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今日容景一身紅袍。
頭戴紫色玉冠,長髮束在頭頂鈐;
髮尾編成了髮辮墜上絲玉,襯得整個人更加豔麗洽;
秦沐歌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唸:
別花癡,別花癡啊!
多看看,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看久了就會審美疲勞,熟視無睹就好。
只是,心底雖然這樣給自己催眠着,但只要目光一挪到容景的臉上就沒有辦法挪開。
因爲此刻,容景那多情的桃花眼裡此刻帶着絲絲疑惑。
紅脣微潤,上面似乎還泛着淡淡粉色的光澤。
叫人看着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而那輕吮小籠包的動作若是叫旁人做起來,恐怕是再正常不過了。
或許,還會有幾分不雅之態。
可偏偏容景做出來,卻是那般的優雅,甚至還帶着一絲魅惑和曖昧。
那如絲一般的眼眸,叫秦沐歌下意識的會想到當初在洛陽未央王府的時候,容景故意用“小籠包”來捉弄自己的場景……
想到這裡,秦沐歌幾乎是下意識的低頭朝着自己胸口處看了一眼。
那個時候自己雖然跟容景已經成親了,但是並沒有什麼夫妻之實。
如今好像是真真如容景當日所言——
在他的辛勤耕耘之下,自己的“小籠包”貌似真的有向着“大饅頭”發展的境界呢!
一旁的花無漾自然是不知道秦沐歌心中的這一番思量。
他瞧見秦沐歌這詭異的動作,也是毫不客氣的開口詢問。
“小沐沐,你不進去陪王爺吃小籠包,低頭看你胸口做什麼?”
花無漾剛纔開口說話,原本就是爲了引起容景的注意。
如今說話,更是聲如洪鐘。
聽着耳畔花無漾的聲音,秦沐歌猛的擡頭看向了容景;
復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最後俏臉“轟”的一聲炸紅。
“啊!”
她尖叫一聲,跳起來一把捂住了花無漾的嘴巴,轉身拉着他便朝着後院外面拖了過去。
望着鬧騰不已的兩個人,原本夾着小籠包的容景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有些狐疑的低頭看了一眼那袖珍的小籠包;
然後再望着那落荒而逃的兩道身影。
難道這個小籠包有什麼問題嗎?
不然剛纔秦沐歌爲什麼要滿臉詭異的去看自己的胸口?
被秦沐歌這麼一鬧,容景也無心再吃早膳了。
他將筷子一放,微微凝神:雖然剛纔的秦沐歌挺鬧騰的,但不得不說……
好像並不討厭。
一旁的蘇牧瞧見容景微微發愣的樣子,半是試探的上前一步;
“爺,您不吃了?”
容景微微回神,“嗯。”
蘇牧輕輕頷首,上前就要將那一小屜小籠包端走的時候,卻見容景又開了口。
“放着吧。”
“嗯?”蘇牧狐疑的看向容景。
剛纔爺不是說不吃了麼,怎麼又不讓自己撤下去?
不知道爲何,看到這小籠包便會想起秦沐歌那小臉漲紅的模樣,他莫名的就會覺得心情愉悅。
“放着吧。”
容景淡淡的開口,情緒似乎沒有什麼起伏。
蘇牧點頭,將動作收了回來。
“這陣子你去其他四省看過了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動?”
容景收斂了心神,將心思挪到了災區之上。
沒錯,這陣子,蘇牧沒有出現,是因爲他帶領風雲堂的暗衛前往其他四省打探了一番。
“當初紫瞳帶來的消息都是錯誤的,我們去追查的時候,發現其他四省暫時按兵不動,而且洪水規模比奏摺上說的要小很多,但還是有小部分地區受災比較嚴重。而且那邊的情況與金陵泄洪前相似,我估計是在等誰下令。”
聽了蘇牧這一番話,容景原本鬆動了一些的眸光冷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紫瞳故意欺帶假消息過來?”
蘇牧皺眉,“若不是的話,爲什麼她又消失不見了呢?如果她不是故意的,就應該找機會來跟爺解釋清楚。”
容景靜靜的看了蘇牧一眼,也沒有多做回答。
“明日容耀便會到達金陵,到時候就知道到底是誰在控制這一切了。”
“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的確,有一個問題壓在蘇牧的心頭已經很久了。
“說!”
“我不明白那些人搞這麼多事情出來,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若他們的目標是爺你的話,爲什麼不直接在洛陽就可以出手?非要繞這麼大的一個彎子。”
這一點,蘇牧怎麼也想不通。
想要容景的命雖然沒有那麼容易,但是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豈不是更加費時費力?
聽了這話,容景的面上的神情竟然是愈發的輕鬆了起來。
“蘇牧,你可別忘了,在金陵可不僅僅只有未央王一人,還有未央王妃。”
聽了這話,蘇牧更是迷惑了。
“爺的意思是,那些人有可能是衝着王妃來的?”
容景俊眉一挑,不置可否。
“也不盡然。”
一聽容景這樣打太極,蘇牧差點就要被繞暈了。
“爺,你這樣我還是不懂。”
許是因爲蘇牧跟在自己身邊太久了,容景在他面前周身的氣壓也柔和了不少。
“如今我們困在金陵多時,消息也被封鎖了起來。想必這些日子,不死島神女現世的消息已經被人放出去了。你可別忘了那個關於不死島的古老傳說……”
說完這話,容景便起身朝着書房那邊走了過去。
“不死島的傳說?”
蘇牧蹙眉回想着,不過片刻之後,他猛的就回過了神來。
傳說中,胡國有整個世界上最厲害的萬蠱之王;
而在天涯海角的不死島,也有着一個十分神奇的寶物。
有人說是一株能夠起死回生,長命百歲的不死仙草;
也有人說是一筆巨大的寶藏,只要得到了便能一統天乾;
也有人說……
衆說紛紜,將不死島那個神秘的傳說渲染的越發神秘莫測起來。
雖然不知道寶物到底是什麼,但是唯一不變的是——
知道那個寶物在哪裡的,只有不死島的神女。
每一任神女的身上,都會有一個特殊的印記,那就能夠解開寶藏所在的秘密。
待到達那個地方之後,也只有不死神女的血才能夠打開密道。
“莫非——”
蘇牧猛的一驚,突然就想起了秦沐歌的血能夠替王爺解毒的事情。
難道,王妃就是傳聞中擁有仙靈血的不死神女?
若王妃真的是不死神女的話,那麼不死島主不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雖然從十幾年前的那一場大戰開始,不死島已經門戶大開了。
但是這也僅限於貨物上面的貿易來往。
對於那神秘莫測的不死島,天乾五國的羣衆還是抱着一些敬畏的。
因爲曾經有人想要避開潮汐進入不死島,統一的都是有去無回。
若秦沐歌真的是不死神女,那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可就更多了。
“藥都”金陵如今毀於一旦,若能夠藉着這件事害了南陵的未央王,還能夠挾持不死神女。只要不死神女在手,就算不死島也要忌憚三分。
若那個傳聞是真的話,那麼得到秦沐歌的人,就可以統一天乾……
“天吶!”
想到這裡,蘇牧禁不住渾身一抖。
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覺得後背已經涼颼颼的,全部都是冷汗了。
這一次,王爺遇到的可不是什麼一般的對手。
這一次,恐怕是一場硬戰啊!
到底是誰,在後面操控着這樣一盤巨大的棋?
那個幕後黑手實在是太可怕了。
如今的天乾就像是一個玻璃球,而那個幕後黑手就如同置身在玻璃球之外的人,正冷眼觀望着裡面所發生的一切……
太可怕了!
就在蘇牧已經叫容景那一番話嚇得兩股戰戰的時候,另一邊,花無漾已然是被秦沐歌連拖帶拽地拖出了老遠。
“小沐沐、小沐沐,你不要那麼粗魯啦!”
花無漾好容易掙脫了秦沐歌的手,一邊委屈的撫弄着自己的衣物,一邊沒好氣的瞪着她。
“一個女兒家家的,這麼粗魯就不怕相公嫌棄嗎?”
花無漾這無意之間的一句話像是刀子,不偏不倚的捅在了秦沐歌心窩子上面。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她瞬間便焉了。
那漲的緋紅的小臉也在那一瞬間頓時失去了血色。
秦沐歌眸光一垂,面上寫滿了落寞。
一直拽着花無漾衣襟的手也是有些無力的垂落了下來。
“是呀,你說的沒錯,他已經在嫌棄我了。”
秦沐歌的聲音仿若蚊吶,裡面透着滿滿的悲涼。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叫花無漾一時間也愣住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朝着秦沐歌那邊靠了靠,“喂,小沐沐,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哎呀,你別傷心啊!”
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容景的冷漠,耳邊又迴響着花無漾的寬慰,一股子委屈陡然便升了起來。
她眼眶一紅,乾脆癟着嘴一個人坐到了荷花池邊的大理石憑欄之上。
花無漾寧願秦沐歌跟剛纔一樣惡狠狠的拽着自己,也不願意她這樣一個躲到角落裡面去暗自垂淚。
“小沐沐,是王爺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不怪你的!”
花無漾蹲在憑欄邊上,小心翼翼的開口。
此刻的秦沐歌正抱着身邊的矮柱,垂着腦袋。
但是從花無漾那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瞧見那捲翹的長睫上似乎掛着晶瑩的淚珠。
“唉,我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花無漾沒好氣的抽了自己兩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的飛快。
他花無漾遊蕩百花叢中,向來都是片葉不沾身的。
就連清華那刁蠻公主他都能夠搞定,沒理由哄不好一個秦沐歌纔對啊!
望着秦沐歌那滴落在手背上的淚珠,花無漾心口莫名一疼。
“啊,有了!”
他猛的一聲大呼,差點將秦沐歌嚇一跳。
秦沐歌擡頭,紅着眼眶,癟着嘴望着花無漾,抽噎的問道,“有什麼了?”
“我想到辦法讓王爺可以變回以前那樣了!”
花無漾亮着一雙晶瑩的眸子,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模樣。
一聽這話,秦沐歌原本還一片灰敗的臉頓時就亮了起來。
她幾乎是從憑欄上蹦了起來,一把握住了花無漾的手。
“花孔雀,你知道要怎麼辦了?”
花無漾蹙了蹙眉頭,“我覺得這個辦法應該會有用,就是……”
“不要就是了,反正現在都這樣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了。”
秦沐歌願意慢慢守着容景變成以前的模樣,可是如果有辦法能夠加快進度,她什麼都願意做。
因爲,這種情況實在是太讓人煎熬了。
這一陣子,她總算是體會到了當初容景等待自己的時候,那種痛苦和煎熬了。
看到秦沐歌那信誓旦旦的模樣,花無漾一時間又有些心虛了。
他有些猶疑的開口,一雙賊眼不時的朝着秦沐歌那邊掃,“不過,這個辦法,對你來說,可能會有點勉強……”
花無漾的話還沒有說完,秦沐歌一臉堅定的搖頭。
“不會,景哥哥爲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爲了他什麼都可以做。”
“好,就等你這句話了!”
見秦沐歌那般篤定的表態,花無漾臉上一亮,反手便握住了秦沐歌的柔荑,“你放心吧,這一切包在我的身上了!”
“嗯!”
秦沐歌用力的點頭。
想到馬上容景就會變成跟以前一樣了,她彷彿滿心都開始往外冒着粉紅色的泡泡。
而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在後院荷花池對面的長廊石柱後面,一個滿面青紫紅腫的少女正立在那兒。
那雙眸子裡面透着怨毒和不甘,甚至還有一份殺意。
那纖細雪白的指尖用力的摳着身側的石柱。
好半響之後,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姦夫淫婦!”
只不過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一陣風輕雲淡的聲線。
“方姑娘乃是大家閨秀,切莫妄語。”
這聲線如同深山的黃鸝,清脆的怡人,如同三月的暖風。
方離離撐着身子緩慢的回過頭去,便瞧見一個一襲玄白長袍的俊雅少年駐足在身後不遠處。
這個人是韓悠然。
從昨日開始,都是他負責替葉家人和自己看診的。
看樣子,他應該是剛剛從葉傾城那邊過來纔是。
方離離冷冷一笑,“殿下叫我不要妄語,那殿下是不是也應該不要妄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