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的,是世界!?”樑軍醫呢喃問道,表情凝固,乍一眼看上去竟然是有點滑稽。
半晌,樑軍醫反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疏雲緩緩向前一步,跟樑軍醫並列站在一起,看着下方駐紮的兵營,笑問道:“在這麼一個亂世之中,人人自危,人人皆兵,因爲人人都在害怕,人人都在惶恐。就算在這樣的亂世中,有君主站出來說,我們絕對不會傷害別國的沒一個子民,你覺得這樣的事實,有人會相信麼?”
“自然不會有人相信。”樑軍醫斬釘截鐵道。
“這不就對了。”季疏雲眉梢一挑,笑道,“就連樑軍醫你這個渴望自由,渴望和平的人都不相信人性之中的善意,還有誰會相信?”
樑軍醫怔了怔,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被季疏雲堵得啞口無言。
是啊,就算是真正的善人在他面前,向他張開手,他都不會相信,更加別說是其他人。
“所以,樑軍醫,你覺得你的心態對不對呢?你是不是也生病了呢?因爲你已經不敢再相信,你不斷渴求的事情,那你又如何能讓別人相信?”
樑軍醫心中一陣尷尬和晦澀,他也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會忌憚和猜度人心。
明明,當年在師父的教導之下,他應該是堅定相信人心的善才對。
“世界,以國爲本,國,以人爲本。每一個人都和樑軍醫你一樣,不停提防着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對別人的善舉都警惕和疏離,那麼一說,這個世界是不是生病了?”
樑軍醫苦笑一聲,緩緩點了點頭。
“或許你說的,就是對的。”但是,每一個人都這樣,這樣的僵局,又該如何改寫?
他從師父哪裡學到的東西,到底不能讓這個世界得到救贖。
“打破它!”
清清冷冷的嗓音傳來,帶着披荊斬棘的堅定。
樑軍醫眼瞳微微一顫,擡眸錯愕看着季疏雲,看着她睿智的眼睛和神情,直覺腦海中的重重迷霧被人撥散,靈臺漸漸空明起來。
“既然已經是一片亂世,那就打破它,重新建立秩序,短暫的流血和犧牲,說要換來的是未來的繁榮和堅定,當權者,爲君着,切記不可婦人之仁,你可懂嗎?樑軍醫。”
樑軍醫心中一頓,有些急切的道:“但是利用殺戮建立起來的世界,當真穩定嗎?”
季疏雲輕笑一聲,反問道:“所以,你覺得任由世人痛苦、迷茫、惶恐、失措,用理性去逐一感化世人,這樣就能夠給人們帶來美好的生活?”
“我……”樑軍醫咬了咬牙,被季疏雲的反問堵得無話可說。
“怎麼樣纔算是真正開明的聖君,那要看看他可以爲人們帶來什麼。但是,一個聖君就算是想法再好再周全,無法落實,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想要這篇亂世結束,只有以暴制暴,以力打力,你這樣的文人思想,在以後可能用得上,現在它只會是一種可笑的笑話。”