺得自己作爲外臣,打聽的實在是太多了,立刻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蕭弘文抿脣,悄悄捏了一下司徒綺月的手心,眼裡全部是讚賞。
他的女人果然與衆不同!這個回答即便是天倫太子也無話可說吧。
大廳中央兩個男人雖然打的熱鬧,但是目光卻沒有離開司徒綺月,這會見到司徒綺月離開,紛紛停住手裡的劍,望了過去。
“愛妃哪裡去?”
只差一步,最後一步,就要走出側門。南宮浩雪的聲音偏偏傳了出來,守在門口的天倫侍衛立刻站了兩個出來,攔在了門口。
角壽的頭低的更沉了,爲他家的主子暗暗默哀起來,若是這個女人在這樣的場合裡大聲回答出來,那簡直是丟臉至極。
司徒綺月使勁咬着牙,強忍着不要破口大罵,雖然現在蕭弘文在自己身邊什麼也不怕,但是危險依然存在,如果能夠安全的走出去,就不要犯險,因爲着急一張俏臉通紅起來。
夏千千卻哈哈大笑了起來,目光掃過轉頭對南宮浩雪道:“太子殿下寵妃如命啊,但是也要體諒女人家的心事啊,有丫鬟陪着,能去做什麼,這麼緊張做什麼?”
聞言,南宮浩雪羞愧,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在意了,揮揮手,“好好伺候太子妃。”
轉過頭,兩個男人就又戰在了一處,只是這一次,夏千千的劍卻揮舞的不像剛纔那般寫意了,招招狠辣,專攻對方的要害,南宮浩雪眼裡寒光一眨,也是拼起命來。
側門的守衛見主子都不再說什麼,連忙讓開道路,司徒綺月緊緊拉着蕭弘文的手從側門走了出去。一共十八道侍衛防守,共計三十六人,每人腰間都端着一把鋒利的彎刀。
一直走到了最後,司徒綺月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腳下步子開始變得飛快,隨着蕭弘文就在園子裡繞了起來,方向是後園。
“我們不趕緊離開嗎?”司徒綺月訝異。
他們現在在城主府裡,這裡重重守衛都是夏千千的人馬,還有南宮浩雪的人,如果不馬上離開,被人發現以後,恐怕就走不了了,但是蕭弘文去的方向竟然是後園,而不是前門,這讓司徒綺月不禁納悶起來。
蕭弘文神秘一笑,“這是大周的土地,朕的地盤,爲什麼要走?”
司徒綺月一頭霧水,眼睛卻偷偷在蕭弘文身上打量了起來,“皇上是不是有內應?”
“皇后真是心思敏捷,不錯,有個大大的內應,多虧了他,朕才順利混了進來。”蕭弘文點點頭,說道;“明月城主,陳天賜。他家本是皇親國戚,被人策反也是一時糊塗而已。”
“原來如此。”司徒綺月點點頭,一顆心也變得安定起來。
後園,梅花樹林旁嗎,三間小木屋。
陳天賜一身灰褐色的長衫棉袍,跪在地上,頭抵在雪地上,熱淚順着臉頰流下,“皇上啊,老臣最該萬死啊!”
“哼!你的確罪該萬死!陳家世代受大周供奉,居然投敵叛國?且不說你對得起大周?你對得起你陳家列祖列祖嗎?”蕭弘文一聲聲質問如同一聲聲驚雷。
“老臣死罪啊,死罪啊!”陳天賜聲若哀鴻,情難自已。
“好了,念在你心存悔過,並且助朕有功,此事暫且記下,等朕平復大夏以後再與你計較!”蕭弘文搖搖頭,下了決斷。
陳天賜卻喜不自勝,使勁磕着頭,他知道皇上這麼說,已經是看在陳家幾代人的忠心耿耿份上,繞過他了,只要能再立新功,此事便揭過了。
“老臣參見皇后娘娘,還請娘娘恕罪!”陳天賜轉頭衝着司徒綺月又拜倒了下來。
白髮蒼蒼,衣着簡樸,泣聲哀憐,這麼一個幾旬的老人跪在自己身前,司徒綺月連忙後退幾步,“你快起來,不要跪我!”
“娘娘,犬子犯下重罪,老臣代替他給您磕頭了!”陳天賜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
司徒綺月有些爲難的看向蕭弘文,只是蕭弘文卻好像沒有看見,側過了頭,“好了好了,這些事情過去就過去吧,你快起來。”
“娘娘……”陳天賜痛哭着又是磕頭下去,司徒綺月眉頭皺起,“皇上,你看他這麼大年紀了,你就讓他起來吧。”
“陳大人,既然皇后爲你求情,這件事就揭過去了,明月城到底能不能收回,還要看你了。”蕭弘文說道。
這對於陳天賜無異於天籟之音,立刻又是重重的磕了三個頭,“謝主隆恩。”
陳天賜起身,將蕭弘文和司徒綺月讓到了房間裡,又親自沏了一壺熱茶奉在桌前,恭敬的站在了下側。
“皇上,夏千千已經在這城主府裡安排了七成的夏軍,就連那些侍女僕人也有半數是來自大夏,不過老夫畢竟經營明月城幾十年,雖然如此,但是要將皇上送出去還是沒有問題的。”
“陳大人,朕這次來不僅是爲了救皇后娘娘出囹圄,還要將夏千千拿下!朕的國土是那麼容易霸佔的?”這一聲冷哼之下,蕭弘文威嚴十足,陳天賜站在下面,渾身一震。
“皇上說的是。”
司徒綺月想到南宮翎,忙問道:“現在城主府裡還有天倫太子,是殺還是擒?”
“殺?擒?”蕭弘文扭過頭,衝着司徒綺月笑了笑,“皇后說殺,朕就將他五馬分屍,皇后說擒,朕就將他五花大綁送到皇后面前,聽憑發落。”
司徒綺月嘴角一抽,男人的心眼都是這麼小嗎?這兩條路對於南宮浩雪來說,都沒有一條痛快的,如果殺了,南宮翎怎麼辦?天倫的太子被殺,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吧?
“皇上文韜武略,這等事情卻要讓我這婦道人家拿主意,莫不是心存芥蒂?”
“哪有?”蕭弘文急道,“等朕先收拾了夏千千,再要他好看!”
後園裡,兩雙眼睛透過梅花林,緊緊盯着前面的木屋。
林子墨鐵掌越攥越緊,聲音陰冷,“你說她不和你走?”
剛纔南宮翎回來告訴他,司徒綺月說什麼也不肯走,林子墨打死也不願意相信,就要拎起長劍衝進去,不顧一切,卻在這會的功夫發現司徒綺月竟然和一個丫鬟走了出來。
本來林子墨欣喜的就要衝上去,卻發現那雙拉着司徒綺月的手是那麼的刺眼,等看清那個人的人影時,林子墨整個人心如刀絞,原來如此。
她不肯出來是因爲在等蕭弘文?自己費勁力氣卻得到了什麼?
“子墨,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南宮翎忍着疼痛,強打精神說道,林子墨巨大的力量快要將她的小手捏斷了。
“你?若非是你,會是如此嗎?”林子墨一張臉突然扭曲起來,“南宮翎,那個正在裡面舞劍的天倫太子就是你的哥哥吧?”
“子墨……”南宮翎臉上慘白,她並沒有告訴林子墨這件事,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說,“子墨,你聽我解釋。”
盛怒之下,林子墨一拳揮出,喉間低吼,南宮翎不躲不避,眼睛緊閉,睫毛一眨一眨,拳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預想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你走吧。”這一拳,似乎抽掉了林子墨全身的力氣,轉過身子,不再看南宮翎的臉。
“子墨……”南宮翎哀痛出聲,
“走!”林子墨暴喝,“我不想再見到你!”
聲如驚雷,令人斷魂,南宮翎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連忙上前就要去拉林子墨的胳膊,卻被一把推開,“別碰我!”
林子墨的聲音冷漠的比陌生人還要冷漠,語氣裡深遠的距離感讓人不敢上前,南宮翎卻被這一推之下,摔在了地上,失聲落淚,“子墨,你聽我解釋……”
悲傷如杜鵑啼血,只是怒氣積鬱的林子墨哪裡聽得進去,紅影一閃,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後園,徒留南宮翎一人無助的倒在雪地裡。
旁邊樹幹上,灰色的樹皮已經被打裂,鮮紅的血跡染在上面,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南宮翎仍是忍不住擔心起來,輕聲道:“他手,受傷了。”
女子輕柔的聲音很快就被吹散在風中,只是再沒有人將這破碎的希望再次撿起,此地只有呼嘯的北風。
“咦,太子妃怎麼還沒有回來?”角壽已經是第三次扭頭了,可是那空空的桌案上,清涼的美酒早已經斜了杯子。
望向大廳,太子和那個王爺竟然打的熱火朝天起來,角壽衝着身後的侍衛使了一個眼色,派人去尋找太子妃。
這個女人的籌碼可是事關重大,如果被走脫了,恐怕大事難成了。
侍衛點頭,會意,立刻拖起一個小丫鬟走出了宴席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