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媽媽飛快的衝到如姬身邊,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撫着背。
正要從懷中掏出藥丸來,卻發現手腕竟然被自家小主用力的按住了。
低頭一看,卻見如姬一雙泛着水霧的大眸子裡面帶着哀求洽。
輕嘆一口氣,曲媽媽鬆開了手,只是忙着替她順氣鈐。
太后這個時候也是急急忙忙地走到了如姬的身邊,“姬兒,你沒事吧?”
如姬強忍着不適,在曲媽媽的攙扶之下站穩了身子。
面上雖然端的是溫婉的笑容,可手心已然是微微發顫,“皇奶奶,今個兒姬兒是有些累了。等我休息兩天,就能再給你跳舞了!”
望着她紅到有些詭異的臉,還有額頭沁出來的汗水,太后不忍戳穿她。
她慈祥地笑着,“好好好,你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便叫上你景哥哥,一起看你跳舞。”
告別了太后,纔剛剛回到自己的寢室,如姬便開始急促的咳了起來。
那漲紅的臉,還有幾乎被汗溼的後背,叫曲媽媽眼睛一酸,就落下淚來。
她一邊喂自己的主子吃藥,一邊抹眼淚,“小主,你這是何苦呢?”
此刻的如姬雖然面色潮紅,但是雙脣卻是慘白一片。
若非知道她往日病症的人,只怕要以爲她隨時就要被閻王抓去了。
吃了藥之後好一會兒,如姬纔回過神來。
“都是、都是我這不爭氣的身子!”如姬眼眶微紅,“說起來,我還真真個兒有些羨慕秦沐歌了。她雖然不夠漂亮,但總歸是有一副健康的身體。這樣,我就能陪着景哥哥一生一世了。”
“小主,若不是爲了王爺,你也不至於弄到這個地步,我相信王爺他——”
“曲媽媽!”曲媽媽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如姬厲聲給打斷了。
她蹙着眉頭,“以後這件事誰也不準再提,我不想用這件事束縛他。我喜歡他,是我自己的事。”
說完這話,如姬才緩緩的別過腦袋。
是呀,她喜歡景哥哥。
但是,她知道自己這副身體根本就沒辦法當景哥哥的王妃。
她不會用自己這副殘破的身子去禁錮他。
她,想要的是他的心呀!
曲媽媽正打算開口勸慰些什麼的時候,卻瞧見門口一抹身影一閃而過。
她眼前一亮,快步的走了出去。
不多時,如姬便瞧見曲媽媽一臉喜色的奔了回來。
“小主,好消息,好消息呀!”
如姬一愣,毫無血色的小臉上露出狐疑,“怎麼了?”
曲媽媽臉上洋溢着熱情的笑容,“剛纔南珍派人來傳話了,說明個兒王爺要來太和宮看您。”
“你說的是真的?”
一聽到容景的名字,如姬一張絕美的小臉上頓時生機勃勃。
她不敢置信瞪圓了雙眸,整個人也是掙扎着要從牀榻上爬起來。
“當然是真的,南珍剛纔還說,這幾日王爺急着處理閔親王世子爺那邊的事情,所以耽誤了。今個兒剛把事情辦妥,就吩咐她準備馬車,明個兒要過來瞧你呢!”
曲媽媽說的喜氣洋洋,如姬聽的更是小臉緋紅。
她飛快的從牀上坐了起來,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臉頰,“我臉色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要去準備抹些胭脂?”
“對了,曲媽媽,你趕緊將我那條雲錦裙找出來,熨燙一下!還有,還有——”
如姬的話還沒有說完,曲媽媽便笑着按住了她的肩膀,“小主,王爺明日才能過來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了呀?”
如姬被容景要來的消息喜的忘記了剛纔的不快。
如今曲媽媽這麼一說,她俏麗的小臉上露出羞澀,“討厭,曲媽媽,你笑人家!”
“好了好了,我不笑小主了。”
見如姬已然是高興了起來,曲媽媽臉上掛着寬鬆的笑,“我這就去替小主準備明日的東西,你現在要做的呀,就是好好睡一覺,明個兒纔有精力見王爺呀!”
說完這話,她便將如姬重新按倒軟榻之上,“相信王爺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小主,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在曲媽媽離開之後,原本闔着雙目的如姬卻是緩緩的睜開了眸子。
秀眉微微一蹙,她伸手從枕頭下面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來。
那小瓷瓶正是曲媽媽每日不離身的藥,若是自己一犯病,她便會馬上送過來。
一次一粒,不可貪圖藥效多食。
若食之過量,一時效果好,日後身子虧損愈重。
心中雖然謹記着“毒醫鬼仙”的囑咐,但是如姬還是忍不住從那小瓷瓶中倒出了三顆藥丸——
而太和宮的另一邊,太后望着曲媽媽攙扶着如姬離開的聲音,禁不住一聲長嘆。
“姐姐,何故嘆氣呀?”
身後傳來了一個溫和而熟悉的聲音,叫太后猛的回過了神。
她錯愕的回過頭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即便是分開十幾年,兩個人都老了不少,但是她還是能夠一眼便將對方認出來。
眼眶莫名的微微泛紅,太后快步走到來人的身邊,“毓秀,真的是你?”
來人名喚鍾毓秀,當年在南陵是與太后並駕齊驅的才女。
身上也是揹着“鎮國夫人”的榮譽,位列一品夫人。
她揣着當年太后贈送的玉腰牌,這才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太和宮。
在十幾年前的一場變故中,她悄然消失。
直到今日纔出現——
兩個昔日姐妹見面,禁不住老淚縱橫。
儘管大家都老了,但是時隔十幾年再見面,彷彿當年就在昨天。
太后一番責怪之後,才問道,“毓秀,當年你不辭而別,如今怎麼突然回來了?”
毓秀夫人面上含着愧意,緊緊地握住太后的手。
“自從那事之後,我本該是隱居山林,永世不要出來的。不過近日老是做夢,夢到我那慘死的女兒在召喚我。”
顫悠悠的聲音響起,帶出了無限的淒涼。
太后亦是遲暮之年,如今聽到昔日的好姐妹這一番言論,心中不免生出悲涼。
“毓秀,我瞧着你身體還算不錯的。別說這些話!”
毓秀夫人伸手去抹眼淚,面上依然是端莊怡然。
那副樣子,壓根兒就瞧不出對死亡的恐懼。
反而,還多了幾分坦然。
“我自知我大限將至,這輩子我孑然一身,如今半截身子入土,心中確還有一樁事放不下。這件事若是沒有解決,我只怕我死也不會瞑目。”
毓秀夫人說着,面上帶着愧疚和心疼。
這一幕叫太后看了,心中也是生出了疼惜。
當年她與毓秀夫人義結金蘭,兩個人雖然不是親姐妹,但是感情卻比那些親姐妹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當初能夠一路從妃子到皇貴妃,最後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其中,毓秀夫人出了不少的主意。
就像是十幾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亦是她在背後支撐着自己。
甚至,連她的女兒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而且,毓秀夫人從來性格剛強,若非是真的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她斷不會在這個時候來尋自己幫忙。
想到這裡,太后也是堅定的開口道,“你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解決,只要我能夠辦到,絕對不會推諉。”
毓秀夫人感激的看着太后。
她沒有自稱“哀家”,而是滿臉誠懇的自稱“我”。
這就代表了,她壓根兒就沒有要在自己面前端架子的想法。
“其實,我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便是我那從未曾見過面的孫兒。”
沉吟了半響,毓秀夫人才緩緩的將埋藏在心中十幾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你還有個孫兒?”太后驚訝的看着毓秀夫人。
她可是記得,當初毓秀夫人的確是有個女兒,但是那個女兒一直未婚,什麼時候有了個後代了?
毓秀夫人點頭,似乎不想回想那些不堪的往事,“未婚先孕,這原本就是一件爲衆人所不齒的事情。當初我女兒的確是懷有身孕。只是,她生下來的是男是女,甚至是否還活着,我卻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這次過來,就是想找我幫忙?”太后開口詢問。
毓秀夫人點頭,“如今我有感知,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纔過來麻煩你。”
“別說這些話,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替你想辦法。”
兩雙稍嫌乾枯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那乾涸的紋路就彷彿時間的軸輪,述說着十幾年前的故事……
翌日清晨,丞相府,蓉園。
昨個兒從“天香閣”回來,秦沐歌還在冥思苦想如何應對上門找茬的容耀。
就連那“暴雨梨花針”她都是準備了三四架。
打算要是容耀敢動粗,就射他個滿頭包。
豈料她等到半夜,別說容耀了,壓根兒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渾渾噩噩之間,她才睡了過去。
按理說,這兩日她都沒有休息好的。
所以眼眶下,那一排青紫色亦是十分之明顯。
若按照往日的習慣,第二日一早,她必然是雙目乾澀,頭疼不已的。
這,已然是之前的秦沐歌遺留下來的毛病了。
秦沐歌雖然是個軍醫,但是深知“醫者不自醫”的道理。
這陣子,也只能是吩咐連翹熬一些安神的湯藥,慢慢調理。
因爲是替秦沐歌補身子,所以連翹在挑選藥材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手軟。
只要那藥材是上好的,就算是貴了些,她也是毫不猶豫。
許是之前的秦沐歌身子太缺營養了。
這陣子秦沐歌被連翹補得,一張小臉似乎有些圓潤起來的跡象了。
今個兒一早,當秦沐歌從渾渾噩噩中醒來的時候。
想象中的疲憊不堪、眼睛酸脹的感覺並沒有出現。
秦沐歌狐疑的坐起身子,竟發現自己神清氣爽。
伸手觸了觸眼簾,竟然還能觸到一絲微熱。
她微微蹙眉,起身走到銅鏡前面。
原本昨日還掛在眼簾下面的一排青紫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那雙眼睛水潤十分,眨動之間星光熠熠。
秦沐歌癡癡的望着銅鏡裡面那雙美麗的眸子。
甭說上輩子,就連這輩子處於美人如雲的洛陽,她也未曾見過誰的眼睛比這雙漂亮。
只是,這雙猶如碧落凡塵的雙眸,卻生在了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
即便自己如今就是秦沐歌,但也忍不住嘆息:到真真個兒是可惜了這雙眸子。
只是她每次聚精會神的盯着這雙眸子的時候,總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好像,自己曾經在那個地方見過。
目光流轉,秦沐歌竟然又發現自己的眼角下面又出現了兩道極細的紋路。
秀眉微微一蹙,她伸手輕輕撫上了眼角。
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秦沐歌凝神,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昨夜她睡得比較晚,但是她昏昏沉沉之間,似乎能夠感受到一股暖暖的熱意在眼簾處涌動。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睡得太沉,根本就睜不開眼睛。
今個兒這兩道紋路的出現,難道跟昨晚那個奇怪的現象有關聯?
這具身體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並且秦沐歌的皮膚素來就是極好的。
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三十歲女人才有的皺紋。
就在秦沐歌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連翹卻是快步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
秦沐歌將手放下,正了正身子,“連翹怎麼了?”
連翹皺着眉頭,“二夫人剛纔派丫鬟來傳話,說是小姐已經掌管那些店鋪這麼些時日了,是時候該見見那些掌櫃了。”
“然後呢?”
秦沐歌輕輕挑眉,似乎已經料到了二夫人的這一招。
“她說他已經安排了那些掌櫃今個兒來蓉園給小姐報賬,說是過來知會一聲,估計下午便會過來。”
連翹這邊的話還沒有說完,四兒卻是請着一張封貼便走了進來。
秦沐歌望着那金碧輝煌的帖子,有些遺憾的說道,“看來今個兒我的事情還挺多,下午的時候,只得讓那些掌櫃們多等等了。”
連翹一聽秦沐歌這話,眸子一亮。
她輕輕抿脣一笑,“小姐放心,連翹一定安排妥當。”
見連翹如此冰雪聰明,秦沐歌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纔將四兒手中的封貼接了過來。
這不看倒是不要緊,一看便叫秦沐歌心中暗暗吃了一驚。
見秦沐歌臉色微變,連翹有些擔憂的開口詢問,“小姐,怎麼了?”
秦沐歌蹙眉,將帖子遞給了連翹,“太后想見我。”
連翹一聽這話,一張小臉上頓時就涌上了複雜的表情。
“怎麼會,太后要見小姐?”連翹有些不敢置信。
秦沐歌素手輕揚,指着金帖上的私印,“這是太后的鳳印,你說這事還能有假?”
“那——小姐你可曾記得你與太后有過什麼交集麼?”連翹實在是不放心。
莫非是因爲在“以芙閣”跟清華公主爭雲錦的事情被告到太后那去了?
有或者是,因爲閔親王世子退婚,所有太后有所不滿,準備要尋小姐的麻煩了?
秦沐歌沉吟了一番,在腦海裡面搜索着有關於太后的信息。
她與太后的確是有一面之緣的。
幾年前的桃花宴上,也是秦暖心被封“洛陽明珠”的那一次;
在太后爲秦暖心簪花的時候,無意間讚了一句秦沐歌的眼睛十分漂亮。
不知道是因爲驚喜還是因爲驚嚇,秦沐歌竟然被唬的癱軟在地上。
最後,更是被幾個宮女攙扶着退出了桃花眼。
而秦沐歌草包嫡女的名號,亦是從那一次桃花宴傳開的。
不過,那麼小的一件事——
若自己不去回憶,壓根兒就記不起來了。
更甭提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她又怎麼會記得?
“小姐,這一趟你得小心些。”
連翹在心中盤算了好一番,才擠出這一句話來。
“我知道。”
輕輕頷首,秦沐歌悠然的目光掃過銅鏡邊上的“暴雨梨花針”。
這輩子,她唯一斗不過的除了夙玉就是容景。
這一輩,除了這兩個人,其他的人在她秦沐歌的眼底壓根就不是個事。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除非她秦沐歌想,沒人可以算計她。
不管是那個驕橫跋扈的清華公主,還是那個狂妄自大的閔親王世子容耀。
將目光投向四兒,秦沐歌問道,“那送這帖子的嬤嬤可還有說些什麼?”
四兒沉吟了一番,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那嬤嬤的馬車還停在外面呢,說是再兩個時辰來接小姐。”
秦沐歌點頭,從懷中摸出一片金葉子遞給了四兒,“你去知會一聲,就說我一定準時到。”
看着四兒快步離開,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面前的銅鏡。
原本眼角的細紋已然是消失不見,幾乎連一丁點兒痕跡也瞧不出來。
秦沐歌心中疑竇叢生,打算把手頭上這些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再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連翹將懷裡的印章拿了出來,面上還是掛着疑惑。
“小姐,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這個二夫人是瘋了嗎?居然把大夫人的嫁妝都交出來了。就她那種掉進錢眼子的人,說出去都沒人信。”
想到那日二夫人看到送上的門的金子之後,那冒着綠光的眼,連翹心中升起鄙夷。
秦沐歌冷笑一聲,伸手敲了連翹的腦袋一下。
“二夫人能在素雲夫人手下安穩懷孕,一看便知道也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怎麼會做這種蠢事?”
連翹一臉疑惑:“小姐,這話什麼意思呀?”
秦沐歌看起來今個兒心情特別好,話也多了起來。
她微微側身,一雙明媚的眸子水澄澄的,嬌俏可愛,讓人一見便心生喜愛。
“要不我們打個賭,你去把我娘留下來的鋪子查一遍,要是還能拿出銀子來,我就送你一套‘臥龍商行’的絕版首飾,如何?”
“臥龍商行的絕版首飾?”連翹眸光一亮。
臥龍商行裡面雖然寶貝甚多,可要說起那一套首飾,傳說可是商行神秘大當家親手製造的絕佳上品。
聽說去年就是清華公主及笄的時候,也沒能求得一套。
“小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秦沐歌沒好氣的敲了連翹腦袋一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連翹一聽這話,俏臉飛上兩抹紅霞,轉身便往京都大夫人陪嫁的那些商鋪跑了去。
而連翹不知道的是,早在秦沐歌去臥龍商行之前,她就已經將商行的情況摸清楚了一些。
爲了讓扈酒娘能夠全心全意替自己尋找能夠製造手術刀的材料,她更是在離開之前,免費送了她兩張首飾的設計手稿。
那些款式雖然紛繁複雜,但是做出來卻是極其精緻。
短短兩天時間,便風靡洛陽整個貴族女眷的圈子。
就連連翹心心念唸的絕版首飾,也極有可能就是秦沐歌親手所設計的。
望着連翹急忙跑出去的身影,秦沐歌慵懶的舒展了身子,愜意的靠在竹裡苑的貴妃榻上。
說起這個“絕版的珠寶”,秦沐歌腦海裡面突然閃過了一張模糊的臉。
太后突然說要見自己,該不是還惦記着自己與容耀的親事吧?
“看來我得讓歡喜備上兩份絕版首飾了。”
秦沐歌揉了揉太陽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先哄好宮裡的那位,纔不會給自己亂點鴛鴦譜呢!
在連翹一臉氣悶的跑回丞相府的時候,秦沐歌已經在描眉的服侍之下,換了一襲華麗的長衫。
從來就不願意被那些累贅的簪子束縛的她,今個兒也是破天荒的戴了一株羽毛鑲嵌紫色珠花。
這通身的氣質,同樣也是爲她的臉增添了幾分清麗。
連翹進屋的時候,描眉正怔怔的稱讚着。
不過她扭頭瞧見連翹一臉憤怒,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連翹的反應秦沐歌早就猜到了,她笑着望向連翹,“怎麼樣?”
連翹擡頭,瞧見秦沐歌眼底狹促的笑意,不由怒道,“這個可惡的二夫人,我說她怎麼會這麼好心好意的將店鋪的印章交回來。原來這些年裡面她經營不善,現在好些店鋪都要關門大吉了。”
雖然早就猜到這些,可聽了這話,秦沐歌心底免不得又多了一股惱怒。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夫人心思那麼重,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陰謀的。”
連翹又是氣又是心疼。
這些店鋪大部分可都是當年大夫人的陪嫁。
如今卻被二夫人掏了個空。
最可惡的是,害的自己連臥龍商行神秘大當家親手製造的首飾都沒有了……
就在連翹懊惱的時候,秦沐歌卻是從身後摸出了兩個及其精緻的錦盒,扔給了連翹。
“小姐,這是什麼?”連翹抱着搖搖欲墜的錦盒,一臉好奇。
“一個送你,一個送宮裡那位,你就只管等着下午看戲就行了。”
秦沐歌語氣淡淡,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凌厲卻是讓連翹背後一顫。
這些日子跟了小姐,連翹算是摸清楚了。
每當自家小姐笑的詭異的時候,一定就是有人要倒黴了。
“把東西拿好,咱們這就去宮裡見太后。”
秦沐歌起身,連翹忙上前替自家小姐整理了衣裙。
之後又將那錦盒收了起來,飛快的跟着秦沐歌出了屋子。
馬車早就已經備好,主僕兩人上了車便直奔皇宮而去。
京都最東邊就是富麗堂皇的皇宮。
高牆外面官兵林立,普通百姓都是不允許輕易接近。
圍牆外面的人羨慕裡面的富貴榮華,卻不知道圍牆裡面的人也是同樣的渴望外面的自由。
有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成爲皇帝后宮的一員,就像丞相府裡面的那位……
秦沐歌美眸半眯,腦海裡面突然浮現出了秦暖心的臉孔。
秦沐歌眉頭一皺:卻不知道這具身體爲何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來……
“小姐,到了。”
馬車穩穩的停在皇宮的正門,周遭的侍衛們一見是丞相府的馬車,便猜到來人是秦沐歌。
一行人飛快的將手中的武器一側,恭敬行禮。
簾子被掀了起來,秦沐歌玉手一攤,被連翹攙扶着悠然的下了馬車。
一襲紫衣,如夢似幻,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與高貴。
擡眸片刻,疏離的目光讓人看着直覺壓迫。
彷彿從那馬車裡面走出來的不是一般女子,而是睥睨天下的帝王。
那些侍衛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眼底莫不都是驚詫與震驚。
以往這位相府嫡女永遠都是一副膽小怯弱的模樣,連頭也是不敢擡的。
可如今,這一副傲然挺立的模樣,哪裡還有以往的半分影子?
秦沐歌在數十名宮娥驚豔的目光中,不卑不亢,步履輕盈的朝着太和宮而去。
就在她們一行人拐上琉璃閣長廊的之後,從宮門處,一架明黃色的十六臺玉輦聲勢浩蕩的走了過來。
玉輦四周淡黃色的幔帳,被微風吹的徐徐翻飛,不時映出一張絕世俊美,慵懶妖嬈至極的臉。
侍衛們認得這個玉輦,那可是先帝在世的時候,賜封下來的東西。
這個皇宮裡面除了皇帝,太后,他便是第一個可以乘坐十六臺玉輦出入皇宮的人。
大夥兒正欲下跪,卻見玉輦後的人大手虛擡一下,慵懶的聲線傳了出來,“方纔丞相家三小姐可是去了太和宮?”
侍衛們心下驟然一驚,這位怎麼突然又對那個丞相的小姐來了興致?
見侍衛們點頭,幔帳後面的人嘴角竟勾起一抹饒有興致,“去太和宮給太后請安。”
秦沐歌在宮娥的帶領之下輾轉來到太和宮。
一路上遇到不少宮女太監,大夥兒瞧見秦沐歌的氣質,不免頻頻側目。
有些好事的,還在她身後竊竊私語起來。
“這位美人兒可是丞相大小姐?”
“我瞧着是,可又覺得不像。”
“不是聽說病的要死了麼,怎麼如今倒是意氣風發起來了?”
“對啊對啊……”
幾個人的話還沒說完,遠遠的卻瞧見秦沐歌突然回過頭來,一雙美眸瞪着她們。
那冰冷的目光直射心底,讓人駭得腳下一軟,渾身的汗毛瞬間便立了起來。
她們四散而去,心中大駭:自己說話這麼小聲,她怎麼好像聽到了一般?
連翹沒有聽見那些竊竊私語,只是提醒着秦沐歌不要耽誤了時辰。
秦沐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美眸一瞟,便將那些人的面孔記了下來。
南陵的皇帝是個孝子,在加上孝仁太后溫柔賢良,很是受人尊重。
秦沐歌一路走來,看見太和宮裡面的裝潢,便知道孝仁太后在南陵的低位。
秦沐歌邁進太和宮暖閣的時候,便聽得裡面傳來了皇太后的笑聲,還有一陣低語的聲音。
通報之後,連翹便留在門外,秦沐歌跟在宮娥身後走了進去。
“沐歌見過太后。”秦沐歌乖巧的見禮,擡起眸子,眼前的一幕卻讓她眸光一凝。
秦暖心,她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