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楓知道瞞不過去,半眯起眼,淡淡的說道:“又如何?”
皿娘斂眉,平靜而冷淡的說道:“不如何,軒轅氏自詡神之後代,天之子,然,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有血肉之軀的人而已,我不僅知道你是爲了白霜月解情蠱而甘願以身侍蠱,更知道,你打算冒險,用內力強逼一對不是情蠱的蠱蟲相融。
就算你是神的後代,有神秘巫術以及不同於凡人的血液作爲後盾,保證事情順利進行,但到最後,是不是真能順利完成,還很難說。甚至這其中稍有不慎,還會威脅到兩人的性命。而我可以幫你們順利解蠱。條件只有一個,我要顧逸之。”
首位上端坐的軒轅楓突然站起身,緩慢的朝跪在地上的皿娘走去,俊酷的面容平靜中帶着陰鶩,一雙鷹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眸光中的冰冷讓人發毛發憷。
他在她身前站定,負手而立,冰冷的命令道:“擡起頭來!”
皿娘交疊在身前的指尖微微顫抖,緩緩才擡起頭,仰視他,當看到他眼眸中意味不明的幽光時,心中一片驚懼,全身發冷。
這是個可怕的男人,他的可怕不僅僅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霸道狂狷、唯我獨尊的氣勢,更可怕的是他能瞬間找到你的致命弱點,揪住那一點冷酷又狠絕的慢慢折磨你,直到你的意志消亡,徹底臣服順從。
他所有的縱容與溫情是在他允許的範圍內的,而她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他的底限,膽大妄爲的挑戰他的底限,她不知道,也無法想象他接下來要怎麼處置她。
她將一切的慌亂與驚恐,甚至是卑微的哀求,全都表露在一雙冰藍色的眼眸裡,讓他看到,希望得到他的救贖與寬容。
軒轅楓垂下眼角,以睥睨姿態冷酷的盯着她,冷哼一聲,伸出一隻手,修長有力的手指夾住她面紗的一角,性-感的薄脣勾了一下,似是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他冷漠而緩慢的說道:“孤聽說你們南疆女子,非婚者,不得出南疆,不得在夫君以外的男人面前露出面容,孤現在很好奇,震驚江湖,蠱惑武林的神秘蠱王,究竟長成什麼樣子呢……”
“不……”皿娘這次是真的在顫抖,不僅僅是手,而是全身,不停的抖,若他真的看到她的面容,比殺了她更讓它恐懼,更讓她覺得羞辱。
“不?!你憑什麼說不?就憑你那點小把戲?”軒轅楓眉梢微揚,嘲諷冷哼。
“求……求您……求您不要看,皿娘誓死不能將面容展露。”皿娘抖着脣,悽然閉上眼睛,冰藍而妖異的雙眸閉上的那一霎那,兩行清淚滑落。
“現在才知道怕,會不會晚了點?”軒轅楓冷冷的盯着她,嘲諷的問道。
這個女人不會輕易落淚,她的眼淚很值錢,但不能打動他,她哭是軟弱的表現,她求他,已經表示了她徹底的臣服,然而,他卻不能有所動容。
“是!皿娘錯了,皿娘絕對會誓死效忠,爲君上分憂解難。只求君上放過皿娘,殘顏會污了君上慧眼,不值得君上一看。”
皿娘強壓住瀕臨崩潰的情緒,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外流,全身簌簌發抖,哆嗦得厲害。
軒轅楓冷笑,冰冷的雙眸鄙夷輕蔑的睨着她,夾住面紗的手指,終於放開,轉身重新坐回到座位上,若有所思。
皿娘在他手指離開面紗的那一刻,全身癱軟的歪坐在地上,周身因被他氣勢壓迫而消失的空氣又全都回來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抖着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不停的壓抑着痛哭,聳動着肩膀一抽一抽的無聲哭泣,失聲痛哭。
軒轅楓有些懶散的歪靠在座位上,一隻手虛握成拳,支撐着額頭,眸光冰冷而幽深的看着皿娘失聲痛哭,脣角抿成一線。
原本就俊美的面容,在燈影裡顯得更加冷峻酷帥,帶着一絲意味不明,不同於平時的剛毅深沉,不同於溫和時的飛揚明朗,帶點邪氣又不讓人窺探的神秘氣息,顯得更妖魅。
他腦海裡閃現的是另一張清麗冷漠的容顏,他在想,若剛纔是他的小艾伊,在面對一個強大而冷酷的男人時,她會怎麼做,會不會也這樣卑微的哀求他,發誓臣服他……
良久,軒轅楓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微微掀起脣角,自嘲一笑。
他的小艾伊,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臣服,就算是威脅到她至愛的自由,肯定是狡詐而世故的權衡利弊,帶着隱忍而堅定的必勝信念,選擇權宜之策,極度冷靜的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對方的破綻,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那樣的個性,那樣的美麗,怎麼會是像眼前這個柔弱可憐的女人這樣失聲痛哭呢?
那個讓他歡喜讓他憂的冷酷女人啊,此刻正在做什麼?是不是已經睡覺了?!她知道他在想念着她嗎?!
軒轅楓抿脣一笑,動了動,坐直了身體,淡淡擡眸,看着漸漸停止哭泣的皿娘,說道:“顧逸之不會娶你。”
皿娘深吸一口氣,纖細瑩白的手指,抹掉眼角的淚珠,冷漠平靜的說道:“沒有關係,我要的不過是個子嗣,一個擁有‘戰神’血液的子嗣。”
軒轅楓似是明白她要做什麼,冰冷而嘲諷的勾起脣角,淡淡說道:“顧逸之不會同意的,你認爲你可以成功?”
“成功與否,只有試過了才知道。”皿娘倔強而堅定的回答。
“縱然是顧逸之的子嗣,也未必擁有他的天賦和能力,你想要一個擁有‘戰神’血脈的孩子,等他長大,重整南疆,擁有與外界抗衡的軍事能力。你認爲,我會同意你這麼做嗎?”
軒轅楓冷酷的點破她的陰謀,神色淡而冷,帶着深刻的嘲諷,語氣平靜的說道。
“君上英明,皿娘不過是一點私心,並無野心。我愛那個男人,縱然他有家有室,亦沒有想過要破壞他們,不過是想要留一個孩子,皿娘斗膽,請君上成全。”
皿娘心中一片悲哀冰冷,她是徹底的失敗了,以她的能力智慧,永遠不可能會有機會超越這些人,也深刻的明白,與這些人鬥智、鬥謀、鬥勇、鬥狠,那就是自尋死路。
愛嗎?皿娘愛上了顧逸之?!
軒轅楓嘲諷的看一眼皿娘,眸色深深,抿脣不語。
忽而,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眉目飛揚的無聲大笑起來,葉念芝若是知道了皿孃的想法,又會怎樣?
那個霸道囂張的臭丫頭,竟然跑他面前說什麼愛情大考驗!仗着她有顆聰慧的腦袋與顧逸之的寵愛,越來越放肆!完全不把他的威嚴放在眼裡!!
然而,他卻還要感謝她的所作所爲,讓他深刻看清自己,看清對方艾伊的感情,也讓他有機會更進一步的靠近他的小艾伊,重新瞭解她。
那麼,作爲謝禮,就將皿娘送過去,給他們夫妻一個考驗吧!
軒轅楓勾着脣角,淡淡的說道:“顧逸之是個獨立個體,有他自己的言行意識,我給不了你。何況,無論從哪個方面說,我都不可能把他給你,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此次南疆歸順臣服紫雲城,過程必定不會順利,我讓他們夫妻倆跟你一起回去,至於結果如何,看你自己。”
“謝君上。”皿娘匍匐在地上,深深叩首謝恩。
軒轅楓掃她一眼,冷淡說道:“退下吧,朱剎會安排你的住所。”
“是,皿娘告退。”皿娘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忍着膝蓋上鑽心的劇痛,極度緩慢的朝門口挪步,纖細的背影飄搖晃動,顯得更加嬌小羸弱。
軒轅楓眸光冷漠而平靜,看着她一步一步離開,直到她消失,房門重新關上,才輕吐一口氣。
他拿出紫雲令,手指摩挲着玉佩上深深淺淺的溝壑,眉目瞬間變得柔軟而溫潤,脣角淡笑。
忽然,心中一動,提起筆,在一張素白乾淨的紙張上,揮筆,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寫下一個“伊”字,很滿意的凝視紙張半響,失笑自己的傻氣。
然後,小心翼翼的吹乾上面的墨漬,將紙張收入懷中,貼心存放,這才起身,離開書房,徑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當軒轅楓先後收到葉念芝、顧逸之分別寄來的書信,看到上面書寫的內容的時候,放聲大笑。
葉念芝的信上寫的是:你丫要是將皿娘送回來給我夫君,我必咒你吃菜沒鹽,喝水被嗆,上茅房會中獎掉坑裡,弄十個小人扎不死你!!!
顧逸之的信上寫的是:你丫要是敢派我去招安南疆,我必帶着千軍萬馬踏平紫雲城!還有,本人因公重傷,需要修養半年時間,一切軍事,均有你丫的自己去料理!
軒轅楓抓着手中的書信,大笑之後,又暗自嘆息:這兩個人,真是一對極品夫妻!——
楓老大帥不帥?!下章會浪漫哦……青青加油,美人們砸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