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她選擇,離開……

玉玲瓏懵懵懂懂的看着巨大、空曠、混沌的一個空間,不明所以,忽而,她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畫面,吸引住她全部的注意力,一雙明亮的水眸,緊緊盯着畫面。

畫面一開始頗爲混亂,像是播放電影的預告片一般,場景、人物都在不停的換。同時,根據場景人物不同,發生的故事以及背景也有所不同。

有一些是宮廷畫面,這是她在冥國生活的樣子,有一些是打鬥畫面,這是她在江湖上闖蕩的樣子以及一些經歷,如此種種,幾乎囊括了她前半生歲月裡發生的所有事情。

最後,畫面突然一轉,停在一處煙波浩渺的湖面上,她一襲嫩黃的春衫,站在船頭,迎風而立,若有所思,髮絲隨風飛揚,似在賞景,又似在期盼着某些事情。

正當她不明所以,想要出聲詢問的時候,畫面中的她,身後傳來一聲溫柔而低沉的輕喚:“玲瓏。”

接着是一個高大俊逸的身影出現在她身後,他凝視着她,衝她招手說道:“外面風大,容易着涼,跟我進來。”

畫面中,她轉身,衝身後的人嫣然一笑,遂點點頭,跟着男子進入船倉。

畫面之外,玉玲瓏捂着自己的嘴脣,雙眸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畫面中那個俊朗沉穩的身影,還有他那張刀削斧着般的俊酷臉龐,淚如雨下。

片刻,她抹掉自己的眼淚,咬着嘴脣,傻傻的歡喜,然後嗤笑一聲,拍拍自己的臉頰,朝着眼前幕影一樣的畫面磕頭謝恩,轉身離開。

舞媚娘同樣站在一處空曠的混沌裡,只不過,她眼前沒有任何畫面,她安靜的打量四周,喃喃自語:“這是哪裡?!”

忽而,金色的蛟龍憑空出現在她面前,與她對視,蛟龍噴出白霧一般的鼻息,問道:“你的心願是什麼?”

“惟願我的夫君長壽康健。”舞媚娘溫柔一笑,道。

金色的蛟龍飛過她的頭頂,在半空中飛旋一圈後,懸浮在空中,說道:“他命數該是如此,沒辦法改變。”

“媚娘不求別的,如果可以,我願意代他受罪。”舞媚娘仰首,追着它的身影,柔聲說道。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是何種命運,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決定好了,你的要求沒有辦法做到,無法滿足你,換一個。”蛟龍搖頭,似是不耐的扭動了一下身體,繼而在空中將身體盤成一個圓圈。

“那麼媚娘願意減壽二十年,換他十年生壽,還請答應。”舞媚娘沉吟一下,跪下叩首,誠心誠意的乞求。

“你這又是何苦呢?”

“媚娘不覺得苦。”舞媚娘跪着擡頭,眼眸明亮,閃着堅毅堅定的光芒,直視蛟龍,懇切的說。

“我許你們三世情緣,你們好自爲之吧!”蛟龍驟然飛舞一圈,消失了,虛無的混沌空間裡,只餘下它飄渺不似真切的聲音,悠悠迴盪。

“謝謝!”舞媚娘喜極而泣,連連磕頭感謝,然後起身離開。

而她不知道的是,命運不僅安排了他們兩人三生三世的情緣,亦應她請求,減她二十年壽命,多給白玉璃十年壽命。

軒轅楓進入到一個全是金色光芒的空間,什麼也沒有,忽而,金色的空間裡開始懸浮起猶如泡泡一樣的圓鏡,每一個圓鏡裡所顯現的是千家萬戶的日常生活。

軒轅楓沉靜的站在一片金色光芒中,面容俊美,身姿挺拔,負手而立,威武霸氣,幽深的眼眸流轉在每一個圓鏡上,忽而,微微翹起嘴角,淡笑。

這是他所掌管的天下百姓,這些畫面,即使現實狀況的真實反映,也是在告訴他,天朝必定在他的治理下,天下歸心,繁榮昌隆。

蛟龍從一片金色裡騰空飛現,它問:“你身爲帝君,軒轅氏的後世子孫,有何心願未了?”

“沒有。”軒轅楓沉聲說道。他所看到的一切,以及他心中的信念都讓他相信,天朝必定會越來越好!

只是,私心裡,想起他的愛,心,隱隱鈍痛。

“你的心中始終放不下的是她,然,緣起緣滅,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唯願你能放下心中牽絆,才能收穫最珍貴的。”蛟龍似是個睿智的老者,循循告誡他,應該放下,才能自在。

“我放不下。”軒轅楓微仰着頭,瞪着金色的蛟龍。

蛟龍矯健的身軀,穿行在一堆夢幻般的圓鏡泡泡中間,似是遊戲一般,玩得不亦樂乎。

“該放下的時候,就會放下了,時間,能證明一切。”

“我不明白。”軒轅楓困惑,有片刻的愣怔。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蛟龍騰挪身體間,將一個圓鏡泡泡撐到皮球那麼大,讓他看清裡面的畫面。

畫面上,是他太清殿後面的一片花園,花園裡種植的全是梅花,滿樹梅花開篇枝頭,在大雪紛飛之下,凌霜綻放,暗香浮動中,有一抹鮮紅的人影藏在其中,影影綽綽,不似真切……

“我想要去看看她。”軒轅楓深深凝望着那個纖細的身影,淡淡開口說道。

“她就在你的轉身之際,從未離開。”蛟龍噴出一團白霧,瞬間消失在一圈金色光芒之中。

軒轅楓看着眼前的景象以及一片金光慢慢消失,準備離開,剛轉身,他眼前的場景就換成了……

方艾伊走進的是現在之門,但她眼前出現的幕景卻是上一世裡發生的事情,她像是看電影一般,看着電影裡的小女孩成長、歡喜、哀傷、堅持、隱忍,直到被推上黑市的拳擊臺,被送到猥-瑣石油大亨的-牀-上,被送進暗無天日弱肉強食的女子監獄……

她面無表情的平靜的看着眼前一幕幕親生經歷的事情,彷彿真就是別人所演出的一幕人生電影一般,跟她好像沒有任何關係。

忽而,眼前的畫面開始破碎、凌亂、快速的翻飛,繼而開始重組,慢慢的變成本文開頭的那一幕,接着是:尼姑廟、七個侍衛、大火、商湛、梨花詩會、大名府、濰城、軒轅楓、葉念芝、舞媚娘、榮莊、白國、雪狼族、紫雲城,所有的人,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事件,同樣像播放電影一般,在她面前清晰的上演着,有歡笑、有仇怨、有傷痛、有悲慼還有很多很多的複雜情緒堆砌在心頭,將心口漲得滿滿的,酸酸的,甜甜的,讓她想哭。

當金色的蛟龍憑空出現時,方艾伊已經恢復了冷靜平靜,面帶着極其淺淡的微笑,盯着蛟龍。

蛟龍也伏低身姿,跟她對視,問道:“你有何心願?”

“沒有。”方艾伊平靜的回答。

“你不是想要回去嗎?”蛟龍壓低的身軀顫了一下,衝她點點頭,繼續問道。

“我捨不得。”方艾伊淡笑着回。手指不自覺的撫上左手的食指,指節上空空如也,沒有‘泣血劍’,讓她不自覺的低垂下頭,愣怔的看着手指。

“若你繼續留在這裡,必會受到心中的煎熬,若是離開,會有另一番新的奇遇也說不定。”蛟龍一甩尾巴,直衝而上,在她的頭頂飛旋,給她建議。

“我不想要奇遇,唯一的願望便是阿楓的願望。”方艾伊擡頭看它,平靜說道。

心裡卻在感慨,她這一世的經歷,別人也許幾輩子都無法經歷,已經太夠奇遇的了,很難幻想如果再有奇遇會遭受怎樣的身心折磨,她再無法承受,索性,就不要了。

若真要問她有什麼心願,便是軒轅楓的心願,軒轅楓想要完成什麼樣的願望,她就想要完成什麼樣的願望,這就是她的夙願。

“癡兒癡兒,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自己選擇是去是留,這道流光,可以帶你回到你原來的世界,會在一炷香時間內消失,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蛟龍似是不高興了,壯碩的身軀在她頭頂上快速的盤旋,跳躍,周身散射着耀眼的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方艾伊眯了眯眼,避開耀目的光芒,當蛟龍消失,金色的光芒也隨之消失,眼前出現了一團棉花一般柔和的霧氣。

一人多高,霧氣中間是一道紫色的細縫,穿過那道細縫,她就能回到原來的時空,回到現代。

方艾伊一遍遍撫摸着空空如也的手指指節,眼眶溼潤,腦海中回憶起與商湛相遇以來的點點滴滴,心中悲痛,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她捨不得,是真的捨不得,她很想他!

從商湛徹底消失的那天起,她每天都在想他,好想好想……

人爲什麼總是要在失去以後才能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爲什麼總是在離開之後,才懂得去珍惜想念,可是轉身以後,是否還能回到當初?!

不如,就這樣吧,現在的她,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毫無意義,跟軒轅楓之間,再無可能,而商湛也不知所蹤,她在這裡經歷的點點滴滴,都將會是她心裡最美最好的回憶。

所以,她選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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