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晚上,煙醫附院的住院部大廳裡也滿是形色匆匆的人們,有些人提着保溫桶、飯盒等從醫院離開,回家準備第二天的病號飯,有些人則拿着每日的繳費單據枯坐在長椅上愁眉不展。伺候病人是個苦差事,既擔心又勞累,人們面上多少帶些愁容。
王勁馬上掏出手機查看,好幾個陳波的未接來電立即蹦出來,剛纔開車太快不知怎麼沒聽見。
跟陳波閃到路旁,王勁心說李二虎這個慫貨居然敢報案?警察還來的這麼快?不對勁啊,忙問陳皮“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哥,我上廁所回來發現病房裡來了幾個警察,說是找你瞭解情況的,我看情況不好就趕緊順步行梯下來等你了。”
王勁心裡一盤算應該是上次燒烤攤那幫子小孩的事惹的麻煩,自己下手輕重有數,心裡便有了計較,沉着道“不怕,我上去看看。”
讓王勁意外的是,走廊裡站了幾個身着深色夾克便衣、黑西褲、黑皮鞋的陌生面孔警察,而不是派出所的老面孔老宋跟言莉,爲首一個年輕警察約莫二十七八歲,五官硬朗卻面帶陰柔,王勁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卻總覺得有些面熟,正當王勁再腦海裡快速思索着這人究竟在哪見過的時候,那警察迎面走了過來。
那警察咧嘴一笑,裝出一種令人看不透的高深莫測:“你就是王勁?”
“是!”王勁答的不卑不亢。
“現在懷疑你跟3月28日晚的燒烤夜市的一宗故意傷害案有關,回去跟我們協助調查。”年輕警察說着掏出了手銬要給王勁上銬子。
“你們這是傳喚我?請問有傳喚手續嗎?與傷害案有關,請問有相關證據嗎?”王勁迅速向後一閃身,年輕警察抓王勁的手落了個空,向前摔了個趔趄,差點摔倒,這讓他大爲惱火,這小痞子還挺囂張,老子當警察辦案好幾年還治不了個你?
年輕警察一揮手,身後的幾個警察一擁而上準備“疊羅漢”抓捕王勁,王勁抖了抖肩膀幾個警察便紛紛撞在了醫院走廊的牆上。
“咣咣咣……”這幾下響動不小,相鄰病房已經有幾個人探出頭來看熱鬧了,王勁這一手讓陳皮看的是目瞪口呆,大哥太厲害了吧,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呢,幾個警察就東倒西歪的了。
其中一個老警察摔的疼了,不禁惱羞成怒將右手向左手纏繞着防丟繩的手包裡深,王勁看了一眼手包的大小以及那人手上受力的分量知道那裡面一定是槍!
王勁正準備暴起右腳踢開那老警察的手包,卻發現衆人身後病房門裡老媽伸出了半個身子,“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王勁趕緊收住了腳下的動作,一臉冬日冰霜隨即換上春日暖陽“沒事媽,派出所同志找我瞭解情況呢。”隨即趕緊向老媽身旁的陳皮使眼色。
陳皮當即會意,推着老媽進了病房,“沒事,大媽,哎呦,大爺要起夜尿尿啊,我來扶您……”
看着老媽被陳皮連哄帶騙的推着進了病房,王勁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讓爸媽知道自己被警察抓了,還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子呢。
那個年輕警察或許是知道了王勁的顧慮,看了一眼病房又看了一眼王勁,臉上又漏出了惡狠狠的笑容,“砰”的一拳打在了王勁臉上“你怎麼不嘚瑟了?不是挺能耐的嗎?”隨即將王勁狠巴巴地推在了牆上,給他上了背拷,手銬齒輪直接擼到底那種。
一行人帶着王勁上了電梯,向一樓大廳外的停車場走去,一身迷彩服的王勁被幾個五大三粗的警察押着離開,引得晚上熬夜伺候病人的家屬與值班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那個年輕警察有些故意的嚷嚷着“都閃開,警察辦案!”可是他前面分明沒人擋路,不過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對着王勁指指點點了。
王勁被按着頭摁進了一輛民用牌照的大衆帕薩特後排座椅裡,年輕警察跟那個拿槍的老警察一左一右的夾着他坐。
王勁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年輕警察,發現年輕警察跟那天那個毛頭小子潘天健眉眼酷肖,便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帕薩特飛馳着駛向離醫院不遠的位於市中心的一座老式德國建築裡,門口掛着幾塊白底黑字的牌子,王勁掃了一眼便抓住了重點,“煙島市市南區公安分局治安警察大隊”。
王勁被帶進了訊問室,接着被人摁在了冷冰冰的鐵椅子上,過了挺長時間總算有人過來把王勁手上的背拷解開了,只不過這一會功夫王勁的手腕已經呈暗紫色了,並且麻木腫脹。
“啪”一盞高瓦數白熾燈燈泡射出的強光毫不客氣的照在了王勁英俊的臉龐上,他眯起眼睛勉強看清了坐在桌子後面的年輕警察跟那個老警察。
“知道爲什麼抓你嗎?”老警察點上一支菸,冷冷地看着王勁。
“肯定不會是吃飽了撐的吧……”王勁笑笑,接過老警察的話頭。
“故意傷害的事,沒證據你可以不認,不過就憑你剛纔拘捕襲警,辦你個拘留還是可以滴。”老警察喝了口濃茶口吻有些玩味。
“襲警?拒捕?你們剛纔表明身份了嗎?出示手續了嗎?穿着警服了嗎?”
“草泥馬的,還不老實。”年輕警察暴起着向王勁撲了過來,在王勁面前揚起手的時候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便有走到牆角的監控下做了個手勢,不一會監控上的紅燈熄滅了。
年輕警察把王勁面前的鐵隔板打開,將他“提留起來”,接下來就開始向王勁腹部猛搗,王勁面不改色的受了幾拳,隨即大喊一聲“你TMD沒吃飯嗎?給老子撓癢癢來了?”
王勁的喊聲嚇了年輕警察一跳,他向後一躍身,而後反應過來王勁說的什麼之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回頭看了眼老警察,“老程,你先出去休息休息,我來問,幫我叫下大郭。”
被叫做老程的老警察點點頭,丟下句“注意影響,天鵬。”就不緊不慢的夾着煙拿起保溫杯起身出門去了,老程出去不久,訊問室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二十多歲虎背熊腰穿作訓服的警察,王勁目測了一下,這貨的身高差不多在一米九二到一米九五之間吧。
“潘子,叫我來有事?”
“大郭,這有個硬茬子,進來就辱罵咱警務人員呢,說咱們是穿黑皮的狗。”潘天鵬知道頭腦簡單的大郭最煩別人詆譭警察了,故意激怒他。
“潘天鵬!”王勁想現在就擰斷這個挾私報復的傢伙的脖子,可這裡是和平國度裡的執法機關,並非槍林彈雨中的血肉沙場,王勁只能將這個名字深深的記在了腦海裡。
接下來,潘天鵬與郭志強開始了對王勁的輪番攻擊,當然了,他們的擊打的部位都在胸腹以及大腿等衣服遮蓋的部位,王勁只是站直了身軀,任憑拳頭如雨點灑落,而不去拂一下。
過了很久,潘天鵬跟郭志強開始額頭冒汗,雙腿打顫,雖然打人這事越打越上癮,可這活卻是個造不得假的體力活,兩人打紅了眼卻有些體力不支了。
“呸,這還有點意思!”王勁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還朝這倆人笑笑,這麼多年的抗擊打訓練是白給的嗎。
笑容讓兩個警察竟然感覺有些不寒而慄,郭志強色厲內荏的先開口了“打死了算了,就說自己拿頭撞牆碰死的,他這種罪大惡極畏罪自殺的我見的多了!”
訊問室的門這時候被推開了,剛纔那姓程的老警察探進頭來,“小潘,差不多得了,整棟樓都聽見咚咚響了,動靜別鬧太大。”
潘天鵬不置可否的向郭志強搖搖頭,“算了,在這打死這小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我去給他補手續,讓這小子進去蹲幾天,給看守所的夥計打電話多關照關照他,絕對夠這小子喝一壺的,讓他不死也得退層皮。”
說完,潘天鵬臉上又漏出了那難以掩藏的陰鷙笑容,潘天鵬快步走出訊問室,招呼同事以《治安管理處罰法》對王勁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並處五百元罰款。
然後潘天鵬又來到走廊深處打了幾個電話,其中一個是給在拘留所上班的同學的,有個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需要他“照顧”,另一個是打給自己做房地產開發的親叔叔,那個欺負小弟潘天健的流氓自己已經收拾了。
打完電話潘天鵬自信的笑笑,憑自己警察的威風收拾個小地痞還不是手到擒來嗎?既可以懲惡揚善也算是還了上次叔叔成本價半賣半送給自己一套複式房子的情了,一箭雙鵰,何樂不爲呢?
潘天鵬得趕緊去辦公室補一覺,110指揮中心的阿姨給自己介紹了市公安局言局長的閨女呢,如果有了這麼個女朋友加持,再憑藉自己的才華,那自己在警界可就更加吃得開了啊!以後有了發展,也算是給在市委做秘書長的老爹臉上貼金了,別整天讓老東西罵自己只會玩。
王勁則被連夜押往市郊的看守所進行所謂的行政拘留,用來拉送他的那輛五菱警用麪包車駛進看守所的時候,天已經放亮了!
太陽從東方的山巒中升起,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溫暖的陽光讓王勁感覺到一絲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