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秦沐歌微微蹙眉,脣間溢出一聲叮嚀。
容景那熟悉的聲線響起在耳畔鈐。
睜開雙眸便是那張熟悉的俊顏洽。
眉間少了前兩日的厲色,那妖冶的桃花眼底帶着幾分涼薄。
這是秦沐歌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探入容景的眼底深處。
裡面,似乎隱隱約約的泛起了一絲心酸悲涼之意。
“景……”
秦沐歌一驚,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只不過,她纔剛剛動了身子,便覺腰間痠痛難忍。
容景不悅的蹙起了眉頭,伸手便將她按了下去。
“別動。”
秦沐歌抿了抿脣,有些怯怯的看了容景一眼,還是乖乖的躺了下去。
不知道爲何。
興許是因爲發現自己往日對容景的疏忽;
又或者是因爲如今滿心的愧疚……
此刻的秦沐歌甚至是連覺得跟容景頂嘴,都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情。
而且……
想到昨夜的容景,秦沐歌心中隱約還有一絲絲的陌生感。
昨夜的容景不同以往的他。
以前容景也會做到差點叫她暈厥過去。
但,這一次,秦沐歌的身體明顯有些負荷不來了。
昨夜的他瘋狂的讓她有些害怕。
在牀第之間上,秦沐歌雖然不用他容景小心翼翼,憐香惜玉一般,但還是希望容景能夠憐惜一些。
昨個兒,秦沐歌差點要被那極致的感覺逼瘋了。
時時刻刻被推到浪尖,還沒來得急緩一緩,便叫他更爲激烈的送上更高的浪峰……
那個時候,秦沐歌甚至有一種自己腦中的弦隨時都要被崩斷了的感覺。
若是他在繼續下去,她真的會瘋了。
只是,那個時候的容景已然是聽不進去秦沐歌的哭叫求饒。
因爲,從最開始的剋制憐惜,到後來逐漸的放縱。
容景驚奇的發現了一個秘密。
自家小媳婦兒雖然看起來纖細,但是在這方面還是能有很大的提升的。
每一次,進一步。
直到昨夜,自己那般瘋狂,她竟是沒有像上回那般暈厥過去。
不過事後,每每瞧見秦沐歌那哭的紅腫的雙眸,容景總是有些不捨。
此刻的他凝了雙眸,望着臉頰潮紅、羞澀的秦沐歌,腦中思量着——
“怎麼樣才能夠不哭呢?”
聽到容景莫名其妙的話語,秦沐歌下意識的應聲。
“呃?什麼……”
容景眼簾一扇,眼眸裡面的寒意褪去。
擡眸之間,已然是恢復了往日的妖嬈魅惑。
他微微頷首,一口咬在了秦沐歌細緻的耳珠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叫她身子一顫,下意識地想躲。
不過容景哪裡會讓?
他乾脆翻身壓上了秦沐歌的身子。
“別動!”
這突然覆上身的重量叫秦沐歌周身一僵。
這個大妖孽一舉一動,都帶着勾魂攝魄。
此刻即便是勾脣一笑,也能將秦沐歌帶入昨晚的情境中去。
那危險的氣息叫秦沐歌緊緊的咬住了牙關,登時就開始掙扎了起來。
“不要,你要幹嘛,不要壓着我!”
容景眸色一暗。
身下的人兒不動倒也罷了。
望着她如同一尾美人魚似得扭動,容景只覺得周身又熱了起來。
全身的血液也是快速的朝着一個地方奔涌了過去。
呼吸微重,容景低聲警告。
“再動我就不敢保證,是不是會在這裡履行丈夫的職責!”
一邊說着這話,他還惡劣的伸手將馬車矮窗的簾子撩開了一些。
外面熙熙攘攘人羣,嘈雜的人聲瞬間便涌了進來,撩撥着秦沐歌的神經。
想到昨夜容景的瘋狂,再擡眼撞上他眼底漸漸染上的谷欠色……
秦沐歌像是突然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再也不敢動了。
因爲,她明顯的感覺到了身上鉻人的小容景正虎視眈眈。
想到昨夜那種可怖的感覺,秦沐歌身上一熱,但是更多卻是驚羞。
若容景當真在這裡履行了丈夫職責。
那她的尖叫哭泣聲豈不是要被整個鎮上的人都聽了去——
見自己的話成功的震住了的秦沐歌,容景桃花眼滿意的笑彎了。
他甜甜的在小媳婦兒的臉上印了一個吻。
望着如同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一般的秦沐歌,容景只覺得心頭暖暖的。
他那白皙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秦沐歌精緻絕倫的五官。
從眉間到鼻樑,最後落在瑩潤的雙脣之上。
指尖輕輕摩挲着……
容景歪着腦袋,低聲呢喃道。
“唉,我還是得想個法子呢——”
秦沐歌叫他曖昧的動作鬧的臉兒紅紅。
下意識的身子往被褥裡面縮了縮,細聲細氣的問,“什麼法子?”
容景凝眸一笑,“就是在我抱你的時候,不會哭的法子。”
“不、會、哭……”
秦沐歌募得瞪圓了雙眸。
容景甚至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她整張臉迅速漲紅的樣子。
“啊——容景你混蛋,你欺負人!”
秦沐歌尖叫一聲,又羞又憤地縮進了被子,任憑容景怎麼叫她也不肯出來。
馬車一路前行,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容景蹙眉終於是使了蠻力將被子給扯開了。
望着那紅呼呼的臉蛋,他佈滿的蹙眉。
“別憋壞了。”
秦沐歌作勢又要去拉被子。
“要是憋壞了,也是你害的!”
容景眸光微微一冷,脣角微微一抿。
緊接着他竟然是一把將被褥給掀開,伸手就要去抱秦沐歌。
這一舉動將秦沐歌嚇得魂飛魄散。
她驚呼着開始掙扎,“你、你要幹嘛?”
她的話還沒有落音便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騰空而起,叫他打橫給抱了起來。
“我們已經到了,你卻不願意起來,我只好抱你起來了咯!”
無賴的說着這話,馬車的矮門已然是被人從外面打開。
耀目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了車廂,灑在秦沐歌的身上。
“不要,你放開,我會自己走!”
容景纔剛剛躬身探出車廂,半跪在車轅邊上。
他微微歪着腦袋,嘴角掛着高深莫測的笑容。
“你確定?”
秦沐歌漲紅小臉,用力且認真的點頭。
“嗯!”
容景無辜挑眉,從善如流的雙手一鬆。
秦沐歌只覺得身子一重。
雙足纔剛剛觸到地面,便覺得腰間腿間一陣痠麻,壓根兒就使不上勁——
“啊——”
一聲嬌呼,秦沐歌整個人便朝着一旁的容景身上栽了過去。
這一幕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他只是坦然的伸出雙手,輕輕一勾,又將小人兒抱在了懷中。
“這次可不是我勉強你,而是你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
說着這話,容景緊了緊懷中的人兒,雙足輕點,躍下馬車。
秦沐歌又羞又氣,望着他絕美的側臉氣的都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她會渾身痠軟的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那是誰害的?
還不是這個大妖孽?
若非他昨夜跟禽獸一樣索求無度,她至於連站都站不起來嗎?
秦沐歌委屈又害羞的輕咬下脣,將小腦袋埋在容景的懷裡,氣呼呼的不再開口。
倒是容景瞧了她這副模樣,只覺得十分可愛。
作業那一場又欠愛,從入夜持續到了晨光微曦。
容景壓根兒就不給她任何入睡休息的時間。
幾乎是將她所有的體力都掏空了。
這一次還不叫她在牀上躺個三天三夜?
這樣一來,在他處理公務的時候,她應該是不會到處亂跑了吧?
這個教訓,她該是刻骨銘心了吧?
不過,眸光一閃,瞧見了秦沐歌那委屈不已的表情,容景惡趣味的心思又升了起來。
“不過,不要以爲昨日穿了那衣服,你私自外出的事情就可以揭過去。這個問題很嚴重!”
說完這話,容景便低垂了眸子。
秦沐歌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心有餘悸。
原本還窩着一肚子委屈的她登時就泄了氣。
她抿了抿脣,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子,憋了半響之後,才甕聲甕氣的道,“對不起!”
秦沐歌沒有辦法,這一路之上只能是任由容景抱着自己。
當兩人下了馬車之後,秦沐歌擡頭,面前是一棟古色古香的對襟門大宅子。
大門巍峨高聳,深紅色的門框端莊肅穆。
橫樑之上掛着一塊巨大的匾額。
那是由先皇御筆親提的“金陵行宮”四個大字。
這個行宮是當年太上皇下江南的時候興建的。
規模宏大,巍峨華麗。
所以這一塊就成了皇帝或是皇子們巡視金陵的時候,落腳的地方。
這一次容景到了金陵,照例也是宿在了這裡。
屋前屋後均有官兵把守,雖不及在洛陽那邊陣仗,卻也是莊嚴肅穆了不少。
而容景風風火火的離開,歸來之時竟是抱着一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
這一幕不由的是讓衆人看的傻了眼。
他們都知道遠在京城的未央王府裡面,有一位能叫未央王寵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小王妃。
卻不知道,這位王妃竟然是這般貌若天仙。
而就在容景邁進後院的那一刻,一道淒厲的聲線便劃破了行宮的上空。
“啊啊啊——”
秦沐歌叫這突然驟響的公鴨嗓子唬的一顫。
待她擡起眸子的時候,卻瞧見一抹五彩斑斕的顏色,誇張的扭動身軀,風風火火地朝着這邊撲了過來。
“小沐沐,人家好想你啊,都擔心死了!”
秦沐歌滿臉黑線的望着一臉浮誇的花無漾,嫌惡的皺起了眉頭。
容景腳下步子未動,一雙冷眸裡面泛起了寒光,朝着花無漾那邊就射了過去。
眼看着就要撲到秦沐歌身上,卻在接觸到容景那一記冷冽的眼刀之後,驟然踩住了腳步。
花無漾小心翼翼的瞅了容景一眼,抿了抿紅脣。
“王爺,後院那些大人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得,你若是還不去,蘇牧和巴陵恐怕就要被他們生吞活剝了。”
秦沐歌一聽這話,當下有些着急。
她知道容景這次來是治理洪水來了,可是卻因爲要去找自己,耽誤了整整兩天的行程。若是叫哪個有心人給抓住這個把柄,免不得又要生出事端來。
想到這裡,秦沐歌連忙動了動身子。
“景,你趕緊去處理公事吧,我自己可以的。”
容景頷首定定的看了秦沐歌一眼,雙臂依舊沒有鬆開的意思。
他睨了一旁的花無漾一眼,“熱水什麼的準備好了嗎?”
花無漾連忙點頭,“後院都有現成的呢!”
“待會兒叫丫鬟把熱水送到我臥室。”
說完這話之後,容景也不搭理花無漾,徑直將秦沐歌給抱進了自己的臥室裡。
原本花無漾那個湊流氓還打算探頭探腦的跟進去。
卻是在邁開腳步的時候,差點叫容景用掌風震上的門給夾了腳。
花無漾驚恐的揉着自己的心口,望着差點就要被夾斷的腳踝,沒好氣的嘀嘀咕咕。
“真是的,這麼兇幹什麼嘛,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而另一邊的臥室裡面,容景動作輕柔而緩慢地將秦沐歌放在了軟榻之上。
秦沐歌能夠感受到他動作的溫和還有小心翼翼。
心頭微暖,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擡眼卻又瞧見容景那仿若蒙着一層寒冰的俊臉。
一時間,滿腹的話語她便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雖然知道容景心中依舊像以前那般將她看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可秦沐歌就是覺得心口悶悶的。
像是有什麼東西壓着,不得紓解。
“好好休息,我還得去處理公事。”
容景聲線微涼。
在低頭吻上秦沐歌額頭的時候,連雙脣也是微涼的。
秦沐歌動了動眸子,擡眼便能瞧見容景眉眼間的疲累。
心頭莫名一酸——
昨夜自己雖然耗盡了體力,但是他也是一宿未眠。
這一路自己休息了那麼久,卻還是迷迷糊糊,更甭提一路都繃緊神經的他了。
這纔剛到金陵行宮,他還沒落座,便要去應對那些大臣。
秦沐歌心疼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甚至在剛纔看到容景眉間疲累的時候,秦沐歌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了。
她這一次任性的來尋找容景,到底是能給他幫忙,還是帶來了拖累?
就在容景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突然發覺一隻小手攥住了自己的衣袖。
他轉身,瞧見了秦沐歌微紅的眼眶。
她縮進了被窩,只露出一雙眼睛來,裡面是愧疚和不安。
“……”
就這麼看了容景半響,她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倒是容景似乎瞭解了她的用意。
原本還繃着寒意的臉上微微鬆了鬆。
容景大掌包裹住了秦沐歌的柔荑,揉捏了一番。
然後躬身在她額頭上又印了一吻。
“處理完了我馬上回來。”
秦沐歌小心翼翼的點頭,“嗯。”
待容景離開之後,秦沐歌在丫鬟的服侍之下洗過澡便昏睡了過去。
昨夜實在是累着了,在加上藥澡浴這麼一泡,緩解了身上的疲累痠疼,秦沐歌沾了枕頭一睡又是兩三個時辰。
待秦沐歌再次睜開雙眸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暗了下去。
屋外淅淅瀝瀝傳來了水聲。
金陵的初秋多是梅雨天氣,顯得有些潮溼。
一天又過去了。
秦沐歌坐起來之後,才發現這金陵的藥草果真是比洛陽的要好上許多。
她睡一覺醒來,便覺得神清氣爽。
聽說,當初不死島開放做生意之後,對金陵這邊的藥材貿易是最爲紅火的。
甚至有別國的藥材商也會不遠千里來到金陵挑選貴重上好的藥草。
果不其然,這會兒秦沐歌已經能夠自己下牀走動了。
雖然雙腿還是有些痠麻,但是比上午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了。
待秦沐歌換上衣裳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將房門輕輕打開。
“小姐,你沒事就好!”
秦沐歌這邊纔剛剛起身,那邊就傳來了連翹淚奔的哭喊之聲。
她欣喜的轉過身去,瞧見連翹俏麗的小臉上還殘餘着傷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秦沐歌眼眶一紅,也是順着連翹的動作,任由她一把抱住自己。
“好了,別哭了,我沒事!”
連翹抽抽噎噎半響,這才擦乾了眼淚。
“小姐,你一走我擔心死了,怎麼也不放心,想着你一個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暖,若是帶着我,還能照顧你的飲食起居——”
聽着連翹喋喋不休的嘮叨,秦沐歌非但沒有覺得不耐,反而胸口微暖。
“傻丫頭!”
當日容景將連翹救回來之後,便直接僱了馬車將她送到了行宮休養。
連翹雖然是個丫鬟,但是跟在秦沐歌身邊比一個平頭百姓家的小姐卻是過的好上數倍。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如今遇到那事,嚇的魂飛魄散。
送回來之後,大病一場,被容景安排蘇牧照顧着。
今日好容易才能下了牀,恢復了元氣,一聽說自家小姐平安歸來,當即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主僕兩人相互安撫了一陣之後,秦沐歌這才微微正色。
“以後我再也不會一個人任性的跑出去,但是,你也不許這樣。”
連翹怯怯的看了秦沐歌一眼,用力的點頭。
“王妃,其實我這次來不光是來照顧你的起居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只是連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處就傳來了一陣侷促的腳步聲。
待她們主僕兩個人剛剛擡起頭的時候,一道五彩斑斕的身影便如同一陣旋風似得衝了進來。
“小沐沐趕緊走,書房那邊出大事了!”
花無漾公鴨嗓子劃破了臥室的上空,淒厲的刺激着兩個人的耳膜。
秦沐歌蹙眉,不悅的望着花無漾,“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叫急忙衝進來的花無漾一把給攥住了手臂,“哎呀,說來話長,你趕緊跟我走!”
“連翹那邊……”
秦沐歌正聽連翹說話呢,話才說了一半,花無漾硬生生的便要拉着自己走,秦沐歌自然是不樂意的。
她作勢就要摔開花無漾的手。
可是花無漾卻握的更緊了,面上的焦急卻不像是假的。
“王爺那邊出問題了!”
“什麼?”
一聽這話,秦沐歌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
這次,也不等花無漾伸手去拉她,她急急忙忙就邁開了步子,衝了出去。
只是,纔剛剛走出這臥室,她又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回頭望向花無漾,“書房在哪邊?”
花無漾眼珠子一轉,怎麼會放過這個吃豆腐的好機會?
他連忙奔了出去,一把握住了秦沐歌的柔荑,抓着就朝着書房那邊跑了過去。
待到兩人跑到上書房的長廊之後,腳步下意識的慢了下來。
因爲在書房的門口,約莫五六個身着朝服的官員齊刷刷的跪在了門口。
那淅淅瀝瀝的雨水在他們身邊落下,砸開了水花。
那幾個官員之中還有兩三個白髮蒼蒼的,不知道跪了多久,已然是有些搖搖欲墜。
他們幾個人身上無一例外的,都被雨水浸了個透溼。
“怎麼回事?”
秦沐歌狐疑的看了花無漾一眼。
花無漾抿了抿脣,也不好直說。
只是拉着秦沐歌,埋頭朝着書房裡面走了過去。
許是他們兩個的動靜驚動了那些頷首跪下的官員,一個個紛紛擡頭,將目光投向了他們。
目光流離一番,最後落到了秦沐歌的身上。
不過,那些眼神卻是讓秦沐歌有些受不了。
因爲他們的眼神並不友善,相反,好像是帶了一些莫名的敵意。
秦沐歌一頭霧水,她纔剛剛到金陵。
而且,僅僅是睡了一覺,怎麼就把金陵的這羣官員們給得罪了啊?
就在花無漾想要將秦沐歌領進書房的時候,卻是叫蘇牧給攔住了。
花無漾瞪圓了雙眸,“爲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蘇牧蹙眉望着他身邊的秦沐歌,然後朝她一指,“不是不讓你進去,是不讓她進去!”
秦沐歌一聽這話,更是一頭霧水。
“蘇牧,爲什麼?”
蘇牧撇嘴,將兩人帶到了書房外面的側廳,“若是你聽我說完整個事件的經過,你還想進去的,請便!”
經過蘇牧的一番解釋,秦沐歌總算是明白了。
因着這兩日容景撇開手裡的事務,一門心思要去尋秦沐歌,導致這幾日大量的事務沒有辦法拍板下定論。
行宮附近方圓十里的街道都屬於高地,所以水災沒有禍及此處。
但是往郊外而去,就會發現水災成難。
許多災民流離失所。
最嚴重的是,原本金陵庫存的許多藥草都已經被大水沖走。
有些沒有沖走的,卻因爲被水浸泡而損壞。
如今,大批量的藥材都是從金陵發往各省。
可現在金陵都陷入了窘境,更別提別的地方了。
在這個危難關頭,金陵五大家族之首的方家卻是通過金陵府尹傳達了一個消息。
他們表示願意將庫存數十萬擔的藥材無償的捐獻給朝廷。
但是,他們有一個條件……
秦沐歌蹙眉,“他們的條件是什麼?”
蘇牧看了秦沐歌一眼,沉思了一番之後才繼續說道。
“他們拐彎抹角的提出,想讓方家嫡出大小姐作爲這次捐贈事件的主導,與王爺一併參與救災事宜的安排統籌,還有藥材的分配。”
“方家大小姐?”
秦沐歌蹙眉。
若僅僅是讓出一個分配權,絕對不至於讓容景爲難至此。
“蘇牧,你的話是不是還沒有說完?”
面對秦沐歌犀利的分析計劃,蘇牧心中微愕。
不過片刻之後,他還是說道。
“女子名聲最爲重要,方家大小姐與王爺並肩處理事務,難免會打照面,更加不能不能避免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等災情過去之後,不管是金陵還是周圍十省,都會傳出方家大小姐與王爺的謠言。損了女子名聲,那麼王爺唯一的選擇就是……”
“娶她?”
秦沐歌沒有片刻的猶疑,將這番話給說了出來。
蘇牧面色一凝,輕輕點頭,
“那我們可以出資購買他們的藥材啊,或者直接去不死島!”
花無漾尖着嗓音,義憤填膺的提議。
蘇牧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你以爲你能想到的,王爺想不到嗎?不死島是靠潮汛每季度一次的藥草交換。上一次的交換纔剛剛過去不到一個月,甭說潮水無法將我們送到不死島,就算真的走運進去了,也沒有那麼多藥材。那些藥材都是需要一個季度的生長期的!”
頓了頓,蘇牧繼續說道。
“再說出資。朝廷自然是有那個錢的。但是方家身爲金陵最大的藥材商,不關是在金陵,南陵,甚至是整個天乾都是有着一定的威望。若是來硬的,朝廷難免落得口實。而且,在王爺勃然大怒之後,方家也是放了狠話。說若是王爺不同意,即便是將方家的藥草全部燒光,也不會留給朝廷!”
“靠!簡直欺人太甚!”
花無漾氣急敗壞,那公鴨嗓子也是差點破音。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花無漾不悅的開口,“要知道這一次上頭可是給王爺下了死命令,若是處理不好,有可能會闖下大禍的。”
蘇牧沉沉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秦沐歌,復又扭頭望向了外面那些跪的幾乎要暈厥的大臣。
“那些官員們理所當然的認爲,方家不可能指望王爺能夠給方家大小姐什麼王妃的名分。但是,側妃,夫人的名分空着也是空着。聽說那方家大小姐生的美若天仙,而且才華橫溢,是個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即便是王爺當真不喜歡,只需要給個名頭,晾在家裡便是。何必如此固執的拒絕呢?”
“所以他們纔會一直跪在外面,希望王爺能夠同意方家的要求?”
秦沐歌終於開了口。
只是,那話語裡面卻是帶着一絲涼薄的味道。
“沒錯,現在巴陵正與王爺在書房商討其他事宜,閉門不見客。若是王妃此刻還是執意要進去,蘇牧也不會阻攔。”
蘇牧望着秦沐歌,一字一句的說着這話。
秦沐歌沉默了半響之後,終於是開口了。
“不必了。待王爺忙完了,你替我告知一聲,說我備了一些糕點茶湯等他回來歇息。”
說完這話,秦沐歌便轉身離開了。
倒是花無漾急的火燒火燎的。
“喂,小沐沐,這事你就不管了嗎?啊——王爺那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叫蘇牧從後一記暴慄打了下來。
花無漾哀嚎一聲,捂着後腦勺,扭頭憤憤的瞪着蘇牧。
“你幹嘛啊!”
蘇牧朝着秦沐歌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道。
“她能管什麼?若不是她任性妄爲,也不會耽誤這兩日的時間,王爺也不會叫人逼至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還泡茶吃糕點?也就她有那個閒情雅緻了!”
“……”
花無漾沒好氣的瞪了蘇牧一眼。
不過待他扭過頭去的時候,面上浮誇的表情微微收斂了一些。
鳳眸裡面閃過一抹凝重。
待到夜色深沉之時,秦沐歌已然是躺下了。
在她昏昏沉沉的,險些要睡着的時候——
終於是聽到了門外的一陣細微的響動。
秦沐歌連忙爬坐了起來。
果不其然的,容景一臉疲累的推開了門。
更深露重,天色微涼。
一股涼風順着他的動作涌了進來。
容景擡眼瞧見秦沐歌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那一雙水澄澄的眸子正瞬也不瞬的望着自己。
他加快了速度將身後的門闔上,朝着她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睡?”
“嗯,我替你準備了茶湯糕點,這會兒約莫涼了,我再去熱熱。”
說着,秦沐歌抓了外套便要從被窩裡面鑽出來。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動作,便叫容景給按住了。
他褪去外袍,窩進被子裡,將秦沐歌攬進懷中,“我不餓。”
秦沐歌面色一凝。
是啊,這麼多煩心事壓迫着,怎麼還能睡得着?
靜靜的在他懷中窩了半響,嗅着他身上好聞的龍涎香氣。
知道這會兒那人也睡不着,秦沐歌才低聲道,“那事我聽人說了。”
明顯的感覺到容景身子一僵,秦沐歌連忙說,“是我路過書房偶然聽見你們說的。”
半響之後,容景微嘆一聲。
“你且安心,當初我允諾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今日就不會爲任何人所牽絆。”
秦沐歌當然相信容景,只是……
她不想讓容景難做。
秦沐歌小心翼翼的窩在容景的懷中。
心念直轉,暗動着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