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商湛打量方艾伊半響,知道她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也沒有出聲打擾她,直到她輕笑出聲,這才學着她也輕笑一句。
旁邊的一句低沉的輕笑,將她思緒拉了回來,奇怪的看一眼商湛,問道:“你笑什麼笑!”
“你笑什麼,我就笑什麼。”商湛挑眉,勾着脣角,說得理所當然。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笑什麼?”方艾伊瞟他一眼,再抿一口酒。
“你也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商湛莞爾,用自己無比強大的語言回答她,差點沒把她繞暈。
“那你說說,我在笑什麼?”方艾伊放下酒葫蘆,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斜睨着他,問。
“你在笑你認爲可笑的事情。”商湛慵懶又悠然的淺笑着說,看向她的眼神中有自己沒有察覺的熱切。
她的樣子瀟灑利落,卻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上挑的眉,斜睨的眼,微勾的脣角,勾勒出一幅怎樣的模樣啊!
“狡辯!”方艾伊給他個冷眼,一仰脖子,繼續喝酒。
大飲一口之後,再次咂嘴讚歎,手中的酒真不錯,這種烈酒喝起來纔夠勁夠痛快,似乎能將冰冷的血液都燃燒起來一樣,讓人熱血沸騰!
商湛不置可否,看她喝酒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丫頭,這酒烈,後勁足,你要悠着點喝。”
“……”多事!方艾伊懶得理會。
瞄一眼身邊萎靡不振的小雪,伸出一隻手撫摸它雪白柔然的毛髮,開口道:“你真打算一路跟着我去白國?”
“嗯。”商湛的視線順着她的手指,看向小雪,見它舒服的眯起眼睛,打哈欠,心底竟然很想將小雪扔出去,扔得遠遠的,最好再不出現在他眼前。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又暗自失笑,這種強烈的想要獨佔一個人的佔有慾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從他見她第一眼,開始好奇的那一眼就決定了對她,絕不放手!
“理由?”方艾伊低頭撫弄小雪,錯過他眼中濃烈的情愫。
“求親,求娶白國十七公主白霜月。”商湛淡淡的笑,睨着她的黑眸中有真摯,有坦誠。
“她死了。”方艾伊淡淡的說,平靜得彷彿說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怎麼死的?”商湛勾脣,好奇問道。
“……。”方艾伊回想起剛來的時候,那應該是光明聖教的教徒誅殺趙靜的時候,波及無辜,白霜月纔會被殺死的吧。可是這種狀況,要怎麼跟他說?
“現在在我面前的是誰?”商湛淡笑,這丫頭是在睜眼說瞎話?但看她認真的神色又不像是信口雌黃的胡亂編纂理由,那麼,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方艾伊。”
“呵……不是同一個人嗎?”商湛抿一口酒,對她換湯不換藥的回答,莞爾輕笑。
“算是也算不是。”
方艾伊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掂量裡面還剩多少酒,一口氣喝光了,然後放下,同時也放開小雪,徑自仰躺在屋頂上,看天空的明月,若有所思。
深黑藍色的天空沒有云朵,只有一輪明月,明淨純澈,傾瀉的光輝映照整個大地,籠罩在一方屋頂上,一片清寂,兩人一狼都沒有再發出半點聲音,在陷入各自深思的情緒中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商湛。”方艾伊平靜開口。
“你說,我在聽。”商湛沒有回頭,同樣仰着脖子賞月。
“你爲什麼不一直呆在西域,爲什麼要來中原?現在又爲什麼不回去?”雖然是問句,但她的口氣依然平靜。
“理由,我已經說過了。”商湛勾脣,深邃的眸光中滑過一絲嘲諷,大概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了,心裡猶自嘆息:她這是要徹底的拒絕他了。
方艾伊沉默片刻,淡淡開口道:“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我說過,我喜歡你,此生,絕不放手。”
“可我不喜歡你。”方艾伊說這話的時候,平靜無波,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裡其實是做了個違心的決定。
然,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要回應,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要擁有,她有私心的。
“是嗎?”商湛不置可否,口氣卻帶着淡淡的嘲諷,嘲諷自己唯一一次的心動,竟然被拒絕的這樣徹底,他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
“是。”
“理由?”
“你跟我是同一種人。”
“你是哪種人?”商湛輕笑,疑惑問道。
“你是哪種人,我就是哪種人。”方艾伊答。
“那我又是哪種人?”商湛再笑,他已經知道她要怎麼回答了,這令他愉悅,這個丫頭真有意思,越來越喜歡了,這可怎麼辦好呢?
“我是哪種人,你就是哪種人。”
“我們這是在繞口令嗎?”商湛搖頭失笑,果然啊,被他猜中了。
方艾伊也不看他,但她能感覺到他話語裡輕鬆戲謔之意,口氣是滿不在乎的隨意。所以,她面無表情,口氣難得的嚴肅認真,說道:“我在說事實。事實是殘酷的。”
“果然很殘酷。”商湛點頭回答,似是認可她的說法。
屋頂再次陷入沉寂之中,沒有人說話。
忽而,商湛似是沒有想通其中的關鍵點,他輕聲開口道:“爲什麼,我們屬於同一種人會遭到你的排斥?”
“屬性相同,知道彼此的本性,便會沒有吸引的力量,自然就排斥。”方艾伊隨口胡騶說道。
“這是你一直逃避的理由嗎?”商湛覺得不可思議,她這是敷衍他,一定是。
方艾伊也覺得自己在胡扯,理由不足信服他,然後補充道:“不僅僅如此,你很危險,我這是很明智的在保護自己,我愛自己勝過一切。”
“丫頭,我不會傷害你。”商湛苦笑,終於,她肯說實話了,可是她卻是因爲這樣的一個理由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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