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柔和的熱意緩緩的透過容景修長白皙的大掌,傳遞到秦沐歌的眼簾之上。
片刻之後,直至感覺到她眼簾微微泛起了熱意,容景纔將掌心挪開。
不過,秦沐歌眼角瞬間即現的兩道細紋卻吸引了他的注意。
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觸上她的眼角。
瓷肌嫩滑如同嬰兒,又怎麼會出現細紋鈸?
就在容景想要靠近一些,再仔細觀察一番的時候,秦沐歌原本緊閉着的雙眸突然睜開了。
一雙迷濛的眼眸在撞上眼前那張絕世無雙的面容之後,竟然是看的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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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剛剛睡醒,頭腦還不那麼清醒銀。
這一次,秦沐歌雙眼迷濛,竟然渾渾噩噩擡手想要去觸摸那張絕美的臉蛋兒。
“好美——”
從她脣間溢出來的吳儂暖語,帶着幾分惺忪的睡意,卻又泛起了一絲妖嬈惑人。
就在這一瞬,容景差點兒就要順着她的意思將自己的臉靠向她的指尖去了——
不過,在目光觸及她眼底殘餘的青紫時,容景原本還帶着微暖的心情頓時就煩躁了起來。
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一涼,暖意褪去,一層拒人千里的薄冰覆上,襯着他的聲線也變得冰涼疏離了起來。
“花癡!”
這一聲帶着涼意的“花癡”落入神智混沌的秦沐歌耳裡,瞬間讓她回過神來。
眼眸一閃,神智也跟着清明瞭起來。
她定睛一瞧,眼前出現的那張絕美的容顏不是大妖孽——容景又是誰?
她赫然起了身子,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條件反射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襟。
這個小動作恰恰落入容景的眼底,叫他絕美的臉上浮起了一抹譏笑。
他一個轉身,慵懶地靠坐在芙蓉榻之上,一雙美眸慵懶,嘴裡吐出的話亦是毫不留情。
“小沐沐,若是你以爲本殿會趁人之危對你做什麼,大可放心,本殿的品味還不至於低下到那個份上。”
這一番話落在秦沐歌耳中,叫她一張小臉整個兒都綠了。
同樣,站在容景身後的蘇牧在聽到這一番話之後,臉同樣也是綠了。
只不過,他卻不是氣的。
而是佩服的。
因爲,自家爺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領還真不賴!
自己個兒在這說不會趁人之危,那剛纔在閔親王府當着衆人的面親秦沐歌這事兒怎麼算?
秦沐歌咬牙切齒的望着容景,若是現在她手上還有針線,斷然要衝上去將他那張破嘴給縫上纔好。
“既然王爺品味沒那麼低下,那剛纔靠那麼近幹嘛?”
秦沐歌憤憤的開口,餘光一掃,卻發現這裡根本就不是容耀的密室。
昨個兒她幾乎是熬了一個通宵,暗裡說應該是疲累不堪的纔對。
可爲何,自己醒來之後,卻覺得周身神清氣爽呢?
容景淡淡的掃了一眼秦沐歌的眼角,卻發現剛剛還在兩道細紋已經消失不見了。
漂亮的桃花眼裡閃過一抹深意,他嘴角輕輕一扯,“因爲本殿很是好奇,想瞧瞧你是不是叫眼屎糊了眼睛。”
此話一出,秦沐歌的臉瞬間全黑。
就連立在一邊的蘇牧差點“噗”的一聲噴了出去:爺怎麼說也是堂堂天乾第一強國最受寵的王爺,怎麼一開口,就這麼低俗呢?
雖然心下腹誹,但是蘇牧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生怕那兒沾了什麼異物。
“……”
秦沐歌冷冷的望着容景,終於知道了欲哭無淚是什麼感覺。
豈料容景瞧見她吞了蒼蠅一般的表情之後,非但沒有覺得自己措辭不佳,反而還煞有其事的湊到了她的面前,仔細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着。
眸光清澈見底,細細看過去,分明能夠瞧見裡面毫不退讓的怒火。
“我瞧着小沐沐你雙眼有神,也不像是有眼疾,怎麼就看上了容耀呢?”
不知爲何,每次聽見容景提起容耀,秦沐歌心底就生出一股厭煩。
她沒好氣的瞪了容景一眼,故意朝着他的話上面頂嘴,“那是自然,世子爺風流倜儻,還是南陵第一戰神,是個女人就應該喜歡他!難不成,放着堂堂丰神俊朗的‘戰神’不喜歡,反而喜歡穿的花裡胡哨,空有一身花架子的王爺您?”
“秦沐歌,你怎麼說話的!”
一旁的蘇牧聽到秦沐歌這般口不擇言,瞬間就來了怒意。
王爺的武功深不可測,文韜武略。
就連那個狗屁世子爺的“戰神”封號,亦是靠着咱們爺的神機妙算才得來的。
這個女人什麼都不知道,竟然敢這般詆譭自家爺!
倒是容景此刻面上淡淡,彷彿秦沐歌的話壓根兒就沒有勾起他的怒火似得。
他淡然的望着秦沐歌,“嘖嘖,你那麼心儀他,可他恐怕是活不長了,可怎麼辦呢?”
“王爺大可放心,容耀就算只有明日一天的好活,沐歌也是傾心相付。”秦沐歌憋着一肚子的火,專挑容景不喜歡聽的說,“不知道這樣的回答,王爺可滿意了?”
容景的面上依舊平靜如初,可只有熟悉他的蘇牧,才能嗅到他周身慢慢散發出來的駭人冷意。
“本殿自然是滿意的。”容景慢慢的湊到了秦沐歌的面前,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面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即便是再口不擇言的秦沐歌在對上那雙眸子的時候,亦是忍不住頭皮微微發麻。
她的第六感素來都是極其準確的,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她已經成功的惹怒了面前這個大妖孽。
他——是真的生氣了。
“只是,本殿沒有料到的是……”容景緩緩的靠近,直到雙脣險些要靠上她的耳垂,這才停住了。
“長得這麼難看,還能出去招蜂引蝶,這一點本殿還當真是小看你了。”
這一番話,聽在秦沐歌耳裡,差點沒叫她氣的一口血噴出去。
從頭到尾,她都是一個人乖乖待在家裡,籌備自己的醫館。
明明是他們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個個找上門來,特別是容景這個大妖孽。
現在他竟然還好意思說自己出去招蜂引蝶?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氣悶的將腦袋別到一邊去,秦沐歌氣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容景吐氣如蘭,淡淡的呼吸拂過她細緻的耳垂,滿意的看見她身子輕顫。
“怎麼,被本殿說中了,無言以對了?”
秦沐歌氣憤的扭過頭來,咬牙切齒的道,“王爺身份尊貴,即便是信口雌黃,民女也只有受着的份。要不然,萬一王爺一個不高興,便要了我的命怎麼辦?”
聽了這話,容景不怒反笑。
他微微後退了一些,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紅潤的雙脣之上。
目光微凝,雙脣之上彷彿還能感覺到方纔親吻摩挲時候的觸感。
自己好像漸漸喜歡上這個感覺了呢!
“知道害怕便好,怕就怕你不知天高地厚,連害怕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呢!”
說完這話,他才緩緩起身,“既然你那麼喜歡容耀,就算他只有一天好活也要跟她,那本殿就滿足你這個願望。”
容景這話叫秦沐歌渾身一僵,只覺得周身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容耀好不容易纔答應退婚,她秦沐歌可不想沒過幾天好日子又掉入狼窩。
“王爺,你要做什麼?”
看見秦沐歌面帶驚恐的模樣,容景眼底劃過一抹狐疑。
這個醜女人不是喜歡容耀麼,爲什麼自己說要撮合他們,她臉上竟然沒有一絲喜悅?
“那本殿就只好讓他只有一天好活了。”
容景理所當然的說着這話,那絕美的臉上是如孩童一般的純真無辜。
“一天之後,你就等着去替他收屍,然後長相廝守好了!”
他這話說的風輕雲淡,彷彿要了一個堂堂世子爺的命,就像是捏死一隻小螞蟻一般的簡單。
這話說完,容景也不等秦沐歌有什麼反應,便悠然轉身,朝着客房外面走了出去。
“可是王爺……”
容景這邊纔剛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躺在牀榻之上的秦沐歌堪堪開口了。
聽她那語氣,裡面似乎還帶着幾分懇求的意味兒。
容景一張俊臉倏地就黑了,他赫然轉身,周身泛起的駭人冷意將正在說話的秦沐歌唬的一怔。
“怎麼,捨不得他死?”
冰冷的語氣緩緩的從容景口中溢出,那凝着寒冰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秦沐歌。
彷彿只要她敢開口說一個“是”字,他就會立馬伸手掐死她。
秦沐歌對上容景那冰冷的眸子,只覺得頭皮微微發麻。
這個大妖孽幹嘛用一副想要吃人的表情看着自己?
容耀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若不是昨晚自己要確認那個人是不是夙玉,就算他跪下來求自己,自己也未必會跟着他去閔親王府。
秦沐歌硬着頭皮看向容景,弱弱的開口道,“我、我只是想問一下,我的藥箱——”
“什麼藥箱?”
一聽秦沐歌壓根兒就沒提容耀的事情,容景剛纔揚起來的怒意瞬間就消失了。
他蹙眉望着一臉小心翼翼的秦沐歌。
“就是……世子讓我替別人看病,然後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在這裡,那我帶過去的藥箱……”
在容景的氣勢和極低氣壓之下,從來都是淡定清冷的秦沐歌瞬間化身成爲一隻可憐巴巴的小貓咪。
她一邊對着手指頭,一邊結結巴巴的開口,“我想要回我的藥箱。”
那藥箱裡面的藥品沒有了倒是可以另外做,可是那幾把手術刀可是她的命根子呀!
就算她秦沐歌把小命丟了,也不能將那幾把手術刀給丟了。
弄清楚了秦沐歌的意圖,容景面色微緩。
他邁開步子走到了秦沐歌的身邊,修長白皙的大掌伸到了秦沐歌的面前。
“咦?”
秦沐歌望了望眼前的手掌,復又瞪着一雙水澄澄的眸子迷茫的看向容景。
容景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妖冶的桃花眼微微上揚,面上浮起一抹故意爲之的不耐煩,“不是說要去拿藥箱嗎?”
秦沐歌望着容景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要去拿藥箱沒錯啦!
但是,你伸手做什麼?
她這邊纔剛剛挪動身子準備起身,便覺得整個人一陣失重。
下一瞬,她便被人抱到了半空之中。
秦沐歌瞬間就驚呆了。
她不敢置信的擡頭,看向理所當然抱着自己的容景,驚恐的開口,“王、王爺,其實我自己會走的。”
不過她的抗議並沒有讓容景改變初衷。
只見他堂而皇之地朝着客房外面走了去,“你不是受傷了嗎?”
容景就這麼堂堂的抱着她,一路朝着門外而去。
而秦沐歌卻只覺得黑線爬滿了整個額頭。
她尷尬的將腦袋垂了下去,用蚊子一般的聲音低低呢喃,“可是,我傷的分明是手,不是腳啊……”
容景這般堂皇地抱着一個女人,是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場面。
就連當初被他打了一掌而躺在客房養病的南珍,在聽到外面丫鬟的動靜也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而眼前出現的一幕,卻是叫她恨不得自己從來就沒有出來過。
自家那位喜怒無常、冷酷無情的爺正抱着那個平凡無奇的秦沐歌,闊步朝着外面而去。
他臉上沒有嫌惡,只有像鴕鳥一般縮在他懷中的秦沐歌纔沒有看見的那一抹隱藏起來的溫柔……
一時間,南珍只覺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麼會,怎麼可以?”
之前爺傷了她的那一掌,南珍從來就沒有怨過他。
那是因爲爺太過於憂心如姬小主,這才一時憤怒而出的手。
即便是因爲這件事,爺說等自己傷好了就要將自己趕出未央王府,她南珍也沒有半句怨言。
因爲,這一切都是因爲爺在擔心如姬小主的安危。
而現在,爺卻抱着那個女人在王府裡面行走,這不就是在昭告天下,他與那個女人的關係嗎?
那如姬小主呢?
那個爲他寧願奉獻出生命的女人呢?
他要置她於何地?
想到這裡,南珍平淡的眼底終於是掀起了波瀾。
甚至,在看向秦沐歌的時候,還帶着一絲恨意。
她面色平淡依然,但是中衣下的拳頭已然是緊緊的攥成了一團。
秦沐歌這個女人是禍害,不能留!
南珍平淡的眸子裡面,第一次有了殺意。
她轉身飛快的回到了客房,草草的穿了一件長衫,便打算出門。
只是,她這邊纔剛剛走到了門口,擡頭卻發現蘇牧正冷着一張臉,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南珍只覺得心頭一跳,她下意識的別開目光,想要從蘇牧身邊繞過去。
蘇牧沒有攔她,只是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低低的開口,“這次若你離開了,下次見面就不是未央王府的人了。”
蘇牧在衆人的心目中從來都是嬉皮笑臉的存在,衆人鮮少能夠瞧見他如此冷靜的樣子。
他的話音才落下,南珍的腳步便頓住了。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南珍緩緩的開口,“蘇牧,你不懂我對如姬小主的感情,你更不懂我對爺的感情。”
“南珍,你……”
蘇牧一怔,終於是回過頭去。
只不過,他看見的確只有南珍堅定決絕離開的背影。
蘇牧有幾分錯愕的望着南珍的背影,心中還在咀嚼着她那番話的含義。
難不成,南珍對爺……
且說容景抱着秦沐歌一路走到了未央王府的門口,終於是停下了腳步。
那邊蘇牧早已經派人安排好了寬敞舒適的馬車,只等容景和秦沐歌上車便行了。
而窩在容景懷中的秦沐歌只覺得如芒在背,她想掙扎、想反抗,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容景這個大妖孽武功高強,要是自己當真觸怒了他,他要捏死自己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嚶嚶嚶,她秦沐歌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正當馬車伕利索的將車門打開,準備迎兩位貴人上馬車的時候,一陣平穩的馬蹄聲卻是不急不緩地朝着這邊而來。
容景和秦沐歌兩個人下意識的扭過頭去——
只見一輛棗紅色的華麗馬車正緩緩地朝着便駛了過來,目的明確,就是未央王府。
那華貴的馬車頂棚之上,一塊鑲金的牌匾在陽光下面十分耀目。
上面赫然書了一個“閔”字!
容景微微蹙眉:自己還沒去收拾他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而秦沐歌亦是趁着容景這個一瞬間的分神動了動身子,飛快的從他懷中跳了下來。
容景卻以爲秦沐歌是因爲看到閔親王府的馬車來了,這才急於跟自己撇清關係。
一時間,他那張俊俏絕美的臉上陡然陰雲密佈。
那雙桃花眼裡面也是充滿了猶如寒冰一般的氣息,那叫人窒息的目光如同雪蓮花邊上的毒蛇一般,朝着那輛馬車纏繞了過去……
華貴的馬車緩緩地頓在了未央王府的馬車邊上,那陣仗彷彿早就知道他們會出現,而守候已久的模樣。
秦沐歌和容景亦是狐疑的將眼神遞了過去。
只見馬車這邊纔剛剛停穩,便有小廝上前將矮門緩緩打開。
一輛木製的滾輪長椅被馬車邊上的小廝從裡面擡了出來,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秦沐歌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