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膝而坐,雙手環胸歪靠在竈臺旁邊,披散的發因他偏垂的頭,散亂的遮覆了他的容貌,看上去睡得很熟,也脆弱得讓人心疼!
“商湛……”方艾伊快步走上前,聲音暗啞,哽咽得一塌糊塗。
難道他昨天晚上就是在這裡坐了一晚上嗎?那他不是要冷死了……
“商湛?!”方艾伊蹲下身體,發現他不動,對她的叫喊聲沒有反應,心下一沉。
伸手去扶他,撥開他散亂的髮絲,看到他慘白的臉上浮現兩團不自然的紅潤,手觸及他皮膚的時候,滾燙的下人,他……發燒了!
“商湛……商湛……你醒醒……”方艾伊輕拍他的臉頰,輕聲呼喚他。
“伊伊……”商湛迷濛着睜開眼睛,聲音暗啞粗噶,喉嚨似刀刮似的疼,讓他難受得皺眉,卻看到她的一瞬間,強忍着,眼眸湛亮,光芒大炙。
“你發燒了,我扶你進屋……”方艾伊焦急的說道,手臂穿過他腋下,打算扶他起來。
“哦……”商湛迷糊應和一聲,手腳虛軟着,極力配合她攙扶的動作。
兩人搖晃着跌跌撞撞走進小木屋……
方艾伊費力的將他撫上木牀,去準備水和絹帕,正要離開,卻被他拉住。
他雙頰豔紅,眼神有點渙散,對不上焦距,只是模糊看到一個身影,便拉住她,呢喃道:“伊伊……別走,不準走……”
方艾伊心尖一顫,繼而轉回身,握住他的手,半跪在牀前,柔聲道:“我不走,我是去給你弄點水喝,你乖一點,我一會兒就回來……”
“不要……不准你走……”他執拗的抓住她的手,死扣着不鬆口,力道大得似要捏碎她的手腕一般!
方艾伊蹙眉,忍着手腕上傳來的痛楚,心中酸酸漲漲,無奈嘆息:是不是自己總是給他一個背影,總是推開他,讓他產生了強烈的不安全感,纔會在潛意識裡有這樣強烈又執拗的情愫。
她有片刻的恍惚,手中的痛楚不及心中的痛來的強烈。
最終還是妥協了,任由他握着她的手,低聲在他耳邊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輕哄道:“商湛,我不走,你乖一點……先鬆開……”
“不!不準走……”商湛高燒不退,迷糊着呢喃,卻非常堅持的扣住她的手,怎樣都不肯鬆開。
“不走,我不走……你乖乖的,好起來……”方艾伊又氣又急,眼眶通紅,心裡難受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只能一遍一遍的溫柔的安撫他。
看着他通紅的臉,意識昏迷,心急如焚,她想要去弄些水來,想要去買藥,再這麼任他燒下去會不會燒壞腦子……
忽然想起菀菀給的兩個袋子,鬆開一隻手,從懷裡摸索着拿出其中一個袋子裡裝的藥瓶子,裡面是菀菀送給她保命用的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但菀菀說是危急性命的時候,就吞了它,所以,她斷定,這個藥是好東西。
取出來,隻手掰開他的牙關,卻掰不開,他咬的死死的,又潛意識的抗拒外力的介入,方艾伊蹙眉,氣惱的瞪着他,看他殷紅的面容,劍眉緊攏,難受隱忍的樣子,心裡更酸澀難受……
沒轍的情況下,只能用老方法,她將藥丸含在自己嘴裡,傾身吻上他的脣一遍一遍似安撫似疼惜一般溫柔的吻着他,直到他放鬆,牙關鬆開,才用舌將藥丸頂送進他咽喉。
她隻手微托起他的後頸,讓藥丸順利的滑入他的喉嚨裡,脣沒有離開,繼續安撫似的吻着他,輕柔而繾綣纏綿,有着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溫柔深情……
終於,商湛放鬆身體,不在抗拒外力的介入,扣住她手腕的慢慢鬆開,整個人陷入昏睡中……
方艾伊脫力一般,跌坐在牀沿的地面是,呆呆的望着他,淚眼模糊一片。
愣怔坐了片刻,用手抹掉臉上的眼淚,起身,去弄一些冷水,用兩塊溼帕子交替的冷敷他的額頭,給他物理降溫。
一直守着他直到下午,她試探他的體溫,發現他高燒已經退了,但還是昏睡不醒。
方艾伊凝着他蒼白的臉,看了半晌,走到外間翻找出一截乾淨的牛皮,用沒有燒盡的樹枝前端黑跡,寫個簡短的留言,便拿着牆上掛着的幾張獸皮,帶了一些乾糧離開小木屋。
下過雨的森林,到處都是泥濘潮溼的藻澤地面,溼滑的道路極其難走,何況這裡根本就沒有路。
方艾伊一個人穿梭在叢林裡,從太陽落山的方向辨認出白國皇宮的大致位置,摸索着朝森林外面走,每走出百米,便撕下一截衣裙,掛在樹枝上,打個只有她能辨認的死結,然後繼續朝外面走。
終於在天光微啓的時候,看到白雲山腳下的小鎮,加快腳步,飛奔着朝市集上衝去。
這是個不知名的小鎮,可能還沒有開早市,窄小的主街道上行走的人特別少,兩邊的街鋪大部分都沒有開,只有一些擺攤的小商販起早的拖着吃飯的家當在大街上游走,也有在固定的地方開始擺弄着做起早市的生意。
方艾伊一身粉色漂亮的衣裙已經被她撕得想個爛布條掛在身上一般,尤其是當她一身狼狽,獨行俠一般走在霧濛濛的空蕩的大街上,十分惹眼,都用怪異的眼光看着她,卻不敢上前打招呼……
方艾伊先是找到一家當鋪,用幾張獸皮換了幾個銅板,再次走到大街上,尋找藥鋪。
她一想到剛纔店掌櫃打着哈欠,打發乞丐一樣的將幾個銅板扔在地上,那雙市儈的小眼睛裡寫滿了不耐煩與厭惡,心中惆悵莫名,果然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啊……
方艾伊自嘲一笑,看看手指尖的‘泣血劍’,眼神溫柔沉靜,心裡卻泛着莫名的酸脹。
她也是詢問過尖刀堂的老闆才知道,這個意外得到的小東西,是商湛親手做的,是他送給有緣人的禮物,而他卻在她面前跟她鬼扯什麼“伊伊用的東西都是無價的,不能典當!”。
貌似,他送了很多東西給她,很金貴也很珍貴,她卻不知道珍惜……
方艾伊走到一個做饅頭燒餅的攤鋪前,而儘量用溫和的聲音,詢問賣餅的大嫂,鎮上哪裡有賣藥的藥鋪,並在她那裡買了十個白麪饅頭和三個燒餅。
那賣餅的大嫂看她一身狼狽,人又美又溫柔,以爲她遭受到什麼虐待一般,眼神頓時泛着同情的微光,親切熱情的給她指路,還告訴她藥店裡坐診的謝大夫是藥到病除的金牌大夫,有什麼病痛,找他一治一個準……
方艾伊禮貌的告別,在她說的藥店門口等着藥鋪開門,日上三竿了之後,藥店大門纔在夥計打打哈欠中慢慢打開。
她第一個走進去,找所謂的‘神醫’謝大夫開了一些退燒,消炎、瀉火的藥,仔細聽完大夫的叮囑後,本打算離開,心念一動,又買了點別的藥,這纔打包着,離開藥店。
她想快點回去,心中擔憂商湛的安危,腳步很快的行走在越來越多人的大街上。
剛走出藥鋪不遠,斜刺裡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衝出來,差點撞到她。
男人嘴裡極其粗魯的謾罵着:“操——!什麼破賭局,讓老子賠光了賭本,文月那個賤人早不死晚不死,等老子下注買她嫁人,她就死了……還有那個紫什麼的C蛋,老子買他娶文月,結果他媽的那女人一死,他就娶了冥國小公主,早他媽裝成一副情種深情的樣子幹DIAO啊,還送那麼多東西,賤!不過是做做樣子,他媽的不會早點說啊……”
清靜寂寥的大街上慢慢多了一些人,叫喊販賣聲也不絕於耳,這個男人的謾罵聲不大,卻能讓有心的方艾伊聽得極其清楚。
她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個離開的男人,男人是從一家賭檔裡被人打出來的,身上衣裳凌亂,似是被人扒了衣服,只剩下最裡面的一件儒衫和褲衩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她看得清楚,男人臉上的憤怒不是裝的。
但聽到他的叫罵內容時,她頭暈目眩,心痛難當,揪着心口扶靠在一處石柱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腦海裡只剩下一個聲音:文月死了,他要娶別人……他娶別人了他娶別人了……
聚集水霧的雙眼迷濛間看到那個男人消失在轉角,下意識的,運功飛速跟上去,在轉角的街巷裡將男人一把擒住。
聚集水霧的雙眼迷濛間看到那個男人消失在轉角,下意識的,運功飛速跟上去,在轉角的街巷裡將男人一把擒住——
半夜發現有美人送青青金牌,加更一大章表示感謝,我去睡覺了,明天咱們繼續哈。尼瑪,貌似又是萬字更了……求票求打賞求安慰求激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