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著,夜風越勁。
杯盤狼藉的燒烤攤上只剩下大鐵爐子裡燒紅的火炭仍然在嗶啵作響,彷彿少年心中大雨也澆不滅的慾望不斷爆燃。
潘天健被王勁一酒瓶子扔在頭上鬧了個滿頭滿臉的血葫蘆,他身後的一幫子小弟也有些懵圈,紛紛停下了追擊的腳步,有的還裝模作樣的查看起他們天少的傷勢,那個被摸的女孩也依舊傻傻的愣坐在地上。
趙超陳皮一幫人紛紛撤退到王勁身旁,一幫男女少年的目光紛紛看向王勁,打不打?怎麼打?危機時刻只等勁哥拿個主意。
夜色微涼,月影暗藏之下,王勁將指尖即將燃盡的中南海香菸彈飛,菸蒂在夜色中劃出一道火紅的弧線落在了潘天健頭髮上,這,是對這幫半大小子赤裸裸的挑釁!
今天,看來勁哥不肯善罷甘休啊!
兩方大多都是少年人,此時此刻都已經被荷爾蒙不停上涌衝昏了頭腦,即便是負傷的疼痛也被腎上腺素急劇分泌所掩蓋。
而在一衆少年人眼中,此時的現場安靜的可怕,太多的未知,今天難道真的要像香港電影一樣喋血街頭?
只見王勁無奈的笑了笑,他搖搖頭,讓人捉摸不透是什麼意思,他緩步走向了攤子中間放在桌子上那個高高的煙島扎啤桶,打開如同水龍頭一樣的開關,杯中啤酒鮮黃純正,將泡沫頂在頭上向杯口升騰而來。
危急時候先喝口啤酒潤一潤乾涸的喉嚨?不!
王勁忽然轉身,從漫不經心的閒庭信步轉爲加速助跑,飛起跳躍,一腳踹中潘天健一羣人中剛纔那個放冷箭的小孩,小孩的身子向後飛起四五米才如同鉛球墜地,重重的摔在地上,手中的弩箭早已不知飛向了何處。
威風如天神下凡的王勁這一腳踹完,自然而然身處在了敵人中間的包圍圈,只見他剛一落地便以左腳爲支撐點,右腳如同魅影般踹出,一隻43碼的軍用皮靴如同雨點般接觸着潘天健等狠厲少年的胸腹等處。
以王勁爲中心,天少以及他的跟班們紛紛後仰倒下,匕首、短刀散落一地,發出叮噹的聲響,如果此時此刻有人在路邊的高層建築裡俯視,那麼他一定會想起周星馳的那部著名影片《功夫》裡的經典橋段,原來現實中真的有人可以做到。
趙超、陳皮等人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才醒過神來,勁哥出手這一刻彷彿是一場久到離譜的動作大片,又好像是一場一兩秒之間轉瞬即逝的宗師演武。
當衆人回過神來看王勁的時候,王勁又恢復了閒庭信步的悠閒,他走到扎啤桶旁邊,將啤酒龍頭關上,啤酒泡沫剛好溢出杯子頂端卻又一滴未灑。
王勁豪飲一口,自言自語道“這麼好的啤酒,灑出一滴都是罪過。”夜風吹起他的外套,路燈將影子拉的好長,遠處的霓虹燈正在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也許,這纔是少年人眼中的江湖,快意恩仇,喋血街頭,腥風血雨之後來一杯扎啤,醉在煙島的海風裡。
“臥槽、臥槽……老大太……太屌了!”趙超發出一聲驚呼,說話雖然不太利索,但稱呼已經從勁哥變成了老大!
潘天健一夥吃了大虧也趁亂開溜了,王勁沒把這幫小屁孩放在心上,也就任他們溜了。
一幫年輕人興奮的圍攏過來從狼藉遍地的燒烤攤中尋找着堪用的杯子,嚷嚷着要敬老大一杯,還是那通扎啤,還是那些人,此刻的少年們卻有着前所未有的豪情,拳斃猛犬、腳踢惡少,老大這麼厲害的身手,不怕在煙島闖不出一番天地,跟他混,今後絕對吃香的喝辣的。
王勁再接一杯扎啤與少年們碰杯然後一飲而盡,在他看來收拾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實在不值得一提,但是兄弟們環伺的感覺卻讓他彷彿回到了那些年金戈鐵馬的軍隊歲月,這種感覺很好。
“小孩子下手沒輕重,傷了人還不負法律責任,以後你們別搭理他們!”王勁鄙夷的說道。
“知道了老大、知道了……”衆人紛紛答應。
王勁掏出兜裡所有的錢,也不過兩百多塊放在身旁的扎啤桶上,用酒杯壓好,向燒烤攤老闆揮手致歉“不好意思,哥們。”
趙超跟陳皮見王勁掏錢立馬就急眼了,老大這不是不拿自己當兄弟嗎?王勁摁住他們伸進衣服兜裡的手,“做我的兄弟,就別跟大哥搶。”
燒烤攤老闆四五十歲是個人精,哪能收如此兇猛的漢子的錢呢,“大哥,你給我錢就是看不起我!不拿我當兄弟。”說着把錢強賽回王勁兜裡,大義凌然之狀難以言表,看的趙超陳皮之流一陣乾嘔,彷彿小老闆纔是勁哥的過命兄弟一般。
燒烤攤老闆自有自己的盤算,他這生意在這一片算的上不錯了,可是這種生意打架找茬的絡繹不絕,自己正苦於沒有什麼“大哥”一類的靠山,這位兇猛的王勁這就自己送上門來,燒烤攤子以後萬一有人尋釁滋事也好有個照應,就算沒有這目的,就憑這麼好的身手自己也傾慕不已,結交結交也沒什麼不好。
小老闆吆喝道:“那什麼夥計,趕緊收拾桌子,請勁哥和兄弟們坐下,煙島啤酒、烤腰花、羊肉串敞開上!我請客!”
王勁好像看透了小老闆的心思,隨口說了句“兄弟,以後有事言語一聲,能幫的我儘量幫!”
小老闆笑逐顏開自我介紹叫張振,說着要加王勁的微信、要電話,王勁想想兜裡的老人機還是父親淘汰下來的呢,自己這手頭不是一般拮据,哪好意思往外掏手機呢,就算掏了自己也沒微信呀。
趙超陪陳皮去附近的小診所簡單包紮以後就回來了,陳皮腿上的傷勢不重,皮肉傷而已,加上興奮的加成也不回家休息了,直接回來跟老大們開喝。
這時剛纔那個受欺負哭的梨花帶雨的穿校服的女孩在一旁扶着陳皮,王勁一瞧這架勢兩人絕對有事,要不然剛纔陳皮也不會那麼衝動,便招呼女孩也坐下了,女孩怯生生的直往陳皮身後躲。
“認識?”王勁側過頭問陳皮。
“嗯,我初中同學,叫趙冉。”在老大面前陳皮如實回答,還有些臉紅。趙超插嘴道“這是陳皮的初戀,上初中那會老給人寫情書,可是人家總也不搭理他,哈哈哈……”
“嗯,這次英雄救美、英勇負傷值得表揚啊,陳皮,走一個!”王勁衝陳皮端起了酒杯,陳皮受寵若驚的站起來舉起酒杯碰了下,幹了。
陳皮回頭看了看女孩,女孩容貌清麗,加之剛哭完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自有一番清純的美,也怪不得陳皮情竇初開。
“唉,對了,這也不放假,人家還上學你們怎麼不上學啊?”王勁不解的望着趙超跟陳皮。
“哥,你不知道,他倆上學一個光顧着照抄、一個光顧着調皮,哪是上學的料呢。”一直插不上話的趙瑾在一旁咯咯笑答。
“呵呵。”王勁一笑,倒是把這茬忘了,看來自己這些小兄弟都不是上學這塊料。
張振敬酒過後,便去和夥計們收拾攤子去了,翻到的桌子椅子扶起來擦擦接着用,打碎的啤酒瓶全部清理出去,衆人正有說有笑間,一輛警車從遠處打着警燈駛了過來。
從車上下來一老一小兩位警察,正是今天見過面的女警官與頭髮花白的男警官,女警察打量了一下“夜焰”燒烤攤的霓虹等招牌,邊冷聲問道“誰報的警?”
張振忙不迭的迎出來,“警官、警官,是我報的警,剛纔一羣小屁孩喝多了打架,不過打完之後他們已經跑了。”張震真事似的指了指潘天健等人逃跑的相反方向。
“警官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喝點?”一旁桌旁的王勁舉起扎啤杯一臉誠意的向女警官問好。
女警“啪”的一聲合上了出警記錄簿,氣勢洶洶的來到近前質問王勁“油腔滑調,怎麼哪都有你?老實說,剛纔打架你參與沒有?”
“良好市民吃燒烤啊,警官,怎麼會參與打架呢?”王勁一臉無辜的望着女警一起一伏的胸脯跟女警逗着悶子,這地又沒有監控還怕你抓我把柄?
“沒有、沒有……”張振在一旁急忙解釋,多虧剛纔把地上那麼多匕首短刀都收起來了,要不然真沒法隱瞞。
“那這地上的血跡,還有他腿上的傷怎麼回事?”女警察指了指地上的血跡跟陳皮腿上裹着的紗布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宋所,真的沒事!”張振急忙向女警身後的老警察解釋,他知道這位老民警是最不願意多事的,老宋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
女警察上前一步繼續嚴厲的質問着坐在塑料椅子上的王勁,那股勁頭彷彿女神捕質問小毛賊呢,起伏的山峰正好盡收王勁眼底,老宋看不透爲什麼自己這位局長千金徒弟還真和這個叫王勁的小子較上勁了。
眼前的一幕有些尷尬,老宋乾咳一聲,“小言,你先回車上吧,我來處理。”
“地上的血跡是老闆殺羊濺出來的,兄弟腿上的傷自己摔倒磕的!言警官,我這麼回答你滿意嗎?”王勁仍舊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